我確定了自己以後為人處世的準則,心情大好,對藍珪說,“來,加兩副碗筷。”


    “啊?”藍珪想不到我會這麽吩咐,一愣,沒反應過來。


    “加兩副碗筷!”我伸手向宗澤、李子明做了個請的手勢,又點了點火鍋裏的魚,道,“宗知州為國鞠躬盡瘁;李子明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我理應請他們吃頓飯啊。來,兩位,坐,就坐本王對麵。”


    聽我這麽說,不隻是藍珪愣了,宗澤和李子明都愣了,李子明當即道,“草民粗鄙,又大罪在身,怎配與大王、知州大人同坐一桌?”


    我心說,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普通公民恐怕都說不出粗鄙這兩個字,看來李子明你挺有文化啊;同時嘴上也沒閑著,說李子明你救過我的命,不要推辭趕緊坐下,火鍋裏的魚都快煮爛了。


    宗澤其實已經被我強迫著共進過兩次晚餐了,他知道依禮推辭是沒用的,於是向我拱了拱手,虛坐在我左手邊的椅子前沿,半低頭身子朝向我,一副大王可沒大沒小,微臣卻不敢不分尊卑的架勢。


    然即使宗澤坐下了,李子明那邊還是不敢坐,或者說,他不習慣與我和宗澤同坐。要知道,在封建社會,皇室與士大夫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階級鴻溝,士大夫和百姓之間,同樣有一道階級鴻溝。一下讓他與王爺和知州同坐一張桌子旁,李子明明顯有些找不到北了。


    我李子明他這樣子,有些不耐煩了,雖說千滾的豆腐萬滾的魚,但魚片煮太久還是不好的。於是我幹脆走過去,直接把李子明往椅子上摁,李子明頗有些驚恐,偷眼瞄了瞄宗澤,然後學著他的坐姿,也小心翼翼的虛坐在椅子前沿,一副大王逼我坐老虎凳喝辣椒水的樣子。


    三個人吃著鮮魚火鍋,一會兒又開始喝現代聞所未聞的羊羔酒。宋代酒的度數低,在我喝來,這香甜醇厚的羊羔酒就跟喝酒味飲料差不多,而且,真好喝。都說吃飯喝酒是拉進關係最好的方法,雖說這方法在宗澤身上失敗了,但對李子明儼然很奏效,幾碗酒下肚,他便放鬆下來,開始大咧咧的與我碰杯。


    我笑著道,“李子明,你不是跑到山裏去了嗎?又迴來幹什麽?是不是吃不了山裏那份苦?”


    李子明本來就喝酒紅了臉,聽我這樣說脖子上的青筋跳起來老高,激動的說,“大王,草民確實無能,但我們磁州人,春夏秋在田裏是農民,入了冬上山便是獵戶,在山裏對草民來說,不苦。”


    我聽了既好奇又疑惑,說,“那你為何下山投案,你犯的可是重罪,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李子明表情黯淡了一下,但語氣很是堅定,“草民全家都被金賊殺了,隻剩下草民一人苟活。現在國家危難,我如果上山躲藏,或者逃到外地背井離鄉,實在是沒有意思。還不如投案,如果……草民說不定還能加入磁州守軍,救國除賊,為父母報仇。”說完,李子明期待的偷瞄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他能不能為他父母報仇,全看我肯不肯赦免他了。


    我心說看我有毛用,我還沒當皇帝呢,就是有心赦免你,也說了不算啊。不過,我確實是真心想幫李子明的,要是沒有他砍王雲,真的康王趙構也掉不進河裏,真的康王趙構掉不進河裏,也就不能跟掉進同一條河裏的我靈魂交換。那樣,我也就沒有穿越成宋高宗的福氣了。於是我便對李子明話裏有話的說,將來見到皇帝,一定帶他向皇帝求情,又讓他住在官邸裏,先把這幾個月日子挨過去再說。李子明不知道馬上就要靖康之恥,二帝北狩了,當然不明白我的真實用意,但聽我讓他藏進自己的官邸,至少是要罩他的意思,喜出望外,一口氣幹了三碗酒敬我。


    李子明的事情解決了,宗澤還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知道他還是在為國家擔心,於是問道,“宗知州,現在戰局如何了?”


    宗澤歎了口氣,說,“迴大王,金軍宗翰率領的西路軍,在八天前渡過孟津;宗望的東路軍,已經過了滑州,按照路程上算,最多四五日就能到達東京。大王啊,微臣惶恐,如果……唉……如果沒有奇跡發生,恐怕東西兩路金軍要再次包圍東京了。”


    我聽了心裏咯噔一下,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這麽快?”


    宗澤頷首道,“是,大王。”


    “皇兄和道君皇帝,還在東京?他們為什麽不走呢?”


    “金人是騎兵,大宋是步兵船隊,官家和道君皇帝想走,也走不掉。大王啊,宗廟社稷危若累卵,您……”他期待的看我一眼,話中有話,拱手道,“大王請珍重自己啊。”


    宗澤的意思我明白,金人眼看要包圍東京汴梁,趙氏皇族可都住在東京,他們要是都被金人抓走,我可就是唯一的皇室血脈了。想到這裏,我心裏又偷樂了一下,但說話的語氣,卻是沉甸甸的,“那宗知州,咱們現在能做些什麽呢?”


    宗澤一臉凝重,道,“微臣想招收義勇軍,一旦官家下令勤王,也有兵可用。”


    我一直覺得,宋欽宗這個人腦子應該不太正常。一年前,宋軍打算偷襲金營,他卻在城頭設台預祝;而這月初,金兵已經快渡黃河,他居然命令全國勤王軍隊返迴駐地。如今,馬上金人就要在汴梁城下包餃子了,他還沒有下令勤王!有這樣的皇帝,全國人民怎能不憋屈?想到這裏,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對宗澤道,“招收義勇軍,也是本王的打算。如果可以,宗知州可以以本王的名義征召……”


    我正要跟宗澤講自己對義勇軍的規劃,站我身後的藍珪卻開始偷偷拽我的袖子。實話說,我頂頂討厭兩個劇情,一個是皇後說: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另一個就是跟班在公開場合給老板遞眼色踢腳麵拽袖子。這麽幹,太不爽快!於是,我轉過頭,問,“藍都監,你拽本王的袖子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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