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幹什麽?!”


    一聲怒喝,常年的強勢讓騎士們有些許的退縮。(.)


    “副團長,你一點也不為大局著想。”


    “沒錯,皇帝固然害死了大主祭,可北方戰事還需要帝國的支援,你把那小子帶去要塞,勢必會分裂本就不夠團結的聯盟。”


    “不能讓你這樣做……”


    “我們也是為了大局。”


    被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人影綽綽的間隙,尤裏安隻看到流民那邊的狀況也不樂觀,公爵之子所在的馬車也被圍住了。


    不能讓奧蘭多死在這裏!


    尤裏安光刃出手,橫掃了一圈,將最靠近的幾名騎士掀翻。縱身一躍,騰空而起的瞬間看到馬車被肢解,而發出能量攻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副官。


    “艾瑞!!”


    艾瑞迴身,用光刃擋住了伴隨尤裏安一同落下的重擊,震動得嗡嗡作響的兩把武器誰都沒有出現潰散。


    “你瞧,我也還能行使裁決,這是不是代表晨曦認可我的做法是對的呢?”


    “混賬……”


    “你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不顧忌別人的想法,也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會讓別人有多困擾。”


    艾瑞表情輕鬆,身體鬆弛,仿若此刻並不是劍拔弩張的對峙,而是兩個老友在聊天嘮嗑。


    “理由?”尤裏安繃緊了下巴,他以為,就算近衛隊全都不理解自己的做法,至少艾瑞知道,從進入教派起,艾瑞就一直是他的副官。


    “這麽多年了,你就一直沒想過我為什麽不對你用敬語嗎?”艾瑞眼角低垂,讓對麵的尤裏安看不清他眼裏隱藏的情緒。


    尤裏安身體一僵,他當然想過。教派內分為兩種人,貴族和平民,前者是無法繼承家族而被送來保命的,後者是有天賦而被發掘加入的。他和艾瑞就分別屬於平民和貴族,入教當天還被安排測試了一次,結果艾瑞天賦不及自己,被安排做了侍從。進行三個月的係統訓練後又比了一次,依然是他勝出,從那時候起,這麽多年來艾瑞一直是自己的副官。


    “怎麽,想殺我去向奧托邀功?”


    “不,我遵從的是大主祭的命令,一旦你有做出會危害大局的舉動就地格殺。”


    “什……麽……”有那麽一霎,尤裏安以為自己產生幻聽。


    大主祭?為什麽?不!這一定是假的,艾瑞這小子他肯定是想要我心神大亂才故意這樣說……


    所有的鎮定在艾瑞掏出印章那一刻破碎。


    層層疊套在一起組成的圓盤是太陽神地上代言者身份的象征,大主祭鮮為人知的名字銘刻其上,這印章他見過,隻在執行絕對機密任務時才賜下,以便能在緊要時刻調度教團人手,卻不想,用在了自己身上。


    “從你入團的那天起,大主祭就給我下了秘令,以你副官的身份從旁監視,直到你接任新的大主祭為止。”


    尤裏安握劍的手不由得收緊,監視?待他如親子的大主祭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懷疑他是亡靈的奸細不成。


    “你雖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但你出身低微,沒有家族羈絆,也不會在意旁人,我行我素的性格最容易出事。你有沒有算過從小到大,我給你擦過多少次屁股?”對於給尤裏安處理因言行不當所導致的麻煩,艾瑞深惡痛絕,“長老團抱怨多次,都是看在你的天賦上,一次次被大主祭壓下。明明我才是與他最親近的人,他卻獨獨對你青睞有加。”


    “原來你就傳聞中的私生子。”尤裏安總算明白為為什麽總是有人會在背後竊竊私語,議論的不是自己,而是艾瑞。


    “不錯,這在教團內已不算秘密,就你不知曉而已。因為他不許人說,入了教團就算斷了前塵,血緣在信仰麵前又算得了什麽。我本以為是如此,可他什麽都給了你!最好的導師,他親自指導你劍術,這是多少騎士夢寐以求的。他從不徇私,卻為你一次次破例,可你呢?竟然認為理所當然。是,你是有天賦,可要沒有這個人為你鋪路,你以為你有今天?你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起先,艾瑞的語氣還算輕鬆,隨著談話的深入,他的情緒也逐漸激動起來。


    “想知道他為什麽要讓我監視你嗎?是神諭啊,晨曦預見了你會反叛。”


    “哈哈哈哈――”


    尤裏安放聲大笑。


    “反叛?可笑!我雖然性格叛逆,卻從未想過背叛教團,我的信仰不見得純粹,也沒想過另投其他神明。”


    看著笑得癲狂的尤裏安,之前還有些激動的艾瑞此刻卻冷靜下來。


    “神靈是不會錯的,他們能預見未來,所以,你的反叛是必然的。”


    “那我能使用裁決又算什麽?”


    尤裏安晃了晃手中的光刃。


    “你現在沒有犯錯,仍是晨曦的騎士。把你流放到北方邊界既是保護,也是考驗,現在看來……沒有繼續監視的必要了。光明教團不需要一個不顧大局的首領。”於公於私,艾瑞都不會放過尤裏安。


    在兩人交談的間隙,奧蘭多從馬車的殘骸裏爬出,一點點挪動自己被碎片壓住的下半身。本想乘人不注意脫身,可四周都被騎士團成員圍住,他隻爬了幾步就被攔住。就在奧蘭多以為自己肯定兇多吉少,沉默了許久的尤裏安忽然揮動光刃,把附近的馬車連同馬匹都切碎,散溢的能量將圍聚的騎士衝開。一把抓起麵朝下趴著的奧蘭多,尤裏安一個大躍跳出包圍圈,朝著要塞的方向狂奔。


    “攔住他!”沒預料到尤裏安突襲還會捎帶上公爵之子,艾瑞楞了幾秒才迴過神來,再拔腳追武藝本就比他高的尤裏安已經跑出老遠。


    帶著一個人跑,即便是身強體壯的黎明騎士也吃不消,跑出一段距離後,尤裏安的唿吸就亂了。


    “放我下來……”被扛在肩上,奧蘭多的胃被頂的快吐了。


    “你想死我不阻攔,可你是報複皇帝的重要棋子,放你下來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哈~這裏根本就沒有陽光。”一提到太陽,尤裏安就想起晨曦,不由得怒火中燒。


    難道神靈也和皇帝一樣昏聵嗎?


    【神靈本就如此,喜歡用還未發生的事來評判過去。】


    尤裏安猛地刹住。


    剛才是誰在說話?


    側頭看了一眼扛在肩上的公爵之子,他忙著幹嘔,哪裏還會說的如此順暢,而且……聲線也不對。


    “誰?”


    已經有些眩暈的奧蘭多隻聽見尤裏安低喝,緊接著原本就已經夠冷的荒野氣溫又下降了不少,已經減弱的暴風雪再度刮了起來,鋪天蓋地的冰棱紮得裸露在外的皮膚生生發疼。而一直追在後麵的騎士團不知什麽時候沒了蹤影。


    不對勁……


    尤裏安放下奧蘭多,啟動黎明騎士特有的亡靈偵測。


    雖然憤恨晨曦,但他不得不用。


    感應所及,密密麻麻一片,居然被亡靈包圍了,數量成百上千。


    奧蘭多也覺察到不對勁,從小腿處拔出暗藏的匕首。


    伴隨著暴風雪的,還有奇異的聲音,似無意識的呻吟,又似刻意的唿號。


    哦……啊……啊……


    “是什麽?”


    沒空看依舊保持跪坐姿態的奧蘭多,尤裏安渾身汗毛倒數。


    加入教團十多年來,他與亡靈作戰無數,卻從未有一次像這般。晨曦還未收迴神力,他依然還是黎明騎士,卻無法抑製法子內心的恐懼。


    “出來,沒必要躲躲藏藏!”


    【我一直都在,隻是你沒覺察到而已。】耳邊被猛然吹了口氣,尤裏安大驚,扭頭就看見黯紅的兩團火焰在慘白的眼眶中一閃一閃。


    蹬蹬後退了兩步,尤裏安心髒狂跳。


    這不是普通的亡靈,是巫妖!


    順滑的絲袍熨帖在骨架上,在狂風中沒有一絲起伏。手持一本厚重書冊而非法杖的巫妖向尤裏安微微頷首。


    【初次見麵,未來的死騎領主,我是來迎接你的。】


    “你胡說什麽!”劍指巫妖,尤裏安聲線都變了。


    陰謀,這一定是亡靈的陰謀!


    艾瑞,大主祭,那些都是幻覺!


    沒錯,自從出了要塞,我就中了幻覺,說不定,我還在布倫達……


    【你要這樣想我可就困擾了,能做到那種幻覺的隻有陰影之神。】巫妖有些奇怪的口音一字一句的辯解,【而且也太麻煩,我做事一貫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否則也不讓會讓皇帝弄死大主祭,直接換成你做就可以了。】


    尤裏安隻覺喉嚨發幹,“你說什麽……”


    “你敬愛的光明教派大主祭是我弄死的,皇帝隻是傀儡。”巫妖坦然承認,跪坐在地的奧蘭多也不由得屏住唿吸。


    這神態,語調,像極了一個人……


    “艾德蒙多!你是艾德蒙多!”


    【咦~有這麽明顯嗎?看來我修行的還不夠,在偽裝這方麵還有得學。】


    巫妖的喃喃自語讓又冷又餓四肢無力的奧蘭多恨不得撲上去與它同歸於盡,就是皇家大法師艾德蒙多害他失去母親,本以為自己已經手刃仇人,沒想到竟是巫妖偽裝,難怪他要處心積慮殺死大主祭,亡靈和光明教團天生對立的死敵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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