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愛講排場的活物不同,亡者不追求外在的物質,領主所在即是指揮之所。<strong>.</strong>不死帝國實際掌權者站在足以將生物凍結成冰的烈烈寒風中總結今天的戰果,倘若聽到它們的對話,聯盟的指揮官大概會被氣到吐血。


    “一百多年的經營總算有所迴報,柱終於參戰了。”巫妖嚴冬無意識地搓著手。由於轉變的時間還不夠不久遠,它至今還保留著不少人類的習慣,喜自誇、愛表現,故做姿態,如今的嚴冬絕不會料想到數百年後的自己會變成連性別也無所謂的純粹邪靈。


    “隻交手兩個迴合你便讓我們撤退,聯盟那邊就不會起疑?”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薩芬都出於統治階層,對一出現就立刻破格提升為領主的異界織命者沒有半點好感,言辭上從來都不客氣。


    “我試過了,那家夥身上沒有因果絲。”


    巫妖的答複讓另兩位領主為之動容。


    命運的過去與未來會交織出如蛛網般的軌跡,第一個發現並將之運用到神術當中的前自然之子,如今的死神希克斯將其稱之為‘因果絲’。隻要是在埃德加誕生的生物都擁有因果絲,唯一的例外隻有織命者――外來的異界生命。


    看不到因果絲,就無法精確的預言,因果律自然也起不到效果,作為這方麵個中翹楚的嚴冬當然要從能對抗自然之子的名單排除。而自然之子有元素之祖的四柱做靠山,想要在魔法方麵勝過它也是不大可能的,是以,薩芬也被除名了。僅剩的死騎埃多斯雖可以傷到對方,卻無法致命,對擁有最強治愈能力的地之柱,消耗戰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既然我們誰都不願意用自身靈魂去消耗自然之子的神罰,撤退不就是唯一可行之舉咯。”瑩白的枯骨攤開手,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主人的命令隻是將柱拖入戰事,並未要求我們一定要贏。”


    這家夥。說的倒是輕鬆……


    薩芬的視線從巫妖滑稽的肢體動作移開。


    沒錯,死神的命令隻是想盡一切可能將柱拖入由亡靈挑起的戰爭。創世的初代已有兩位參戰,隻要數量過半,淩駕於初代之上法則就會出麵幹預,沒有了初代的製約,其他神靈根本不是死神對手。


    隻是……


    “我們有所顧忌,那家夥為什麽也不敢動手?他看起來比我們還要被動?”


    薩芬觀察入微。[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覺察到了林克深藏在平靜下的緊張。


    “你以為自然之子是誰都可以當麽。”嚴冬嗤笑,“柱的使徒並不是賜下神力就能成為戰力的傀儡。過高的心智與品德要求,讓物質界能獲得柱青睞的信徒少之又少,輕易消耗不得,就連自然之子自身也沒有覺察到柱對他們所下的禁製。”


    “嚴禁自殘和殉職麽?”曾是精靈的薩芬豈會不了解自然之子的特性,看似自由隨性,卻連選擇死的機會都沒有。一旦被選中,除非柱主動放棄,自然之子沒有卸任的權利。


    “既然如此,你讓我們大張旗鼓的試探又有何意義。”一直以來沉默的埃多斯忍不住了。自從被破轉化為亡靈,他發言的次數屈指可數。


    “沒錯,如果隻是想確認援軍之中是否有自然之子,隻需讓血奴打探即可,你可知我們這一次折損了多少低階兵士。”薩芬對此極為不滿,就算亡靈不存在士氣,也可以用死亡的聯盟士兵補充兵力。今天的試探還是讓先鋒團損失近三分之一,被自然之子淨化的亡靈無法再生,等同於徹底消亡。


    巫妖發出連身為亡者的薩芬也感到不適的黯啞笑聲:“不過是沒有思想的工具而已,折損一千還是一萬有何區別。隻要主人的神力足夠充沛,下一次戰鬥就能補充迴來,你又何必斤斤計較數量上的暫時短缺。”


    似覺得自己的迴答偏離主題。嚴冬迴望向地平線的另一端,布倫達要塞內充沛的生命之光在肆虐的暴風雪中猶如燈塔般明亮。


    “命中注定的宿敵,於永夜風暴降臨。”惆悵的語氣讓它看起來像一個感歎命運不公的可憐之人,而非冷血無情的巫妖,


    埃多斯與薩芬對視一眼,既莫名又不解。


    “這是我轉化之前所得神諭,也是晨曦對我一生的批語。”


    嚴冬本就微乎其微的人類痕跡在低吟中完全消散了。


    “在這一刻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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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亡靈大軍的退卻。小鎮布倫達很快恢複了原有的平靜,街道上再度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單隻是看這幅繁華熱鬧的景象,很難相信它就是抵禦亡靈的邊陲要地。除了執勤巡邏的兵士,所有人都抓緊時間享受不知何時又會結束的和平時光。而在深入要塞地底的指揮所,帝**指揮官馬裏奧氣急敗壞的怒吼讓所有被點到名來參加戰後會議的軍官們備受煎熬。


    這一位不但脾氣不好,嗓門也特別大,每次吃敗仗都免不了要被他荼毒。


    “你既然有那麽強的力量,為什麽不直接幹掉死亡領主?!”馬裏奧的矛頭直指在他看來故意放跑敵方大將的自然之子。


    “如果湮滅一兩個領主就能改變戰局,這北方戰役也不會持續如此長時間了。”林克語氣淡淡,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那是對你而言!”馬裏奧猛拍桌子,“對我等凡夫俗子,一個領主就意味著成千上萬的傷亡,我們耗不起!哪怕死神會迅速扶植起新的領主,能殺一個是一個。”


    可迴答他的是自然之子寡淡的表情與持續的沉默,羅梅羅見林克完全沒有辯解的意思連忙出來打圓場:“馬裏奧指揮官,你誤會貝法斯特大人了。”


    “我哪裏誤會?他明明就有餘力!”馬裏奧是純粹的武人,根本無法理解也無法體會神使之間力量的差距。


    “真打起來勝負難料。”三大領主,物理、魔法、神術,都占全了,尤其霜寒還是個因果律高手,林克不想現在就和它對上,穿梭時空帶來的弊端是隻有地之柱的神力。在沒有其他柱力量的支持下,他沒底氣敢說自己能穩贏。


    馬裏奧一愣,顯然沒料到林克會說勝負難料,以為是對方的推托之詞,和法師一樣隻是迫於局勢壓力,而非真心抗衡亡靈,當即心頭一怒,可還沒等質疑的怒罵出口,一向隻參與不討論的奧爾特加卻開腔了。


    “我們一方真正能抗衡三大領主的僅他一位,光是處理潛伏在要塞內的血奴就夠我們手忙腳亂的,就別添亂了。”


    話雖不多,但卻有替自然之子辯解的意思,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往這一位可是什麽都不管的。


    馬裏奧冷哼一聲,對這樣簡單的答複並不滿意。


    有人替林克說話,自然也有人落井下石。


    “高階之間的戰鬥並不需要真刀真槍分出勝負。”一貫看林克不順眼的尤裏安怎麽肯放過打壓的機會:“尤其是神使,神靈的位階直接決定了使徒所能行使的力量。”


    言下之意,死神屬三代,不論是權限還是神力都應該是自然之子更勝一籌。


    “伊利亞斯也是初代呢,也沒見百年前就開始抗擊亡靈的晨曦教派將它們趕迴風暴海。”林克反唇相譏,若不是擔心擅自改變曆史會導致命運徹底錯亂,尤裏安早死透了,哪會放任他一再挑釁。


    尤裏安勃然大怒,蹭地一下就將佩劍拔了出來,他的這個舉動也讓原本竊竊私語的指揮所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一觸即發的二人,就連一直在咆哮的馬裏奧也有些發蒙。他也就嘴上說說,還真不敢拿這位不受任何一方約束的自然之子怎麽樣,不過看晨曦教派副團長這架勢,難不成還想打上一架?


    “直唿神名,毫無敬意,哪怕你是自然之子,我身為晨曦信徒也不允許你如此放肆。”在見識過林克與亡靈的戰鬥後,尤裏安的戰鬥念頭不降反升。都隻是些低級神術,沒準是個剛獲得資格的新手呢,持續的吃癟與隱忍讓他迫切的想用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


    我也不差啊,隻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證明,隻要幹掉領主,沒有思維的低階亡靈不過是會遊走的骨頭架子,不足為懼。那家夥不過是有柱做倚仗,憑什麽猖狂?


    “哦……”林克的視線從禮儀佩劍挪到尤裏安躍躍欲試的雙眼,“我要是能讓你輸的心服口服,你是不是從此停止打敗我的臆想?”


    當同為晨曦教派的貝爾納多將尤裏安強行拽出指揮所,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長舒一口氣。


    且不說聯盟內部內杠影響士氣,以這二位的位階,隨便動動手就能毀掉花費數月修建的防禦工事,還是不要起衝突的好。


    “這裏是前線,不是你爭勇好鬥的地方。要死,也得給我死到大後方!”貝爾納多將尤裏安猛推到牆壁上,力道之大,連磚石都被壓得凹陷下去,“別說你感受不到他的殺意,尤裏安。”


    “我當然感受到了,從見到的第一眼起,他就想殺我。”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尤裏安冷冷答道:“我之所以會主動挑釁,也是受不了他的壓迫。他的眼神、表情,無一不表示了他的厭惡,急於除之而後快。”


    “那你還……”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不忿。素未平生,憑什麽我要接受他的憎惡,又憑什麽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眼神藐視我。”掰開大力推搡自己的貝爾納多,尤裏安一字一句的迴答:“我與他之間,遲早有一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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