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接近之後,林克才發現這一個河穀鎮與地球幻境和未來都截然不同,竟是修建在河水中央的島礁上,周圍都是水,隻有一座橋連接著岸邊的陸地。


    這也不能怪他眼拙,為了不被人發現自己假裝昏迷,他一直緊閉雙眼,隻通過感知來收集周圍的狀況。


    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頭,所謂的“橋”一根完整的樹木,活著,就仿佛隻是長歪了,粗壯的根須牢牢扒著堤岸,而原先被他誤認的“島礁”則是枝繁葉茂的樹冠。


    這裏居住的真是普通人?而不是和德魯伊關係密切的阿爾金人大本營?


    就在林克胡思亂想之際,巡邏隊已走完樹幹構成的橋麵,來到了遠看似圍牆,近看是枝椏的樹冠,一個僅容一輛馬車通過的樹洞就是鎮子的入口,站崗的守衛一看到絡腮胡立刻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弗蘭隊長,這次的巡邏這麽快就結束了?”


    “咦?有人受傷了嗎?”


    “一個沒見過的家夥,覺得可疑,帶迴來德魯伊看看他是否與上次的騷亂有關。”原本走在最前的弗蘭停下腳步,給身後的隊員打了個繼續前進手勢,民兵抬著依舊假裝昏迷的林克逐一消失在漆黑的樹洞後。


    直到最後一個人進入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被稱作弗蘭的巡邏隊長這才略微鬆了口氣,但他並未完全放鬆警惕,快步跟上已經拉下的隊伍。


    弗蘭的背影剛消失在漆黑的樹洞裏,四個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你們說弗蘭隊長帶迴來的會是元兇嗎?”


    “怎麽可能!那家夥經過的時候我有注意過,沒有死人的臭氣,還活著。”


    “不過他氣色不太好,總感覺病怏怏的。”


    詭異的沉寂後。守衛們同時歎氣。


    “但願不要出什麽事才好,河穀鎮已經不起再一次的清洗了。”


    短暫的黑暗隨著樹洞結束,呈現在林克麵前的是一個更趨向原始化的定居點,每個分叉枝處都長了像樹瘤的橢圓狀物體,或凹或凸,無一例外的開有供進出的窄門。或圓或方,一望便知這就是河穀鎮居民的住所。


    擔架忽然轉了個方向,朝西麵去了,那是地之柱所在方位,也是自然氣息最濃烈的地方。


    自打進入鎮子後除了腳步就在沒有第二種聲響的巡邏隊停了下來,弗蘭走到兩根盤錯的枯黯樹椏旁,輕聲念到:“巡邏隊長弗蘭,有緊急情況稟報。”


    嘎嘎嘎


    卷曲的樹枝伸展開來,一扇暗藏的秘門隨之顯露出來。


    不知是什麽材質構成的大門向內緩緩退卻。示意將擔架放下,弗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從洞開的秘門溢出,讓仍在偽裝昏迷的林克差點破功。


    伊瑞斯,他怎麽在這?!


    不一會兒,弗蘭探出半個身子招招手,抬擔架的民兵麵麵相覷。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這還是駐紮河穀鎮的德魯伊第一次允許一般人進入宿靈殿。


    秘門之內別有洞天,寬敞度與貴族的宴會廳有得一比。原本生機盎然的樹心猶如生了蟲害。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窟窿,除了鹿形雕塑再沒有任何裝飾。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讓包括弗蘭在內的人都極不自在。


    直到念完悼詞,屈膝半跪在雕塑前的德魯伊才起身麵向眾人,正是伊瑞斯。


    “阿爾金人?”訝異一閃而過,精靈伸手探向林克,先是摸了摸額頭,而後又翻看了雙手。


    “他留下。你們先出去。”


    以弗蘭為首的巡邏隊立刻退了出去,偌大的秘密空間裏隻剩林克與伊瑞斯。


    “這裏沒有外人,無需再偽裝。”


    林克大囧,到底哪裏出錯?他早已不是初臨埃德加的菜鳥,能完美掩去屬於自然之子的氣息。還特意模仿成普通人,怎麽一個照麵就被識破了呢?


    “唿吸和心跳過於平穩,既不是昏迷,也不像傷患。”


    伴隨著伊瑞斯的解惑,林克一咕嚕爬起身,映入眼簾的精靈比他所知的伊瑞斯都更年輕。


    究竟是哪個時間段呢?持續多年的北方戰爭?十二領的混亂期?又或者……是更為久遠?


    雙手微微環胸,這是地之柱德魯伊的問候方式,伊瑞斯向比自己低一個頭的林克躬身。


    “精靈王子伊瑞斯,恭迎地之柱的使徒。”


    林克拂塵的手陡然一僵。


    地球幻境與真實的埃德加時間上的偏差,直接導致曆史和地理也有不少出入,伊瑞斯在成為自然之子後就再沒有使用過王子這一個頭銜,北方戰役的潰敗讓他不得不肩負起身為王族的責任,成為新一任的精靈王。而在這個時期,地之柱的自然之子隻有貝法斯特一個,這是要露餡的節奏啊……


    唯一的辦法隻有一個假裝失憶。


    “地之柱的使徒,我嗎?”


    果然,聽到林克帶有疑惑的反問,伊瑞斯猛地抬頭,滿臉的訝異。


    “您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緩緩搖頭,林克裝出一副迷茫的樣子。


    “早上在森林裏醒過來,不記得自己是誰,叫什麽名字,唯一的記憶……就是……”視線移到伊瑞斯背後的白鹿雕像,林克盡量放空思緒,使自己的表情更加困惑,“一束光,衝入天際的白色光柱。”


    伊瑞斯被他這一糊弄,也有些不知所措。


    “遴選後的短暫失憶嗎?又或者是柱特意抹去的?因為是人類的關係麽……”短暫的自言自語後,精靈揚起令人安心的笑容:“既然沒有過往的記憶,那在您迴複記憶之前,就暫時取名為貝法斯特吧,精靈語的意思是奧拉西奧山脈的阿爾金人。”


    林克瞪大雙眼,貝法斯特。我????


    **************************************************************************************


    宿靈殿外,並未散去的巡邏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在討論被德魯伊留的阿爾金人。


    弗蘭沒有參與,隻是不停的來迴踱步,臉色陰沉。


    可直到天色發黑,他們也沒等到人出來。有不少民兵等不下去了。紛紛問隊長是不是進去問問德魯伊,那個來曆不明的阿爾金人要如何處置?


    河穀鎮雖是人類定居點,但因為是最靠近地之柱的村莊,這裏掌權的既不是村長,也不是帝國派駐的治安官,而是駐紮有著數百年曆史宿靈殿的德魯伊。


    看了一眼依舊呈卷曲狀的宿靈殿入口,弗蘭搖搖頭,“都散了吧,看樣子今天是不會出來了。”


    “可是……”


    “沒有可是!這裏最高實權者與最強者都是同一位。人在他那裏,比我們跟著更安全。忘了上一次的教訓了嗎?”


    嚴厲的訓斥讓年輕的下屬紛紛低頭,委屈、不甘和憤怒盤踞每個人的心頭,上一次,正是他們的疏忽,才導致河穀鎮被獸人入侵。


    直到所有人散去,弗蘭才邁開腳步朝自己家走去。


    “迴來啦。”


    等候了一天的妻子趕忙迎上來,可丈夫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給予她擁抱。而是心事重重地徑直走到桌前坐下。


    他這幅幾乎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的狀態自然引起了妻子的憂慮。


    “出什麽事了?遇到獸人了?”


    弗蘭搖搖頭,灌下一大口專為他準備的麥酒。


    “那……是亡靈?”


    “都不是。我們今天在例行巡邏時,在臨近奧拉西奧山邊境的森林撿到一個昏迷的阿爾金人。”


    “咦?阿爾金人……”


    嗯了一聲,弗蘭再次陷入沉思。


    “別想太多,我們這裏不是有剛從地之柱那裏過來的德魯伊嗎?那一位的本事可比之前的人馬強多了。”


    “妮娜,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弗蘭總覺得今天救迴來的阿爾金人會為的河穀鎮帶來腥風血雨。


    “腥風血雨?你怎會想到用這樣的詞?”妻子噗嗤一笑。將熱過一遍的晚餐推到丈夫麵前。


    “不知道,直覺。看到他的瞬間……”那種感覺太過詭異,弗蘭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真實得仿佛親眼所見,平和的小鎮因他而毀滅。想把人留在原地自生自滅。可轉念一想,又怕他醒了循著河水找到河穀鎮,與其這樣,還不如主動帶迴來,若真是別有異心的惡人,必定逃不過德魯伊那關。


    萬萬沒想到的是,德魯伊雖然把人留下了,卻半個字也沒吐露。


    “你啊,就是多心,沒準他也是德魯伊,從地之柱那裏過來的。”


    妮娜的無心之語讓愁了一天的弗朗豁然開朗,不詳的預感導致他下意識地否定了這個可能。


    是了,難怪輝光精靈隨意看了一眼,就讓我們退下。可……河穀鎮需要兩位德魯伊嗎?阿爾金人當時可是倒在溪邊,昏迷不醒,是地之柱那裏有什麽異動嗎?聽說帝國的貴族在北方又打了敗仗,亡靈向南推進了七個郡。


    “好了!”見弗蘭又自顧自的自言自語,妮娜猛地一拍桌:“吃飯!你一個小小的巡邏隊長,管什麽北方戰爭,管好自己的肚子吧!”


    “是是,老婆大人……”見妻子發火,弗蘭趕忙賠罪,將滿腦子的煩惱丟到一邊。


    沒有人會想到,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一個改變河穀鎮曆史與未來的轉折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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