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融合著突如其來的力量,林克看到信仰與靈魂從璀璨星河中分出,輕如氣體、絲絲縷縷的精神力被吸入到不同色澤、大小的星星組成的星座。而稍重一些的靈魂則向下墜,猶如雨點般落入不知何時出現於林克腳下的巨大球體當中。


    加索斯的化身消失了,但柱的意識仍在這個空間裏。


    神力的注入,代表加索斯和卡奧戈一樣,也認同林克提出的建議,這讓他不甚欣喜。但加索斯畢竟不是附著在赫爾身上的一縷神識,更嚴厲也更認真,它讓林克拿出一個更為詳盡的方案,林克略感頭疼。他沒有霜寒那樣的頭腦,但騎虎難下,也隻能硬著頭皮把剛才的建議細化。


    【首先是人類,作為主要的自然破壞者,人類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可以通過詛咒來略施懲罰。比如像森林隻砍不種或是砍伐過度的,居住環境會變得汙穢不堪,水質發酸發臭,陰冷潮濕、吸引蟲鼠。無論搬去何處,詛咒都會如影隨形,甚至會禍及鄰裏。唯一的補救之法就是植樹造林,直至償還所犯之罪。


    為防止人類使用奧術或神術祛除詛咒,應該給詛咒再下因果律的禁製。如果強行祛除,當人類所犯的‘罪行’累積到一定的量,就會引發新一輪的元素枯潮、信仰抑製,這樣可以有效避免二代插手。至於有能力幹預的另外兩位初代神靈……】想到這裏,林克停了下來。


    知道他為什麽停頓,絞死迴答隻要不觸及陣營底線,晨曦和黑夜是不會出手。


    這我就放心了,隻要晨曦和黑夜不參與幹涉,二代神的力量肯定不敵柱。


    為了防止統治階層奴役底層百姓,逼迫他們代自己受過,林克還想了一個專門的解決辦法——給詛咒製定不同的懲罰。


    獵殺過度將減少狩獵的運氣,無法在山野裏遇到任何野生活物。就算尋求預言術幫忙,也會出現箭矢不中、武器崩壞,陷阱失效等各種狀況。


    過量采集挖掘地下礦藏者,會在短期內迅速失去通過礦藏所得財富。


    殘殺生物取樂者,不但終身無法再狩獵到任何獵物,還會死於用來折磨殘殺的生物的手段。


    貪吃圖鮮而指示他人狩獵或浪費超出自己生存所需,會受到食而無味的懲罰。


    為了虛榮炫耀用生物的毛皮、角質、羽毛等用來裝飾自身。無論穿何種衣物都隻有一種色澤。


    以此類推,任何超出生存所需的行為都會受到相應的懲罰,除非能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去自然神殿進行懺悔和反省,並將信仰用於恢複自然,否則這些來自神靈的詛咒會不但陪伴終身。甚至會禍及子孫,導致土地貧瘠、元素憎惡,農民無法種地,貴族不能學習法術。


    當然,這些不僅僅適用於人類,也適用於矮人、獸人,甚至是精靈。


    至於戰爭方麵……林克認為開放秩序、混亂生物所在的空間。解開隔絕中央大陸以外的區域以及島嶼的結界,讓強大的古生物重新登場,忙著應付這些強大的生存競爭者,人類就沒法再像白銀紀那樣東征西戰瞎折騰了。


    這些列舉獲得了加索斯的認同,這確實是可以抑製人類對自然的需索無度,又能讓物質界的生靈能有效循環的辦法。讓林克迴物質界後立刻著手去辦創建教派一事,並特許了統領風之柱德魯伊的特權。


    隨後,林克被拋出柱的意識空間。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氣化狀態。不過和以往的氣化不同,他居然能‘看’到自己的形態——很大一團的風元素,就像盤旋在柱周圍的那些,而且體積比它們都要大。


    附近的風元素匯聚過來,沒有語言,林克卻感覺到了一股類似意念的思維在空氣中傳遞。


    原來這些風元素就是柱的自然之子,再加上已經從雪山之巔上升空的那一頭巨型風隼。連帶林克自己,一共有十四位自然之子,數量多得有點讓他難以置信。


    怎會如此之多?


    羅蕾萊的意念在林克腦中出現,【單一屬性的自然之子實力隻在大師到傳奇之間。隻有像你這般四元素齊集的才令諸神忌憚。】


    迴到現實,自然被屏蔽的幾個意識也都迴來了。林克還來不及有所表示,就感覺到多伊爾的氣息在附近,不禁感到驚訝,鷹峰山最高峰距離精靈王庭少說也有半天的路程,他也是一路加速趕過來的也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難道我在柱的意識空間裏待了很久?


    【整整一月。】


    羅蕾萊給出的答案讓林克啞然,他根本感覺不到那裏的時間流逝,隻覺得不過是半小時而已,沒想到外界居然已經過了一個月,難怪多伊爾會找過來。


    【她不放心你,任憑精靈王和奧蘭多怎麽勸都執意要來找你,還與守護這裏的自然之子大打出手。】


    林克越聽越汗顏,他確實沒考慮到位,要是事前叮囑多伊爾,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變成風隼,急速降至山頂,多伊爾隻著單薄的衣物,仰頭望著上方,口中唿出的氣息變成白霧,見此情形,林克更加自責,要是被守衛柱的自然之子識破她的身份,等自己返迴,就算他能施展起死迴生之術,屍體也已經腐爛了。


    落到多伊爾身旁,化為人形的林克低喃了一句抱歉。多伊爾將頭轉開,不肯看他。


    正打算多說幾句,其他自然之子也跟著降了下來。林克隻得將安撫的事放到一旁,“加索斯授權我創建供奉柱的神殿。”


    風元素沒有反應,隻有可以變化為人的風隼再次顯現人形,她腹部有道明顯的傷口。皺著眉看了一眼立在林克身畔的多伊爾才開口表示,柱剛才已經向她傳達了,問什麽時候開始新建神殿、吸收信徒。


    “當然是越快越好,先去木精靈的王庭吧,也不知道外界最近有什麽變化。”林克希望人類貴族那邊不要鬧騰出太大的動靜,在和不死帝國的最終決戰之前,他還不能動那些在自己領土裏勢力根深蒂固的貴族。


    將風元素留下繼續保護柱。林克與僅剩的自然之子連同風隼德魯伊前往精靈王庭,魔龍形態被封的多伊爾隻能再次借助林克的腳爪。


    途中,那名雌性風隼進行了自我介紹,她名叫凱莉爾,是地之柱代理守護者赫爾的妹妹。這挺令林克意外的,竟然是赫爾的血親。仔細迴想人形時的樣貌,似乎不怎麽像。


    遮天蔽日的風隼大軍來到王庭。奧蘭多跑到較為寬敞的中庭迎接,他的身體經過一個月的調理修正已恢複。而對著那張略有變化的麵孔,林克倒有點不適應了。


    “你要再不迴來,可要出大事了。”奧蘭多的態度和之前沒什麽變化,不過他的眼睛卻瞄上了林克身旁多出的鳥人凱莉爾,“這位是?”


    “風之柱的自然之子。凱莉爾。”林克的介紹意簡言賅,隨著一同來的其他風隼收攏翅膀,就近停在附近的樹枝上。


    如此大一群風隼飛抵,精靈王居然沒有親迎,注意到這一點的林克忙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要緊事?


    奧蘭多聳肩,“新都來人了,說是要迴收克倫伯格的封號以及土地。舅舅代替我前去會麵。”


    新都?王室的攝政王?還是其他大貴族?想到道爾家直係盡數死光。林克忙問這一月誰在主持大局?


    “大神官啦,因為是晨曦教派的三號人物,被亡靈嚇怕了的民眾對貴族和克倫伯格的信任降到最低點。”奧蘭多長歎一聲,都怪那些不爭氣的後輩,弄得他不但告別了優先的生活,還得繼承逃避了幾百年的爵位。


    “哦對了!”奧蘭多以拳擊掌,興奮地告訴林克,生命之流恢複以後。他發現自己還殘餘著少許魔力,仍可以使用魔法。


    【告訴那笨蛋,枯潮結束了,即使是一般人也可以感受到元素。】羅蕾萊沒好氣地讓林克轉達。


    “誒~是這樣嗎?可……為什麽我覺得對元素的感知,不比還是半精靈時差太多?”說著,奧蘭多施展了一個他比較熟悉的植物法術。幾根植物根須從地下鑽出,不停地揮舞著。尋找潛在的敵人。


    【不比半精靈差……】羅蕾萊若有所悟,讓林克進行感知,看元素是否真的比一個月前充沛?


    她已不是實體,沒法確切地感受。


    林克依言照做。感知一擴開,立刻感到四周充斥著大量的元素,數量比起以前確實增多了不少。可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麽已經是完全人類的奧蘭多會有不輸給半精靈之軀的元素感知。


    被晾在一旁的凱莉爾再次向林克提及造神殿收信徒的事,木精靈是艾芙佳的信徒,更是風之柱的忠實擁躉,她認為這裏是一個不錯的起點。


    “這個啊……”看了一眼充滿好奇的奧蘭多,林克決定還是讓這位未來的克倫伯格公爵提前知曉自己的計劃,“就從克倫伯格開始,借著這次亡靈的荼毒,應該可以輕鬆贏得不少民眾的支持。”


    既然提到亡靈,就不得不問克倫伯格領地內其他被亡靈占領的城市。


    “不知為什麽,亡靈全都撤退了,走得一個不剩,就連徘徊在荒野裏的零星低階骷髏和死屍也銷聲匿跡了。”奧蘭多一臉凝重地告知,最近一月,準確地說,是從沃蘭擊退霜寒之後,所有的亡靈都往北撤了。


    有人認為是又一波大規模侵襲的前兆,也有人認為是要對抗重新入世的自然之子,總之很少有人對亡靈的撤退感到高興,除了商旅們,他們終於可以安心行走了。


    “撤了?”林克支著下巴,對亡靈這古怪的行徑也有些搞不明白。


    按理說,生命之流恢複之後,不正是大舉進攻,為死神吸收信仰的好時機嗎?怎麽會反而撤退了?算了,先不管,還是商量宿靈殿和信徒的事。


    林克告知奧蘭多,他已征得柱的許可,帶領德魯伊在大陸各地建立名為自然的教派,吸收信徒。


    奧蘭多十分詫異,不過他並沒有為為什麽。隻說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


    “既然木精靈都信奉艾芙佳,我也不能過河拆橋,得了她的幫助還奪走她的信眾。”不論如何,對艾芙佳供給了自己神力一事,林克還是心存感激的。至少她沒有像布雷那樣,提出完全超出他能力範圍的條件。要不是羅蕾萊自己作死……哦~對不起。


    【你說的沒錯,沒必要抱歉。】對於林克的無心之言。羅蕾萊看得很淡。


    “第一座神殿我想建在沃蘭,怎麽說我對那裏的人也有救命之恩,讓他們改信柱也相對容易一些。”


    凱莉爾也沒有反對,隻說全憑林克定奪,他是加索斯指定的風的自然之子的統領著。


    設在中庭的魔法裝置傳來了來自沃蘭的消息,精靈王憂心忡忡的麵孔出現在與花園不合時宜的鏡子當中。看到林克也在,麵上一喜。


    “新都的使者提出了過分的要求。”


    “廢除克倫伯格公爵的封號還要收迴封地?”


    “沒錯。”知道是奧蘭多告訴林克的,精靈王告知了最新的情況,“他們還說自然之子幹預人類的內政,違反了柱定下的戒律。”


    “可笑,什麽時候自然之子的資格輪到人類來定了。”林克認為自己該適時地表現一下強硬,否則人類的貴族們總認為他好說話、性格軟。“告訴那些貴族的使節,我現在啟程,明天就到沃蘭,我會親自和他們好好談一談。”


    一聽說要去沃蘭,奧蘭多立刻躍躍欲試,“順便把我也捎帶上吧!從複活到現在,除了花園就是寢室,哪兒都去不了。太悶啦。”


    林克:“……”這廝不肯繼承爵位跑去流浪,除了閑散的性格外,還有這呆不住的因素作祟吧。


    說走就走,匆匆吃了晚飯,風隼大軍再次啟程。趕了一整晚的夜路,在黎明時分抵達白城沃蘭。和上次一樣,林克依然受到熱烈的歡迎。


    站在已經修複破損的城牆上迎接的除了精靈王。還有來自新都的使節團一行人,他們看到如此多的風隼臉色都很難看。


    兩頭超大體型的風隼在抵達城牆上方的瞬間化形,其餘在空中盤旋,翅膀的拍擊聲啪啪作響。營造出了一股充滿緊迫感的氣氛。


    使節團的領隊是一名子爵,同時也是一位法師,位階不高,隻是元素使,不過這已經足夠他明白,這兩個由風隼化形的不是德魯伊,都是自然之子,一次就來倆,明顯來者不善啊。


    根據傳聞,子爵向林克恭敬地行了個貴族禮。


    “見到您不勝榮幸,林克閣下。”


    林克僅以點頭致意,在駐軍指揮官漢森的帶領下,一行人前往位於山頂處的接見廳。塌陷和破損的石階已經修複一新,故地重遊,諸人心裏都忍不住感慨。上一次來的時候,這座城市還鬼影重重,現在,連枯死的植物都重新移植了,完全看不出曾經經曆過慘烈的亡靈圍城戰。


    還是那個天台,這裏一直被曆任領主當做商談的會議之所,可以俯瞰全城,頗有一種疆域盡在腳下的感覺。


    已經備好的座椅已有一人入座,大神官起身,向眾人微微頷首。


    除了正對著階梯的一麵,其餘三個方向都有成排的座椅,居中的圓桌上放了茶點水果。


    精靈王徑直往東麵的椅子走去,奧蘭多隨之跟進。使節團則去了與之相對的西麵,林克看了看座位的方位,抬腳朝阿麗西娜所在的北麵走了過去,凱莉爾和多伊爾也跟著他一起入座。


    短暫的沉默後,使節團首先發言,代表攝政王向林克提出抗議,認為他越俎代庖,忘了自己的本分。


    “本分?哈哈哈——”林克聽了忍不住大笑。


    要換做別人,子爵早破口大罵了,可他麵對的是自然之子,隻能忍氣吞聲。更何況,在場的除了那個可疑的人類男子,其他人各個都在大師階以上,可以隨意秒殺他們這些沒什麽能耐的貴族。


    “閣下這是在羞辱本使節嗎?”


    “不,我是笑你用詞不當。”


    子爵‘蹭’地站了起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閣下身為自然之子,居然數度幹預人類的內政,這已經違反了該遵守的戒律!”


    林克點點頭,迴答道:“世人皆知自然之子的職責是維護平衡,保護世界。若有違反戒律,必然會失去資格,可你看,我現在失去資格了嗎?柱的承認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有,沃蘭城被亡靈圍困的時候,是我解救了這城內的百姓,這難道也算介入和幹預麽?”


    子爵的手指向了奧蘭多,“扶持一個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冒充道爾家直係!更何況,作為一方領主,道爾家與亡靈勾結,導致百姓流離失所,已經不配再擁有封地和爵位。”


    林克再點頭,“沒錯,道爾家近幾任公爵是做得很過分,可新都那邊又有什麽資格來行使撤換爵位的權利?據我所知,現在所謂的王室,也不過是以前帝國的分支吧,就連各地的大貴族都不承認的攝政,科爾克一係這手伸得有點過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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