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門而出的多伊爾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半精靈的話讓他產生了不小的動搖。.


    兒時母親與外公爭吵都離不開那個叫梅爾維爾的男人,多伊爾嘲笑自己的軟弱。以前總叫囂著要教訓那個空有‘父親’頭銜的男人,如今真的見到了,心中恨意卻並沒有他以為的多。在憤怒之下掩蓋的,還有一絲絲期待和渴望……


    那個人知道我的存在嗎?與巫妖對戰時奮不顧身地救我,是否是因為他已經知道我就是從未謀麵的子嗣?


    繞著小鎮走了一圈,多伊爾混亂的腦袋才得以恢複平靜。凝望著足足有五人高的圍牆,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這種高度遠超出了一般村鎮的配置,鎮上建滿了房屋,根本沒有預留可以栽種果蔬糧食的土地。


    為了在遭到遊蕩亡靈圍城的情況下保證一定的自給自足,所有的人類定居點都會在高牆之內預留足夠的空地。這座小鎮就算可以憑借向過往商旅收足夠支付居民糧食的租金,物資還得依靠外來供給,萬一商道被切斷,他們靠什麽養活全鎮的人?


    正想著,不遠傳來腳步聲,多伊爾收斂氣息,緊貼著牆壁一動不動,整個人都與黑夜融合為一體,不靠近仔細分辨,隻會以為他是一道陰影。


    男女的調笑由遠至近,悉悉索索聲之後是鑰匙轉動的輕響,說話聲隨著合上的房門阻絕。


    就算是相對富裕、安全的新都,也依然有女姓靠出賣**換取食物和金錢,這個多伊爾並不陌生,他在中下層平民居住的城區經常目睹,按理說他不該覺得意外的。可從離開旅店算起,這已是他遇到的第九個鎮民,無一例外都是獨身女姓帶著外來商旅,除了城門口的民兵以及旅店裏的酒保,他並沒有看到其他的男姓,小鎮的男女比率嚴重失調。


    多伊爾轉身朝旅店走去,準備將這個情況匯報給大神官阿麗西娜,不想剛轉過一個拐角,就被黑暗中冒出的一個人影攔住。


    “需要特殊服務嗎?”在春末穿著暴露衣服的女姓擋在多伊爾麵前,以露骨挑逗的語氣詢問。


    “走開,我沒興趣。”多伊爾嗬斥。


    “別這樣嘛,像你這樣的英俊小哥可以免費哦~”女人勾住多伊爾的手腕,把他往附近一戶半敞著門的屋子裏拖。


    多伊爾掙了兩下竟然沒掙脫,當下心裏警覺起來。就算他不是力量型,黎明級騎士的力量也不是一般村婦可以抗衡的……


    輕巧的足音出現在身後,多伊爾迴頭瞥了一眼,一頭黑狼,是那個人身邊的德魯伊!


    “嗚——”黑狼呲牙,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女人慌忙撒手,跑迴屋裏。


    “他要見你。”無人的場合,賈法爾不再偽裝成普通的狼,向多伊爾傳達了林克讓他返迴的指示。擔心這位還處於叛逆期的騎士故意唱反調,又追加了大神官也下了同樣的命令。


    聽到德魯伊口稱阿麗西娜的職務,多伊爾眉頭一皺,花費了不少自製力才遏製住心頭升起的怒火。


    阿麗西娜竟然如此輕易地就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她難道忘了大祭長的吩咐?還是以為那家夥是我的父親,就故意暴露身份,以換取他的信任?嘖~他要是這麽好說服的話,母親又怎麽會獨自迴克倫伯格,我又怎麽會背負私生子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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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阱’一詞讓阿麗西娜麵色一沉:“說清楚!”


    “多伊爾被送到新都的晨曦總部就再沒迴過克倫伯格,對吧?”對手是霜寒,林克不會用一般人的思維模式去揣測。那可是在十多歲就設下連環毒計陷害同伴,自己成為巫妖的陰謀家啊。


    “你的意思是……溫妮有可能被亡靈艸縱,甚至她已經死了?”奧蘭多是這樣認為的。


    “多半是前者,作為關鍵人物,不會讓她輕易死去的。”林克將他的猜測說出來,“溫妮、克倫伯格公爵,再加上現在返迴的多伊爾,道爾家的直係都集中到一起了。隻要把他們都除掉,巫妖王安插在公爵身邊的間諜就是唯一的血脈繼承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突破守護之地的結界。”


    “繼承人……你如何能確定,那個間諜就一定是女人?而且,你為什麽要使用‘間諜’而不是‘信徒’?”阿麗西娜明白林克言辭中的暗示。


    “首先,隻有女人才能滿足在短期之內繼承道爾家血脈這個條件。其次,就算公爵有別的私生子或旁係分支,也一定在之前的權位爭奪中被除掉了。最後,信徒會暴露身份,巫妖王煞費苦心地下了這麽一大盤棋,不會在這種關鍵的地方出岔。”


    奧蘭多沒說話,心裏卻著實吃了一驚。


    自己從未告訴過林克關於梅爾維爾與溫妮的過往,就連信件的事也隱瞞了,他居然憑借著少得可憐的訊息就推斷出這麽多?還是……通過神知得知內幕?


    “你說的這些都不過是個人猜測而已。”阿麗西娜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已經信了一半。尤其是血脈的部分,據安插在克倫伯格的眼線匯報,現任公爵赫伯特有個跟隨了他多年的情婦,一個月前懷孕了。巧的是,公爵的兩個兒子都在半年前死在和木精靈的領地重疊區,實在可疑。


    林克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到,“你大可認為我是危言聳聽。”


    與此同時,在他的意識裏,羅蕾萊追問林克是如何看穿這是霜寒的陰謀?


    【我在流放之地與它交過手,深知那家夥的狡猾和城府,它經常不按常理出牌。不止是這‘一網打盡’的推測,我甚至懷疑多伊爾的出生也是霜寒的陰謀。】


    【確實是那個巫妖的行事風格呢。】林克的迴答得到了羅蕾萊的認可,她雖然沒有與霜寒有直接的往來,但也通過信徒得知這位死神麾下頭號心腹的事跡,與林克所說相差無幾,亡靈正是在它的指揮下終止了各個首領之間無休止的內戰,統一成不死帝國。


    不過……區區一個傳奇階的亡靈首領,真能做到這一步嗎?羅蕾萊心存疑慮。


    跟隨賈法爾迴到旅店,多伊爾留意到一樓的情形與他離開時有些不大一樣,桌子已經空了不少,剩下的包括打聽消息的烏克在內都喝得酩酊大醉,幾名女招待合力將他們挨個送迴各自的房間,有少部分則直接與一些女人走了,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酒味。


    座狼煽動鼻翼使勁嗅了嗅,小跑著上了階梯。擔心商人,多伊爾從其中一個女招待手裏接過烏克,駕著他上了二樓,一進入林克他們所在的客房,就能明顯感覺到屋內的氣氛緊張,所有人都表情嚴肅。


    把已經醉倒的烏克放到床鋪上,多伊爾將自己發現的幾個疑點說了出來,賈法爾做了補充,它在小鎮一處偏僻角落裏的倉庫嗅到濃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林克立刻聯想到烏克向酒保打聽到的消息,“大量失血死亡的外地人,都是男姓……”


    奧蘭多順著他的話推測,“難道是吸血鬼?”


    “血奴不是亡靈,混在普通人當中很難發現。”阿麗西娜點頭附和,這座小鎮怪異的地方實在太多,很難不讓人起疑。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分頭行動?還是直搗敵人老巢?”


    “哈維先生還沒答複我之前的提議呢。”在調查小鎮的怪異之前,阿麗西娜想先確定多伊爾父親的立場。


    哈維?梅爾維爾的姓?奧蘭多沒有提也就算了,居然連工會的冒險者登記冊上也沒有,大神官是如何得知的?她特意提這個姓,難道梅爾維爾的出身另有玄機?林克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身側的半精靈,隻見他目光有些閃爍。


    奧蘭多自稱是梅爾維爾的好友,連私生子這等私密的事都一清二楚,必定知道梅爾維爾的身世。


    再一聯想此前奧蘭多說的祖訓:不得離開貝法斯特、不得從軍參政兩條嚴苛的禁令,林克眯起眼:“我隱姓埋名這麽多年,居然還是被你們知道了,看來晨曦教派的情報不輸蛛網呢。”


    奧蘭多額頭開始冒汗,林克是真知道還是瞎蒙的?可別說錯啊,要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多伊爾一臉狐疑地看看林克,又看看阿麗西娜,不明白這兩人在說什麽啞謎。


    “原本隻是猜測,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可看到地之柱的德魯伊跟隨在你身邊,教派數百年來最大的一宗謎案也算有了確切的答案。”阿麗西娜將雙手交握在胸前,朝林克微微頷首,這算是高潔聖職者所能給予神靈之外的凡人最高致意。深知這一點的多伊爾麵色巨變,轉頭盯著認知中的‘父親’。


    不是說隻是一個混跡於山野的遊俠麽,他到底有什麽樣的身份?能讓晨曦教派中三號職務大神官使用如此高規格的禮儀?


    流亡貴族?皇室後裔?


    “梅爾維爾.哈維繼承到的隻是貝法斯特的人類血統,從失去資格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自然之子了。”林克的迴答讓奧蘭多長舒一口氣,隨後,他剛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來。


    不好!無論是猜的還是用神知看到的,都代表林克已經知道我對他有所隱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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