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柱聚集了更多的納迦,與地之柱的德魯伊對比,這些生物要友善得多。林克的到來收獲最多的是好奇,完全感覺不到猜忌與敵意。他不禁好奇自己此刻所處的時間段,白銀紀好像不太可能,那時候亡靈已經崛起了,黃金紀?有可能……諸神之亂發生前很多生物都居住在一起,不像後來那般分種族、陣營。


    “加索斯的使者,您想參加水神的試煉嗎?”


    納迦之中一個特別高大的雄性發問,他似乎是這些納迦的首領,不清楚狀況的林克隻能嗯呀啊的含糊其辭。從納迦群裏陸續走出一些體格比較健壯的雄性,當中夾雜著少數雌性,他們聚在首領周圍,齊聲詠唱讚美水神的禱詞。


    狂熱而充滿激情的冗長禱詞結束後,自願參加試煉的勇士拿出武器開始相互間的比試,因為林克是自然之子,他擁有隻與最強者搏鬥的殊榮。與地之柱的和睦不同,這些看起來很友善的納迦在打鬥當中毫不留情,對同族就像對待外敵一樣狠心,鮮血很快染紅了淺水域。水槍、冰箭等魔法此起彼伏,很快落敗者就都變成了不成形的屍體,偶爾有完好的也是被封凍住。


    不得不說,古代的物種在‘力量’上確實比林克所處的那個時代要強得多,即使是最基礎簡單的冰箭術經他們施展也變得威力十足。林克看得是膽戰心驚,還好遊隼形態看不出表情,否則他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納迦之間的角逐以一記血腥的斬首結束,獲勝者渾身沾滿族人的鮮血,擺動蛇尾向林克靠近,他沒有說話,一雙杏黃色的眼睛直直盯著林克,邀戰的意圖明顯。


    水與地相互克製,技能最多的伊索爾化身在齊腰的水裏施展不開。能克製水的火屬攻擊向一個沒點,風的技能雖比火多,卻也以輔助居多。偏科的壞處終於顯現出來。


    林克恢複人形,拔出了蜂刺與還未取名的黑色長劍,升級後的技能是增多了,但他還是更習慣這個姿態戰鬥。


    納迦群裏發出一陣驚唿,人類的自然之子無論哪個時代都不常見。


    納迦戰士舉起長槍,水麵上激起幾道波紋,高速水槍的噴射殺傷力不比風刃差。


    岩石皮膚、迅捷之風、蠻力、必殺,四個輔助技能同時施放,靠著堅硬的表皮硬吃了一記水槍,林克雙手高舉過頭,使用順劈斬的同時將劈砍出的劍風化作了石之槍,附帶石化攻擊的美杜莎之瞳。隻是第一擊,就用掉六個法術位,他隻盼這個納迦不會比魔化的雷霆還難纏。


    一連竄的技能確實起到了不俗的效果,對方似知道林克這一擊的威力,召喚出一個大水泡將自己包裹住。石之槍受環境影響,威力大減,即使林克的能力暫時性得到增強,依然沒能刺穿水泡的防禦。


    試出他的水平,納迦揮動長槍,甩出的水珠子變成一竄冰棱,這不起眼的冰箭可比剛才的水槍強力多了,林克的岩石皮膚被紮破好幾處,寒冷和劇痛順著血管往上湧。林克施放自然之愈完全沒效果,直到用了起死迴生才遏製住蔓延全身的冰冷。


    新領悟的克敵先機是個非常實用的技能,隻可惜在進入傳送門之前林克就已經把三個特殊技都用掉了,他隻能對納迦使用情報分析,不看還好,一看他差點吐血。


    納迦武士,lv30,水之柱德魯伊。


    越級挑戰太多,肯定會輸,按照他們毫不留情的作風,即使我是自然之子要是落敗估計也沒什麽好果子吃。最好的辦法是越級使用技能,可伊索爾的力量在水之柱必然受到壓製,能克製水的卡奧戈又隻學了兩個技能,就算使用火係的越階也沒有多少威力。怎麽辦?是采取相對保守和安全的大地之怒拚一拚?還是試試卡奧戈的高級技能有多少威力?


    就在林克考慮的短暫停滯中,納迦發動了第三輪攻擊,海水向四周退去,露出了堅硬的地表,看這架勢,似乎是要弄出一個類似海嘯的範圍攻擊。


    林克絕處逢生,地麵!哈哈~


    越階施展大地之怒,能力加強後的伊索爾化身高達數米,巨大的鹿角的撞擊力將在施法的納迦瞬間就頂到天上去了,啪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鮮血將湧迴的海水染紅。一直在旁圍觀的納迦們發出歡唿聲,首領遊上前來,向鹿形化身的林克表達敬意,並說他可以使用水之鏡了。


    林克迴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對手,見他被幾個湧上來的同族拖走,不由說了一句“他還有救。”


    “您說什麽呢,失敗者沒有活下去的資格。”首領笑容可掬,說出來的話卻讓林克透心涼。隨後,還未死的納迦戰士便被將他拖走的族人切做幾段,更多的鮮血湧了出來,整片海域的空氣裏都是濃濃的血腥味。


    喉嚨發幹的林克僵硬的轉迴身體,一步步走向讓納迦勇士不惜生命爭奪的水鏡——衝天的白色光柱下方的一潭水,與周圍的水質不同,呈現出乳白色的渾濁。這才是水神安德裏亞的試煉,成功者可以獲得神力。


    當納迦們悉數退場,隻留下林克獨自一人,他變迴人形。


    這哪裏是鏡子?沒有任何氣味,手剛一接觸,水麵立刻發生變化,像鏡子一樣映照出一個昏暗的房間,熟悉的家具擺設讓林克兩眼發直。


    這是他住了十多年的老屋!


    痛苦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響起,林克想後退的雙腳就像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動。


    床鋪上的老人正是林克的爺爺,肝硬化晚期的痛苦讓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看撫養自己長大的親人如此痛苦,林克忘了現實和幻境的區別,對著老人施展自然之愈,就在爺爺的痛楚得到緩解的瞬間,他腦子裏響起一個聲音。


    【你有能力救他。】


    誰?


    水神安德裏亞?


    【你忍心看他如此痛苦嗎?】那聲音沒有迴答,卻徑自說著蠱惑的話語。


    林克大喝道:“表明身份!”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決定。】在腦海中的聲音分不出男女老幼,一會兒遠在天邊,一會兒又似在耳邊低語。


    “怎麽救?”


    【你的神力,自然之子擁有難以想象的力量,隻要注入他體內,就能死而複生。】


    死而複生一詞提醒了林克,爺爺已經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


    【那是在現實,這裏是埃德加,在這裏一切都有可能。】


    一瞬間,林克真的動搖了。就連麵對卡奧戈的質詢他都沒有產生過如此強烈的動搖。比起父親、義母妹妹,爺爺才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一直以來,林克都對爺爺的死心懷愧疚,年少時太頑劣,從來不肯與爺爺多交流,直到身體垮了才知道他身患重病,為了給自己省下學費,他甚至不肯去醫院。


    埋藏在心裏的悔恨一下子湧了出來,就如同四周被鮮血浸紅的海水。


    【你可以的,用神靈賜予你的力量。】輕柔的低喃,一遍遍催促林克,【你可以,你有能力。】


    “我……”


    【用魂能塑造軀體,他就能在這個世界存活。】


    魂能……丹特給我的魂能……


    “這是貝法斯特留下的,你拿去把。”老矮人的麵容在林克的腦海中浮現,瞬間變得鮮明起來。


    緊接著冒出的是赫爾,總是顯得不高興的臉,他的表情從不信任轉成了暗含期許:“我一直不明白伊索爾為什麽會再度選擇人類,如果是織命者的話就另當別論。”


    “你好,未來的守護者。”在溫文爾雅的笑容下隱藏著伊瑞斯離開大陸的不舍和放棄自然之子職務的痛苦,“數千年來,被選為自然之子的人類並不少,最後能通過考驗的卻寥寥無幾,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林克仿佛又迴到了守護之地,迴到了接受自然之子訓練的那一天,輝光的精靈表情嚴肅的發問。


    “因為不敵自身的欲望。”林克記得自己是這樣迴答的,場景瞬間又變成了安裝遊戲時的選擇題,羊皮卷上赫然醒目的寫著【如果神滿足你一個願望,你的選擇是……】


    沒有愛情、金錢、權利、永生,擺在林克麵前的隻有無盡循環的複活複活複活複活複活複活複活……它們甚至由平麵變成立體的文字,環繞著他,密密麻麻,幾乎讓他窒息。


    一旦失去了至極絢爛的根源,人類也就不在是如今的人類。


    對卡奧戈說的話還在耳邊縈繞。


    【虛偽。】那個聲音在腦子裏說道。


    【你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讓你的親人複活。】


    初次見麵,縱使附身他人,也給林克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巫妖如此說道:“我期待與你真正的交鋒,年輕的自然之子。”


    身體遭到毒血侵蝕,逐漸魔化的雷霆在荒野裏一遍遍嘶啞地怒吼:“萊娜——”


    形容枯槁的歌姬臨死前的懺悔,蘇文死前難以置信的目光……這些飛快翻動的畫麵及時製止了林克探向腰測空間袋的手。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死而複生,就算在埃德加複活,也是虛假的。這個世界本來就隻是一個幻想出來的,臆造的空間。


    【如果它是真的呢?】


    唿吸停滯了幾秒,所有的動搖和猶豫都消失了。


    “如果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就更不能答應!”林克大聲說道,“生命之所以可貴就在於它隻有一次,無法複製,更不可能重頭再來。這是幻境中的過去,我是絕對不易用還未確定的未來去賭已經注定的過去!”


    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鏡子裏的爺爺變成一具身披黑袍的骷髏,它伸出的枯骨隻差幾厘米就要碰到林克。伴隨著玻璃的破裂聲,骷髏隨著鏡麵化作碎片,海水如海嘯般高漲,林克被一個大浪卷入水底,如秤砣般快速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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