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峰頂之上,林逸之雙手負後,目光如電,傲然而立;風清揚神態悠然自若,劍意凜然。


    “鏘!”風清揚持劍的右手微微一抖,長劍暴湧出一團光雨,接著雨點擴散開來,瞬間林逸之身前身後盡是光點,令人難以想象這僅是由一把劍變化而來。


    林逸之被本清風拂動著的衣衫、披風驀的靜止下來,右腳輕輕踏往地麵,旋即發出有若悶雷般的轟鳴聲,無形勁氣破體而出,將那點點光雨盡數消潰。


    林逸之淡淡的說道:“風清揚,不要再作這些無聊的試探了,你若不全力出手,將再沒有出手的機會。”話音剛落,身形便已消失在了遠處,再出現時,已來到風清揚身前丈許處,一掌拍出。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這一掌的力量和速度。正是《天山六陽掌》中的“陽春白雪”一式。


    風清揚雙眼間驀的爆發出刺目的亮光,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長虹,先是衝天而起,速度激增,有若離弦之箭,又於半空中疾竄而下,閃電般擊在了林逸之的手掌之上。《獨孤九劍》之“破掌式”全麵展開。


    掌劍相交,卻沒有絲毫聲響傳出,詭異至極。


    林逸之一聲長嘯,衝天斜飛後仰,又於半空處一個翻騰,身體就有違常理的反折向風清揚,自上而下,雙掌重壓而下,又是一式“陽戈揮日”。


    風清揚手中長劍化作一團銀白芒點,流星追月般畫過虛空,交織成閃爍不休的銀色光球,迎上林逸之的雙掌。


    “噗”的一聲悶響,銀色光球bàozhà開來,化成了潮水般的劍雨和掌風,一浪接著一浪往林逸之和風清揚衝擊狂湧。


    劍雨和掌風殮去,半空中現出了風清揚高瘦的身軀,如蒼鷹般急掠而下,漫天銀芒猶如螢火般閃躍,向著林逸之灑落而來。


    林逸之雙掌似緩似疾的劃動起來,峰頂的雲霧受他雙掌的牽引,亦緩緩流動不休,形成一幕詭異之極的景象,正是“陽煦山立”。漫天的銀芒,盡數消潰在了這雲霧之中。


    二人龍騰虎躍,乍合乍分,刹那間,掌劍在半空中交換了百多擊。無論風清揚的《獨孤九劍》如何變化莫測,林逸之的雙掌總能轟擊在長劍之上;同樣,無論林逸之的《天山六陽掌》怎樣陰陽流轉,或陰或陽,風清揚的長劍亦可及時阻截。


    二人愈打愈快,峰頂上,雲霧間,隻能隱隱的看見兩道銀芒電影,不時閃現,又轉瞬斂沒。


    幾乎在二人交手的同一時刻,大明境內,數處武林聖地,無數個大城內的知名府邸,正發生著驚天巨變。


    嵩山、衡山、泰山三座名山,三派的宗門所在,處處破壁碎瓦,滿地的斷臂殘屍。這殘敗的景象,也預示著,嵩山、衡山、泰山這三個傳承數百年的名門大派,徹底成為了曆史。


    一隊隊錦衣衛,整齊劃一的自山上疾馳而下,齊齊跨上戰馬,很快就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西安府、開封府、順德府、大同府、應天府等這些大明朝巨城,城內知名的府邸內,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劃破長空,打破了城內原本的熱鬧,驚得正身處附近街道往來人群一哄而善。說這些府邸有名,那因為它們都是日月神教在城中的分堂據點,城內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有不少武林中人都大感好奇,好奇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招惹日月神教,當看到府邸四下負責守衛,以防有漏網之魚的身形,竟然是錦衣衛,不由得暗暗咋舌,忙壓心中那一點好奇,再不敢露頭。顯然,他們都不想,平白招惹上這群煞星。


    黑木崖上,喊殺聲震天,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數百錦衣衛精銳,正在奮戰、廝殺不休。


    廣場的正中,邪麟正被數名日月神教留守的高手聯手圍攻,在他們交戰的四周,還有近十名同樣服飾打扮的屍體。而邪麟那原本暗黃色的飛魚服,早已被鮮血染紅,從飛魚服毫無破損的情形,可以看出,這應該都是敵人的鮮血。這一切,無不表明,這場大戰已經持續了段不短的時間。


    邪麟的臉色略顯蒼白,似乎已耗損了不少的功力;他的神情越發冰冷,刺骨的殺機如有實質的縈繞在他的周身,隱隱凝成一層薄薄的血霧;他手中的長劍異常穩健,眨眼間又劃破一個人的咽喉,血光噴濺,在他的飛魚服上,又留下了一道道異常嬌豔的血色花朵。


    再看那些圍攻邪麟的日月神教高手,更是麵色慘白,眼露驚恐之色,體如篩糠,輕顫不已,顯然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無論是他們是想要和邪麟同歸於盡,還是打算尋機逃走,邪麟都不會給他們半點機會。又過了半盞茶的光景,數名日月神教的高手便一一被邪麟斬殺當場。


    而此時,其他處的戰局,也落下了帷幕。


    三名錦衣衛鎮撫使快步來到邪麟的近前,齊齊躬身見禮,其中一人沉聲稟報:“大人,魔教妖邪已盡數斬殺,無一人逃脫。”


    “嗯。”邪麟微微點了點頭,環顧四望,望著這數百年來,始終屹立不倒的一座座殿堂,眼中無喜無悲,淡淡吩咐道:“撤吧。至於這裏,都燒了,不要留下一磚一瓦。”


    “是。”三人躬身領令,轉身下去安排了。很快,無數處殿堂,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衝天。


    夕陽斜下,晚霞綴空,天邊嫣紅一片,與黑木崖衝天的大火交相唿應。日月神教,這個讓大明皇朝頭痛了數百年的魔道逆反,伴隨著這副淒美的景象,走到了盡頭。


    思過崖上,兩道人影從山洞中激射而出,初時還在交戰不休,但當看到洞外的情景,連忙雙雙停手,麵色陰晴不定。正是任我行和嶽不群二人。


    “錦衣衛……”二人相視一眼,俱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驚駭、懊悔,以及不可抑製的暴怒。事到如今,二人又如何能不明白,他們所有的算計、謀劃,都便宜了錦衣衛。甚至,可以說,這一切就在林逸之的掌握之中。


    麵對二人的衝出,一眾錦衣衛卻恍作未聞,絲毫不為所動,仍是凝神望向山洞內,並紛紛將手指扣向了勁弩的扳機。


    下一刻,雜亂的腳步聲從山洞內傳出,由遠而近。隨之,無數人影從山洞內衝出,也分不清是日月神教教眾,還是五嶽派弟子,俱都夾雜在一起,人聲鼎沸,混亂之極。


    顯然,初時錦衣衛釋放的毒霧起了作用。這毒霧的毒性雖然猛烈,卻並不致命,隻是能讓聞者,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力逐漸消散。至於說,為何不使用致命的劇毒?要知道,大多致命的劇毒,擴散性極差,而剩下的那極少的一部分,都是世所罕見的珍貴之物,甚至可以說是傳說中的東西,即便是錦衣衛,也難以覓得。


    這迴,眾錦衣衛們再不遲疑,紛紛扣動勁弩的扳機,一支支利箭激射而出。第一排錦衣衛射罷,迅速後撤,讓開射程,第二排錦衣衛跟上射擊……


    剛剛衝出洞口的日月神教和五嶽派弟子們,還未有絲毫準備,就紛紛中箭倒地。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一輪勁射過後,山洞口已堆積了數十具屍體,有日月神教教眾,也有五嶽派弟子。錦衣衛的後續殺招接連上演,自有持刀的眾錦衣衛們衝殺上前,手中繡春刀朝著他們當頭斬下。


    日月神教和五嶽派的弟子們,剛剛經曆一番血腥的打擊,還有些驚魂未定,又對上殺氣騰騰的錦衣衛們,立時就全麵落於下風,幾近潰敗。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日月神教和五嶽派弟子慘死於錦衣衛的刀下。此番,他們再難有機會扭轉戰局。一來,他們久戰已疲,錦衣衛卻是以逸待勞;二來,他們俱都身中毒煙,毒性已開始發作,內力飛快正消散著。


    局勢岌岌可危,不少日月神教教眾和五嶽派弟子,驚恐的叫嚷著,四下逃竄,拚命的向山下衝去。可惜,無論他們再如何拚命,都衝不過錦衣衛的重重封鎖。


    不遠處,任我行和嶽不群二人,周身氣息滾動、翻騰,似乎再也不能坐視門下弟子的慘死,就要出手。


    任我行,嶽不群,剛剛還血戰不休,都想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二人,此時卻是極有默契同時有所行動,幾乎是不分先後,向山下飛掠而去。


    一個是心狠手辣的梟雄,另一個則是隻顧自身的偽君子,到了此時,想法確是驚人的一致,想的都不是出手解救門下弟子,而是怎樣保住性命,以待他日再重整旗鼓,東山再起。


    可惜,他們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早就有人對二人嚴陣以待,無論他們是戰,還是逃,今日都誓要將二人永遠的留在華山之上,以絕後患。


    一道火紅的身影,一閃而現,於半空中留下一連串紅影,仿若一片火紅的晚霞,攔阻在了急掠而去的任我行的前路。


    “東方不敗!”任我行駭然失聲,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東方玉。


    東方玉冷笑道:“怎麽?任我行,見到本座很驚訝嗎?”


    任我行麵色陰沉,怒聲道:“東方不敗,沒想到你為了報複老夫,竟然敢背叛師門,與錦衣衛勾搭成奸。當日老夫能將你打落懸崖,今日老夫就能再殺你一次。”說罷,炮彈般向東方玉撞擊而來。


    東方玉雙足略一點地,輕飄飄的閃身避過,手中銀針一閃,疾刺向任我行僅剩下的另一隻眼。


    任我行左掌豎劈而出,將銀針擊飛,右掌劃爪,向著東方玉隔空吸扯而來。巨大的吸扯之力,仿若化作一團黑洞,吸扯著東方玉的嬌軀,不由自主向他飄來,同時左掌再度重重印下。


    東方玉神色不變,似乎早就有所預料,身軀於半空中再度加力,化作一道赤霄,手中銀針閃電般點在任我行的左掌之上。


    “嘭”的一聲,二人一觸即分,任我行雙足深陷地麵數尺,嘴角一出絲絲血漬;東方玉則衝天而起,一連竄出十數丈高,更跌出了山頂範圍,再無處借力。


    東方玉美眸一閃,於半空中雙**互連點,身軀便有違常理的止住,更向著任我行疾攻而下,來勢更急、更猛……


    任我行剛剛強壓xiàti內翻騰的氣血,便立時雙掌擎天,巨大的斥力洶湧而出……


    任我行力若千鈞,更帶著無盡的吸撤、排斥之力,吞噬、毀滅著周遭的一切;東方玉舉重若輕,手中銀針交織成一副炫目的畫卷,將天地都籠罩其間。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聲滿含殺意的長嘯聲響起:“嶽不群,你這個偽君子,今日,就是死期!”一道凜冽的寒芒,猶如長虹貫日般,向著嶽不群的背心疾刺而來。


    感受到背後那刺骨的寒意,嶽不群不得不停下身形,轉身應戰,否則必將為寒芒所傷,當有損落之危。


    “哢嚓!”一聲脆響,兩柄長劍交擊在了一處,兩道身影一觸即分,相互凝視著對方。


    嶽不群虛偽的笑道:“平之,我的好徒弟,你不僅將你們林家的《辟邪劍法》雙手奉上,今日更要將性命也送給為師嗎?”


    林平之雙目一寒,冷笑道:“嶽不群,你以為,我林家的《辟邪劍法》是什麽人想學,就能學的嗎?”


    嶽不群笑道:“學已學了,你還要如何?莫非,還真想收迴嗎?單憑你一人,恐怕還無此能耐吧?”


    林平之寒聲道:“能與不能,你一式便知!”言罷,不再多說廢話,人隨劍走,化作一道陰寒刺骨寒芒,向著嶽不群的胸口疾射而來。


    嶽不群雙目一凜,啞然之色一閃而過,沒想到僅過了數個月的時間,林平之就能有此驚人的進步,當下再不敢有分毫怠慢,手中長劍同樣化作一道詭異的寒芒,點中了林平之的長劍。


    立時間,兩道寒氣森森又鬼魅之極的劍影,上下翻飛,激烈的交擊作一團。一時之間,很難分辨出,哪個是嶽不群,哪個是林平之。


    二人雖然修煉的都是《辟邪劍法》,但禦使出來的效果,卻是有著極大的不同。嶽不群的《辟邪劍法》,看起來,更加邪氣森森,鬼魅異常;而林平之的《辟邪劍法》,身受邪麟的影響,更加冰寒,更加迅猛,滿是一往無前的凜冽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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