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場中,就在李慕玄出手反擊時,雲妃已然飛身來到場間,放出一片幽藍水幕裹住畫戟,將半空中瀕臨昏迷的李新希救下,施展法術為他療傷。


    李新綸麵色不渝,似乎還有話說,但是看到雲妃身旁的李慕玄竟然憑空取出一柄劍器,招出猙獰無比的火龍,不由驚唿出聲!


    自火龍成形之後,無形的燥烈火意便將李新綸罩住,讓他有種身在烘爐的錯覺,坐下的火紅色駿馬嘶叫著連連後退,甚至有抽搐發狂的跡象,讓他不由膽寒,艱難無比的調轉馬頭、狼狽離開……


    教場邊緣,恐怖火龍化形而出,每一片龍鱗都是纖毫畢現,散發著真實不虛的凜然龍氣!


    自盤龍嶺一役後,李慕玄深深震撼於九龍神火罩威能,反複揣摩著那股九陽橫空、覆壓天地的恐怖意境,大有收獲。


    此刻,他在不經意間便將這些感悟融入了劍意化形的火龍之中,使火龍更加真實靈動,甚至帶著煌然正大的神龍威嚴!


    栩栩如生的火龍直接撞在了白玉編鍾上,一聲巨響,讓場中所有人驚叫著連連退後!


    龐然音波卷起塵土,就要向著四麵八方衝去,卻被李慕玄動念阻下,防止這股蘊含攻擊威能的音波傷到附近凡人。


    滾滾氣浪裹著灰塵,被李慕玄猛然壓下,一時間塵屑迸射,打在慕玄放出的屏障上,呲呲作響!


    饒是如此,剩餘的些許餘波也讓場間眾人雙耳嗡鳴、暫時失聰,少數武道修為不到家的甚至痛苦的捂住雙耳,指縫間隱有血色……


    一時哀鴻遍地!修士鬥法,即使是少許餘波,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教場邊緣,十餘丈長的紅色巨龍將玉鍾團團裹住,龍身盤繞在玉鍾外圍,龍首噴吐烈火,不斷炙烤著玉鍾。


    李慕玄本可操控火龍直接甩開玉鍾,衝向眼前的築基修士,將他如此絞住;但感應到其人麵色驚惶、氣息紊亂,如此做可能就直接將他滅殺了,卻不是慕玄的意圖。


    李慕玄一邊與眼前修士鬥法,一邊以神識掃過李新希,發現其並無大礙,便放下心,專心致誌的看著對麵的馬成觀。


    此刻的馬成觀麵色蠟黃、苦苦支撐:


    他作為皇家供奉已有上百年,雖然隻是築基前期修為,但也頗有身家。空中的白玉編鍾算是高階法器中的精品,構思巧妙、功用繁多,不僅可以放出音波攻敵,更有困鎖、鎮壓等種種妙用。


    當然,此刻的玉鍾卻是連半點妙用也無,隻能在驚人熱力下苦苦支撐,甚至連鍾體表麵的玉質都開始漸漸融化起來……


    李慕玄雖然不想取他性命,但是想著此人之前開口辱罵娘親,欲要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將他這件法器生生融化!


    此時,李維方終於來到教場之中,感受著場間的滾滾熱力,有些敬畏的看一眼盤繞鍾上的紅色火龍。


    作為此次親王會武的東道,他有心開口勸解,又生怕惹怒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道行高深的仙長,彷徨兩難……


    雲妃使出了好幾種水係法術,調理著李新希的身體,見他慢慢蘇醒過來,才長籲一口氣,放下心來。


    她轉頭看著場間鬥法,又看到李維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開口說道:


    “玄兒,住手吧!把你二哥救下來便罷了!”


    聞言,李慕玄冷冷看一眼馬成觀,心念微動,火龍便搖頭擺尾,將纏繞的玉鍾猛然甩出,朝馬成觀劈頭打去!


    馬成觀隻覺自己的玉鍾被龐然大力圍裹,向自己轟轟打來。他雙手掐訣,配合著玉鍾裏灌注的法力、神識,無比艱難的想要停下玉鍾,卻收效甚微……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法器朝自己劈麵打來,馬成觀心中苦澀,萬分無奈之下隻好讓開身子,避開這隻“火焰編鍾”。


    “轟!”


    一聲巨響,熊熊燃燒的鍾體猛然貫入教場邊緣的大地中,把堅硬的青石地麵砸出兩丈深、五丈寬的大坑來!


    所幸周圍的貴胄們在鬥法剛開始時就已經遠遠退走,大坑周圍空無一人,隻有十數位離得稍近、武功較淺的青年被這股衝擊波及,踉蹌著摔倒在地,麵如土色!


    隨後,白玉編鍾晃晃悠悠的從大坑中飛出,慢慢縮小體形,最終變做常人的手臂大小,盤繞在馬成觀身前。


    此時再看,原本晶瑩潤澤的鍾體黯淡無光,不少地方的花紋模糊不清,顯然這件法器已經元氣大傷,連本體都損壞很多。


    “道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下馬成觀,乃是皇族供奉。道友雖然修為高絕,也要給在下一個交待吧?否則,皇族中自有金丹前輩前來,為在下討迴公道!”


    馬成觀見玉鍾慘狀,心中滴血,厲聲責問著李慕玄。


    雖然說得硬氣,但他的語氣中還是留著餘地,顯然不想徹底激怒眼前這位高手,否則小命不保啊!


    從方才的鬥法中,馬成觀心中有數:要是眼前這位麵容年輕的修士執意殺自己,自己估計連逃跑都不可能!


    李慕玄見母親有和解的心思,也就不再強求,迴道:


    “我是李慕玄,玉清門修士,方親王三子,你知道這些就行了。你剛剛對我母親出言不遜,我沒有重傷於你,已是看在皇族顏麵上了,還不快走!”


    聽說李慕玄是玉清門修士,馬成觀先是一驚,隨即卻又了然:這麽年輕的築基修士,也隻可能是出自玉清門了!


    “他自稱李慕玄,又是玉清門修士、皇族中人,跟那幾位金丹宗師恐怕比我還熟,都是他的師門長輩啊!我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唉,這次真是無妄之災!”


    馬成觀心中苦澀到了極點,行禮說著:“既然如此,老道便告辭了!方才老道也是職責所在,還請道友包涵!”


    李慕玄卻隻是看著他,一言不發。


    此時此刻,一旁的李維方心中騰起驚濤駭浪:眼前這個大發神威的青年道長,竟然是自己上山學道的幼子?


    心中想著,李維方不由看向了雲妃,見她點頭,方才放下心來,一陣狂喜剛剛湧上心頭,就聽到了皇室供奉馬成觀道長服軟的話,而自己的兒子李慕玄冷冷盯著他……


    李維方到底曾是將軍,機變很快,心念一轉便接過話頭,對馬成觀鄭重迴禮,語氣熱絡的說道:


    “馬道長言重了!家中幼子自小上山,如今不過二十二歲,有些不通世故,還請馬道長多包涵才是!”


    原本,如果一介凡人對自己這樣說話,馬成觀絲毫不會理睬。但是眼前這李維方既然是玉清門築基修士的父親,而這李慕玄甚至隻有二十二歲,就容不得他不在意了。


    當下,馬成觀也是擠出笑臉,說道:“方親王不必如此!令郎天資過人,小小年紀就是築基修士,方才確實是老道魯莽了!這便告辭!”


    “馬道長哪裏的話!這次會武尚未結束,維方還要多多仰仗馬道長呢……”


    “方親王,既然令郎求道歸來,就是貴府的大事!相比貴府一家團聚,這次會武都是小事了,便到此為止吧!我會向內府說明原因,想來很快就有聖上嘉獎發出!”


    這馬成觀也是圓滑之人,與李維方一起,三兩句就把場麵兜了迴來,使氣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凝重,甚至透出些喜意來。


    於是,周圍嘩然的王公貴族們也紛紛圍上來,好奇的看著已然迴到雲妃身旁的李慕玄,大多透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當初李慕玄被玉清門元嬰老祖破格收為弟子時,就是一件轟動貴族圈子的大事,如今正主出現,怎麽不讓他們心中好奇呢?


    說起來,皇族雖然每十年都零星幾個子弟入得玉清門,但是一直沒有聽說過特別出色的修士,而眼前的李慕玄年紀比在場的許多人都小,卻已是高不可攀的築基修士,著實讓他們難以置信!


    “逆子!還不向方親王叩頭賠罪!”


    一道怒意勃發的聲音傳來,寧親王怒氣衝衝的對著李新綸喝道,勒令他對方親王和剛剛清醒過來的李新希賠罪!


    李新綸麵色通紅,梗著脖子不願低頭,讓李維寧暴跳如雷,狠狠揪住他的衣襟,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


    教場間:


    馬成觀麵帶春風,李維寧又驚又怒,李新綸羞惱交加,李維方似謙實喜,雲妃欣慰中帶著擔憂……而其他李氏貴族們則麵色各異、情緒紛雜,不一而足……


    李慕玄靜靜站著,強大的神識讓他將場間所有人的表情、動作、語言盡收心底,甚至通過玄妙無比的心神感應,將每個人的情緒、想法模模糊糊的投在心湖之上,激起陣陣波瀾……


    “一切眾生,妄想紛亂;心如瀑流,念念不定。”


    一段經文浮上慕玄心間,此情此景,讓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所看的這段經文來。


    李慕玄當年隻是匆匆看過,然而此刻迴想起來,卻讓他對意識、心念、靜定等等修行訣要產生了新的感觸,當下便閉上了雙眼,在這人聲熙攘、氣息混雜的教場中,沉入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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