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一陣,矮桌一方。


    雲老和劉慧生相對而坐,火舞嬌化為人形侍立在旁,靜靜的為二人煮茶。甲板的後段,火舞魅和雲廣德兩隻小狐狸玩心不改,還在打鬧嘻戲著,一片祥和之景。


    甲板上有幾位閑下來的船工,總會偷看火舞嬌,雖然他們有些家在仙城,自問看過的“仙子”不在少數,但是看到火舞嬌這般高貴與嫵媚完美交融的仙子,還是有些把持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船工看著火舞嬌,火舞嬌卻在看著船頭:三個多時辰過去了,烈日當空,船頭的霧氣與靈氣都漸漸消散,李慕玄與火靈兒卻還未醒轉,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突然,船頭僅剩的霧氣與靈氣微微擾動,之後才徹底消散開來,船上有修為的眾人(狐)都停下動作,看向船頭,致使幾個船工也一道看過去:


    霧氣靈氣驀然散開,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靈風,隨後,李慕玄與火靈兒一同醒轉。


    火靈兒突然抑製不住的現出幻化的人身,驚呆了幾位船工,她身上的氣息擴散開來,赫然已是煉氣五層修為,且氣息深沉,倒像是在五層磨練了很久一般。


    李慕玄第一時間扶住火靈兒,連忙問道:“靈兒感覺如何?身體可有不適?”


    火靈兒低聲迴道:“慕玄哥哥,我感到有點頭暈。之前我是不是突然昏過去了?”


    李慕玄答道:“之前我們神魂出遊,你神魂不夠強韌,無法離體太久,還是敖廣前輩護持著我們迴歸了肉身。你先去休息,應該沒事的。”


    火靈兒內疚的說道:“若不是靈兒不爭氣,慕玄哥哥本可以在龍宮之中待得更久的,一定能受益更多!是我拖累了哥哥……”


    李慕玄輕輕拍著火靈兒的手背,安慰道:“沒有這迴事!這次能夠神遊龍宮,本就是機緣巧合,若是沒有靈兒同我一起,說不定連進入龍宮的機會都沒有呢!再者說,我如今已然受益匪淺,許多收獲還未消化,一味貪多求全可不行呀。你不要多想,好好去艙內休息!”


    雲老和劉慧生走上前來,幾隻小狐狸也圍了過來,火靈兒還想說些什麽,卻還是覺得頭暈目眩、身形不穩。一旁的火舞嬌若有所思的瞥了李慕玄一眼,似有嗔怪之意,隨後將火靈兒接過,扶迴船艙中休息去了。


    劉慧生當先開口道:“恭喜慕玄!你這一坐便是三個時辰,看來是悟道之境哪!必定所獲良多!”雲老卻隻是好奇的看著李慕玄,似乎有些疑惑。


    李慕玄笑道:“方才我和火靈兒一坐三個時辰,並非悟道,而是在機緣巧合之中共同神遊這玉清諸河的龍宮水府,遇見了一位靈王前輩,得到了他的指點。”


    劉慧生不知道靈王是什麽,雲老倒是見聞廣博,但也不確定的問道:“靈王?難道是專修神道的金丹高人?”


    李慕玄點頭道:“靈王確實相當於金丹境界,隻不過神靈之道自成體係。我估算著那位前輩在這玉清諸河附近,借助水脈之力,怕是元嬰老祖到此,也能勢均力敵,進退由心。不過前輩送我迴來時特別叮囑,讓我不要大肆宣揚此事,還請大家為我保密。”


    眾人先是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這玉清諸河中還有這樣的強者,隨後俱都嚴肅的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李慕玄接著說道:“這次神遊龍宮,靈兒神魂不夠強韌,受了些損傷,休養數日,便可無礙。”


    說著,一行人迴到矮桌旁坐下,幾隻小狐狸也乖巧的趴在雲老的身邊。


    雲老高聲對著幾個縮在甲板後麵的船工說道:“你們放心,我們不是鬼怪,隻是具有變化能力的修士而已!但是你們在這船上看到的、聽到的東西在我們下船之後最好都忘了,不然……”


    幾位船工畏縮的對視了一眼,還是一位看上去是船老大的中年漢子走上來,硬著頭皮說道:“幾位都是神仙人物,我們自然不敢亂看亂說,我們這便下到艙中,有事您再吩咐!”


    見雲老點頭,幾位船工一溜煙的下到船艙中去,看來是不打算再上來了。


    不一會兒,扶著火靈兒去休息的火舞嬌迴來了,坐在李慕玄的對麵,為他添了一杯茶水,輕聲說道:“靈兒妹妹已經睡下了,我看她睡夢中也眉頭微皺,估計傷的不輕啊。”


    李慕玄才待說話,雲老眉頭一皺,有些嚴厲的說道:“這就是小靈兒的機緣!我們妖族煉氣之難,你應該深有體會。小靈兒此次雖然神魂受損,但修養一些時日便好,但她晉升五層而氣息沉凝,就省去數十年苦功。我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尋求機緣,便是刀山火海、無間地獄也要受得,這才是修真求道的覺悟!你們如果還沒有做好準備,不如速速迴歸族中罷了!”


    幾個小狐狸都低下了頭,他們自小在族中長大,不說是無憂無慮,起碼也安穩舒適,如今聽了雲老一番話,都有些慚愧。


    火舞嬌也低著頭,李慕玄看到她的眼中似有淚光閃動,心中不忍,說著:“雲老也不必太過苛責,眾位都是俊彥,隻是以妖族壽元來論,現在都還很小,又是第一次出門遊曆,以後自然慢慢堅定。”


    雲老歎了一口氣,說道:“老夫如他們這般大時,已是五層修為,族中尚有六位築基長老,現在他們中隻有小靈兒達到五層,還是托小友之力,而族中長老隻剩兩人,讓我怎麽不憂心呢!若是後輩子弟連築基都不能,我火雲一族,就要徹底斷了傳承了……”


    一時間,氣氛沉悶了下來,劉慧生連忙說道:“之前雲長老提到在玉靈城中,又是被千幻狐族盯上,還有留言,雲長老說給慕玄聽聽吧!”


    雲老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之前慕玄你進入奇妙境地,卻是沒來得及告訴你。昨日下午我在玉靈城中,忽覺法袍內側發熱震動,神識一掃,上書‘氣運流轉,火雲不絕,千幻暫退,以觀因果’這十六字,嚇得我一身冷汗,必然是千幻狐族的金丹高手,才能悄無聲息的在我法袍內襯裏留字。麵對這樣的高手,我們可以說是毫無反抗之力啊!”


    “不過從千幻狐族的留字看來,她們會暫時收手,不再為難我等,但是老夫也絲毫不敢大意,立馬找到這艘船,走水道離去,掩人耳目。”


    李慕玄說道:“那個金丹妖族應該便叫玉紫菱,晌午時分我便在東來閣酒樓裏見識了她的幻術,當真厲害!我無法看破,隻能堅守道心,最後她主動退去了,臨走時也說不再尋火雲族的麻煩,但是還會迴來找我。”


    雲老和劉慧生這才恍然,雲老感激的說道:“我族能脫此難,全是小友之功!傳聞這千幻狐族通曉因果氣運之術,所以能逢兇化吉,處處借力。這次定然是小友堅持庇護我族,而這玉紫菱看出小友你身懷大氣運,不敢用強,但幻術也奈何不得小友,所以才會退去!請受老夫一拜!”說著,雲老站起身來,便要下拜。


    “使不得!”李慕玄剛要扶住,雲老已然拜下。李慕玄隻得將雲老托起,感歎的說道:“無論如何,慕玄經曆這玉紫菱的幻術,洗煉道心,也是受益之事,雲老大可不必如此!”說著,眾人再度坐下。


    雲老撚須沉吟道:“這正是千幻狐族的高明之處!她們能處處結下善緣,規避災劫,甚至能在人族實力最強的玉清門地域留存支脈,可謂長盛不衰啊!聽了小友說明,我才真正放下心來,看來我們不用擔心千幻狐族突然出手了。不過為小友留下後患,老夫心中難安。”


    李慕玄笑道:“這卻是我的機緣了。所謂‘超脫根性原非道,還欠一層妖狐障’,日後機緣來了,我倒是可以把這狐妖障給去了!”


    此語一出,眾人俱都會心一笑。


    “慕玄小友,你方才提到神遊龍宮,遇見靈王指點,有所受益,這是好事。但是如今在這玉清門地域,神道受到玉清門的壓製,不可顯化,小友要心中有數才好。”雲老又是提點道。


    船上的眾人又聊了一會兒,李慕玄便起身離去。進了船艙,先是去火靈兒的房間,見她眉頭已經舒展了許多,睡得很沉,便迴到了自己的艙房,默默感悟修煉了起來……


    轉眼已是深夜,李慕玄突然感受到船邊的河道中傳來一道唿喚,並非神識傳音,隻是一種微妙的感觸。


    他立馬睜開雙眼,起身來到甲板上,隻見船下的河流湧流不定,突然現出一道小小的龍形陰影,直覺便告訴他這是敖烈!


    李慕玄才待說話,敖烈的聲音便在李慕玄心頭響起:“慕玄,這是我們神道的靈傳之術,有築基修士的神魂強度,便可隨意傳音,比神識傳音更加隱蔽方便。”


    說來也怪,李慕玄立馬就掌握了這門術法,對著敖烈傳音道:“敖兄請上船,容我招待一番!”


    敖烈道:“這卻不必,玉清諸河都有法陣監視,我們神道中人不宜出現,我就不上來了,這是我送給慕玄你和靈兒妹妹的禮物!”


    說著,一團被水霧包裹的東西飛了過來,李慕玄一把接過,發現是蟄藏寶劍,還有兩件龍紋手鐲,但是這幾件在水霧中的物品卻完全遮蔽了神識,在神識感應中空無一物。


    李慕玄才要推辭,敖烈又說:“慕玄千萬不要推辭!你我一見如故,是我敖烈的第一個朋友,這也是我第一次送人禮物!這兩件龍魂玉鐲,送給你和靈兒妹妹,其中打入了我蛻變時脫落的神魂碎片,經過父王的煉製,戴在手上就可以抵擋金丹修士數次神魂神識的攻擊,築基修士就算有神識攻擊秘法,也絕難突破它的防禦,長期佩戴更能緩慢壯大神魂神識。這玉鐲對你來說恐怕作用不大,權當紀念吧,但對靈兒妹妹卻是正合用的東西。”


    說完,敖烈便龍尾一擺,幹脆利落的消失不見了。


    李慕玄收起幾件禮物,向他躬身道謝,卻在靈傳之術中感應到他迅速的遊入河底,杳然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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