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月光之下,戰事如火如荼、千鈞一發:


    雲老在戰鬥中明顯處於劣勢,雪白方巾騰挪變化,終究疲於防守,再加上飛劍被奪,心神受創,在鬥法中劣勢極大;另一邊的李慕玄在刀疤首領的強攻下左支右絀,雖然身形瀟灑,卻如同在刀網中起舞,隨時性命堪虞……


    方信見場中局勢大好,飛身上前,試圖截住劉慧生,防止他逃跑。劉慧生早已是六層巔峰修為,應對五層修為的方信自然輕鬆。


    隻見劉慧生一邊信手擋住方信的搶攻,一邊大聲喊道:“敢在我玉清門範圍內截殺我門弟子,當真是不知死活!就算我們師兄弟技不如人被殺,到時印記留身,門中金丹長老一炷香之內就會趕來,在場的能走脫一人嗎?也許諸位俱是死士,都要殺身成仁?”


    方信明顯顫抖了一下,玉清門的威名,亦是由無盡歲月間,屍山血海般的殺戮鑄成,殺死玉清門弟子的後果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刀疤首領慘笑道:“就算知道你們是玉清門弟子,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發。頂多最後關頭手下留情,廢掉你們一身修為便罷!”


    “觀閣下精氣神不斷流逝,還能出此狂言,實令我佩服!”李慕玄冷冷的說道。


    原來刀疤首領自劈出那魔神般的一刀後,雖然強攻不止,但精氣神明顯在飛速流逝,開始十數刀尚能威脅生死,後麵的刀招便漸漸疲軟,故而李慕玄借機出言試探。


    “黃口小兒!若不是門派的無窮資源堆積在你身上,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刀疤破口大罵。


    李慕玄不再搭話,雙劍起舞,漸漸逆轉頹勢,倒是讓對手疲於應付起來。刀疤首領一聲怒吼,突然放棄防守,刀刀搏命,但也隻是拖延時間,垂死掙紮罷了。


    便在此時,劉慧生舞出一片劍光,架開方信的長劍,一根青色飛針閃過,被方信的法力護罩稍稍一阻,便穿透而過!


    方信趁著青針稍阻的空隙,閃過心髒要害,但左肩還是被穿透,他正待說話,全身法力突然一滯,手下就慢了幾分。刹那間,劍光一繞,大好頭顱就此飛起,鮮血噴湧!


    刀疤首領見場中局勢不妙:方掌櫃還在與雲老糾纏,短時間內分不出結果,而自己卻隨時可能斃命,那邊的方信已被斬殺,若是再被這兩人夾擊,今日定無生理!


    於是刀疤首領探手取出一道紅色符籙,就要激發,就在他攻勢稍緩時,李慕玄突然爆發,雙劍舞成兩道光輪,紅藍光影縱橫交織,勢如破竹般碾向大漢,正是水火並進的變招!


    一聲沉悶的鳴響,刀疤手中的黑色長刀斷做兩截,尚未來得及激發的符籙被絞成飄飛的碎片,胸腹也被無數劍光劃開,當即身死!


    劉慧生正待上前,想要阻止刀疤首領激發符籙,就見李慕玄大發神威,強勢擊殺敵手,不由敬畏的看了李慕玄一眼,說道:“慕玄你真不愧是我門菁華,連斃強敵,勢不可當!”


    李慕玄卻擔憂的說道:“雲老已是岌岌可危了!我……”


    “慕玄你千萬不要衝動啊!兩位築基中期修士的鬥法,不是我們現在能插手的,我們不妨暫時退走,去玉靈城中請求幫助。敢在這裏截殺我門弟子,夠得上金丹長老親自出手了!”劉慧生急忙說道。


    李慕玄不為所動,看著雲老多處殘破的長袍,苦苦支撐的身影,眼中似有火焰燃燒。對著劉慧生說道:“劉師兄,慕玄拜托你帶著幾隻小狐狸去玉靈城求助,我來會一會這方掌櫃!”


    劉慧生張了張口,還想勸說一下,看著李慕玄決然走去戰團,歎息了一聲,便朝著客棧掠去,想要帶著火狐們撤走,此時硬拚,他以為殊為不智。


    以築基修士的神識與六感,自然將李慕玄與劉慧生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雲老見李慕玄欲要上前,高聲說道:“小友高義,老朽殞身難報!然小友援手無益,不若與劉道友同去玉靈城。幾個小輩我已先行安排他們躲藏了,料無大礙!”


    劉慧生停下腳步,看向李慕玄,卻見李慕玄向他點點頭,示意他先走。


    李慕玄飛身上前,雙劍合一,以燃冰溶火劍式直刺方掌櫃後腰。劉慧生再度長歎一聲,幾個起落,身影消失不見……


    方掌櫃頭也沒迴,抬起左手打出一道靈光,飛向李慕玄胸口,正是中階法術—冰槍術。


    法術靈訣分為初、中、高三個階層,初階和中階法術煉氣期就可習得,高階法術須得築基修為才能施展,至於金丹期以上修士施放的法術靈訣,由於千變萬化且蘊含靈性,統稱為頂階法術。金丹以下,通常隻能按圖索驥的修習和施放法術,所以大同小異,隻在威力上有所差異,容易辨識。


    冰槍術是中階法術中的佼佼者,凝聚天地間水係精華化為冰槍,鋒利無匹,奇寒透骨,一般的煉氣期修士隻有專精冰係,加之天賦較高者,才可勉強掌握,但此時由築基修士釋放出來,不但信手拈來,而且威力奇大。


    隻見此冰槍剛剛成型,四周溫度陡降,槍頭乃是鋒利的三棱形,血槽勾連,槍身上也刻印著幾許花紋,成型的冰槍看起來比通常冰槍更加短小,但是顯然速度更快,威力更強!


    李慕玄以水火雙劍交纏點向冰槍,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冰槍上冰屑紛飛,透骨奇寒似要冰住雙劍,卻被火劍驅除、水劍消弭,抵消了大部分威能。


    砰!剩餘的大半槍身突然爆開,細密的冰片紛紛射向李慕玄,將他的身形湮沒其中!


    下一刻,場間一輪圓月升起,冰片紛紛消融不見,卻是李慕玄將月華流珠運使到極致,引月華附著於雙劍之上,化成一輪圓月高懸,將冰槍術完全化解。


    方掌櫃輕咦了一聲,顯然沒想到李慕玄竟然能毫發無傷的化解自己的法術,如今見李慕玄毫無怯意,再次挺劍而來,不由稍覺不妙。


    須知築基修士間鬥法,手段層出不窮,一旦分心,就可能落敗身死,故而全神貫注是基本要求。此次方掌櫃通過種種謀算,將雲老最強的飛劍廢去,還傷了他的神識血氣,所以才能死死的克製住雲老,就算如此,短時間內都無法拿下,更何況如今有李慕玄這樣的強手在一旁不斷襲擾?


    嗤嗤嗤!


    李慕玄覷得破綻,水劍斜劃,火劍直刺,俱被方掌櫃身周的法力護罩擋住,發出陣陣悶響,法力護罩也相應淡薄了幾分。


    此時的雲老已經取出另一柄飛劍,代替了方巾,以禦器之法操控著與鬼爪相鬥,不讓鬼爪有機會傷到李慕玄。


    而李慕玄從旁遊鬥,數次化解了方掌櫃的中階法術,且尋機數次攻向其周身要害,雖然都被法力護罩抵擋,但這樣一來方掌櫃的法力與心神都在被快速消磨著……


    “啊!”方掌櫃一聲長嘯,猛攻數下,趁著雲老連連招架時又打出一陣迷霧,縱身而走,顯然不願戀戰。


    隻見他祭出一柄飛刀狀法器,召迴鬼爪,一個縱躍,便想要禦器飛離。


    電光火石之間,李慕玄全身法力湧動,飛身上前,火劍淩空劈出,在方掌櫃的法力護罩亮起阻擋時竟然觸動了其餘四點亮光,五處光點大放華光,法力護罩突然打開一條巨大的空隙!


    “怎麽可能!”


    方掌櫃心中狂吼,剛待反應,水劍沿著火劍開出的空隙,如同蛟龍般瞬時刺穿了方掌櫃的右手手心,又沿著手臂直刺心胸!


    咚!


    方掌櫃左手揮袖,狂怒一擊,將空門大開的李慕玄遠遠的掃飛出去,火劍脫手而出,水劍卻被帶起,從方掌櫃手臂中猛地抽出,又讓他一聲狂嘯!


    隻見方掌櫃忍住劇痛,在飛刀上搖晃了一下,終究沒有掉落,正欲強提法力遁走。雲老一聲斷喝,飛劍淩空斬來,倏忽而至,在方掌櫃驚懼的目光中,斬落了他的頭顱!


    雲老看也未看方掌櫃正從半空跌落的無頭屍體,立刻來到了李慕玄身邊查看。李慕玄尚且清醒,勉強被扶起,咧嘴笑道:“不礙事,隻是斷了兩根肋骨,將養半月就好。”


    雲老見他狀態尚好,不由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先賢有雲:‘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小友身具大智大仁大勇,實令老夫慚愧!”


    李慕玄聲音嘶啞的說道:“哈哈!咱們還是先去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


    雲老笑道:“小友放心,老夫以神識查探過了,附近再無敵人出沒。我將小靈兒她們都藏在了車廂裏,小友且待老夫收拾完殘局,立刻出發!”


    李慕玄站在原地,借助法力運轉逼出體內淤血,吐出一大口鮮血後覺得胸口舒服了許多,接著就以法力包裹溫養著斷裂的肋骨,魔心中也湧出莫名能量,修補著斷口處,一時間痛癢難耐。


    為了轉移注意力,李慕玄抬頭看著雲老收拾場地,隻見他“熟練地”檢查著方掌櫃的屍體,從中摸出一隻儲物袋,將遺留場間的法器收在自己的儲物袋中,又在為首的幾個煉氣高層屍體上摸索了一陣,似乎收獲不斷。


    半刻鍾不到,雲老打掃完戰場,將所有屍體堆在一起,以真火迅速燒盡,又以低階法術—流沙術將些許殘餘陷入地底,整個過程可謂行雲流水、了無痕跡……


    在李慕玄呆滯的目光中,雲老身心舒暢的走迴來,攙扶著李慕玄,向著客棧後院的馬車走去。


    剛走幾步,雲老輕咦一聲,望向前方,一道青衣身影奔來,原來是劉慧生。


    “劉道友好手段,在築基修士神識範圍外斂息偽裝起來,欲要支援我等嗎?”雲老淡淡說道。


    “哈哈,長老見笑了。老劉天生膽小,遇到危險總想著自保為先,還請長老和慕玄原諒!”


    雲老見他說的誠懇,再者方才的局勢確實也不能強求別人拚命,臉色緩和了許多。至於李慕玄,從來不會要求他人如何,自小師父就對他說過,修行之路,各憑本心,每個人的行事方法必然有所差異,分不出對錯。


    劉慧生略顯局促的笑笑,上前一同攙扶著李慕玄,三人緩緩的走向了客棧後院。


    夜空如洗,月華似練。雪白月光遍灑大地,仿佛在三人的身上圍起一層輕薄的白綾,隨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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