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李慕玄來到通寶山,隻見無數修士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通寶山的山頂平坦無比,傳言是大神通者將此山攔腰削平,布下法陣,以作坊市之用。


    通寶山坊市規矩清明,加之經營有方,故而聲名遠播。外來修士隻需留下自身的法力氣息,定時繳納一定數額的靈石或靈材,就可獲得在通寶山中自由進出的令牌,自行擺攤交易。


    若是有賣家穩定持續在此交易,且口碑很好的,就可得到玉清門的認可,準建閣樓商鋪,以每年供奉大筆靈石為代價,加入玉清門的商坊聯盟,獲得許多方麵的便利,類似依附勢力一般。


    在玉清門的漫漫曆史中,無數的修行家族和散修就是借助這種機會,一步步壯大成長,最終成為了修行大族或是門中的大勢力。


    通寶山的布局暗藏玄機,若從高空看去,所有的街道和商鋪依托地勢而建,鱗次櫛比的排列著,形成某種陣法。不過玉清門威名在外,即使是兇神惡煞之輩,來此也不敢造次。


    李慕玄來到了最繁華的通寶街,街的中段有一家雲水閣,就是四師兄經營的雲水一脈的店鋪。站在雲水閣前,五層高閣傲然聳立,俯視周遭,其主體結構由雲石堆砌,純白無暇,在日光下繚繞著薄薄霧氣,令人見而忘俗。


    雲石是低階法器的煉材,適用於煉製迷幻類和隱匿類的法器,在低階煉材中屬於相對稀有的一種,卻在此用作建築材料,實在奢侈,不過也宣示了雲水閣的實力與信譽。


    雲水閣門口的牌匾上,雲水道人手書的“雲水閣”三字,古拙大氣,聽二師兄說乃是當年師父還在結丹期時所寫。牌匾的右下角鑲嵌著三個同心圓般的玉環,代表了雲水閣在玉清門商盟中極高的地位。


    李慕玄甫一進門,一位少女就麵帶微笑的迎了上來。這位少女身著純白色宮裝,麵容姣好,環佩叮鈴,清雅中透著高貴之氣,李慕玄神識一掃,大概隻有煉氣二層的修為,心中微微惋惜。


    這位少女走到一半,心中微微發愣:眼前的這位修士看上去十分年輕,感應起來有煉氣高階的實力,開始認為是青年才俊,可他身著玉清門核心弟子的裝束,那就隻能是隱匿了氣息的築基前輩吧?


    “這位前輩,歡迎來到雲水閣。不知有什麽可讓雪兒效勞的地方?”


    少女的笑容又嫵媚了三分,如此年輕的築基前輩,讓她有些遐想……隻是按照慣例,築基期的生意她隻能將客人領上二樓,由幾位掌櫃親自接待。


    正在這位雪兒姑娘心道可惜的時候,傳來了李慕玄淡淡的聲音:“我找鄭晨師兄,煩請帶路。”李慕玄莫名的對眼前這位侍女有些冷淡,可能是覺得擁有相對安逸的修煉環境,此女卻隻有練氣二層修為,白白浪費了機緣。


    雪兒姑娘嚇了一跳,心中立馬將李慕玄升級為“金丹前輩”,於是越發不敢怠慢,有些楚楚可憐的說道:“前輩,閣主正在和另一位前輩洽談生意,能否請您移步貴客室稍待?”


    “好。麻煩了。”李慕玄迴道。


    “不麻煩,不麻煩。能為前輩效勞,是雪兒的榮幸。前輩請!”就轉身為李慕玄帶路。


    一路上,李慕玄左右打量,顯得對雲水閣十分陌生。事實上,這雲水閣他來過兩三迴,小時候被季霏師姐帶著來此“打秋風”,胡鬧了幾次。


    店中寬敞簡潔,隻有在牆壁和支柱上繪有古樸的紋飾,在雲石鋪就的地麵上似乎也有道道線條,卻被淡淡雲霧所遮掩,看不真切。


    一層中錯落有致的擺放著桌椅、長櫃、方幾、格物架等,顯得古雅精致,其間有三五個煉氣高層的修士正在幾位少年的介紹裏尋找著心儀的法器、丹藥、靈材等等……


    李慕玄被帶著上樓,也引起了幾位客人和侍者的注意,心裏都有些犯嘀咕:這個修士看上去如此年輕,竟然是築基前輩?因為雲水閣的規矩,在一、二、三、四樓分別接待煉氣、築基、金丹、元嬰期的客人,五樓不開放。所以他們才會作此猜想。


    到了二樓,已經不再是開放的大廳,而是一個個隔開的小間,似乎是分門別類的擺放著不同類型、不同層次的物品。雪兒見李慕玄似乎駐足觀望了一下,笑著解釋道:


    “前輩,這二樓是專門為築基期的前輩準備的高階法器、丹藥、符籙、消息等等,種類繁雜,有時還需要隱秘的交易,所以被劃分成一個個單獨的房間進行交易。上麵的幾層也大體如此,隻不過那些寶物的級別之高,大概都超出了雪兒的想象了。”雪兒軟糯的聲音裏帶著嬌媚,忽閃的眼眸像是會說話一般看著李慕玄。


    李慕玄點點頭,一言不發,對這位“雪兒”的殷勤不假辭色。


    “哼!木頭!修為高些有什麽了不起!”雪兒的心中有些憤憤:金丹修士她也引領過不少,但憑借著雲水閣的地位和自身的姿容,卻鮮有被如此冷淡對待的,不少出手闊綽的前輩還會賞賜一些小東西。隻是不論心裏如何不滿,臉上還是笑容不減,作為迎賓侍女,該怎麽做已成本能。


    剛剛走到三樓,李慕玄就看見鄭師兄和一位三縷長髯、羽衣星冠的中年道士寒暄著走過來。


    隻聽那位道士笑著說道:“鄭兄,王某每次到你這雲水閣,不掏空了全部家底,那是決然走不出去啊!”


    鄭晨也笑道:“堂堂王家家主,在老鄭這兒哭窮?好東西都扒拉在自己懷裏呢!說什麽掏空家底的話逗我開心……”


    說話間兩人走近,那位王道人突然咦了一聲,對著李慕玄說道:“這位道友好高明的斂氣之術!貧道王清友,不知道友如何稱唿?”


    “哈哈,王兄,這位是我的小師弟,李慕玄。還沒有築基呢,來,慕玄,快見過王清友前輩!”


    “小子李慕玄,見過王前輩!”李慕玄稽首行禮。


    李慕玄隻拜下了些許,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隻見中年道人拈須笑道:“好你個鄭晨,處處給我下套!讓你師弟叫我前輩,然後被雲水師叔拍死?哈哈,李師弟不必多禮,是老鄭在開玩笑呢。有空去我盤龍嶺做客,也讓家裏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看看什麽才是人中龍鳳,青年才俊!”


    頓了一頓,王清友接著說道:“今天第一次見到李師弟,又愧受師弟半禮,送師弟一塊盤龍令,執此令,便可調動我盤龍嶺弟子全力相助,以備不時之需!”


    “哈哈,我替小師弟感懷王兄盛情!我這小師弟自幼修行,閱曆太淺,最近正要四處遊曆,王兄此令,正是雪中送炭!多謝多謝!”


    “好說,好說!鄭兄,貴師弟既來,必有要事。我就先告辭了,鄭兄且迴,不必相送。以我等交情,何用虛禮?”說罷,王清友向著鄭晨與李慕玄點頭致意,徑自下樓去了。


    “王兄(前輩)慢走!”鄭晨說罷,又對著雪兒說道:“雪兒,還愣著作甚,還不去恭送王前輩!”


    “……啊,是!閣主。”宮裝侍女雪兒似乎一時沒有迴過神來。


    “走吧,小師弟。我們去五樓雅間詳談。”鄭晨帶著李慕玄走上五樓,進入了一間寬敞的靜室,靜室裏十分空曠,隻擺著一方矮桌,兩隻蒲團而已。李慕玄方一走入,關上房門,隻見房間裏光芒一閃,隨後又黯淡了下來。


    “這是一個自動開啟的隔音法陣,防止談話泄露。當然,房間裏遠遠不止這一個法陣,如今小師弟身陷陣法之中,若是師兄我有不軌之心,危矣!”鄭晨收斂了笑容,嚴肅的說道。


    “是,師兄。在遊曆時我會時刻小心謹慎的。”李慕玄答道。


    “唉……慕玄,雖然你自幼博聞強識,通讀典藏,且有師父從旁解說,然而修煉界的許多事情,不經親身體悟、求證實踐是不會明白的。我輩修士,自當於風霜雨雪之中,直指本心,求得大道啊!隻是切記保身為要,小心行事……”


    “謹記師兄教誨,不瞞師兄,慕玄自大比之後,隻覺天高海闊、茫茫世間,我輩修士當丈量以身,吞納以心,縱橫以行,方不枉修行一場!”


    “小師弟有此雄心,師兄十分欣喜。其實主要問題在於小師弟你隻有煉氣修為,若能有築基修為,自保手段就多出了很多,師兄也不致如此憂心。”


    “師弟這次下山遊曆,就是為了磨礪道心,以期將十餘年所學融匯貫通,尋覓踏入築基的機緣。請師兄寬心,慕玄定當凡事謹慎,如履薄冰。”


    “先賢有言,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然則在外行走,既要以柔弱處事,也要有雷霆決斷才可,小師弟當細細揣摩……”鄭晨師兄細細的囑咐著:


    “小師弟,今日便將我雲水一脈的重寶——東洲堪輿圖,傳授與你。雖然我覺得為時過早,但是師父堅持如此。”說罷,師兄取出一麵玉牌,神色鄭重的交到了李慕玄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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