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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兇狠的男人叫囂:“殺了他,留著他太危險了。”


    我不禁低笑了幾聲。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問:“很滑稽嗎?”


    我問:“請迴答我之前的問題,這裏究竟是哪兒?”


    老人終於迴答:“布拉姆。”


    名字沒有任何意義,布拉姆村還是什麽的,這裏是在異空間還是在正常世界?離號泣有多遠?是否另有紀元帝國的惡魔使襲擊號泣了?埃爾吉亞殘卷一定在他們這裏,我得設法找迴來。


    兇狠的男人說:“父親,打開牢籠,我下手很快,一瞬間就完了。”


    我的腿還在軟,頭腦遲鈍,仿佛患上重感冒,喉嚨裏有血腥的味道,但經過休息,我恢複了不少,至少我不會被他手裏的長管散彈槍所殺。


    老人說:“魯坎白,殺人很容易,但如果能問出些什麽,對後續的戰事很有利,你覺得呢?”


    魯坎白低下頭,露出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承認錯誤的表情,他說:“我隻是覺得....我們沒時間審問他。”


    老人說:“如果他和惡魔強盜一夥兒,審問或許沒用,可如果並非一夥兒,他可能是神使,是神對我們施以援手了。”


    .....


    真是太方便,太巧合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他們遇上了困境,他們相信神,我神秘地出現在他們的密室,如果我能幫他們擺脫困境,他們就相信我是神使,會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這道理就像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精確無誤。


    老人命人打開了牢房,我站起身,衣服上的血腥味兒讓我暈眩了片刻,他們的槍還對準著我。


    我拿出冰霜殘劍的氣派,用冰霜殘劍的眼神掃視他們,這起到了反效果,他們的槍上膛了。


    我有些氣餒,也許我弄錯了人設,我本質上是個擅長賣萌的搞笑藝人。


    我露出微笑,說:“今日多雲轉雨,局部地區會有惡魔,請有意出行的朋友小心帶雨傘哦。”


    他們的槍離我又近了些,真是夠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老人說:“你是鮮花之恩派來的嗎?”


    我說:“是的。”


    老人凝視著我,說:“錯了,我們的神根本並非鮮花之恩,你第一句話就是謊言。”


    我驚出一身冷汗,這老頭竟然耍詐?


    我搖頭道:“錯了,那並非我與你說的第一句話,而且神的姓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賜給你們的恩惠,我是否能替你們解決這場危機。”


    老人說:“跟我上來。”


    他們前後夾著我,槍片刻不離我腦門,真是沒禮貌,在一瞬間,我很想用幹脆利落的手法將他們的槍全部繳械,隨後拆卸成零碎,可我沒有把握能做的很漂亮,萬一沒成功,那可就更丟人了。


    走到一個圓形的倉庫,他們給我看了我那些裝備,槍已經被他們沒收,他們無法啟動姆喬尼爾,大概以為它是個沒有電的手電筒,把它交還給我,還有埃爾吉亞殘卷,他們看不懂那文字,但至少知道它並非凡物。


    老人走到窗前,手指窗外,給我望遠鏡,我對準遠處,這裏是一座峽穀中的村莊,村外有幾座山,我在山間稀稀拉拉的叢林中看見了惡魔的身影,我能數得到的大約有兩百來個。


    如果全是白色惡魔,而我完好無損,我也許能殺退它們。可現在的我是辦不到的,更何況他們說那是些惡魔“強盜”,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巴爾教的惡魔使?


    老人說:“接連好幾天,惡魔在晚上襲擊我們的村子,被我們打退,這件事很不尋常。布拉姆這地方很隱秘,十五年內都不曾有惡魔來過。”


    我愕然道:“這怎麽可能?”


    魯坎白怒道:“看吧,你暴露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村子的半點狀況!”


    我決定靠賣萌蒙混過去,吐了吐舌頭,魯坎白覺得受了侮辱,想用槍轟掉我的臉。


    老人打斷他說:“山穀有消散不掉的霧氣,地形很複雜,惡魔通常是在穀外轉悠,十五年前,我們很幸運才能找到這山穀,十五年內從來沒有過狀況,可最近卻出了問題。我本以為隻是偶爾的狀況,可並不是。直到今天早上,我們現整座山都是惡魔,孩子們都很擔心。”


    我說:“惡魔怎能在白天出沒?”


    老人說:“是霧的原因,霧會減弱陽光,陰天保護我們免受陽光的變異,但同樣的,也許這些惡魔也不怕了。”


    我說:“惡魔找上門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們有沒有在多年前侮辱過某個誤入村子的女惡魔,令她產子,還想要殺掉她生的小孩?”


    老人搖頭說:“沒有。”


    我看著他,眼神充滿懷疑。


    魯坎白喝道:“你這樣看著父親做什麽?他是最正直的人!你膽敢對他不敬?”


    我罵道:“你是吃了火藥嗎?我又沒說他幹過!但你這小子越看越可疑!”


    魯坎白喊道:“你說什麽?你這惡魔派來的奸細!”


    我被他一直吆三喝四地惹惱了,於是口吐芬芳,舌若蓮花,一套素質三連,他火氣上湧,老一套地架起槍管,我一把把他的槍搶到手中,反而頂著他的腦門兒,於是另有四柄槍瞄準我,四個人扯嗓門叫道:“給我他媽的把槍放下!”


    魯坎白其實是個孬種,他的臉慘白慘白,叫嚷:“你別衝動,不想死就放下槍。”


    我拔出姆喬尼爾,小規模地使用滅絕,除了那個老人之外,其餘人被電光擊中,全都麻痹摔倒。魯坎白慘聲道:“我就知道....父親,他是惡魔...惡魔強盜一夥兒的!”


    我答道:“我當然不是,否則你們還能活命嗎?”


    老人低頭道:“我叫尤登,你果真是神使?”


    我笑道:“實話實說,我不是神使,又也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神的擺布。”


    我又朝外看去,說:“白天,惡魔的活力降低,不動攻擊,但到夜晚,這兩百多個惡魔就會總攻。”


    尤登歎道:“我也這麽想。”


    說實話,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我不清楚惡魔的虛實,一旦有意料之外的敵人,我自身難保。


    我問:“你們火力怎樣?能擋得住嗎?”


    尤登說:“三百人,五十杆槍。”


    “有神劍彈嗎?”


    “神劍彈是什麽?”


    我又看了看村子,圍牆很低,兩米不到的木牆,隻有少數哨塔,而且已經很舊,多處都是凹槽,他們已經很久不曾被襲擊,防備鬆懈。


    我說:“即使是狙擊槍,運氣差些,也得兩槍撂倒一個惡魔,像你們手裏的玩意兒,近距離貼臉,也得三、四槍一個。你們守不住,趁著惡魔還在打盹,趁早逃吧。”


    魯坎白大聲說:“去你的!我們守得住!這裏是我們一直住著的家園,我們的莊稼,我們的房子,我們的財產,我們的心血,就在此地!我們不能撤!”


    尤登思索了片刻,說:“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與惡魔作戰過了,但我知道惡魔的厲害。”


    “既然你心裏有數,就知道隻有撤走一條路可走。”


    尤登顯得很蒼老無助,他說:“但孩子們都不願意走,更不願意讓惡魔占據這裏,他們說,隻要殺死這些惡魔,我們仍然能繼續太平的日子。”


    魯坎白喊道:“草他馬的沒錯!我們殺了這些惡魔,然後我們會造更高的牆,更多的高塔,培養更多的獵手,準備更多的槍。父親,別聽這人的話,我們堅守在此,寧死不屈。”


    我想了想,問:“你們這兒有多少糧食?是什麽糧食?”


    尤登說:“是一種玉米,這兒的土壤適合種植玉米。為什麽這麽問?”


    我不能明說,其實,我想等戰事結束後跑到這兒來偷偷將這些糧食運走。惡魔不太會吃這些玉米吧....大概,至少在幾天內不會吃。


    如果他們執意堅守,他們就死定了,我未來將看到的是人類被屠戮殆盡的惡魔巢穴。作為人類,我會繼承他們的遺產。


    這麽想很卑鄙嗎?不,這隻是很正常,我是被無辜卷進來的,我勸他們走,可他們不走,這也怪不到我頭上。


    我說:“我很想幫忙,真的,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如果你們執意不走,我就告辭了。”


    突然間,尤登抓住我手腕,他說:“你展現了神奇的力量,就想這麽一走了之嗎?我沒有其餘辦法了,魚骨先生,請拯救我的村莊,拯救我這些孩子們。”


    我往地上看了一圈,覺得魯坎白這些狠三狠四的鄉巴佬根本不值得我半點同情。


    一個小女孩兒推開了門,她澄澈的雙眼流露出驚懼之情,喊道:“爺爺,爸爸!媽媽,快拿槍來,有壞人製住了爸爸他們!”


    我受夠了,為什麽總是安排這種戲碼?在我打算放手不管的時候,來這麽一個純潔無辜,柔弱無助,長得又還算可愛的小女孩兒?這是為了激起我的同情心嗎?


    上一次我做這種傻事,險些被密蘇裏整成神經病。


    我問:“村子裏有多少孩子?不過十四歲的。”


    尤登說:“七十五個。”


    他記得很清楚,這意味著如果我放手不管,等迴來時,甚至不會留下七十五個屍體,他們全都會成為惡魔胃中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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