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乏加似乎在長老會的議事廳安裝了竊聽裝置,她問我想不想聽聽長老會關於我的議論,我急著讓她告訴我。


    錄音中,緹豐說:“我說過了,那是我親眼所見,娜娜也可以作證,他獨自擊敗了一個我們誰也不可戰勝的血族,加上瓦希莉莎宣稱他曾經擊退過亞伯,我真不明白你為何還不相信?”


    麥克斯韋爾答道:“請允許我表達震驚之情,女士,因為這件事如此的離奇,我相信執政官本人也與我一樣驚訝。他以往的表現不像蘊藏著....這麽大的潛能。”


    勒鋼說:“如果和他一起冒險過,你就會知道,他身邊經常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想想吧,想想他完成的一切,他有時也許表現得像個傻瓜,可真正的智者絕不會從一開始便暴露所有的底牌。”


    邁克爾說:“這有關係嗎?他仍是魚骨,他仍是我的好友。”


    博馳喊道:“執政官!請恕我直言,你這話未免太幼稚了。他就像是埋在黑棺地下的一萬噸鋁熱炸藥,隨時可能爆炸。”


    邁克爾說:“可他炸了我們,對他有什麽好處?炸彈一旦爆炸,自己也不複存在了。”


    博馳說:“他是人類,我們是血族,血族以人類為食,想想密蘇裏所做的一切吧,你以為知道我們本質的人類會不對我們抱有敵意嗎?”


    邁克爾說:“魚骨即使對我隱瞞了他的實力,可我堅信我們的友誼是真的。”


    博馳的語氣聽起來暴躁而不耐煩,說道:“你聽聽你自己,這像是執政官說出來的話嗎?”


    勒鋼冷冷說道:“那你覺得該怎麽辦?我們把他誘騙入埋伏中,把他解決掉?別忘了,博馳,我們沒有理由,也沒有餘力那麽做。”


    博馳說:“綁架他的妻子,操縱他的親人,策反他的親信,怎麽著?你們這些吸血怪物對付自己人一套接著一套,但涉及一個天真的凡人,就一個個變得純潔無辜了?”


    這暴躁狂的提議讓我心驚膽戰,如果他真這麽做,而邁克爾他們又同意了,我該怎麽辦?


    緹豐說:“要控製一個人,通常有兩種辦法,一種是讓他害怕,使他成為奴隸。另一種是讓他高興,讓他與我們結盟。那麽,我們來表決吧。同意前者的請舉手。”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博馳怒道:“一群軟蛋,一群懦夫!”


    邁克爾說:“主教,你別太過分了。”


    緹豐說:“經表決,我們血族將竭力與魚骨修好。”


    邁克爾說:“黑棺將授予朗基努斯侯爵頭銜,並授予他八十三層豪宅一套——那也是我曾經的住宅,並且,請他成為我孩子索薩的教父。”


    勒鋼說:“我可以聘請他為即將創立的遊騎兵軍事學院榮譽院長,瓦爾基裏聯隊的特殊行動顧問。”


    麥克斯韋爾苦笑道:“想不到我們血族竟對一個人類如此卑微諂媚,麥宗,你怎麽看?”


    麥宗說:“我持保留意見,隨你們喜歡吧。”


    緹豐說:“博士,請如實迴答我,如果將來魚骨·朗基努斯有威脅血族生存的意圖,你有辦法阻止他嗎?”


    麥宗說:“為何問我?為何不問問黑棺的實際領導者?”


    緹豐:“我懷疑執政官,以及執政官背後支撐他的力量,或許不足以遏製朗基努斯。而你卻總能讓我們大吃一驚。”


    麥宗歎道:“數千年以來,我們是高懸於人類之上的神祗,但在我們之上,也曾有操縱我們的神明。人類與我們共存至今,而我們也與我們的神和平相處。這個世界自有維護平衡的力量,即使那曾經毀滅萬物的太陽,也終究變得沉寂而溫和了,不是嗎?”


    博馳說:“你現在是想和我討論神學?”


    麥宗說:“先生們,女士們,我們在此的爭辯毫無意義。我不會選擇與朗基努斯為敵,但即使局麵存在惡化的可能,我也不認為我們應該反應過度。諸位不乏智慧,理應明白事理。我言盡於此,請諸位容我告辭。”


    這會議就此告終。


    我是屏住唿吸聽完這場辯論的,結束之後,我不禁長長鬆了口氣。


    乏加說:“這場會議是在兩天前,他們正準備召你返迴,並賜予你上述獎賞。”


    我問乏加:“你怎麽看?”


    乏加說:“他們如何判斷,我無法辨別。我的數據顯示出某種極端的矛盾,首先,我不認為緹豐公爵對你的實力判斷失誤,你確實是擊敗康士坦西亞之人,也確實是遏製亞伯之人。然而,根據我對你的戰力指數統計,你又絕無可能具備那樣的力量。”


    我猜我一定嚇得臉都白了。


    乏加:“我判斷你的力量極其不穩定,在某些時候,你並不強,但某些時候,你的表現超出了計量。”


    我問:“那...你的結論是....”


    乏加說:“你仍需要我的幫助,需要黑棺的幫助,所以,我仍會照看你,以免你糟糕的運氣讓你遭殃。”


    我可愛而可靠的乏加,你就像是我孝順而有出息的女兒那樣讓人歡喜,讓我這垂垂老矣的父親放心。


    我離開豪宅,決定去見邁克爾,他在會議中所說的話讓我感動,從不敢相信血族中有他這麽心胸寬廣的人。


    我會告訴他,我將始終站在他身邊支持他。我對之前懷疑他對我的友誼慚愧萬分,今後,該是我迴饋他信任的時候了。


    當我靠近通往頂層電梯時,守衛在電梯旁的幾位仲裁者精銳站直了身子,我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但他們的唿吸聲變得低微而短暫,他們很緊張。


    他們中的首領問道:“朗基努斯侯爵!您何時迴來的?”


    侯爵?


    我假裝沒聽見,說:“就在今天,我來拜見執政官,他是否有空接見我?”


    仲裁者隊長說:“大人說無論何時都不得阻攔您。”


    乏加,他們知道了嗎?


    是的,他們都知道。


    好極了。


    我步入執政官富麗堂皇的大殿,那些仲裁者訓練有素,一動不動,仿佛一些鎧甲展示架。以往我每一次經過這長廊,都不禁為他們的威嚴而震懾,像是漫步於巨人的注目之下。


    可現在,他們似乎縮小了,一個個恨不得低下腦袋,縮小身子,躲避我,躲避被我驚擾的空氣。


    彼列說的沒錯,虛榮是個好東西。


    來到邁克爾的會客大廳,我喊道:“老朋友,我迴來了!”二話不說,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邁克爾說:“魚骨,你可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我說:“我可從沒想騙你,隻是你從來不問,而我又是這麽一個低調而華麗的人....這不是借口,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沒變,我自始至終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邁克爾真誠地笑了,他把錄音中許諾給我的所有榮譽說給我聽,那豪宅、爵位、院長與戰爭英雄的頭銜,在我腦中像是一場悅耳的仙樂演奏。


    他命令一位仲裁者將索薩帶來,隨後與我坐下聊天。他是個繁忙的人,不像以前那樣悠閑,但與他這樣健談而有禮貌的貴族聊,確實令人心情舒暢。


    過了不久,索薩出現在我們麵前,他鞠躬之後,就用看著英雄的目光看著我,看得我心頭小鹿亂撞,頗有些不好意思。


    邁克爾說:“我請求你擔當這孩子的教父,教導他,保護他,做他的師父與主人,而他也將永生永世尊敬你,熱愛你。”


    可我壓根兒不信教,無論是基督教還是該隱教都不信。


    但我信什麽都不重要了,這隻是走個過場,就像古時候的那些大人物互相聯姻一樣,他讓這孩子與我多了這樣一層親情,是為了向我表示他的好意。


    對該隱教的教徒而言,教父甚至比父親更重要,那是他們終其一生都必須信任的人。


    我笑著說:“那還等什麽呢?就讓我成為這采摘蜜桃....咳咳....培育樹苗的園丁好了。”


    好險!差點說錯了話,那並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彼列殘存在我心中的邪念如幽靈般作祟。


    他媽的彼列!你真是個萬惡的畜生!


    索薩單膝跪在我麵前,說:“我索薩·邁克爾以該隱的名義起誓,認魚骨·朗基努斯先生為我的教父,終生侍奉他,崇敬他,愛戴他,信任他,視他為該隱在世的化身。”


    我說:“我魚骨·朗基努斯以該隱的名義起誓,認索薩·邁克爾為我的教子,終生保護他,指引他,糾正他,信任他,視他為我的義務和職責,令他成為該隱的榮耀與楷模。”


    我不能喂他喝血,因為我血裏有毒,能毒死凡人,所以邁克爾提議用葡萄酒代替,我喝了一口葡萄酒,看著這完美的宛如雕塑般的男孩將混雜著我唾液的葡萄酒喝入他鮮紅的嘴唇。


    啊,他還未醉,我為何已然微醺?


    打住,魚骨,打住,切記你不是個哲學家,更不是個紳士,而是一個聖徒。


    邁克爾讓索薩陪著我四處轉轉,接受我的教導。這小子是什麽意思?我記得古時的中國有讓丫鬟為貴客侍寢的邪惡習俗,他把我聖徒朗基努斯當做什麽人了?


    整個下午,索薩糾纏著我,一刻不歇,終於讓我精疲力竭。


    他纏著我反反複複講述與康士坦西亞作戰的前因後果,細枝末節。他對我表現的如此崇拜,以至於在某一瞬間,我真覺得我有了這麽一個完美無瑕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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