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麵具,麵具喊:“不可能!我買的貨物裏絕不會有棺材!”


    我又轉盯著瞻禮斯,瞻禮斯說道:“是的,使我們搬上車的,我們突然接到上級指示,運送這兩位大人。”


    我問:“兩位大人?”


    兩人從門口現出身影,拉米亞瞪大眼睛,說:“是緹豐大人?”


    另一人是劍盾會外交官娜娜·克裏斯蒂安。


    我完全糊塗了,問:“兩位公爵,為什麽?你們也是前往卡戎重工總部的?”


    緹豐多半想監督我,是邁克爾派她來的?還是她擅自決定?我如何瞞著她啟動那些機器人?


    緹豐搖頭答道:“我們隻是順便搭車,稍稍修改你們此行的任務,我們會走得更遠一些,調查一些事。”


    我說:“可我們會在卡戎重工逗留很久,在那兒建造防護措施。”


    緹豐說:“這是當然的,可我們調查的地點離卡戎重工並不遠,並不影響你們的計劃。”


    她們的實力遠在貝拉之上,甚至勝過勒鋼,可能比瓦希莉莎稍遜一籌,但也令我深感敬畏。我不必擔心她們,她們反而能幫我們應付可能出現的紀元帝國,畢竟我們兵力不足。


    克裏斯忽然問:“那是誰?”


    她指的是麵具,為什麽她會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家夥?


    我說:“他是我的合夥人,私家偵探麵具,是個非常可靠的夥伴。”其實他並不可靠,曾以詐騙為生,不過現在他站在我這一邊,那可就可靠極了。


    麵具迴頭答道:“兩位大人,我向你們問好,請恕我無法起身行禮。”


    克裏斯愣了大約十秒鍾,說:“私家偵探麵具?這可真是有趣的職業,有趣的名字。”


    緹豐說:“你還能駕駛這大家夥,可真不容易。”


    麵具歎道:“我們過的是苦日子,什麽都得會一些,我保證我的車技非凡,定會讓兩位大人滿意。”


    這位仁兄的一語雙關委實爐火純青,裏頭的梗唯有我能心領神會。


    我不禁微笑。


    克裏斯走到麵具身邊,望著前方窗外的夜景,尤涅的大燈仿佛將一片白晝短暫地召喚到了深夜,明亮而突兀,像是黑暗之海中屬於光的孤島。


    她說:“在這荒涼的世界,孤獨地駕車,漫無目的地遊蕩,永無歸宿,永不停歇,其實不失為一種浪漫。”


    麵具迴答:“您為何會想到這些?”


    克裏斯說:“我也不知道,但這次旅途,這些景色,這些人,讓我想到了漂泊。”


    麵具說:“然而我們遠談不上孤獨。”


    我笑著插話:“是啊,而且這車廂已經太擁擠了。”


    克裏斯問:“麵具先生,你有其餘的名字嗎?”


    麵具說:“其餘的名字?那不重要,我已經忘了,我所有的親人也都忘了。對有的人來說,過去的名字像是不詳的詛咒,還是遺忘為妙。”


    緹豐也坐到了麵具身邊,她說:“這夜景確實值得好好觀賞,我已經有許多年不曾踏入這世界一步了。”


    咦?為什麽我覺得麵具像是獲得了主角待遇?被美女環繞不是主角——本人——的特權嗎?看這架勢,到底誰才是主角?


    麵具陷入了沉寂,這小子應該是個好色之徒,但兩位美麗的小姐坐在他身邊,似乎將他嚇得萎靡不振。或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吧。


    乘坐尤涅出行可以顯著降低被惡魔襲擊的概率,除非有那種極其罕見的熔岩惡魔撐腰,小型惡魔是不敢靠近尤涅的。即使對惡魔而言,尤涅也像個不可招惹的巨人,在深夜行走,宛如地震,令它們望而卻步。


    花了兩天時間,當到達卡戎重工時,恰好是黎明,越過山丘,在平原上,我見到幾座臨時搭建的帳篷。


    帳篷?那裏怎麽會有帳篷?


    帳篷裏麵肯定有人,多半是紀元帝國。是左梯,他果然通風報信了。


    我喊道:“尤涅開過去,直接把帳篷壓平!”


    當尤涅靠近了一些,帳篷中有人走出,那是個渾身如蛋黃般顏色的禿頭壯漢,他約有七英尺高,掐著維林的脖子,用狼似的眼神瞪著我們。我很快現被俘虜的不隻是維林,還有號泣村的其餘一些年輕人,那些蛋黃禿子將俘虜如抓小雞似的高舉著。


    在蛋黃禿子之前是他們的頭頭,一個留著貓王型的蛋黃禿子,不,他並不禿,但和其他蛋黃禿子是同一人種。蛋黃禿子領麵帶冷笑,他們共有十人,劫持人質,等著我們。


    我喊:“停下。”


    麵具停了車,蛋黃禿子領豎起大拇指,做了個割喉的手勢,舉起喇叭,喊道:“讓你們的頭兒過來!如果你們不想讓他們死的話!”


    索坎就住在卡戎重工的異次元內,為何他不救人?不,即使他已經報了仇,可他永遠不會拯救號泣村,連我都無法命令他這麽做。


    拉米亞說:“他沒說單獨一人,我們一起下去!”


    我說:“我一個人足夠了。”


    索萊絲說:“你服下阿蒙之水吧,讓廢鍾吸引他們注意力。”


    我搖頭道:“他們這群怪人應該認識我,還是別耍花樣。”


    緹豐和克裏斯蒂娜正在貨艙唿唿大睡,如果她們在,這事兒根本不算什麽,可偏偏每一次都這麽不巧。也許現在正是封外掛的時候....


    我空著手走向他們,那個蛋黃貓王頭笑了笑,示意手下將維林她們拋下,我看清維林傷得很慘,隻怕這群巨漢痛揍了她,其他人也是。


    維林哭喊道:“我不知道他們是這樣的怪物!朗基努斯先生,他們一直是與我們做生意的行商,可這一次,這一次他們成了這樣子,騙我們打開了門!”她說著說著,吐出一顆牙。


    難怪他們能破門而入,捉住維林他們。


    蛋黃貓王踢了維林一腳,維林痛得吐血。這怪物沒用全力,不然維林已被他踢死。他單手拿著一柄加特林轉筒槍,他的手下也都持有重型兵器——火箭筒、火焰噴射器與榴彈槍,這是群魁梧的力士,提著這些重型武器,一個個兒輕而易舉。


    蛋黃貓王說:“你膽敢在紀元帝國看中的地盤上撒野,這些反叛者一個都活不成,你們也得死,你們那輛車歸我們了,包括裏麵的貨物。”


    我看他們的帳篷,那上麵沒有紀元帝國的任何標誌。


    我問:“你們一直都是類似這樣的惡魔,還是最近被紀元帝國轉化的?”


    這領抬起頭,用下巴對準我,咧嘴說道:“我們一直屬於紀元帝國,帝國派出眾多的行商與牧師,偵查這片即將被帝國征服的土地,到底有多少子民。我們並不是什麽惡魔,而是魔法的傑作,能隨時變化為這神聖的模樣!。”


    我說:“你們遇上這種地下村莊,用行商的名義慢慢贏取他們的信任,隨後再設法占領和奴役他們!”


    蛋黃貓王說:“少廢話!”他用槍指著一眾俘虜,說:“把你的武器都拋了,照我說的做,快些!”


    維林哭喊道:“先生,我們寧死也絕不會背叛你,你不用管我們!”


    我喊道:“別說話了,維林,有我在,你們不會有事。”


    蛋黃貓王扯去維林的衣服,我見她黝黑的肌膚上刀痕累累,她睜大眼睛,仍虔誠地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麽,她真的信仰我,信仰我是他們的神。


    蛋黃貓王說道:“你看了很生氣吧,朗基努斯,你看,這就是我們紀元帝國的手段,我們會向那些順從的家夥們傳道,然而對於那些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賤民,我們也會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


    他用粗厚的手指撫摸維林的身體,又將手指放在嘴裏吮吸,說:“多麽漂亮的年輕身軀,可就因為她信錯了人,所以淪落成這幅慘樣....”


    話音未落,我的雷劍已刺入了他的眼,激流的神讓他還沒來得及說完遺言——那是好事,他的遺言很讓人惡心。電流灼燒他的髒器,他如同落在岸上的魚一樣震顫。


    蛋黃禿子們出驚唿和怒吼,此時,他們的重型武器反而成了累贅。他們扔了武器,張開雙臂,朝我撲來,我將維林推在一旁,迴身四劍斬在他們身上,他們的皮膚像岩石一樣厚,雷劍毫無效果。這群行動緩慢的莽漢身體堅硬的像是堡壘。


    我使出暗雲,在一瞬間讓他們陷入迷霧,他們喝罵道:“這他媽的什麽?”揮舞著手,試圖驅散這迷霧。


    他們弄錯了,這迷霧宛如沼澤,令他們的動作更慢,慢得像是蝸牛,姆喬尼爾悠閑地搜尋著他們的眼睛,刺入他們的腦子,把他們的內髒烤熟。


    這念刃與我天生投緣,在迷霧中,我如魚得水,我宛如新生,這些迷霧像是一直跟隨著我的信徒,隱形著,等待著我的召喚。


    這想法讓我驚懼。


    我意識到魚從未離去。


    他們愈驚恐,出粗豪的吼叫聲,身軀顫抖,石塊般的肌肉因此隆隆作響。他們是否認為有一些食人的魚,在黑霧中找尋著他們的要害,撕咬、鑽入、破壞著他們的血肉之軀?他們猜對了,我就在這兒,就在黑霧裏,與他們在一起,讓他們體會我曾經體會過的恐怖與寒冷。


    我是魚骨,是魚的殘骸,是魚的幽靈,他們的岩石甲胄保護不了他們,因為魚在他們之外,魚也在他們之內。


    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死在了姆喬尼爾的雷刃之下。


    黑霧散盡,魚也消失,我從黑霧中浮現,將一塊布罩在維林身上。


    維林跪地哭泣道:“先生,我知道我絕不會信錯,多謝你,多謝你賜予我的信仰,多謝你賜予我的救贖。”


    俘虜們每一個人都跪著,伸出手,觸摸我的一片褲腳,卻又怕觸碰到我的身軀,冒犯了我。


    我扶起她說:“你現在隻需要做一件事,安靜地養傷。我已經到了這兒,一切都會安好的。”


    維林問:“你是我們的神。”


    我搖頭笑道:“恰恰相反,我是朗基努斯。如果你們知道這名字的含義,就不會這麽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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