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植物泛濫,這兒簡直像是個失控的雨林,若非我見到牆上的文字,我又怎能得知這裏曾經是動物園?


    籠子裏的動物大多失蹤,也許是無人喂養而死,也許是災難降臨而死,可我難以斷定是否有其他危險,唯一確定的是那個綁匪,他應該藏身於動物園的深處,不然為何他非要專門從此經過?


    在幾棵樹上,我聽見急促而尖銳的唿喊聲,我抬起頭,見到成群高壯的猿類,他們體型與常人相當,爬上爬下十分靈活。它們從一棵樹爬向另一棵樹,張開嘴,露出滿嘴的尖牙,它們必然是食肉的,而且已稱霸了這片小樹林,幸好並未發現我。


    我仍處於隱形中,不想打草驚蛇,然而我懷疑自己弄錯了方向,那綁匪是如何通過這裏的?


    如果他能安然無事地闖過這群猿類,難道這些猿類是他飼養的?


    我在叢林中完全迷了路,兜兜轉轉,卻無法找到貝拉留下的記號。我心中不安劇增,生怕那個神秘的綁匪已經害死了貝拉。


    這時,我察覺阿蒙之水即將消失,我急忙找一間躲藏的小屋,這裏似乎是工作人員的辦公場所,我推開門,腦袋微微一亂,藥效結束了。


    我見到三隻猿猴正在撕咬它們的同類,受害者是一隻毛發金黃的大猿猴,渾身鮮血淋漓,另三隻兇嫌毛發則呈現褐色。我被這殘忍的一幕震驚,而它們迴過頭,吱吱大叫,同時朝我發難。


    我用鐵蓮,寓守於攻,先殺了一隻,另一隻撲咬我的腦袋,我低頭避開,魚刺槍化成一道白光,將它腦袋刺穿,並刺破了天花板。最後一隻發出驚恐的叫喊聲,倉惶朝外逃,我一扯槍柄,往下一壓,天花板的石塊乒乓落下,把那一隻砸得頭破血流。我一步踏上,也將它刺死。


    我前去查看金黃猿猴的狀況,它用閃亮的大眼睛看著我,我猶豫著該不該也結果了它,可貝拉關於動物的言論令我打消了這念頭。我見它氣管險些被咬斷,於是用治療針醫治它的傷,過了幾分鍾,它的唿吸聲變得順暢了些。它低頭朝我道謝,朝外爬去。


    我大喊:“喂,你不能走,你想去做什麽?”可它已出了門,跑向林間,我阻止不及,隻能搖頭歎氣。


    這裏有幾台動物園的電腦,可已經斷電,無法開啟,我撬開一個保險櫃,裏麵有紙質的關於動物園獸群的百科書,我找到那些猿猴的名稱,它們似乎是某種金毛猿猴,可體型已經變大了數倍。


    書上說這種猿類在族群中會有一隻首領,它們跟從那首領活動,首領占有所有的雌性,並且會殺死潛在的危險,其中雌性的毛發呈金色,雄性的毛發呈褐色,我救下的那一隻是雌性了?


    我翻找到駝鹿那一頁,裏麵簡單介紹了飼養的方法。


    我認為這裏或許會有動物診所,那裏的藥物應該已經過期很久,可紙質的資料應還有留存,我應當能從中借鑒一二。


    但我來這兒可不是學如何馴養駝鹿,而是來救貝拉的。


    我走出小屋,心中驚唿糟糕,隻見樹上攀爬著數十隻猿猴,全都注視著我,我立時握緊魚刺槍,但那隻被我救了的母猴跳落在地,指著我吱吱發聲,隨後,一隻體型最大的雄性猿猴走向了我,它氣派很大,身後跟著一家老小。


    我意識到它們或許並無惡意。


    那大猿猴指了指母猴的脖子,又指了指小屋,它的隨從進屋,把那三隻猿猴的屍體拖了出來。大猿猴神色憤怒,用力擊打其屍身。


    我猜測這三隻陰謀叛變,所以打算暗中鏟除這猿猴首領的羽翼,我說:“原來如此,很榮幸能效勞。”我認為它多半是聽不懂的,然而大猿猴卻朝我鞠了一躬。


    我問:“見過一個長翅膀的怪客由此飛過嗎?他懷抱著一個女人。”一邊說,一邊連連比劃。


    猿猴首領點點頭,拉著我的手,隨後爬上了樹。那母猴抱了抱我,似是示意我跟上,另有許多小猿猴跟在我身邊,低聲鳴叫著。


    我心想:“這些猿猴害怕那個綁匪,希望我能替它們殺了他?它們倒也不蠢,連我都想利用?好吧,算它們精明。”


    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它們帶我到了一處小山,山上有一間漆黑的兩層屋子,屋子的陽台上,我見到了那個綁匪,貝拉就在他身邊,躺在一具....石棺中,那綁匪的模樣令我心驚,他長出一條如船錨的尾巴,雙手指甲又尖又長,腦袋全是白色,呈光滑而畸怪的方形,後腦骨凸起,一張臉上的表情顯得貪婪、饑餓與惡毒。


    他像是那些白色惡魔,可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白色惡魔,他沒有長角,個子算是瘦高,不如其餘白色惡魔健壯,眼睛裏充滿邪惡的智慧。他身上穿著衣物,我由此斷定他是那綁匪變化而成的。


    奧丁之眼的作用下,我的視力得以增強,我見到伊克斯姐妹雕像位於貝拉的腹部,那惡魔用尖銳的手指緩慢地做著手勢,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雕像閃著紅光,像水一樣流淌於貝拉體表。


    它在用貝拉做祭品,試圖增強邪神像的作用,莫非它也聽命於伊克斯三姐妹?瑪雅人難道也曾與惡魔接觸?


    我無暇思考,立即展開行動,我並沒有神劍彈,唯有盡可能接近它,將石杉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吹來一陣晚風,樹木嘩啦啦地搖晃著,惡魔全神貫注,充耳不聞,我的機會來了。


    我腳步輕柔,宛如野貓,飛快地穿過草地,繞到小屋後方,為了以防萬一,我再度服下阿蒙之水,這讓我產生了一絲擔心,生怕使用過度,讓拉米亞成了寡婦,好在我硬撐著忍耐過去。


    我記得那時埋伏拉米亞的吉良能看穿隱形,我不能大意。


    我小聲地推開門,找到通往二層的樓梯,穿過走廊與房間,我看見了陽台,兩扇大落地窗將陽台與房間隔開。那個方臉惡魔仍在念咒,他的聲音仿佛來自於外太空般怪異。


    落地窗可以橫移,可如果我打開落地窗,它立刻就能察覺到我,我站在離落地窗兩米左右的距離,認為窗並不厚,我的石杉能夠穿透窗戶,威力不會減弱多少,至於能不能傷它,那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雙手緊握魚刺槍,影子與身體融合,突然間,我聽見狗吠聲,一隻幾乎如獅子般大小的黑色獵犬出現在落地窗之後,它對著我咧嘴大叫。我當機立斷,使出石杉。


    那獵犬一撲,擋在惡魔身前,石杉擊碎了玻璃,將獵犬斬斷,那獵犬流出明亮的血,染紅了那惡魔與貝拉。


    惡魔轉過身,抓起獵犬的屍首,毫不憐惜地扔在一旁。他舉起手指,發出一道火焰,我再使用鐵蓮,轟地一聲,我和他之間的屋子陷入一片火海。惡魔手指轉動,屋裏的火焰變作三個火焰的人形,朝我發動攻擊。


    這惡魔奇特的發力令我措手不及,唯有後退,一個火人揮拳,我閃身躲避,拳頭擊中了木牆,燃起另一團火。我將魚刺槍橫掃,擊中其中一個火人,那觸感介於虛實之間,似乎它們並非真實存在,也並非不存在,那火人朝後踉蹌,然而,另一個火人伸手擒抱我,大火頓時燃起。


    我身上劇痛,發動念刃,陰影覆蓋了我,將火焰熄滅,風一吹,我暴露在外的肌膚似乎被撕開般疼,但我覺得這火人與我的影子一樣,是非虛非實之物。


    這令我腦中靈感迸發,若有所悟,試圖讓影子離體,擋住其中一個火人,它居然如我所願行事。我對付另一個,刺中火人數次,將它結果,我的影子也很快結束了戰鬥,似乎它戰鬥起來比我更堅決,更強悍,並且熟練掌握了我所有的劍術。


    我掌握了運用影子的訣竅,想到了個主意,我踏上一步,將影子置於黑暗中。


    惡魔說:“你....是血族?你是拉森魃的血族?”


    我喝道:“我是人類,卻足以與血族平起平坐!你的死期到了,惡魔!”


    惡魔露出冷笑,他拿起伊克斯雕像,我看出他很虛弱,他再度做手勢,在他身前裂開了一個窟窿,那窟窿中噴出火炎,但那火炎宛如幻覺,並不引燃周圍,隨後,之前遇到過得那一類鐵甲章魚從窟窿中升起,窟窿卻隱去了,章魚的觸臂揮舞晃動,擊碎牆壁,阻擋住我,並朝我逼近。


    這時,我的影子到達了目的地,它從背後刺中惡魔的心髒,惡魔痛苦地大吼,他迴身抓向我的影子,但影子變作虛體,躲入暗影中。


    我咬牙衝刺,從章魚觸臂的縫隙中穿過,從惡魔手中奪過雕像,惡魔喊:“你做了些什麽?混賬!蛆蟲!”我將魚刺槍一刺,再度刺中了惡魔,惡魔慘聲唿喊,體型縮小,翻身跳下陽台,下一刻,他高高飛起,我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錯失了殺他的良機。


    鐵甲章魚仍在後方肆虐,我橫抱貝拉,跳出屋子,那章魚並未追來,過了一會兒,召喚之法似乎結束了,它自行消散。


    我從貝拉胸口拔出木刺,貝拉低哼一聲,頓時蘇醒,我想開口說話,貝拉卻用紅唇堵上了我的嘴。


    她並沒吸我的血,相反,我感到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將血送入我口中,我的燒傷刹那間已經不疼了。


    貝拉放開了我,笑道:“怎麽樣?感覺是不是一級棒?”


    我不知道她從哪兒得知這梗,我疲累極了,無法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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