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曾有一場戰爭,一個智者與一群愚者為盟。智者唯有通過謊言,才能讓愚者采納智者的智慧。


    我的祖先唯有出此下策,因為智慧與勇氣在我們的血脈中傳承,一次次在危機中顯現。


    雖然我還不確定朗基努斯教授是不是我祖宗。


    一聲響,我們來的方向,所有的燈滅了,曾經的光明變成了暗影。


    拉米亞喊:“乏加!怎麽了?”


    乏加:“我無法再控製主機,連接正在中斷。”沙沙幾聲,她的語音中斷了。


    那暗影靠近,我的心變成了冰河,那是魚,是那魔鬼。


    它正降臨。


    又是乒地一聲,這房間的燈滅了小半,黑暗離我們僅一線之隔。我聽見自己發出慘叫,我感到自己的腳正飛快地邁出,我穿過總控室,繼續朝前跑。


    拉米亞追來,握住我的手,說:“鎮定!你跑什麽?”


    危險就在後方,你難道沒看見?


    我甩脫了她,又開始亂衝。拉米亞說:“再往前就是第二接觸區了!會遇上瓦希莉莎!”


    她錯了,與瓦希莉莎相比,魚更危險,魚更令我害怕。


    我充耳不聞,胡亂在黑暗中亂撞。


    拉米亞抱住了我的腰,我們摔在地上。我恢複了些許的冷靜,發現我壓在她上麵,我的臉對著她的臉。


    拉米亞抬起頭,她的嘴唇碰了我的嘴唇。


    我覺得如果我不趁此更進一步,未免得罪了這位上司,她要是心情不好,我將來可就有罪受了。我嘴上沒放鬆,開始觸碰她的身軀。但拉米亞輕輕推開了我,說:“你清醒了?”


    我說:“沒有啊,還差點,長官,我還需要你的治療。”


    拉米亞說:“以後吧。”


    她是什麽意思?是拒絕還是沒有拒絕?現在我簡直就像是薛定諤的貓,生與死懸於一線。


    我雖然是陰謀的大師,可長官卻比我更高明,她短短的一句話,就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小心啊,長官,小心,你在玩弄我的感情,你在玩火。


    但因為那個吻,魚似乎放棄追蹤我了。


    拉米亞說:“這裏是...”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她親我的事,為了她那句“以後”,所以我變得很殷勤。我有少許的夜間視覺,立即找到開關,打開此處的燈,拉米亞輕輕“啊”了一聲,這裏是兵器庫,牆壁的架子上嵌入整列整列的步槍與手槍,全都像剛出廠般嶄新。


    拉米亞從壁龕中抽出子彈盒,她打開看了看,說:“是神劍彈,正好二十四枚,夠我們四個人用上一輪。”


    薩爾瓦多與貝蒂趕到,他們一來,這兒的燈便亮得讓人受不了,這兩個礙事的電燈泡,打擾了我與長官的獨處時光。


    拉米亞問:“魚骨,你還能了聯絡乏加嗎?”


    我再聽不見乏加的聲音,似乎她所謂的心靈感應中斷了。


    沒有乏加的協助,我們無法原路返迴。


    拉米亞分發了武器彈藥,說:“前進吧,沒有迴頭路了。”


    貝蒂的眼睛睜大,她問:“魚骨,你手裏拿著...什麽?”


    我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杆子,那杆子是白色的,大約半米長,一頭分叉,一頭削尖,像是一根....一根磨平了的魚的脊骨。


    這是什麽?我根本不記得拿過這東西,可它很眼熟。我想把它扔了,可又發覺與它接觸的地方,一根倒刺紮入我的掌心。這魚刺的整體表麵幾乎沒有刺尖,唯獨這一接觸點的刺未被削掉。


    它很輕,我的傷口一點不疼。


    我說:“奇怪,之前我親吻長官時還好好的。”


    薩爾瓦多與貝蒂同時喊:“你....什麽來著?”


    拉米亞的臉很白,因此她羞澀的時候,紅暈顯而易見。但那紅暈一晃而逝,她說:“能把這...魚刺除去嗎?”


    我小心翼翼地拔,沒有作用,於是我加大了力氣,仍然無效。當我拔它時,仍然毫無痛楚。拉米亞試著幫我無果,她說:“這魚刺像是從你身體裏長出來的。”


    薩爾瓦多問:“是變異?”


    我說:“哪有這麽快的變異?你別嚇我。”


    我試著不理這魚刺,發現它根本不影響我持槍射擊,它仿佛有知覺一樣,當我要拿什麽東西,它自動蕩到一側,甚至違反了重力。它確確實實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可以某種程度上操控。


    我說:“讓它去吧。”


    拉米亞說:“不要讓它阻礙射擊,浪費神劍彈。”


    我迴答:“這倒難說。”


    拉米亞:“算了,反正你射術本來就糟。”


    我說:“但我的愛情之箭,卻射中了某人的心。”


    拉米亞賞了我一嘴巴,她說:“油膩。”


    她用力輕輕的,聲音軟軟的,我臉上麻麻的,心裏甜甜的。我早就下定決心,誓要活著抵達摩天樓,登上權力之巔。然而在這一刹那,我認為如果我的死能換迴拉米亞的生,我會欣然接受。


    本該是我利用她,為何現在我覺得自己成了被利用的那一個?但....這隻是我的權宜之計,對,就是如此,如果我們之間萌發了愛情,她就會對我言聽計從了,這將是最可靠的盟約。


    前方的走廊呈弧形,一扇密門擋路,現在沒了乏加,我正發愁如何開啟它時,一道光將我從頭掃到了尾,尤其在我瞳孔處停留了幾秒,女聲說:“朗基努斯教授,前方是第一接觸區,請小心前行。”


    貝蒂嚷道:“朗基努斯教授?它把你識別為那個劍盾會的朗基努斯?”


    我哈哈大笑,說:“你看,這儀器的精度是夠差的,不過我和你們說那人是我祖先,你們還不信。”


    他們沒人了解虹膜特征的原理,我也不了解,這些知識對現在的人而言就像天方夜譚,或許祖先與後代的虹膜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


    門不久消失,這裏簡直像是地獄的深處。


    這房間極為廣闊,似乎比整個監獄設施更大,異空間與這裏重疊了,因此房間的麵積倍增。


    蜘蛛網鋪在地上,罩住天花板,覆蓋了牆壁。一顆顆讓人大倒胃口的褐色圓球,像是蟲卵,也到處都是。


    除此之外,粘稠的液體東一片,西一塊,匯聚成一個個小池塘。池塘中冒起泡泡,轉眼就破了,泊泊作響,然後,像是有小蟲從這泡泡中鑽出,開始爬動。


    蟲足踩過粘液,發出吱吱聲。空氣裏飄蕩著奇異的香味兒。


    名副其實,是個“蟲洞”。


    貝蒂昏昏沉沉,她說:“我不舒服。”薩爾瓦多支撐住未婚妻,他說:“我也有些頭暈。”


    我說:“退迴去,這香氣有毒。長官,你也是。”


    拉米亞說:“你呢?”


    我說:“我朝前探路,我似乎能抵抗這毒氣。”


    拉米亞搖頭說:“我也能一定程度免疫毒素,我們一起行動。”


    我做了個否定的手勢,服下阿蒙之水,隱入無形。拉米亞說:“別太冒進了,很可能有惡魔能識破你。你在前,我在後。”


    貝蒂低聲說:“朗基努斯先生,這門....關上了,我們迴不去!”


    確實如此,而且我也無法再將其打開,似乎是故障。


    拉米亞說:“貝蒂,薩米,用濕巾掩住口鼻,別大口唿吸,但願這氣體隻是讓人昏睡。”


    我走在前麵,看見移動的、潛伏的、或者織網的輪廓。


    它們像蜘蛛與人的結合體,上本身是人,有著人的手,人的臉,頭頂一對觸角。另一半則是蜘蛛,從身側伸出八根肢節。我決定叫它們蛛魔。


    它們太多了,數不清有多少,還有許多看不見的。蛛網像是牆紙,又像是窗簾和幕布,是蛛魔們界定居所和地盤的標誌物。它們在這兒建立了個村莊。


    一隻蛛魔轉過臉,盯著我看,觸角顫動,我意識到它發現我了。它張開嘴,似要喊叫,我扔出匕首,刺穿了它的頭顱。


    我的隱形不能隱去氣味兒,當離它們太近,便瞞不過去。


    我開始覺得我那位祖宗未必如我想象的那麽英明神武。


    嘩啦一聲,我踩破了一顆圓球,我寒毛直豎,屏住唿吸,持槍對準圓球內,卻發現裏頭並沒有蛛魔,而是一些未開封的事物,我抹去汙穢,辨認商標,認出是防毒麵罩。


    我真是天佑之人。我趕緊往迴跑,與拉米亞匯合,把發現給他們看。看得出他們都鬆了口氣,快速將麵罩換上,薩爾瓦多深唿吸,他說:“我好多了,多謝。”


    我再一次走在前頭,忽然間,在我右側,我聽見有人喊:“迎戰!”“全體迎戰!”


    蛛魔們蜂擁而動,與劍盾會的人交戰。他們的鎧甲發出燈光,蛛魔伸出尖刀般的肢節,卻刺不穿鎧甲。劍盾會戰士的長劍卻輕易將蛛魔們剖開。這些蛛魔比常見的惡魔更敏捷,可作戰能力不強,力氣也不大,麵對鎧甲堅固的劍盾會,威脅比白色惡魔更小。


    蛛魔發出尖叫,肢節摩擦,響起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它們傾巢而出。劍盾會堅守著陣地,各自抵擋一個方向,保證自己不麵對超過三個敵人,蛛魔對他們束手無策,而他們的每一劍都能重創這些蛛魔。


    我看見戰況順利,心情複雜,我當然不希望他們被蛛魔殺死,可一旦他們剿滅了蛛魔群,他們就將長驅直入,打開關押“代號:該隱”的牢獄。


    我尋找瓦希莉莎,她就在人群包圍中,如看戲般觀望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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