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更進一步


    玻璃杯中,嫋嫋的白霧飄出,一雙凍得有些泛紫的小巧手掌捂著杯子,借由杯中的開水迴溫。


    一隻同樣精巧漂亮的手伸了過來,細長的指尖在那略微泛紫的手背輕輕滑過。


    “你的手怎麽還這麽冷?”池涵衾蹙起雙眉。


    李嬅喝了最後一大口熱水,有些含糊道,“我天生的,天氣一冷,我的手就幾乎沒有暖過。”


    池涵衾點了點頭,朝她又坐進了一點,拿過李嬅的兩隻手,用自己的雙手來迴摩擦著,用以升溫,李嬅有些吃驚,黑眸微微睜大,但沒有抽出自己的手。


    池涵衾雙眼低垂,剪翅濃睫看著就十分的好看,點絳一般的嘴唇,此刻微微抿起,她的神情是如此的認真,李嬅看著看著,竟然舍不得錯開眼。


    池涵衾的雙手在這個過程中,已經逐漸溫暖起來,而李嬅的手,隻是摸起來不那麽冰了,於是,池涵衾幹脆雙手捂著李嬅的,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


    李嬅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她也不想亂動,因為手被這樣捂著,實在太舒服了。


    門窗都緊緊關著,大風將之吹得咚咚響,有點冷的屋子,因為多了一個人的溫度,變得是那麽的溫馨。


    李嬅的心慢慢放鬆,上下眼皮耷拉著,就這樣閉上了,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乖巧的在眼下留下一大片陰影。她的唿吸很緩,也很輕。


    她其實很累,她並沒有同劇組一起迴來,她是先趕迴來的,連慶功飯都沒有吃,自從三天前接到了池涵衾的電話,她的心就飛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趕迴去,幸好接下來一切都拍完了。


    徐鈞天也看出了她這幾天的心急似火,大手一揮,批準她連飯也可以不吃了,就可以先迴去了。還調侃她,家裏是不是有人在等著?李嬅那管得了這麽多,當場就胡亂的點著頭,徐鈞天也無奈了。


    看著李嬅累極睡熟了的模樣,池涵衾心中縱然有很多話想要問她,但還是都咽了下去。


    她靠著沙發,長發散落在肩頭,清秀的臉蛋,一覽無遺。


    池涵衾很少觀察人的長相這麽清楚,畢竟她長得過於出眾,對他人的外貌,或多或少不會太在意。


    李嬅其實長得相當清秀,雖然比不起一眼望去就覺得特別閃耀出彩,但她十分的耐看,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純粹清新的,而她的雙頰也不知嬰兒肥還是什麽的,看著圓圓肉肉的,她的眉宇有著很深的稚氣和純真,用清麗來形容,會過於女人,用可愛來形容,卻又覺得少了那麽幾分。


    她開開心心笑的時候,明豔的要照進人的心裏去,池涵衾看著真是有一種太陽的錯覺,總之,池涵衾就是不論哪看哪舒服。


    這麽一個人,這麽一個人……池涵衾隻要看著,心裏就柔軟的一塌糊塗,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呢?!


    頭越低越下,鼻尖挨著鼻尖,彼此的唿吸交錯,三秒後,視線向上,一個如同羽毛般的吻印在了眉心處,帶來溫潤的觸感。李嬅睡得實在太沉了,這麽一點動靜也沒打擾到她。


    池涵衾唿吸亂了幾拍,她慢慢抬起頭,靜靜的凝視著李嬅,她原因為自己的眼裏充斥著慌亂與負責,事實上,她的雙眸中,什麽眼神都沒有,有的隻是深不可測的一團黑,她重重抿了抿嘴,唇色發白。


    承認吧,承認吧!心裏有個聲音這樣說:你就是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可是心裏又有個聲音說:這是不對的,同為女生,怎麽可以相愛,這不被社會所容。


    之前的聲音又勸道: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而且你也無法也不能欺瞞,你要正視這一切,不能去逃避!


    後來的聲音邪惡道,隻要把她趕出去,動亂之源沒有了,一切都迴複正常了。


    那個聲音憤怒道:不可以!她是沒有錯的,怎麽能夠把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池涵衾心中亂成一團麻,她的表情是越發的嚴峻,山雨欲來風滿樓,李嬅不知道這一切,她隻是睡得香甜。


    最後,池涵衾深深看了李嬅一眼,從她身邊站了起來,迴自己房間了。


    李嬅發現自從她那次迴來後,池涵衾對她的態度就一直怪怪的,怎麽說呢,反正就是時好時壞,若即若離的,上一秒還說說笑笑的,下一刻就陰雲密布了,情緒那叫一個顛蕩起伏。


    她這麽陰晴不定的,就當她是那個來了,但一個月隻有一個星期呀,她是每個月每個星期這樣子,是個人都受不了,李嬅真的煩了,她到底做什麽惹著池涵衾了,給個準頭行不行啊,這樣吊著,不上不下的,是鬧哪樣啊!


    那邊,李嬅心裏難受,這廂,池涵衾心裏也不好過,她不是故意對李嬅擺臉色的,她隻是控製不住自己,每一次,李嬅一靠近她,她的心中就會起波瀾,可是,隻要她一想到自己在這裏定不了心,飽受難以啟齒的細微折磨,而李嬅卻完全不知道,在她麵前笑得沒心沒肺的,她就一陣不爽,憑什麽啊,於是,她就控製不住冷氣,釋放了出去。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這句話說的很對,今天晚上,池涵衾又在李嬅麵前上演了之前數次的行為舉止,李嬅這迴兒沒有“忍氣吞聲”,她“橫眉冷對”拉住了池涵衾,池涵衾條件反射的掙脫開來,李嬅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對著這幅模樣的李嬅,池涵衾不知怎麽心裏虛的厲害,但她麵上完全不露,眉目略帶不耐煩,不得不說,她真是天生演技派的人。


    看著池涵衾,李嬅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哪裏看我不爽,你直說就是,我又不會怎麽樣,幹嘛藏著掖著!”這一大串話說下來,她都不帶喘的,看樣子,是在心裏憋了許久了。


    池涵衾挑了挑眉,很簡短說了兩字,“沒有。”


    “沒有?”李嬅重複了一遍,“那好,既然你都說沒有,那就麻煩你告訴我,這麽多天,你對著我喜怒無常是什麽意思?”


    池涵衾看了她一眼,啟唇,方要說出幾個字的時候,就被李嬅領先了,“你別告訴我這是天生的。”池涵衾這下子無話可說了,她幹脆抿緊了唇。


    李嬅想要深唿吸,但是她鼻子酸的厲害,淚水拚命地往眼中湧出,根本就止不住,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事實上,她十分的堅強,獨自一人,因為不可抗力的原因,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都沒有哭過,可是,被池涵衾這樣毫無理由的對待,她心裏就覺得莫名的委屈,莫名的難過!


    池涵衾半天沒有聽見李嬅說話的聲音,隻聽得到來迴緩慢的唿吸聲,她抬頭,正好望見那白皙的臉上,從眼中蜿蜒低落的淚水,她心裏一悶,手腳都冰涼了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李嬅會哭,李嬅是個極其樂觀開朗的女生,從她平時的表現就可以知道,唯一的一次情感爆發還是和她那次的爭吵,但那時也隻是紅了眼眶,眼淚並沒有流出,可是這迴,李嬅卻是無法抑製的哭了出來,還是無聲的淚。


    池涵衾知道自己是真的傷到李嬅了,如果她真的再不做些什麽來挽救,李嬅也許真的會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不見,兩人從此徹底淪為陌生人,她真的有可能承受這一切嗎,答案當然是不。


    上前兩步,抬起雪白的手指,輕輕拭去那雙眸子下的淚珠,李嬅一動不動的,任憑池涵衾手上動作,隻是,每一次擦掉,都會有更多的淚添上。


    看著李嬅哭成這樣,她的心都要揪成一團,無所適從了,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著她,這是不是說明,她的生命中也許不能缺少了這個女孩兒的存在,口中輕輕溢出一道歎息,心中卻慢慢變輕鬆了。


    抱住李嬅,一手摩挲著她柔軟的頭發,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脊,池涵衾語氣輕柔道,“對不起,對不起……”任由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


    昏黃的小燈閃爍著,兩個相互依偎著的身影,讓人見了,不由想到,歲月靜好。


    哭過心情果然變好了,但同時,李嬅也感到不好意思,多大個人了,還在平輩麵前哭成這樣。


    池涵衾就坐在李嬅旁邊,看到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她知道李嬅沒有還在生氣,也沒有鬧別扭,她隻是在……害羞而已。


    池涵衾已經想通了,既然已經非這個人不可了,她當然是不會放手的,自然是要把她牢牢的抓住在身邊,布一個牽絲帶網的局,一步一步的,捆住在她身邊,給她很多很多的嗬護與寵愛,讓她再也無法離開她……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李嬅,不知怎麽狠狠打了個寒顫,她搓了搓雙臂,是穿太少了嗎?


    經過這次,李嬅和池涵衾兩人感情迅速升溫,呃,貌似哪裏又不對……


    反正,池涵衾對她是越來越好了,李嬅一直知道池涵衾是個十足溫柔的人,但耐不住她別扭啊,可是,現在池涵衾似乎毫不吝於表現出她對她的溫柔與細心,李嬅也愣是沒有察覺到哪裏不對,她迷迷糊糊又心甘情願地接受著池涵衾的寵愛,話說,這樣真的大丈夫麽?


    “小嬅,你今天想吃什麽?”“隨便,青青弄什麽,我就吃什麽唄。”


    以上,就是每天都會出現的一段對話,順便一提,兩人的稱唿已經換成了各自的小名,還真是感、情、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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