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無一不是軒轅亦身邊的人,又與自己和靜私交甚好,隻要點一點就好了,沒必要太過認真。 莫言冷月走了,莫語和伊紅妹也走了,望著四個人的背影,曹初張了張嘴,“那個……莫相,我也在您府內……” “你?你還是去尋你的花街柳巷去吧。”曹初還未邁步,遠遠就傳來冷月不屑的聲音。 “曹師爺若是實在是沒地方住,不如在王府暫住一晚。”見曹初一張老臉紅了一紅,又白了一白,紅葉忍住笑意道。 “如此說來,叨擾王爺和王夫了。”尷尬一笑曹初向紅葉抱了抱拳。 莫言冷月幾個人出了小書房,正和由王府侍衛帶領的兩名黑衣人擦身而過。 “莫言,你看……”冷月一愣,忙扯扯身邊莫言的手臂,然後把頭湊到他耳邊,“你看那兩個,我怎麽看著像……” 給扯了手臂,莫言也轉頭看向那兩個低著頭,默默跟在侍衛後麵人。 “是太子和……唔……”冷月還未喊出來,嘴就被身邊莫言捂了。 “月兒,知道是太子和晨王爺就行了,可千萬別喊出來。”四下張望了一番,見那兩個人並未注意到自己和冷月,莫語長長出了口氣。 這給逮了也就算了,畢竟一起的莫語和自家弟妹是自己人,那個曹初也是鑄劍山莊的人,丟人也就是在自家人跟前丟丟,可是要給那兩個小的知道了,那人可就丟到朝中去了。 “放心,”幸災樂禍的看著那兩個小的垂頭喪氣的進了他們才出來的小書房,冷月低笑道,“看情形他們兩個也是給從屋脊上拎下來的,自顧尚且不暇,又怎麽會關注到咱們身上。雖然沒聽成靜和紅葉的窗根,可是能看見咱們飛嵐的太子殿下和晨王爺出醜也算是沒白來。”說完也不待莫言額上冷汗下來,冷月就一掃剛才的窘迫,高高興興的牽著自家莫言的手,飛身上了屋脊,快快樂樂的迴相府去了。☆、第七章 洞房夜 (3230字)原本王爺下嫁,洞房該是在紅葉的將軍府內。 可是想到自己往日吃住都在三衛總堂,空有座將軍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呆在那裏的時間加起來也過不了十天,若是想在一天之內收拾出一間像樣的洞房來也不大現實,紅葉就在軒轅靜提出把他的寢殿布置起來的時候點了頭。 現下,寢殿內往日放在圓桌上照明用的夜明珠早已給收去,純金的燈台上插了兩隻細瓷茶杯粗細的紅油大蠟燭,蠟燭的燭身上以金水描了龍鳳呈祥的圖案,給那一龍一鳳圍繞在中間的是一個大大的雙喜字。 燭台下圓桌上的桌布也換成了以金線撚了大紅絲線繡成盤龍戲鳳圖案的大紅織錦,桌布邊上,一簇簇大紅的絲絛結成一串串百年好合扣垂下,明豔的穗子微微飄動。桌上一個金漆托盤,托盤內置了一把白玉酒壺,兩隻小巧的白玉杯子。 寢殿內側,軒轅靜那張寬大的床榻上也換了一色的大紅床帳,層層疊疊的細紗窗幔隨著燭火的搖曳,閃過一點點碎金,細看去,那碎金的顏色則是以極細的金線細細繡了鴛鴦戲水的圖案。 兩隻金鉤從床架上伸出,勾了那蟬翼般的幔帳,露出床榻上簇新的大紅錦被。 雖然隻換了桌上和床榻上的東西,一側屏風,還有另一側排了瓷器的古董架子,堆了書卷的書架都未改動,卻因為把常用的冷色的夜明珠換成了大紅的花燭,那火一般熱情的顏色在搖曳的燭光中蔓延到了整個寢殿,這殿內也因之透出股洞房的喜慶。 寢殿內,圓桌邊,靜親王軒轅靜來迴的踱著步子,步態雖然如往常一般平穩有力,身子卻因為有些緊張肌肉繃得緊緊的,一張俏臉上也透出股不常見的焦躁,燭光中,額前碎發下的一雙桃花眼陰晴不定。 “梆——梆梆梆——” “咣——咣咣咣——” 初更三刻的更梆之聲遠遠傳進殿內,踱著步子的身體驟然一滯,垂在身側的右手也不由一緊。硬物的觸感從手心內傳來,遲疑了片刻,軒轅靜終於抬起右手,攤開。 手心內,一枚隻有成人拇指大小的白瓷瓶子靜靜的躺著。 用還是不用? 眼睛盯著手心中的瓶子半晌,軒轅靜忽然輕輕的歎出口氣,身子有些脫力的坐到圓桌邊的繡墩上,視線也好巧不巧的落在桌上漆盤內那兩隻已經斟滿了酒的白瓷杯子上。 也許是因為一輩子都不敢肖想的幸福驟然降臨到自己頭上,從蒼霄兩人情定,軒轅靜想的就隻是他們在一起了,守了這些年,念了這些年,也望了這些年他們兩個終於在一起了。 即便是迴到飛嵐後,雖然每日都對隻身留在蒼霄的紅葉牽腸掛肚,暗自神傷,後來更是討了賜婚的聖旨,軒轅靜想的也隻是決不能委屈了自家紅葉,至於其他的他未曾多想。 直到今晨,紅葉的主動,尤其是王夫……和出嫁……還有往來道賀官員的曖昧才讓他驚覺,不知不覺,他竟是把自己送到了自家小紅的嘴邊上,單等晚上給他拆皮剝骨,然後吞進肚裏…… 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軒轅靜右手再度收緊,把手心裏的小瓷瓶收入手心,硌的手心生疼。 怎麽辦?低頭看著自己攥的緊緊的拳頭,軒轅靜忽然有些鬱悶,也有些後悔自己多事的跑到宮內跟水寒要了這東西來。要是沒有它,自己也不用在這裏這般的糾結了吧。 沉吟了半晌,軒轅靜忽然揚手坐了一個拋擲的動作,想把手中的東西遠遠的拋出去,好斷了自己的念想……可是最後一刻,還是未下決心鬆開手指,揚起來的手落下,那白瓷的小瓶子卻依舊安安穩穩的呆在他的手心內。 自家小紅啊,性冷情冷,甚至有時候給人的感覺連他身上的血液都是冷的,卻獨獨在自己身上甚為用心。每次給自己調戲了,雖然會火冒三丈,甚至橫眉冷對的不給自己一個好臉色看…… 可是,哪一次自己身處險境不是他護在身前,又有哪一次自己受傷不是他第一時間巴巴的送了藥來……而且,每逢變天他都叮囑了自己身邊人適時添減了衣物……還當自己不知道…… 思及此,軒轅靜便輕輕抿了雙唇,俏臉上現了抹淡淡的笑意,溫柔恬靜,透著股無法言喻的美好…… 不再猶豫,軒轅靜扭開手心裏白瓷瓶上塞子,將瓶口在桌上漆盤內一隻酒杯的上方倒轉,以指尖輕敲瓶身,細而白淨的粉塵撲簌簌的落入杯內酒中,緩緩下沉消融。 “奴婢見過王夫——”整齊劃一的聲音遠遠的從寢殿外傳來,軒轅靜若險險被抓到的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身子一抖,一雙桃花眼掃了一下周圍,隨後兩步躥到床榻前,把手裏麵已經空了的瓶子和軟木的塞子一道塞進了枕頭下麵,然後又躥迴到圓桌前,深深的吸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調勻了唿吸,坐迴到才坐的繡墩上。 殿門被悄無聲息的推開,紅燈籠的光影中,一道修長的影子閃進了殿內,反身關了殿門。 “奴婢等告退。”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即便是麵前那道殿門已經關了,殿外撐了燈籠的婢女們還是向著殿內福了一福才離去。 聽那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出了院子,立在殿門前,背對了殿內的紅葉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向坐在圓桌邊上的軒轅靜。 “小紅。”上下打量一番那立在殿門口的人,待看到他發髻上那根自己強換上去的紅珊瑚的簪子還在,軒轅靜眼睛一亮,張開雙臂就撲了過去。 “靜,你是王爺。”燭光一閃,那一身銀紅袍服的人就撲到自己懷內,紅葉眉眼間笑意漸濃的同時,也有些鬱悶。 “王爺怎麽了。”吧唧,先在自家小紅臉上香一口,軒轅靜才問。 “王爺自當該有王爺的矜持和風度。”攬了懷裏的人紅葉往殿內走,紅葉把聲音放得低了一些。 “這裏隻有你我在,管他什麽風度不風度。”有些不滿的撇撇嘴,軒轅靜又把身子往紅葉的懷裏偎了一偎。 真的隻有你我兩人麽? 若無其事的瞟了一眼屋脊,紅葉笑盈盈的攬著軒轅靜在圓桌邊坐下。 雖然一向自詡風流成行,行事間卻從來都是自己掌控,現在腰身給紅葉攬了,又坐在他腿上,軒轅靜先是僵了一下,隨後試探著放軟了身體,靠在他懷內。 淡淡的薄荷香飄進鼻孔,意料之外的清爽又柔和,軒轅靜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滿足的歎息一聲:這就是他家小紅身上的味道啊,清爽,柔和,若他家小紅一般冷情又溫柔。 “這是要喝交杯酒?”攬著軒轅靜,紅葉把下頜放在他肩上,一眼看到了圓桌上紅漆盤內的那隻小巧精致的酒壺和兩隻已經斟滿了酒水的白瓷酒杯。 “是。”交杯酒啊! 他和小紅的交杯酒,笑眯了桃花眼,軒轅靜也轉頭看那兩隻酒杯,然後俏臉上笑容一滯,一滴冷汗就順著額角滑落。 這臭小紅,早不迴來晚不迴來,偏偏在他下藥的時候迴來,害自己忙著毀屍滅跡,竟讓忘記了自己把那藥粉下到哪隻杯子裏了。 視線來迴的在兩隻酒杯上移動,俏臉上維持著僵掉的笑容,軒轅靜心裏卻已經苦成了一片……這邊這隻,還是那邊那隻……剛才,自己到底把藥下到哪隻杯子裏去了? 猶豫間,紅葉已經伸手拿了一隻酒杯遞給軒轅靜。 “呃……小紅……”未接紅葉遞過來的酒杯,軒轅靜眨眨眼睛,伸手扯了扯自己長袍的袖口。 “嗯?”見軒轅靜俏臉上忽然透了股心虛,紅葉就已經知道,這兩杯酒中定是有一杯給他下了藥,到底是哪杯呢?好奇的同時,紅葉臉上卻未表現出來,而是向軒轅靜打了一個問號。 “沒什麽……”總不能告訴他自己下了春藥,然後還不知道下到哪隻杯子裏去了吧!這話……就是自己真敢說,他家小紅也真敢聽……可是這後果……紅葉看他,軒轅靜不禁鬱悶起來,悶悶的伸手接了紅葉遞過來的酒杯,伸手與紅葉手臂相環,然後一仰頭把手中酒杯內的酒一飲而盡。 這麽說,自己手裏這杯是給他加了料的? 見軒轅靜這般痛快的喝了第一杯交杯酒,紅葉嘴角一揚,漆黑的眸子裏滿是笑意。 哪想,笑意還未斂去,酒更未飲下,懷中軒轅靜忽然做了一個讓他無比驚訝的舉動,那就是一手把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之勢伸手奪了紅葉手中酒杯,一仰頭把整杯酒倒入自己口中,然後飛快咽下。☆、第八章 遂了你又何妨 (4446字)“靜……”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飛嵐後宮三衛總管大人難得的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迴。 “啊……”極低的一個聲音,卻帶了濃濃的震驚與訝異,“靜皇叔不是說那藥粉是要給紅葉下的麽?怎麽他自己給……”伏在屋脊上,透過屋上扣瓦間的縫隙關注了屋內動靜的水寒悄悄吞了口口水才接著說道,“怎麽他自己給……喝了。” “嗬嗬,這個你可別問我,乖寒兒,我可不是你靜皇叔肚子裏的蛔蟲。”也是驚訝於軒轅靜的舉動,伏在水寒身邊的軒轅亦幹笑一聲,“寒兒又不是不知道,你靜皇叔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又很是不靠譜,我又哪裏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麽啊。” “不過這樣也好,看在他勇於承認錯誤的份上紅葉應該會饒過他,靜皇叔也不會死的很慘了吧。”兀自點了點頭,水寒又伏下身去偷窺。 “嗬嗬,那個……小紅……這兩杯酒是我倒著玩的,都冷了,交杯酒咱倆重新喝。”硬生生的低了頭,躲過紅葉疑問的眼神,軒轅靜拿了那漆盤上小酒壺重新斟滿了盤子內那兩隻小小的杯子。 身邊,紅葉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微微揚了揚嘴角。 酒再次斟滿,這一次,紅葉不再猶豫,環了軒轅靜的手臂,把酒杯內的酒一飲而盡。 一杯,兩杯,三杯。 三杯交杯酒下肚,把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扔,紅葉一手環了軒轅靜的腰,將他整個人直接抱起,壓倒了鋪了大紅錦緞的床榻之上。 熱……好熱……不知道是因為烈酒衝入腹中的原因,還是給壓在身上紅葉那有些高熱的體溫傳染,此時軒轅靜的唯一感受就是好熱。 紗衣,外袍,腰帶,內袍……一件件剝落,腰間玉環撞在硬木的床榻上發出一聲脆響,珊瑚的發簪從發間滑落,沒入那火一樣的錦被中。 身體,感覺,情緒,心境……自己的一切都被別人完全掌控的陌生感覺……有些不適卻不討厭,相反還會有些許的滿足與期待……軒轅靜低低的喘息著,雙手環住壓在身上的紅葉。 溫熱的唇壓了上來,封住了喘息,柔柔軟軟的,原本環在後背的手移到脖頸間,軒轅靜合了雙眸,細細迴吻著紅葉,引導著這個有些莽撞又有些青澀的人漸漸加深這吻。床榻上,兩具高熱的身體緊緊糾纏在一起,低低的喘息聲也愈發的急促起來。 “寒兒……你確定你給你靜皇叔的真是磨細的砂糖,不是那什麽焚情?”雖然隔著帳子不是很真切,但現在的軒轅靜明顯的是為情所困的狀態,砂糖……會有這麽大的作用?狐疑的把唇湊到水寒身邊軒轅亦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沒錯啊,砂糖灌了兩瓶……原本一瓶是糊弄紅葉,可是給他發現了,沒辦法才把真的焚情給了他……”歪著頭,迴想著白天自己書房內的情景,水寒斟酌著道,“可是,靜皇叔這又是……”怎麽迴事?悄悄吞了口口水,水寒又鬼頭鬼腦的向下偷窺。 “寒兒有沒有聽說過心理暗示?”身側,軒轅亦忽然笑的有些無良,“你靜皇叔八成認定了他自己咽下去的就是你給的焚情……” 呃……大概隻能這麽解釋了! 不過,給砂糖折騰成這樣……靜皇叔……好可憐啊!歪歪頭,把一點點的內疚甩去,水寒接著心安理得的偷看 皺皺眉,軒轅亦卻伸手捂住正偷窺的津津有味的水寒的雙眸低聲道,“不早了,咱們也該迴去了。”下麵,已經有裂錦聲傳來,不隻是哪個按耐不住扯了對方的衣服,再下麵的事還是自己言傳身教的好,免得帶壞了他家寒兒。 帶壞了? 軒轅亦這想法若是軒轅靜知道,他一定先是翻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再在心中狠狠的唾棄一番自家這個沒皮沒臉的皇兄,自己那個親親九皇侄早就給他教壞了好不好,還用自己和小紅帶? “哦。”原本還想看看紅葉怎麽教訓自家皇叔的,哪想到自家皇叔竟然把砂糖喂給自己吃了,這後麵的事情也不是他該看的。偷窺歸偷窺,這偷窺的分寸他還是有的,所以軒轅亦蒙了自己的眼睛,水寒就乖乖的爬起來。 屋脊上傳來極輕的碎響聲,若不是紅葉早就關注了屋脊上的動靜,以他的功力怕也會漏聽。 皇上和靜親王該是迴宮了吧! 雖然借了喜子和冷風他們七個來,先後擋了前來窺探的數撥人,甚至連飛嵐的右相和太子殿下都給從房脊上拎下來送到他麵前,紅葉卻未想過要擋住飛嵐的皇帝陛下和他最為寵愛的寒親王。 這一方麵固然是因為這兩人是喜子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敢攔擋的,另一方麵又何嚐不是因為以那兩人的輕功,若是真不想給人發覺,就連自己怕也是難以察覺他們的行蹤。 “嗬嗬,”雖已有些心猿意馬,紅葉也有一分警醒,現在聽軒轅亦和水寒已是離開,他就把下頜抵在軒轅靜肩上,將唇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靜,你今日跟寒親王要了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