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飛嵐皇宮後園湖岸邊上的廣廈內,飛嵐皇帝軒轅孤鴻的家宴正熱熱鬧鬧的進行著。    廳內,以皇後帶了大皇子軒轅玉為首,其他各宮各院的妃嬪都帶了斷了奶的孩子們圍坐在數張長桌後麵。桌上,各色酒菜,幹鮮果品倒是一應俱全。    長桌以團團圓圓的寓意擺成了一個圓,隻留了隻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給這些長桌圍在中間的是一張猩紅色的地毯,毯上數名舞姬隨著從廳內一角穿來的鼓樂之聲起舞。    桌邊數名美人嬪妃花枝招展,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廳內最內側,一身明黃色團龍長袍,頭束金冠的軒轅孤鴻身子微微靠在太師椅上,手中擎了一隻盛了半杯水酒的白玉酒杯,微微眯了眼眸望著眼前這一番看似熱鬧實則殺機四伏的場景,忽然有些厭煩。    “朕不勝酒力,有些醉了,你們自便。”將手中酒杯放到麵前桌案上後,軒轅孤鴻伸手扶了太師椅的扶手站起身來。    “皇上您醉了那臣妾這就去給您燒醒酒湯。”    “皇上,臣妾那裏有醒酒石臣妾這就讓他們給您拿來。”    “皇上……”    軒轅孤鴻說他醉了,長桌邊上的幾妃幾嬪全都站了起來,柔聲細語環佩叮當,使得這廳內愈發的熱鬧起來。    “你們自便,別讓朕掃了你們的興致。”嘴角輕揚,臉上露了一抹笑意後軒轅孤鴻未再理會圍在身邊的妃嬪,伸手接過身邊小太監手中大氅,披了,轉身出了廣廈。    出了廣廈,拐外抹角的遠遠遁出了廳內外眾多人的視線,眼見得四下無人,軒轅孤鴻就伸手解了大氅,隨手扔給跟在身後的太監讓他自行退去後,伸手將身上龍袍前擺掖到了腰間,縱身躍上一側宮殿的屋脊遠遠的去了。    越過數道宮殿,直到皇宮的邊緣,立在一側高大宮殿的屋簷上,望著坐在不遠處一間小小院落屋脊上抬了頭望著滿天星光的青年,軒轅孤鴻臉上再度現了一抹笑意。    這人,果然在這裏。    提了口氣,軒轅孤鴻便借了兩座屋脊的高度差,向著那坐在屋脊上的青年飛掠而去。    “二哥。”似是早已覺察到軒轅孤鴻,坐在屋脊上的軒轅天晨轉過頭來,望了眼學他的樣子坐在屋脊上,豎了雙腿的軒轅孤鴻,“二哥放著那一屋子的美女不受用,三更半夜的跑到這座破院子裏麵來幹什麽?”    “我的功夫,再怎麽練果然還是不如你啊!”一聲輕歎,軒轅孤鴻抬頭望著滿天的星鬥。    “所以父皇他們一個個的都去逍遙天下了,隻有我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在這裏保護你。”似是給戳到了痛處,軒轅天晨忽然地頭抱著腦袋發出一聲哀嚎。    “呃……小晨,你辛苦了。”有些汗顏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尖,軒轅孤鴻不好意思的低聲道。    “知道我辛苦就不要總是想著要微服私訪好不好?”又是一聲哀嚎,軒轅天晨臉上神情愈發的淒楚。    當年自家父皇去惠州參加試劍大會,留了自己暫時接替紅葉掌管三衛,他就多多少少有點上了賊船的感覺……現在,父皇帶了九弟逍遙天下去了,紅葉帶了自家靜皇叔雲遊四海去了,就連右相莫言半年前辭官後帶了冷月不知所蹤,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還留在這條賊船上跟身邊的這個人共同沉浮……偏偏身邊這人功夫不濟還不好好的呆在宮裏麵……一瞬間,軒轅天晨忽然覺得自己前途一片黯淡。    “那個,小晨……我聽說父皇和九弟迴來了?”見軒轅天晨越來越沮喪,軒轅孤鴻再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嗯,在鑄劍山莊。”    “靜皇叔和紅葉也迴來了?”    “嗯,也在鑄劍山莊。”    “先生和慕容城主也迴來了?”    “嗯,在鑄劍山莊。”    “我還聽說雪無痕帶了憐楓公子……”    “嗯,還是在鑄劍山莊。”    “那個,小晨啊,咱們也去鑄劍山莊好不好?”    “好……啊?”神情沮喪,心緒低落的軒轅天晨順口應了軒轅孤鴻一聲後,才聽明白他說的什麽,驚了一驚忙轉過頭有些不可思議的望向身邊的人,“你說什麽?”    “咱們也去鑄劍山莊好不好?”眨眨眼睛,飛嵐一國的君主臉上難得的現了一抹哀求之色。    剛剛還說你沒事就往宮外跑呢,現在就想往外跑……轉過頭,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身邊的人,軒轅天晨臉上現了一抹,這人沒救了的神情。    “難得父皇九弟,靜皇叔和紅葉,還有先生都在,天晨,許久未見,你就不想他們嗎?”    想,怎麽不想。從年前聽到暗衛們說自家父皇和九弟迴到鑄劍山莊他就想去見見他們,可是……瞄了眼身邊這人,軒轅天晨堅定的搖搖頭。    “天晨啊,五年了……”軒轅天晨不肯吐口說要去,軒轅孤鴻也不勉強,再度抬頭望著天上繁星點點,“父皇禪位也快有五年了吧!五年中他還是第一次迴落鳳城來。天晨,你就不想看看他和九弟嗎?”    “而且啊……還有靜皇叔和紅葉也難得聚在一處。雲宮主天晨雖然不怎麽熟悉,他卻是我的先生。”言罷,軒轅孤鴻便不由自主的垂了頭,“繼位那一日,父皇說,一旦座上那三尺龍椅稱孤道寡,就真的孤家寡人了。”    “二哥……”身邊人說的淒慘,軒轅天晨忽然有些無力,伸手拍拍軒轅孤鴻的肩頭後他才說道,“孤家寡人這話……等我哪日去了你再說好不好,咱們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意思就是隻要我死不了就得陪你蹦躂!    “嗬嗬,螞蚱啊……”聽軒轅天晨竟然把他們兄弟倆比作螞蚱,軒轅孤鴻臉上有些淒楚的神情頓去,轉了轉眼珠,他忽然把頭往軒轅天晨耳邊靠了靠,“既然飛不了你也跑不了我,那咱們兩隻小螞蚱就蹦躂到鑄劍山莊去如何?”    “二哥你真想去?”眼眸閃了閃,軒轅天晨轉頭問道。    “不想我就不會但更半夜的坐在這裏陪著你吹西北風了。”    “要去也可以,不過你得應我一件事。”嘴角輕揚,軒轅天晨笑的若狐狸一般。    “好,隻要你肯讓我去,莫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隻要是我做的到的,就都應你。”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軒轅天晨拿出來講條件的事情必定會讓他為難,可是一想到過了今夜到了明天自己就可能再度和自家父皇和九弟,還有自家先生錯過,咬了咬牙齒,軒轅孤鴻還是應了下來。    “我可沒十件百件的同你講條件,我隻要你取消夏天的微服私訪這一件事。”    取消?那今年他豈不是沒什麽盼頭了?    “你若是不取消,那你現在就沒盼頭了。”似是猜到了軒轅孤鴻的心思,軒轅天晨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土,“你快點決定,不然天一亮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明明自己才是這飛嵐的一國之君,可是為什麽非要聽他的話?轉頭望望站在身邊的軒轅天晨,見他竟是鐵了心的要拿這當做條件換了他出宮,軒轅孤鴻忽然有些挫敗。    “你若是有父皇那樣的身手,讓我攔不住,這皇宮你可以隨便出入。”仿佛又猜到了軒轅孤鴻的心思,軒轅天晨嘴角再度揚了一揚。    深宮大內,了無生趣,也就隻有同他鬥嘴的時候才能尋到些樂趣,以眼角的餘光瞥見身邊人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挫敗感更甚,軒轅天晨臉上笑容更加燦爛。    “好,我應你。”橫豎不就是今年不能出宮了嘛!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可是自家父皇和九弟明年卻不一定能見到了。想了一想,軒轅孤鴻便咬了咬牙,下定決心一般的猛的站起身來,“走吧!”說完,他就率先往宮外而去。    掠出數丈,覺察到軒轅天晨並未跟來,軒轅孤鴻有些奇怪的轉過身去,見軒轅天晨正抱了雙肩立在那剛才那屋脊上看著他,就挑了挑眉毛,“你後悔了?”    兩個縱躍,趕上軒轅孤鴻後,軒轅天晨又抱了雙肩上下打量著對麵的男子,“二哥就打算穿著這一身龍袍招招搖搖的去見父皇和九弟?”    ……    “我迴去換便服。”片刻的沉默,軒轅孤鴻愈發的鬱悶起來。    嗬嗬!一聲低笑,跟在他身後的軒轅天晨臉上便現了一抹忍俊不止的笑意。    換去了龍袍,換了一件靑緞錦袍後軒轅孤鴻就跟了軒轅天晨出了皇宮往西城門而去。    軒轅孤鴻的功夫雖然在軒轅天晨眼中不濟,但是畢竟自小就是跟了紅葉習武,後來又有雲錦天偶爾點撥,卻也算得上是高手,所以一刻鍾後兩個人就到了西城門。    西城門已經有暗衛接應,有了他們的接應,兩人也就順順利利的出了落鳳城,往鑄劍山莊而去。    鑄劍山莊是軒轅天晨常來常往的地方,莊內之人到都認得這位飛嵐的晨王,今日見他來了並未做任何的阻攔,就把他放進了後院軒轅亦所居的那一座院落。    進了院門,穿過院子,來到正房的台階之上,立在正房門前聽房內傳來嗡嗡的說話聲,軒轅孤鴻正猶豫著怎樣進去,冷不防就被軒轅天晨在身後推了一把。    身子一晃,他便順著給軒轅天晨打起來的門簾踉踉蹌蹌的衝進屋內。    他措不及防的給軒轅天晨推進去,原本熱熱鬧鬧的房內霎時一片寂靜。說話的不說了,聊天的不聊了,下棋的不下了,所有人的視線就都落在了從門口闖進的軒轅孤鴻身上。    從暗處乍一進到亮如白晝的房內,軒轅孤鴻便眯了眼睛。    “鴻兒——”    “鴻兒——”    軒轅孤鴻正有些怔忪,透過微眯起來的眼眸看見眼前那一片燦爛的光亮中,兩個人一前一後向著自己撲過來,接著身子便被環住。    吧唧,吧唧,兩聲,兩邊麵頰就被分別香了一口去。    正月初一了!小愛這裏順便拜個年~    祝大家新春快樂,萬事如意,心想事成,都發大財~o(n_n)o哈!~☆、新春特典-又是一年除夕夜(二) (4017字)手臂被衝過來的兩個人一邊一個的抱住,兩邊臉上又是一濕,才進門給這屋子內亮堂堂的光線晃了眼睛的軒轅孤鴻著實被嚇了一跳。    片刻的適應過後,軒轅孤鴻的視線就落到了攀著自己的手臂正把自己往屋子裏麵拉的兩個人的身上。    這該是自家那個一直都沒大沒小,率性灑脫又很是厲害的靜皇叔,至於另一個……看著那張與自家皇叔有七分相像的臉,軒轅孤鴻身子一矮就要單膝跪地,“鴻兒見過皇爺爺。”    “這裏沒外人,鴻兒不必多禮。”未等軒轅孤鴻跪下,軒轅笑炫伸手扶了他向下沉的身子後依舊攀著他的手臂道,“幾年不見,鴻兒倒是越發的俊逸了。來進來陪皇爺爺說說話。”    “就是就是,鴻兒快進來。”未等軒轅孤鴻開口,攀在他另一邊手臂上的軒轅靜也連聲附和,一邊附和還一邊把他往屋內拉。離朝數年,雖然還算不上物是人非,但這飛嵐無論是朝堂還是後宮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現在雖不掌權卻也擋不住他八卦,探究的心思。    皇爺爺,靜皇叔……    給兩個人一邊一個攀了手臂,生拉硬拽往屋子裏麵走的軒轅孤鴻忽然覺得自己以取消今年微服私訪的行程為條件,三更半夜的跑到鑄劍山莊來是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多少有些尷尬,又給身邊兩人弄的有些無語的軒轅孤鴻抬眼忽然看見自家的七皇弟,他的大內侍衛總管,飛嵐的晨親王正點了腳尖,屏了唿吸,躬了身子,若入室行竊的小賊一般,小心翼翼盡量不引人矚目的往屋子內側蹭……    他該不會是早就知道霸了自己手臂的這兩人會有這樣的反應才會把自己推到前麵去當擋箭牌的吧!呆了一呆,軒轅孤鴻臉上忽然現了抹笑意。    “若說陪了皇爺爺和靜皇叔說話,鴻兒倒是有一個更適合的人選。”微微低了頭,躬了身子,以耳語的姿勢伏在身邊兩人的耳邊軒轅孤鴻笑道,“呐,皇爺爺,靜皇叔,你看……”說著,軒轅孤鴻故意停了一停,引著身邊兩人的視線落到了正一邊慶幸把自家二哥推出去何等的明智,一邊順著牆根悄悄的往紅葉所在方向蹭的軒轅天晨身上。    “天晨是暗影隱三衛的總管,這宮內宮外,朝堂上下明裏暗裏的勾當他該是比鴻兒知道的還多……”話未說完,見身邊兩人的眼睛都亮了,軒轅孤鴻就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起作用了,也就恰到好處的停了話題。    那邊,正順著牆根,無比賣力,無比小心的往屋內移動的軒轅天晨忽然察覺到自己竟然給兩道灼熱無比的視線牢牢的鎖住,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僵了一僵。    遲疑了一下,在硬著頭皮,轉了僵硬的脖子順著那兩道視線看到軒轅孤鴻身邊的那兩人後,軒轅天晨的額角上立刻掛了一滴冷汗。    “晨兒——”    “晨兒……”    喚了軒轅天晨的乳名,原本還攀在軒轅孤鴻手臂上的兩人見軒轅天晨正看向自己就鬆了手,轉身,穿過大半個屋子直直的撲向呆立在牆邊的軒轅天晨。    二哥!不帶這樣陷害人家的!    越過撲過來的兩人,見他們身後軒轅孤鴻嘴角高高揚起,滿臉戲謔的望著自己,軒轅天晨欲哭無淚。    “天鴻,這邊坐。”屋內一側長榻上,盤膝坐在擺在長榻上一張四角棋盤邊的雲錦天見軒轅孤鴻終於見擺脫了那一對同樣沒大沒小的父子,就揚了嘴角,抿了雙唇喚他。    “先生。”雲錦天喚他,軒轅孤鴻快走了兩步,來到他身前,一如當年隨了他學治國之道,禦人之策時一般,垂首後恭恭敬敬的喚了他一聲。    “天鴻不必多禮。”見軒轅孤鴻雖已是一國之君,卻依舊若當年一般待他,雲錦天臉上的笑容又添了幾分後隨手點了點長榻不遠處的一張太師椅,“坐吧。”    “是。”再度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軒轅孤鴻撩長袍坐下。接了丫鬟遞過來的茶盞,揭了蓋子,嗪了一口茶後,軒轅孤鴻的視線才再一次迴到了鑄劍山莊莊內這間廳堂內。    與雲錦天,斜倚了身子,手臂重又撐了下頜那有些隨性的姿勢不同,與之對坐的雲中城城主,一身素麵窄袖錦袍,正襟危坐,左微微搭在盤起來的雙膝上,右手指尖上銜了一顆烏黑的棋子,抬起來的手臂懸在半空中一直不肯落下,該是猶豫著要將棋子落在何處。    屋子最內側角落內靠牆放置的另一張巨大長榻上,並排坐了三個人。    七分像的兩張俊臉,同樣笑顏如花,同樣興奮異常,甚至……同樣的兩眼放光,可是給這兩人夾在中間,一邊手臂上掛了一個的軒轅天晨就沒有那麽興奮與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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