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想象中,皇子應該都是嬌生慣養,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孩子。可眼前這少年卻和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嗬嗬,寒兒,皇叔跟你說啊……”看了黑著一張臉站在水寒身邊的南東軒一眼,再瞄瞄那給水寒王爺身份驚到了的那一群將領,軒轅靜一笑,伸手便重新攬了水寒徑自往園外走去。 廟堂卷 第八十八章 寒王迴宮 入夜,天下兵馬大元帥南東軒帥府後院的寒園內,夾壁的火牆把院內三間正房烘烤的如春日一般溫暖。正房寢室內,屋子正中的圓桌上秋色的桌布上層鋪了一塊厚厚的油氈,氈上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精鋼零件一字排開,零件旁邊放了一罐稀薄的油脂,裏麵插了一管當做刷子用的毛筆。 靠桌邊放了一張厚厚的毛氈,毛氈上房了一塊軟木,木上插了一根最小號毛筆筆杆粗細,成人食指般長的弩箭,劍尖鋒利尖銳,在燈光下閃寒光閃閃。 桌邊,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著了一件薄薄的,緙了細細金線的水色窄袖夾棉錦袍坐在圓桌後麵,低了頭,正拿了一把特製的鑿子,用小錘子小心翼翼的在那給軟木固定住了的箭身上刻字。 隨著小錘子輕輕的敲擊,異型的鑿尖淺淺的刻進箭身內,在精鋼箭身靠近尾部的地方刻下一個小小的寒字。 刻完手中這枚弩箭,少年輕輕唿出口氣,把它放置在一旁,隨後又從桌上一隻黃花梨木的小盒子內取出了一枚,重複剛才的動作。少年額前碎發下一雙清可見底的眼眸內閃著星星點點的喜意,微微蹙起來的眉尖和抿得緊緊的雙唇上則透了九分的專注和認證。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桌邊木盒內的百十來枚弩箭已經全部刻完,少年長長的唿出口氣,將那些精鋼的弩箭重新裝迴到那隻黃花梨木的小盒子內,合上盒蓋。 隨後又拿了桌上油氈上打磨光滑的零件,一開始組裝,機身,鉤心,鍵……一樣樣組裝上去,最後再裝上扳機,上了空的裝弩箭的箭盒,很快一隻小巧精致隻有成人手掌般大小的精鋼弩就組裝完成了。 扣好弩身上的鎖扣,拿了蘸在桌邊罐子內的毛筆,在需要上油的地方小心的上了一層薄油。放了毛筆,拉開弩弦,少年將左臂彎曲,抬至眼睛的高度。右手擎了那弩箭架在左手彎起來的手臂上,手指扣了機身下方的扳機,微眯起了左眼做了個瞄準的姿勢。 保持了瞄準的姿勢片刻,少年滿意的放了左手,鬆了弩上的弩繩,把手中的鋼怒和桌上那裝了弩箭的小盒子一道放進桌上另一隻大一點的盒子內。 又把這盒子和旁邊繡墩上另一隻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大了一號的盒子疊在一起後,才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胳膊,伸了個懶腰,解開腰帶,寬去外袍,爬上床。隻消片刻,秋香色的床張內便傳來舒緩低沉的唿吸聲。 圓桌上,燭台上的蠟燭已近燃盡,明亮的火光跳了兩跳後隨著燭心淹進蠟油而熄滅,寢室內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隻有星星點點的夜明珠的冷光從床上未合攏的幔帳的縫隙間透出來。 第二天,戈壁灘上刮了數天的風終於暫時停下來了,隻是被風卷起,飄散在半空中的浮塵尚未落淨,空氣中還是彌漫了一股淡淡的土氣。 天還未明,隆隆的戰鼓聲和悠揚的號角聲便驚醒了整個煙州州城。州內大街小巷內全都站滿了手持槍戈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城內,位於北城東北角天下兵馬大元帥帥府門前,欽差儀仗和親王官駕一字排開,沿著街道綿延數裏。 儀仗旁,煙州合州大小官員幾十名全都一身簇新的官服,低了頭跪在府門一側,等著給奉旨犒軍的靜親王軒轅靜送行。 帥府的正廳內,軒轅靜披了件天青色緞麵的大氅,耐心的站在廳門前。廳內,南東軒攥了水寒的雙手一句句的叮囑了站在身前的少年,少年則聽一句,點一次頭。 把能想到的全部細細叮囑了一遍,眼看著出發的時辰將至,南東軒才戀戀不舍的鬆了手,伸手把不知何時鑽出來,飄落在身上雪貂披風上的一縷黑發掖迴到披風內後,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大量了一番少年,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寒兒,時辰不早了,出發吧。” 知道南東軒難舍自己,水寒便伸了手,摟了摟他的腰,“明年寒兒會讓父皇下旨,讓外公和小舅舅一道迴落鳳城省親。” “嗬嗬,”一聲輕笑,南東軒雖不認為水寒的一句話便可調自己迴京,眼角淚光一閃,卻也還是輕輕揚了嘴角,“那外公就等著了。” 知道他不相信,水寒也不說破,鬆了摟著南東軒腰身的手臂,轉頭看向立在大廳門口的軒轅靜,“靜皇叔,咱們走吧。” “好。”點了點頭,軒轅靜便與水寒並肩往廳外走去。 “靜王爺,寒兒尚且年幼,一路之上還請王爺多多費心。”軒轅靜身後,南東軒忽然撩了袍服衝著轉身就要離開的軒轅靜直直的跪了下去。 “元帥請起。”軒轅靜未曾想南東軒竟肯因水寒向自己下跪,忙迴身雙手摻了他起身,“寒兒不單是元帥的外孫,也是本王的皇侄於公於私本王也當好好看顧。”說完看了看麵露趕集的南東軒又瞄了瞄立在一邊抿了唇看著自己偷笑的水寒,眨了眨眼睛,探身便低頭蹭了蹭水寒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又何況本王這個皇侄又聰明伶俐,本王甚是喜歡。現在又有南元帥的麵子,本王自會好好照顧他,元帥不必掛心。你說是吧,寒兒?”說著,軒轅靜還衝著水寒拋了一個眉眼過去。 “嗬嗬。”眼見著自家皇叔作怪,想要解釋,卻怕是越描越黑,水寒隻能幹笑一聲。 眼睜睜的看著軒轅靜得了便宜還衝著自己賣乖,南東軒額頭上青筋跳了一跳,再看軒轅靜牽著水寒的手往廳外走,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竟會托了他一路照看自家外孫。 除了帥府的府門,送水寒上了自己的王輦,衝著跪在外麵送她的煙州官員道了一聲平身,軒轅靜自己也坐進車輦。 車輦在煙州全體官員和帥府親兵衛隊的護送下出了煙州州城,城外十裏長亭再度送別後就沿著州城的管道逶迤而去。 南東軒騎在馬上,目送了這一隊綿延數裏的人嗎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晴朗的天際,才率領自己的親兵副將迴城。 軒轅靜的車廂內,水寒趴在車輦的後窗上,撩了車簾,看著煙州城漸漸遠去,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放了車簾,盤腿坐迴到鋪了厚厚棉被的長榻上。 歸心似箭,水寒再度體會到了這種感覺。隨著離煙州越來越遠,惜別之情漸消,思念之情漸漸從心底浮現。一想到在落鳳城中等待自己的軒轅亦,誰還的嘴角上便掛上了幾許懷念的笑容,幾乎同時麵頰上也現了些許的紅暈。 “寒兒又在想你家父皇了?”軒轅靜見水寒那張小臉上忽然緋紅一片,微微一笑,伸手扯了扯他的麵頰。 “啊……”給軒轅靜扯了臉,水寒秀氣的眉毛便皺了起來,歪著頭想了想,忽然笑道,“難道靜皇叔不想紅葉麽?” …… “臭寒兒越來越不可愛了,竟然調侃皇叔。”說著又伸手惡狠狠的捏了捏水寒那張小臉,“來的路上真不該跟你說那些有的沒的的。”說到後來,軒轅靜竟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說完便賭氣一般的轉過身體。 “靜皇叔。” 一聲低歎傳至耳邊,軒轅靜先是一愣,猶豫了一下才道,“何事?” “靜皇叔既然已經被人傷透了,試一試又能怎樣?” “試一試?”軒轅靜雖未轉身,臉上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你和紅葉之間,……若不和也不過是再傷一次。一旦兩情相悅,說不定會漸漸彌合彼此心裏的傷疤。寒兒雖然懵懂,卻也知道想念一個人會是何種滋味,也知道守在所愛之人身邊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靜皇叔寧可忍受思念這種讓人抓心撓肝的感覺也不肯去追尋著天底下最大的幸福麽?” “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如私語一般輕輕重複了一遍水寒的後半句話,軒轅靜忽然轉過身來,看著盤坐在長榻上的水寒目光閃了閃,片刻一笑,“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又有誰不想要呢。可是,寒兒可知,皇叔尚未曾追尋卻早已失去了資格。”平靜的聲線中聽不出一絲感情,一張俏臉上除了慣有的那抹微笑外也再沒有其他的情緒,可水寒卻覺得這一如既往的平靜下竟是暗潮洶湧。 “靜皇叔……” “好了寒兒,靜皇叔的事情皇叔自己會處理好。”看水寒滿臉的迷惑,軒轅靜不由輕笑出聲,“而且除此之外,皇叔心中還有一個結未曾解開。哪日這個結解開了,皇叔說不定也會去追尋寒兒說的天下最大的幸福。”就算是為此灰飛煙滅,自己也了無遺憾了吧。 是麽?看軒轅靜臉上那抹已成公式化的淺笑淡去,轉而浮現出一種沉靜的表情,水寒嘴角忽然揚了起來。 隨手挑了身側車簾,車窗外,地平線的那一邊,就是自己正要迴去的落鳳城。城內有此生最愛之人在等他,正如初見時他所承諾的一樣,這個人教會了他什麽是愛情。 冬日的太陽照在無風的大地上,為何煦暖的光線斜斜的透過厚紗的車窗照到水寒那張清秀的小臉上,給那原本白皙幹淨的皮膚上鍍了一抹淡淡的金色。一抹似有若無卻又無比滿足的笑意漾在眼底眉梢,仿若整個世界都在手中一般,無欲無求。 這,便是兩情相悅的愛情麽?看著水寒嘴角眼底的那抹笑意,軒轅靜不由呆住了。 若這便是兩情相悅的愛情,就算灰飛煙滅又何妨呢?軒轅靜的嘴角再度揚起,隻是這一迴少了心底的苦澀,多了幾分果決。 幾日後,車隊會到落鳳城。車馬還未進落鳳城,城外那孤零零的十裏長亭就讓水寒和軒轅靜狠狠地迷惑了一把。雖不是皇帝出巡,可這欽差迴城也有禮部官員迎接才是。怎麽兩個王爺迴來,等著他們的卻隻有這麽一座亭子。 王輦內軒轅靜和水寒麵麵相覷,這……也太離譜了吧! 還是說落鳳城中出了什麽事情了麽?原本因為終於迴到落鳳城而飛起來的心瞬間便跌迴了穀底,兩人臉上很快便出現了難掩的擔憂。 王輦沿著官道進了落鳳城。恰此時,鍾鼓齊鳴,悠揚渾厚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落鳳城。 水寒的心一跳,皺了的眉毛漸漸舒展開,“皇叔,你送進禮部的迴執說咱們幾號到落鳳城?” “二十六號……”軒轅靜眨眨眼睛。 “可今天是大朝,二十五號。”語音未落,水寒便無力的靠在了身後的車輦的擋板上。 “嗬嗬,雖說如此昨日不是也送了迴執進禮部麽?” “多半因為今日大朝,未來得及翻看吧。”二十五號大朝之後便是飛嵐一年一度十日年例假的開始,三省六部,全都趕著在今日之前了結一年的政務,然後好好的過年底的這十日的假期。忙中難免出錯,那張迴執夾在公文中不被重視的確也很有可能。 “果然是大朝日啊。”軒轅靜豎著耳朵聽了聽車廂外傳遍了全城的鍾鼓聲,眼睛眨了眨忽然笑道,“既是大朝日,一時半會兒你的親親父皇也迴不了宮,不如去皇叔府內沐浴更衣,再迴宮去可好?” “不用了。”這一次水寒答得倒是很幹脆。 “嗚嗚……臭寒兒……,寒兒一迴到落鳳城就隻想著他親親父皇,不理皇叔了……”一想到迴到宮中,在家這個白白淨淨的皇侄就會被他親親父皇獨占了,軒轅靜的嘴癟了一癟,眼淚就劈裏啪啦的掉下來。 “靜皇叔……”看軒轅靜抬了袍袖掩了半張臉,睜著一雙淚眼從袖子上看著自己,一滴冷汗順著水寒的額角滑落。 “嗚嗚……寒兒……”一手掩了麵,伸了另一隻手扯扯水寒的衣服,再扭了扭腰,此刻的軒轅靜一點飛嵐親王的樣子都沒有。言談舉止,舉手投足倒是跟被人拋棄的小媳婦毫無二致。 “可是……”看著麵前楚楚可憐的軒轅靜,水寒有些猶豫。 見水寒麵露猶豫,軒轅靜忙又向前探了探身,落了遮在麵前的袍袖,伸手捉了水寒的衣袖,“呐,皇叔保證,沐浴之後皇叔便派人把寒兒送迴宮去可好?” “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立刻就迴到盤龍殿,就算看不見他,隻要想到大朝之後他立刻就會來見自己,水寒的心便飛了起來。 “呐……寒兒既然未拒絕,那皇叔就當寒……”隨著王輦一晃,軒轅靜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那張俏臉上立刻苦成了一片。 “靜皇叔沒,你怎麽了?”未曾料到車輦忽然停頓,水寒穩住身子抬頭就看見軒轅靜臉色極為難看,忙湊上前去。 “咬到……舌……頭了。”原本半真半假的淚水這一次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那怎麽辦?”看嘻嘻的血絲順著軒轅靜的嘴角伸出來,知道他咬的不輕,水寒不免擔心。 “沒……關……係,寒兒,替皇叔把內侍和趕車的傳進來。”軒轅靜一邊拚命忍了眼中的淚水,一邊嘶嘶的抽著氣說。竟然不打招唿就忽然停了車輦,害自己咬到舌頭,這內侍和這車夫都不想活了,軒轅靜托著自己半張俏臉暗想。 “好。”水寒忙點頭,下了長榻。 “王爺……”哪隻水寒還未開口,內侍便開了車門進到車內,雙膝跪下,“啟稟王爺,紅總管攔了王爺的官駕說要迎韓王迴宮。” 紅葉?軒轅靜一愣。他這才進城,怎麽紅葉立刻就知道消息了?還說要迎水寒迴宮? “屬下見過王爺。”軒轅靜正怔忪,隨著車門簾籠一挑,一身黑色窄袖錦袍的紅葉便單膝跪到了軒轅靜和水寒的麵前,“屬下奉皇上的命令,前來迎寒王迴宮。” “呐,小紅,人家給禮部的迴執不是說要明日才到麽?皇兄又怎麽知道的?”不是他不明白,這十裏長亭都沒有官員接他,自家皇兄又是怎麽知道的? “你……嘴怎麽了?”抬頭正準備迴話的紅葉一眼便看見軒轅靜嘴角上的血痕。 “咬舌頭了……”聽紅葉問自己,軒轅靜也才想起自己把舌頭咬了,忙又呲牙咧嘴的捂著臉。 “……馬車已經在外候著,屬下恭請寒王迴宮。”自動忽略軒轅靜呲牙咧嘴的樣子,紅葉重新低下頭。 “哦。”應了一聲,水寒便披了披風,隨著紅葉出了軒轅靜的車輦。 “呐……小紅,你還沒告訴我皇兄是怎麽知道人家迴來的呢。”雖然嘶嘶的抽著氣,口齒還有些不清,軒轅靜還是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 “……影衛。”像看白癡一樣看了眼軒轅靜,紅葉轉身離去。廟堂卷 第八十九章 定情信物 沐浴更衣之後,著了一件月白色廣袖長袍,外罩了素白的紗衣,飛嵐九皇子軒轅水寒坐在盤龍殿寢殿中那張鋪了明黃色繡花桌布的圓桌邊,低了頭,微蹙了眉毛,單手捉了狼毫正在麵前桌上摞起來的一打紅格子的箋紙上寫著什麽。 一天半幹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發梢用一根金色的絲帶鬆鬆的係了,額前碎發下一張清秀的小臉上神情專注。 水寒身側,一身淡粉色四品宮女服色的春梅微低了頭,手中拿了一塊頂級的鬆香墨塊在桌邊硯台上細細的研著。硯台邊上的墨池內已經研好了大半池的墨汁。 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竟是故意掩藏了行蹤一般運上了輕功。春梅一愣,研著墨塊的手指微頓,抬頭望向正敞開的殿門的同時,心中也多了幾分戒心。 不過,俯首與身前桌上箋紙的水寒並未感受到這腳步聲的打擾,依舊低著頭,飽蘸了墨汁的狼毫沿著那豎排的格子一路寫下去。看自家水寒的反應春梅倒多多少少猜到了這來人的身份,便收了身上的戒備,重新低了頭研磨。 除了嵐帝軒轅亦之外,這還沒有人能夠靠近水寒不被發覺。這倒不是水寒不夠警醒,而是他的防備之心從來都對軒轅亦免疫。 果然殿門口,人影一閃,一抹明黃轉眼便到了水寒身側。 “寒兒迴來了?”一雙大手在攬上坐在繡墩上上年腰身的同時,響起了低沉渾厚的聲音中透了份難掩的驚喜。 隨著那雙大手攬在腰上,水寒整個人便被軒轅亦從椅子上挖起,摟進懷中。 “啊——”一聲驚唿,未曾想過自己竟會被偷襲,水寒不由驚唿了一聲。待抬頭正撞上那雙微眯起來 的鳳目,眼底淚花一漾,水寒的聲音中帶了些許的鼻音,“父皇。” “屬下見過皇上。”看進到殿中的果然是嵐帝軒轅亦,立在圓桌邊上的春梅放了手中墨塊,微低了頭,單膝跪在軒轅亦麵前。 “你先下去吧。”看春梅低了頭,單膝跪在地上,軒轅亦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