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與往日不同,今日這縣衙雖和往常一樣清靜,卻因為身為欽差大臣的鴻王軒轅天鴻下榻於此而戒備森嚴。 連日鞍馬勞頓,又加之一整天的勞累早已筋疲力盡的鴻王軒轅天鴻很快便沉沉睡去。伺候了鴻王睡下,一日的舟車勞頓軒轅天鴻貼身侍從,隨了王架而來的各部和邢州當地的官員也先後安歇,因此揚慶縣縣衙內雖是燈火通明卻也十分安靜。 縣衙之外,不時有一隊隊盔明甲亮的侍衛和手執刀劍的官兵來迴巡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夜空中迴響。 “梆,梆,梆……” “咣,咣,咣……” 更梆之聲遠遠傳來,已是三更。眼見著四下沒有任何動靜,趴伏於軒轅天鴻臥房屋脊之上的鐵鷹索性翻轉了身體,仰麵朝天的躺倒在屋脊之上,望著黑漆漆的天空上幾顆稀稀落落的星星發呆。 他江湖中最大殺手組織影魅的當家人,這世上曾經排名第一的殺手現今竟淪落到給兩個小毛孩子當起了保鏢想想就讓人鬱氣難平。 想他那些在總部當值的屬下也是,也不知道腦袋是給門擠了還是怎麽了,竟然發出追殺飛嵐皇子的命令來。即便不知道影魅與飛嵐皇家的關係,他們也應當想一想,民不與官鬥,更何況對方是飛嵐皇室。 退一步說,這命令發也就發出去了,既然發出去了派個高手去悄悄結果了那孩子的性命,再悄悄的收了賞金也就完了。可那群腦子給門擠壞了的手下竟然派了幾個三流殺手去,人非但沒殺了,還被人生擒了,被人生擒了也就算了,還竟然給查出來底細了,……他們也不想想,人家也畢竟是個皇子,怎麽說身邊也都有明衛暗衛流動衛什麽的保護著,輕易又豈能是幾個三流殺手隨隨便便就能得手的。 這下子好了,人沒殺成,賞金也沒得到,還讓主子震怒,他自己也被莫言莫語他們威逼利誘著到了這邢州,大晚上的趴在別人臥房的屋脊上充當影衛。 說到影衛,鐵鷹更加鬱悶了。不知道跟了鴻王的那幾名影衛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見他一現身便趁著他還未反應過來,一股腦的把這鴻王的喜好,平素應該注意的事項全部交代給他聽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然後就每隔一兩個時辰過來名隱衛看看,看他還在就又消失了,這不明擺著把他當影衛用了嘛。所以,每次看到那幾個影衛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他都有種想一掌結果了他們的衝動。 一道黑影從對麵的屋脊上掠過,鐵鷹嘲弄的撇了撇嘴。還是什麽暗哨呢,他都在這屋脊上趴了快兩個時辰了,這所謂的暗哨也過去好幾撥了,竟沒有一個人看見他。自己若真是刺客這鴻王即便是有九條命硯在也早就一命嗚唿了。看那道影子遠遠的往正房去了,鐵鷹再次無聊的翻了個身,重新趴伏在屋脊上。 忽然,有些奇怪的聲音傳進耳朵。似是唿喊聲叫嚷聲,還有金屬的撞擊聲,因為距離的原因聽不真切。鐵鷹未動,趴伏在屋脊上屏氣凝神豎了耳朵仔細辯認。 聲音由遠而近,那竟是無數吵嚷聲和喊叫聲混雜在一起形成的。再辯認下去,在這一片嘈雜中又有幾個人聲音渾厚,底氣十足,竟是武林高手。察覺到那聲音往縣衙方向而來,鐵鷹雙眸上兩道濃眉輕輕的皺了一皺。 “大人。”一聲低喚借著夜風傳進鐵鷹的耳朵。見那喚他的人是常跟了軒轅天鴻的一名影衛他便未動,任那人來至自己身前。 “大人,揚慶縣縣民暴動,現在已經殺進縣內,往縣衙而來了。”雖然大半張臉被蒙麵的黑巾覆蓋,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那略微急促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這人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慌什麽。”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感情,鐵鷹翻身坐起,瞄了眼那立在身側的影衛,“影衛的職責不過是拚了性命護了主子的安全,你隻要盡心盡責的護好鴻王便是,暴動不暴動與你何幹?” 那隱衛給鐵鷹一雙幽碧的眸子盯了不知為何一股陰寒從腳底升起瞬間便傳遍了全身,張了張嘴,半晌竟無話可說。 “身為影衛你隻要護好了鴻王便是,其他的與你無關。若是護不住……”鐵鷹再次抬起頭望望那漆黑的夜空,原本的那幾顆朗星現在完全看不見了,“也隻能說你們能力不足,或他命該如此。”言畢便起了身,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隻要護了王爺的性命便是麽?”那影衛怔忪的望著鐵鷹剛才站立的地方,良久忽然一笑,“也是啊,影衛的職責便是護得主上的安全,其他的又與我們有什麽關係呢。”言畢便也學著鐵鷹重新隱身在了暗處。 漸漸逼近的叫喊聲和吵嚷聲先是驚動了在揚慶縣縣衙四周巡視的欽差衛隊的侍衛和鴻王軒轅天鴻的親兵,接著就是隨著邢州刺史史百萬而來邢州守城的官兵,隨後揚慶縣縣令杜宇和邢州刺史史百萬先後收到了消息,等消息報到軒轅天鴻那裏時,騷亂已經差不多蔓延到了大半個縣城。 寢室內,軒轅天鴻陰了一張俊臉披了件青花白地的長袍坐在臥房內圓桌邊的繡墩上,身前地上跪了名欽差衛隊的侍衛。聽那侍衛匯報完,軒轅天鴻便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去。侍衛低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卻不想人還未到門口,臥房的房門便被外麵的人大幅度的撞開。 隨著房門開啟,連滾帶爬的衝進一名衣衫不整的中年人來。中年人因為用力過猛,人雖衝進了屋子腳下卻收不住步子踉踉蹌蹌的又往前衝了兩步撲到了軒轅天鴻的身前才停了下來,“王爺,不好了,不好了,揚慶縣縣民暴動,現在已經衝進了縣城,往縣衙來了。”抬頭看見軒轅天鴻坐在桌邊繡墩之上,皺著眉毛滿臉不愉的看著自己,中年人額頭霎時見了冷汗,同時聲音也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王爺,柳大人帶了方大人和元大人求見。”腳步輕響,一名小太監進了寢室後低了頭直直的跪在軒轅天鴻麵前。 “宣他們進來。”冷冷的掃了眼滿頭大汗跪在一邊的中年人,軒轅天鴻開口道。 “是。”那前來稟報的小太監退下去,很快便帶了柳如雲,方青和元惠三人進了軒轅天鴻的寢室。 “臣等拜見王爺。”見軒轅天鴻已然起身,三人便一字排開跪在軒轅天鴻身前。 “何事?”雖然知道他三人也必定是為剛才那中年人所說的揚慶縣縣民暴動的事而來,軒轅天鴻還是開頭詢問。 “啟稟王爺,揚慶縣縣民暴動,現在已經往縣衙而來。據暗探迴報這些人行動極快要不了一刻鍾便會包圍縣衙。”雙膝跪地的柳如雲聲音雖很平靜,臉上也不見半點緊張,整顆心卻都提到了嗓子眼裏。他是文官,又久居落鳳城,這種縣民暴動的事,不要說經曆過,就是聽也極少聽到過,緊張自是難免。 “王爺,您聽到了吧,他們往縣衙來了,咱們快點逃吧,要是等他們包圍了縣衙,再逃咱們可就來不及了。”原本跪在一邊心神稍定的中年人聽柳如雲說用不了一刻鍾縣衙便會被包圍,身子一震立刻又驚恐起來,滿頭是汗的恨不能伸手拉了軒轅天鴻轉身就跑。 “吳大人,王爺還沒怎樣您倒是嚇的不輕啊。”柳如雲身側戶部侍郎方青滿臉不屑的瞥了眼跪在一旁的中年人,言語間滿是譏諷。 “小小年紀你懂什麽?”被方青譏諷,中年人老臉一紅,“這群刁民一旦鬧起來,才不管你是不是王爺輕則一頓暴揍,嚴重了說不定還會要了你的性命。” 暴揍?軒轅天鴻忍不住勾了嘴角,縣民暴動又豈是一頓暴揍能解決的了的。不過,今日沿江行來,當地百姓雖對地方官有所不滿,卻並為露出要暴動的苗頭。而且,自己派至民間的暗探們也並沒有這一類的消息上報,怎麽忽然間就有縣民暴動了呢?這暴動的起因又是在哪裏呢? “報,王爺,暴民已經圍了縣衙。”正當軒轅天鴻陷入沉思之時一名親兵洪亮的聲音便在院內響起,待通報完畢,那親兵便已經到了屋外。跪在屋外簷下,那親兵又從新報了一遍,“啟稟王爺,暴民已經圍了縣衙,現在正在進攻縣衙正門。” “完了。”聽親兵迴報說暴民已經開始進攻縣衙,那原本還跪在一邊的中年人,雙腿一軟便攤坐到了地上,臉上霎時一片灰敗,兩眼也在瞬間失去了光彩,絕望之情溢於言表。 不但是他,就連柳如雲兩側的方青和元惠兩人聽到這個消息後也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臉上也不自覺的顯現出些許的驚懼。剛接到的消息說一刻鍾之內會圍困了縣衙,怎麽隻過了片刻就開始攻擊縣衙了?柳如雲雖微低了頭臉上表情未變,略微震顫的手指卻也透出了他內心的緊張與惶恐。 “好快啊。”聽親兵迴報說暴民已經圍了縣衙,軒轅天鴻雖略感驚訝,臉上卻並未露出半點驚恐,“不過是圍了縣衙有什麽好怕的。來人,更衣。” “是。”一聲低應,便有貼身的太監宮女捧了洗漱用具抱了軒轅天鴻的袍服魚貫而入。 淨手,洗麵,束發,著衣。穿了件天青色廣袖錦袍,罩了件同樣顏色的紗衣,自行理平了紗衣內錦袍的領口,軒轅天鴻掃了眼跪在自己麵前的柳如雲,方青和元惠三個人,再看看已經癱坐在一邊怎麽都爬不起來的中年人,忽然一笑,“你們都起來吧,也隨本王去看看這公然叛亂的暴民們到底是怎樣的人。”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霎時便緩解了地上跪著那三人內心的緊張。 “是。”一聲低應,柳如雲,方青元惠三人便站起來跟在軒轅天鴻的身後出了寢室。 出了寢室沿著房前的石子小徑出了跨院,沿著遊廊再行十幾步便到了揚慶縣縣衙第三層院子的正房。正房門前跟隨了軒轅天鴻出巡的官員和邢州州內各個衙門的官員全都聚集到一起,低聲議論著,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難掩的驚恐。院內,欽差衛隊的侍衛們神情稍顯緊張,一個個全都凝神戒備。院內的牆上,還有屋脊之上也站了數名侍衛和親兵,手中持了硬弩,弩箭一律對外居高臨下的監視著院內院外一切動靜。 “王爺來了。”不知道誰眼尖遠遠的看見軒轅天鴻一身天青色便服帶了柳如雲,方青和元惠三位大人過來便喊了一聲。 “參見王爺。”廊下原本還議論紛紛的各級官員見軒轅天鴻來了,便都停止了議論,按官階大小排了次序全都跪倒廊下。 “起來吧。”軒轅天鴻掃了眼正站起身來的官員們略略皺了眉毛,“邢州刺史史百萬和揚慶縣縣令杜宇呢?” “迴稟王爺史刺史和杜縣令正帶了邢州城防營的士兵和縣內的衙役們抵擋暴民進攻縣衙。”一旁一名揚慶縣當地的官員聽軒轅天鴻問起忙重新跪了。 “轟——”軒轅天鴻還未來得及開口,前院便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原本聽起來很遙遠的聲音如同被擴大了一般瞬間傳了進來。吼叫聲,哀嚎聲,和兵器的碰撞聲從四麵八方以排山倒海之勢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被喊殺聲所震懾,這院內的所有人,包括欽差侍衛和親兵全都渾身一震,直愣愣的聽著那仿若就在耳邊的聲響,與院外震耳欲聾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院內霎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同時莫可名狀的驚懼在院內的人群中蔓延開來。 咣——的一聲響,院門被撞開,史百萬和杜宇兩人在欽差衛隊和王府親兵的護衛下狼狽不堪的 奔了進來,“王爺,暴民們已經攻進了縣衙的正門往這邊過來了。” 聽說縣衙的正門已經被攻破,這些原本就被外麵連天的喊殺聲震懾到的官員們更加驚恐,甚至有兩名膽小的官員身子一軟便坐到了地上。 “可曾查明這些人因何暴動?”軒轅天鴻問。 “迴稟王爺……不曾,……隻聽到那些暴民們喊什麽……殺貪官,誅……”揚慶縣縣令杜宇偷眼看了看,見軒轅天鴻一臉淡然猶豫了一下接著說,“誅昏王,奪皇權,得天下。” “殺貪官,誅昏王,奪皇權,得天下……”軒轅天鴻重複了一遍杜宇的話,眼底閃過一抹陰寒,“念起來倒也上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膽敢公然叫嚷不算,一夜之間竟能組織起如此大現模的暴動,杜宇,你這小小的揚慶縣倒也藏龍臥虎啊。” “下官罪該萬死。”被軒轅天鴻一喝,杜宇雙膝一軟便直挺挺的跪到了軒轅天鴻麵前。 “萬死若能阻止這些暴民本王倒不在意你死一萬次。”冷冷的掃了眼跪在自己腳邊頭磕的如雞啄米一般的杜宇軒轅天鴻轉過身麵對了廊下眾多的官員。見這些官員一個個都麵如死灰一般盯了自己忽然揚了嘴角,微微一笑,再開口時聲音柔和了許多,“本想著此次巡堤能盡快修複江堤,挖通圍堰,轉移低地的百姓,好讓這邢州數十萬百姓平安度過這場天災,卻不想竟會遇到今日這場危機,連累了諸位大人。” “王爺——”聽軒轅天鴻這麽說那些原本立在簷下的官員們忙齊刷刷的跪下來。 “諸位請起。”見各級官員全都雙膝跪地,軒轅天鴻忙上前一步伸雙手摻了為首的柳如雲。見柳如雲起身,跪在他身後的各部官員和邢州各級官員也紛紛站了起來。 “不過諸位放心,有本王性命在必保得眾位大人平安。今夜若平安度過這場危機待迴到州城本王必在欽差官署設宴,到時本王親自給各位大人敬酒壓驚。若過不去……便是我軒轅天鴻命當該絕,連累了諸位大人,黃泉路上還諸各位不要怪罪本王。”說罷,軒轅天鴻衝著麵前幾十位官員抱了拳,深深鞠了一躬。 “臣等願與王爺同生共死,生死相隨。”聽軒轅天鴻這麽說,以柳如雲為首,軒轅天鴻麵前這些人全都又雙膝跪倒,有幾位從落鳳城跟來的官員們眼角還濺了星星點點的淚花。 “嗬嗬,說的好,好一個同生共死,生死相隨。既是同生共死少了我們又怎麽行?”隨著一聲輕笑,數條黑影從房的屋脊上直掠而下,立在了院子中間。 “天晨?”軒轅天鴻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院內為首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少年,天晨既然你來了……那……” “二哥。”一聲唿喚,聲音雖不大,在院外的喊殺聲中卻分外清晰,軒轅天晨身側,水寒應了一聲。 “臣等見過寒王。” “嗯,起來吧。”水寒應了一聲,踩了台階和軒轅天晨冷風他們一起到了廊下。 “小寒,你怎麽來了?”見水寒忽然出現軒轅天鴻自然是又驚又喜,同時也為水寒的安全擔憂起來。 “二哥說要同生共死,共同進退少了我們怎行呢?”說著水寒便看了眼身側的軒轅天晨和冷風他們。察覺到水寒和軒轅天鴻的目光,軒轅天晨和冷風他們忙拚命點頭。見這八個人把頭點的如同雞啄米一般,軒轅天鴻情不自禁的揚了嘴角,臉上掛了盈盈的笑意。 “轟——”又是一聲巨響。 “報,暴民已經攻破二門,進入前院。” 來了麽?院內之人同時一凜,冷風他們便握了各自的兵器在簷前一字排開,護住了水寒軒轅天鴻和廊下各位大臣的同時目光都落在了那道把院外震天的喊殺聲與這院子隔離開的那兩扇薄薄的門板之上。廟堂卷 第五十一章 寒王出手 “咚——”一聲巨響,隨著眼前那兩扇門板顫了顫,院內屋簷下軒轅天鴻和水寒身後大多數官員們的心也一同顫了顫。 “咚——”又是一聲巨響,門板再次顫了顫。 這一次,隨著門板的震顫,門樓上的碎石瓦塊劈裏啪啦的往下掉。水寒身後官員中有不少人開始不自覺的畏畏縮縮往後退。倒是軒轅天鴻身側,柳如雲,方青和元惠這三人非但並未向後退,反而往前迎了迎。尤其是柳如雲,還往水寒身側移了移,迴護之意十分明顯。 “咚——”第三聲響,單薄的門板搖搖欲墜,透過兩扇門板間裂開的縫隙院內之人甚至都能看見二層院子裏閃動的人影和跳躍的火光。立在廊下的冷風他們雖未動,卻都繃緊了全身的肌肉,雙眸之內全都隱隱透出股興奮與嗜血。院內欽差衛隊的侍衛和鴻王親兵已然刀劍出鞘,明晃晃的刀刃劍尖全都對了院門。 “眾軍聽著,今夜一役事關眾位生死,也事關兩位王爺和諸位大人的生死,更關係到我飛嵐的生死存亡,還希望各位不計生死奮勇向前。”眼見著再有一擊,門外的人便會衝進來,軒轅天晨從靴筒裏抽了匕首橫在身前朗聲說道。 “守住院牆房頂,占住院門,護住各位大人。眾軍士務必和本王一道共度難關,危機過去若本王還有命在必會犒賞三軍,如有傷殘不論官職高低一律發銀千兩予以撫恤。”台階之上,軒轅天鴻接了軒轅天晨的話,高亢洪亮的聲音非但沒有一絲怯意反而充滿了果敢與堅定。為軒轅天鴻的話所感,院內分列的親差衛隊侍衛和親兵精神霎時為之一振,身上的熱血也隨之沸騰。 “誓死護衛王爺,誓死保衛飛嵐。”見軒轅天鴻一番話,成功的激起了這些人的戰意,軒轅天晨趁機喊道。 “誓死護衛王爺,誓死保衛飛嵐。”院內百多人的聲音和在一起聽在廊上人地耳中,竟也是驚天動地。 暗處,鐵鷹嘴角一抽,額角青筋一跳,一道目光冷颼颼的落在軒轅天晨身上,同時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那個站在台階上,揮舞了匕首無比煽情的小子是他鐵鷹教出來的徒弟。 似有所感,被自己一番話說的熱血沸騰的軒轅天晨忽然莫名其妙的如三伏天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打了個冷戰,一股冷氣從腳心鑽出霎時傳遍了全身直達發梢。 摸了摸鼻子,軒轅天晨不著痕跡的往那冷氣傳來的方向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麽不妥,便全當什麽事都未曾發生過,重新把匕首橫在胸前,擺了個可攻可防的姿勢凝神靜氣麵對了院門。 見軒轅天晨似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黑巾下的嘴角輕揚,鐵鷹難得的露了一個讚許的笑容,不錯麽,還以為他熱血沸騰後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現在看來殺手那特有的敏銳感覺還在麽。當日就是因為他直覺敏銳才會被自己破格收做弟子,現在看來自己果然並未走眼。不過,……嘴角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察覺到另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鐵鷹皺了皺眉毛,循著視線迴望過去,正好撞見軒轅天鴻身側少年那雙清可見底的眸子。這小子,可真討厭啊!他可沒有忘記,就是這個十三歲的孩子擒了他影魅的殺手才讓他三更半夜的趴人房脊。收了嘴角已經僵掉的笑意,鐵鷹的目光轉向別處。 呃……雖然從隱身在暗處那人身上察覺不到什麽危險的情緒,可是也沒什麽友善的表示。自己似乎被討厭了,水寒苦笑了一下身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咚——”又是一聲巨響使水寒的注意力從隱身在暗處鐵鷹的身上重新迴到了院門那裏。隨著這聲巨響,兩扇門板脫離了門軸,生生的被撞的飛了起來。接著,門框上,屋簷下磚頭瓦塊再一次劈裏啪啦的直往下掉,院門口塵土彌漫一時間竟看不清院外的情況。 塵土未散便有數道人影飛躥而入,立在門口院內的侍衛和親兵各握刀劍衝了上去,與那些躍進院中的人戰在了一處。 這些人身後數十名欽差衛隊的侍衛和親兵且戰且退,勉勉強強退進了院子。房簷下隨軍的幾名軍醫替這些或是受傷或是戰至力竭的侍衛們包紮傷口。隨著退進院子的侍衛和親兵漸漸增多,這幾名軍醫便有些忙不過來。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立在廊下的官員們也紛紛跑過去幫忙,有人甚至還撕了自己的外袍當做繃帶替那些士兵包紮。 事已至此,這些人臉上和心裏反倒都沒了怯意,同仇敵愾的氣勢從心底油然而生。 隨著進入這院子的人越來越多,原本立在簷下的冷風他們也相繼加入了戰團。刀劍碰撞時發出的脆響,呐喊聲,唿號聲,嗬斥聲,責罵聲在偌大的院中迴蕩。 “杜大人,你這小小的揚慶縣果然藏龍臥虎啊,就連靠種地打漁為生的平民百姓都是身負武功身懷絕技。”廊下,軒轅天鴻見這些平日訓練有素的侍衛和親兵與衝進院內的那些人交手竟並未占得半點上風忽然輕笑出聲。臉上雖是掛了淺淺的笑容,眼底卻不見一點笑紋,反倒閃過一抹陰鬱與狠絕。 “呃……王爺您……謬讚了。”揚慶縣縣令杜宇又豈能聽不出水寒話中之意,求救一般看向軒轅天鴻身邊的史百萬。卻不想史百萬看也不看他,一聲不吭的皺著眉毛盯了院內打鬥在一起的兩方人馬。 被軒轅天鴻一說,還立在軒轅天鴻身後的那些官員也似乎察覺到了這中間的不妥,低低的議論聲從人群裏響起,同時看向杜宇的眼神也不善起來。在身旁那猜忌厭惡,甚至憎惡的目光下,杜宇如坐針氈,冷汗不由自主的順著額角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對杜宇的反應,水寒和擋在軒轅天鴻身前的軒轅天晨也都看在眼裏,互相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目光。共同的想法便是今夜這事果然與他密不可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戰況竟然向著不利軒轅天鴻和水寒他們這一方的方向發展了。進入這第三層院子的人越來越多,侍衛和親兵又多已受傷,也還是靠了冷風他們才勉強支撐著不落下風。雖是如此卻已有數名所謂的暴民到了簷下,幸虧有軒轅天晨攔擋才不至於讓他們傷了廊上的大臣。 一聲驚唿驟起,竟是從軒轅天鴻身側傳出來的,眼見著院內忽然躍起數條黑影掠過院內的侍衛和親兵,閃過冷風和軒轅天晨的攔截直奔立於廊上群臣中間的軒轅天鴻和水寒,戶部侍郎方青大驚失色,嚇的幾乎跌坐在地上。他雖是文官,卻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鴻王,寒王無論傷了誰都會讓軍心浮動,使得本就已經處於劣勢的形式更加惡化。 方青的驚唿還未落下,軒轅天鴻身側一道身影飛身躍起直撲那奔過來的幾人中為首之人。伴隨著華光初現,一道血線飛到空中,溫熱的鮮血劃過一道弧線濺在了緊隨其後的同伴身上。身體還在半空中,迎著那身影而來的人便以失了性命。因為被卸去了前衝的力道,死屍直直的掉了下來,摔在院內。 跟在這人身後的那些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驚住了,慌忙收了身子拚命向後退去。見他們向後退卻,那道影子便迅速跟進,身法奇快無比,眨眼間人便到了這些人麵前。 “啊——你……”一聲驚唿,因為認出眼前這人身份而驚訝的喊出聲來的人話音未落,光華再現,一道冷風加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便到了這人身前。心生驚懼,這人慌忙閃身躲過,同時條件反射一般抬手用手中的短刀去迎那閃著七彩光華直撲他麵門的兵器。 劇烈的碰撞並未如願到來,迎上那兵器的短刀撲了個空。那七彩的匕首竟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輕而易舉突破了他防守由上而下,眨眼間便到了那人的頸下,接著手腕一翻,匕首一橫,鮮血噴出,死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