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馬岩的問題,中年文士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馬岩的雙眼。


    馬岩若真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估計也會不懼怕中年文士的注視,和他對視起來。可馬岩畢竟倆世為人,前世在社會上的浮沉讓他早就有了察言觀色的本領。


    馬岩知道自己方才想要打探中年文士底細的目的被對方察覺了,不然對方怎麽會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呢?


    於是恭順地低下了腦袋,對中年文士說道:“是小子剛才的話唐突了,先生還請莫怪。”


    話音還沒落下,中年文士突然開口說道:“你可以叫我景先生,你這個滑頭的小子。”


    說完,景先生大袖一揮,對馬岩說道:“現在天色不早了,你要是想在今天日落時分能趕迴村裏,現在就和我走吧!”


    馬岩卻搖了搖頭,對景先生說道:“我還有一個同伴,是我有生死之交的大哥,還請先生稍等半刻,他馬上就迴來了。”


    聽到馬岩拒絕了自己的提議,景先生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不喜,不過他停頓了一下就說道:“也罷,那就再等等。”


    景先生負手而立,雙腳微分,就站在馬岩身旁隨著他等了起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個雄壯的影子從倆人身側的樹林裏鑽了出來,正是外出的姚力。


    看見姚力之後,馬岩臉上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對姚力大喊道:“姚大哥,你去哪裏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為你被狼叼走了呢。”


    姚力的手上提著倆隻野雞,看來是趁著馬岩還是熟睡的功夫出去打獵去了,姚力看見馬岩也很高興,說道:“這不想著今天的吃食還沒有著落麽,我就去林子裏抓了倆隻野雞迴來,這是?”


    姚力說話的時候,就慢慢向馬岩走來,於是就看到了站在馬岩身側的景先生。


    可等到姚力看清楚景先生的樣貌和身材之後,原本警惕的表情馬上變得像是看見了鬼一樣,聲音也有些顫抖的說道:“馬岩,這。這位是?”


    “這位是景先生,還真是咱倆運氣好,景先生的師長就住在這山裏,他正要去拜訪師長,咱倆可以跟著一起去問問路,想必快的話今天晚上就能到馬柳村了。”


    “哦!”姚力應了一聲,不過臉上表情不再輕鬆,反而時不時偷偷打量一下景先生,姚力越是看得仔細,心髒越是嘟嘟嘟跳的飛快。


    就在馬岩和姚力說話的間隙,景先生也盯著姚力看了幾眼,逮住姚力偷看自己的時候對姚力使了一個眼色。


    姚力一看到景先生對自己一使眼色,就立刻確定了先前自己的猜測,知道這個大神並不想在馬岩麵前暴漏身份。


    姚力一邊本著兄弟之情想要趁機提醒一下馬岩,一邊又是景先生對自己露出了警告的意思,一時間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怎麽了,大哥,可是昨天受的傷又痛了麽?”馬岩看見姚力臉色突變,還以為他的傷勢又複發了,關切的問了一句。


    姚力連忙擺了擺手,說道:“不是的,內傷雖然沒好,但休息了一夜也好了倆三分,你不用擔心。”


    馬岩這一打岔,姚力也決定順從景先生的意思,對他的身份保密,馬岩不知道景先生的真實身份在姚力看來也是一件好事。


    這時候,景先生開口對馬岩二人說道:“這就是你的同伴吧!那我們就走吧,你也好早點迴家。”


    “哎!多謝先生,姚大哥,這位是景先生,你也謝謝他吧!”


    “景先生!”姚力恭敬的低頭行了一個軍禮。


    景先生嗯了一聲,就向前走去,馬岩二人就跟在景先生身後。


    三人一行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山路,山道倆邊的樹林就變得稀疏起來,頭上的太陽也火辣辣的照在馬岩身上。


    看著迴家的路有了希望,馬岩的心情也越加歡快,一邊走著,一邊還和姚力開著玩笑。


    姚力自從遇到景先生之後,表麵裝得和平常一樣,可心裏還是異常緊張,在馬岩的插科打諢之下,也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而那個神秘的景先生一直微笑著注意著倆人的動靜,有時也插上幾句,三人邊走邊聊,氣氛倒也融洽。


    姚力已經把打來的那倆隻山雞係在腰間,那山雞的尾巴上的羽毛五顏六色,十分好看,馬岩指著那山雞對姚力說道:“迴頭吃了這山雞之後,大哥可要把這些山雞尾巴後麵的羽毛留給小弟我啊!”


    姚力好奇起來,問道:“你要這羽毛有什麽用。”


    馬岩的眼中放出一絲精光,說道:“這些羽毛可有用了,我迴頭找點東西加工加工,再加上那些羽毛,就能做好幾個毽子。”


    “毽子?”


    “是一種鍛煉身體的物件,找上一塊有分量的木片做成圓形,中間再鑿上一個洞,我再用點破布把羽毛縫在裏麵就行了。”馬岩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比劃起來。


    “那這毽子怎麽用來健身?”姚力問道。


    馬岩聽到這裏,站住了身子,抬起右腿做出踢毽子的動作,說道:“就像這樣。”


    一邊的景先生看到馬岩踢毽子的動作煞是有趣,對馬岩說道:“那等迴頭你做好了,可要給我一個。”說著,臉上還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


    “沒問題!”馬岩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


    接著又迴頭對姚力說道:“大哥,你看不光有這種踢法,還可以這樣。”


    說著又用右腳在空中勾了一個圈,再向上提起。


    就這解釋說道:“這叫做繞踢。”


    接著馬岩又做了一個後腳側踢的動作,對姚力又解釋了一下。


    看著馬岩得意洋洋的樣子,景先生似乎憋不住了,對馬岩說道:“你這‘打雞’的方法倒是多,可是你村裏人教你的?”


    “‘打雞’?”馬岩疑惑起來。


    景先生指了指馬岩還在做著踢毽子動作的右腿說道:“就是你剛才說的那種鍛煉身體的辦法,我年少時也玩過,就叫做‘打雞’”


    馬岩恍然大悟,他沒想到在這個時代就有了踢毽子這種運動,本來還想炫耀一番,迴頭到了村裏還可以給柳珠兒做一個玩,搞了半天,自己是想得太多了。


    同時心裏還慶幸起來,要是在馬柳村的時候說出毽子這件事,估計就會被別人察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同時也在心裏提醒自己:今後要不被逼到絕路,千萬別把現代的東西帶到這裏,不然在這個封建迷行盛行的年代,自己多半會被當成怪物燒死。


    “這是我自己發明的踢法,先生是覺得有趣麽?”馬岩不動聲色,找了個說法。


    “原來如此,你這小子倒是會玩。看你也像讀過書的樣子,不知道四書五經讀到哪裏了。”景先生順著話題問道。


    “才剛剛學到論語。”馬岩答道。


    “不錯,你這般年紀就開始學習論語,將來能拿出用來玩樂的大半精力,四書五經想必很快就能熟讀。”


    馬岩搖了搖頭,說道:“小子對這些並沒有多少興趣,隻想著能平安快樂的活著就行了。”


    聽到這裏,景先生拉下了臉,說道:“你小小年紀就失去了進取之心,變得這麽沒有誌向。男兒當世要麽是學的滿腹經綸,懷抱濟世之心。要麽就學習武術,將來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這樣才不枉來這世上活一遭。”


    馬岩靜靜聽完景先生的話,微笑著說道:“人各有誌,恕小子不敢苟同。”


    姚力在一旁聽到景先生的語氣突然變冷,急忙對馬岩打起了眼色,可馬岩還沒看到,就被神識敏銳的景先生發現了。


    姚力看到景先生瞪了自己一眼,隻能低下腦袋希望馬岩不要惹怒景先生。


    瞪完姚力之後,景先生好笑的問道馬岩:“那你說說,你這一生有什麽抱負理想?”


    馬岩鄭重的說道:“娶了我表妹柳珠兒,生一大窩孩子,在山裏再開墾幾畝山田,沒事打打娃,這多快活!”


    “噗嗤!”


    景先生頓時撫著胡須笑出聲來,指著馬岩說道:“你這般聰明伶俐的人,心裏的理想就隻是尋常百姓的生活?”


    聽到這裏,馬岩說道:“我心裏就這麽想的,又有什麽,景先生你見識多,那些飽學之士雖多,又有多少能實現自己的抱負呢?”


    景先生聽到這裏沉默起來,像是略有所思,末了對馬岩說道:“你小小年紀倒是看的透徹,也是個念頭通達之人。”


    聽到念頭通達這句話,馬岩略有所悟,對景先生說道:“我給先生說個故事吧!”


    “好!”


    “那是我年幼的時候,村裏的人抓了一條狗要宰了吃掉,村裏的孩子和我一起圍觀,那幾個抓狗的大人用繩索套住狗的脖子拖行了有一段路,我就一直跟著。”


    “接下來呢?”


    “狗像是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一路上哀嚎不斷,很是可憐,我也漸漸生出了惻隱之心。可畢竟還是年幼,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一直看著那抓狗的人將狗活活用木棍打死!”


    “嗯?”


    “我看那狗被打的口鼻流血,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想起一路圍觀的我和那些玩伴,心裏頓時生出一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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