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泰甲繼續給杏夫講起了故事,還是之前的《封神演義》。不過泰甲在幾個星期前已經說到了薑子牙進兵潼關,卻在此刻調轉話頭,說到了很前麵的紂王設炮烙。


    之前杏夫聽見這個故事的時候,隻是十分同情那些被施加這刑罰的人;但在此時,杏夫頗有感同身受的滋味,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殘暴如君,殘暴如父。


    泰甲安撫道:“放心啦!紂王最後是要死的,你阿父……”


    “我不要我阿父死!”杏夫突然喝道。


    泰甲尷尬的撓了撓頭,這倒也是,畢竟是別人父親,自己這麽說極其欠妥,便也老實的閉了嘴。


    行至途中,正巧遇上采果迴來的窮堅,後者看著二人又走在一起,明顯吃醋了,酸酸的說道:“你們兩個要哪裏去?”


    窮堅與泰甲也算是發小了,因為他喜歡杏夫,自然將泰甲視作情敵——誰讓杏夫喜歡粘著他講故事?


    二人亦敵亦友多年,不過這段時間窮堅明顯敵意更多,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杏夫近距離接觸了。


    泰甲看他醋意滿滿,大感有趣,故意跟他開玩笑:“是這樣的,我已經決定去杏夫家提親了!”


    “提……提親?提親!”


    窮堅嚇得一捧果子全部落在了地上,這個消息來的太特麽突然,太特麽驚嚇了!就連杏夫都全然沒能反應過來,震驚之餘,黑黝黝的臉上閃過一抹羞紅,連忙低下頭來。


    他……他怎麽都沒跟我說過?難道他去見阿父是說這事的?我,我怎麽辦?


    “你你你你們倆要結婚,結婚了?”


    看著下巴都能落在地上的窮堅,泰甲越來越想開他玩笑了,故作認真的歎道:“是啊,我也意識到了男人責任的重大,既然看中她,就要負起責任來!”


    窮堅根本沒有聽他說完,連忙朝杏夫大聲問道:“杏夫,這是真的嗎?你們真要結婚了?”


    這小子也太好騙了吧?結婚得成年以後再說,哪有小毛孩就結婚的?算了!反正杏夫也會告訴他實情的。


    “我……”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杏夫扭扭捏捏,竟然沒有矢口否認!不僅驚了泰甲,更是讓窮堅直接崩潰了,一副玩壞了的表情愣在原地,時而抽搐著嘴角。


    泰甲忙低聲問道:“你怎麽……怎麽不告訴他實情啊?”


    杏夫玩著手指,委屈的說道:“因為我覺得,嫁給你好像……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泰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慘了,這次玩笑開大了!不僅直接勸退了窮堅,更是讓杏夫徹底誤會自己的感情了。雖然這小丫頭俏皮可愛,但……但自己一開始是真的沒想到和她在一起的啊!


    更何況她才多大一點?


    看著泰甲臉上表情變化,杏夫不安的問道:“泰甲大兄,你是……開玩笑嗎?”


    杏夫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泰甲哪裏還敢把實情說出口?道:“我……嗬嗬,怎麽可能啊?你這麽可愛,我怎麽會和你開這玩笑?你放心,以後我肯定娶你!”


    完了,上輩子就不忍心拒絕別人,到了現在還有這臭毛病!


    “那,那就好……”杏夫扭捏著低下了頭,黝黑的皮膚將她通紅的臉藏了起來,“我們走吧……”


    “呃,那他——”泰甲指著壞掉的窮堅。


    杏夫連忙拉著泰甲的衣角,低聲說道:“有人打理他的……”


    “轟轟轟轟!”


    杏夫話剛說完,便聽見大地一陣恐怖的顫抖,好似巨人來襲一般!泰甲驚恐的朝身後望去,隻見一個身材極其誇張的胖婦朝著窮堅飛奔而去,嘴中還咆哮道:“混小子,又跑哪裏瞎混去了!看老娘不打斷你的狗腿!”


    “啊!!!阿母你聽我解釋啊!”


    “解釋個錘子!李子掉了一地,你讓老娘吃土所!給老娘滾迴去,晚上不準吃飯!”


    那聲音極度恐怖,泰甲曾聽過動物世界上獅虎的咆哮,在她麵前也無比遜色。看來這小子經常跟著杏夫,後者都快了解他母親每日的行程了。


    待得那悍婦直接架起哀嚎的窮堅飛離的之時,泰甲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有穿越到她家……


    “倒是有點對不起窮堅……”


    泰甲苦笑一聲,直接帶著杏夫走了,將窮堅臨別前哀傷憤恨的表情置之腦後。


    部落倒也不大,沒過多久便到了杏夫的家門口。而在那木板前,還有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


    那人四十出頭,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賊眉鼠眼,體格瘦削,靠著板屋如痞子一般,整個一不務正業的主。


    這人泰甲認識,或者說整個部落有多少人能不認識?正是龔長秋長老那臭名昭著的孫兒——龔春。


    “喲,泰甲小弟,你也來啦?”


    龔春看見泰甲,立馬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不過泰甲並不買賬,冷冷的問道:“原來是龔春叔,你來幹什麽?”


    “嘿嘿,來討債的!”龔春小拋著手中的小石子,“怎麽樣,要不要也來玩玩?”


    他嘴中的玩玩自然就是所謂的賭博,泰甲對於這種人那是深惡痛絕,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而今這家夥竟然不知廉恥的邀請一個六歲小孩參與賭博,其用心真是無比險惡!


    “不了,我還有事找奎善叔!”泰甲倒也很給他麵子。


    奎善看著泰甲旁邊怯懦的杏夫,便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了,笑道:“小弟,若你要幫這小妮子說話,我勸你還是知難而退!那家夥剛剛又輸了三圈,現在心情煩得很呢!”


    話音剛落,木門“砰”的一聲便被摔開,一個身形約莫七尺,體格瘦削,眼冒紅光的男子走了出來,看那步子竟與喪屍如出一轍。


    “拿去!今天輸的!”奎善一把將一個包袱丟給了龔春,龔春嘿嘿一笑,清點了下數目,滿意的說道:“老弟,下次有場子我還會叫你,記得來哦!”


    “我肯定要把今天輸的全部給贏迴來!”奎善惡毒的說道。


    “等你哦!”


    龔春與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跑了,隻留泰甲二人。奎善早就注意到了他們,卻並不說話,一把抓住了杏夫纖細的小手就往家裏麵拉。任憑杏夫如何掙紮,如何抵得過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道?


    “放手!”


    泰甲想都不用想,現在肯定不能置身事外,誰知道這老家夥迴家之後會怎麽收拾杏夫?


    奎善淡漠的轉了下頭,卻道:“你老父沒教過你,閑事莫管嗎?”


    “這可不是閑事!”泰甲大步向前,與奎善對峙了起來,“他是我朋友,你傷害她就不是我的閑事!”


    “嗬!我是他老子,我怎麽收拾她,輪得到你這外人指三道四?”說罷,直接帶過木門,就要將泰甲擋在門外。


    泰甲一把抓過木門,哪知力氣太大,這木門直接被甩開;奎善麵色古怪了起來,冷冷說道:“泰甲,我看你是故友之子,方才忍讓。如今你這般刁難,可是想要鬧得你我兩家不快?”


    泰甲倒也冷靜,沒有一拳頭給在這家夥臉上,說道:“阿叔,晚輩隻想知道,你為何要對杏夫拳腳相加?他可做了什麽錯事?”


    “他有沒有做錯事,我自有定奪!”奎善聲調漸高,“你若真要管這閑事,有本事就拿出等價的東西來,我便將她換給你,從此不再管她!”


    “你!”


    杏夫驚了,泰甲也驚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奎善會來上這麽一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尤其是杏夫,委屈的眼淚都憋不住了,難道自己就這麽讓父親討厭?


    片刻,泰甲便明白了,這種人是把自己的孩子當私物看待,隻憑自己的喜好就可以將孩子送入地獄。按照他這般言語,若是來日賭博賭的沒錢了,說不定還真能將女兒賣成奴隸,充當賭資。


    這世間還有此等卑劣之人?泰甲也算是開眼了!


    “沒東西可換?”奎善冷淡的臉上竟出現了一絲嘲笑,“沒有你還不給老子滾犢子!”


    泰甲那叫一個氣啊!這家夥竟是如此的不要臉!登時火冒三丈,伸出手去爭奪杏夫,卻感覺手勁一空,沒遇到絲毫的阻攔,便將杏夫搶了過來。


    “快來人啊!神之子仗勢欺人,欺壓良善,要搶我女兒啊!”


    奎善順勢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看的泰甲一臉懵逼,這家夥哪裏像是頹廢的男人?腦袋這麽清醒,鬼才信了!


    而麻煩的事情來了,周圍都是些不明情況的族民,看見這番情景自然是相信了奎善的話,竟是為了過來,逮著泰甲一陣責怪。


    “泰甲啊,你小小年紀幹啥不好,居然學會強搶民女了!”


    “就是,通過了神照啟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快收手吧,別辜負了長老對你的栽培!”


    看著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奎善,泰甲不知所措,連忙搖晃著杏夫,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個明白。哪知道杏夫膽小怕事,看見這麽多叔伯圍上來,話都不敢說了。


    杏夫這模樣更像是泰甲強搶民女,這下反響更熱烈了!有的人直接上來掰扯泰甲,要把二人分開,將女兒還給奎善,更是將泰甲罵了個狗血淋頭,弄得後者話都不敢說!


    而奎善,卻坐在地上冷冷的笑著。如今這情況,自是他的完勝!


    杏夫已經被完全搶了過去,因為泰甲也不敢用力拉扯,萬一傷到了杏夫就更不好說話了。待得奎善一臉虔誠的感謝了族民之後,泰甲又是被一群人圍了起來,遭罵的慘不忍睹!


    “天殺的腿子,老子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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