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海是什麽人啊,別人不清楚,她能不清楚嗎?雖然說他還很年輕,而且僅僅是剛剛提拔的宣傳部長,可他背後的力量,遠遠強於馬錦秀的,而且劉立海背後的力量,在坐的常委們,怕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說,劉立海有足夠和她叫板的實力和政治資本。

    現在在整個常委中,馬錦秀其實是最擔心劉立海和她公開唱反調,她也知道劉立海說得很有些道理,可是道理歸道理,權力歸權力,誰在坐上了縣長不想書記的位置呢?再說了,馬錦秀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容易嗎?

    女人混官場,從來都是比男人難得多。一方麵自身需要有一定的能力,另一方麵還得長相到位。這兩方麵在冷鴻雁身上倒是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但是作為科班出身的馬錦秀,她是那麽地不甘心自己事事不如冷鴻雁的。

    所以,馬錦秀一直在努力地積極地上位。不知道為什麽,是她的命沒冷美人好,還是她一直沒遇到賞識她的男領導。當然了,也有對她圖謀不軌的男領導,可她老是用宋立海的標準去要求男人們,可整個京江,又能出幾個宋立海呢?

    馬錦秀可是使盡了力氣,才引起吳浩天書記的注意,隻是吳浩天書記不是宋立海啊,他這人好象不近女色,對女人能客氣的一律客氣,能保持距離的一定讓秘書去接待和處理。在這一點上麵,京江不止是馬錦秀望而生畏,其他女領導也都知其而避的。

    當然了,馬錦秀還是靠著自身的聰明,成功地讓吳浩天書記將她派到了林縣,但她畢竟不是吳浩天書記的人,她和他之間僅僅是工作關係,工作關係有時候壓根就不叫關係的。進不去私人圈子,工作關係算個屁啊,這一點,馬錦秀心知肚明。正因為如此,她才一直巴結著冷美人,討好著冷美人,無論她想與不想,她都得這麽去做。

    現在,馬錦秀很有些騎虎難下,不過她還是盡量讓自己麵帶笑容,盡量用柔和的聲音對劉立海說:“小劉部長的話,還是很值得我們反思一下的。現在,請常委們再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們就事論事地談談下一步,林縣的問題如何解決好嗎?”

    馬錦秀的話一落,常委會又議論開了。而馬錦秀此時很有些後悔,她之所以召開常委會,也是在投石問路,所以她才故意沒有召開碰頭會,沒有事先就石誌林留下來的問題聽聽劉立海的意見。而且她在想,如果此次常委會完成達成她的目後,她就相當於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會給所有人造成一個既成事實,就是她將會是林縣的書記接班人。

    馬錦秀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劉立海發出的強有力的反對聲音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後麵幾名常委把話題轉向了真正討論問題的氛圍之中去了,給了馬錦秀一個緩衝的過程,她還真不知道,也不敢相信這個常委會對她來說是一個什麽樣的打擊呢。

    在常委會討論之中,馬錦秀忽然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會不會是劉立海故意為之,就是要讓自己和她產生矛盾,從而讓她當一個被孤立起來的書記,而劉立海要樹立自己的威信呢?這麽年輕的劉立海,難道真的要坐收漁人之利?

    馬錦秀的念頭一閃而過,現在的形式之下不容她有心思多想其他方麵,因為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於是她又在常委會議論之後說:“常委會就是讓大家暢所欲言的的方。有爭論是好事,證明大家都在充分行使自己手中的權力。再說了,任何一屆留下來的問題,都是我們大家的問題,都是需要靠大家集中精力去解決,去麵對。沒有大家的支持和幫助,我這個縣長也會光幹師令一個,再有能力,也是白搭的。

    所以,麵對林縣的問題,我認為還是集中收集大家的意見為主,綜合大家的意見,我們再製定相關的解決方案,不知道各位常委會認為我這樣的決定適合嗎?”馬錦秀想了一想,還是決定盡可能讓語氣溫和一些,政治從來都是平衡和妥協的產物,爭吵也好,心平氣和地商量也罷,最終還是大家都退讓一步才行。

    馬錦秀總結性的話一出口,劉立海更加失望了,如果說馬錦秀想要獨攬大局才召開這次常委會的話,那麽她這一段總結,就等於把自己的目的給暴露了出來,而且她這一番話,有討好大家的意思,既然這樣的話,她去擺石誌林的問題,又有什麽意義和價值呢?

    相反還讓林縣本土幹部以為找到了平反的機會,誤解他們會當家作主一般,如果不是這樣,老武這樣的和事佬怎麽會站出來開腔呢?

    這是一次很失敗的常委會,對於劉立海來說,他再一次相信,會議的召開與否,原來還是一門學問。可是這樣的學問,卻是他在見證了馬錦秀的急切之中,總結到了。這不是劉立海想見的,他可以從別人身上總結到這樣的教訓,但是他不希望這個人是馬錦秀。

    不知道為什麽,劉立海此時是那麽地壓抑和鬱悶,女人與女人之間,怎麽就有著如此巨大的區別呢?當然了,他的冷姐姐沒有野心,而馬錦秀有野心。這女人一旦擁有了野心,瘋狂起來比男人還要難以控製。

    馬錦秀這種的女人,要長相有長相,要學曆有學曆,如果一旦遇到賞識她的領導,她一定比冷鴻雁還能混官場一些。因為她要權力,也因為她不要感情。至少在劉立海的眼中,馬錦秀至今沒有相好的男人,哪怕是緋聞男友也沒有,這一點,恐怕也是他的冷姐姐所無法想象的吧。

    女人嘛,熱愛愛情才是對的,熱愛官職的女人,幾個幹得過男人呢?一身本領的武則天不照樣在人生最後時刻,把權力還給了男人嗎?清初經曆三代帝王的孝莊,也不敢獨占權力於一身,而甘願輔佐了兒子,又輔佐孫子。

    多少年來,戰場不需要女人,權力場也不需要女人的。這一點,冷鴻雁是通透的。這一點,馬錦秀卻不明白,而且在千方百計地和男人一樣搶權力。

    權力不是那麽好搶的,特別對於女人來說。日後提拔的情況,也得遇對人,遇對緣份才行。幾多男人不是睡了也是白睡呢?沒懷上男人的種時,幾個男人想去承擔日後的那些責任呢?責任這個東西,對於男人來說,能不負時,他們都不願意主動負。

    馬錦秀一心想往上爬,為了往上爬,她可以付出一切代價。這是劉立海在這一瞬間對她的重新認識。再說了,這一次常委會讓他對馬錦秀有著無比的失望。

    馬錦秀來林縣快一年的時候裏,她一直是以軟弱的形象出現在林縣的,她對石誌林的怕,早已深入人心,而石誌林一倒,她就想改變自己的軟弱,就想從奴隸一下子變成將軍,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情呢。

    別說這是官場,就算不在官場,馬錦秀的願望也是很難實現的。再說了,中國的官員,以官職大小出現時,所處的位置帶來的權威隻是表麵現象,真正讓別人畏懼和敬畏的不是這個官職本身,而官員自身的人格魅力,對哪些有著政治智慧和過人的手段的官員,才會有人真正意義從內心去敬畏著,其他的東西,不過是官在官情在,官走,人情倒。

    馬錦秀相比石誌林而言,她身上欠缺的東西太多,這一點,劉立海從這一場失敗的常委會上就看明白了。馬錦秀沒有石誌林的城府,更沒有他的強硬和周旋手段。而且如審時度勢的眼光都比石誌林差遠了,以為搞倒了一個石誌林,她就能順理成章地接任,這本身就是一種很荒誕的想法,當然了,劉立海在沒有見郭寶鑫大書記之前,不也認為是馬錦秀接任嗎?

    當大書記把秘書萬勝利派下來時,劉立海才明白,官場之中,誰是誰的人是多麽重要的站隊,處於中間派的人,也會得到提拔,那也是在提拔完自己的人之後,才會考慮的事情。這一點,劉立海這一次的體驗和意識是如此地強烈。

    這一次的常委會,本來馬錦秀提出的三個問題,表麵上沒有劉立海什麽事,但他也知道無論哪一個問題,都和石誌林有內在的聯係。他一直想竭力避免讓石誌林的名字出現,哪怕是身在官場之外的人想起,也很容易激發外派和本地幹部之間的矛盾,再說了這樣的矛盾本來在龔道進手裏被壓製了,而在石誌林手裏,外派幹部的強勢是有目共睹,這讓本土幹部的惱羞可想而知。而馬錦秀在這樣的時候,還去引導對石誌林的討伐,顯然就是把外派幹部往槍口上推,不成為耙子被打才怪呢。

    這樣的常委會在馬錦秀的匆忙總結中很快就散會了,而馬錦秀對劉立海的怨恨在這次會議之中,完完全全被激活了,她甚至想,全是因為該死的劉立海,本來有望一舉奠定馬錦秀絕對威望的一次常委會,因為劉立海不允許對石誌林討伐而尷尬收尾。而且也因為各大常委對劉立海的話不加反駁,反而還成就了劉立海的威望,讓馬錦秀憤怒的同時,也懊惱不已。

    其實參加這次會議的常委們,也不知道開過多少次會議了,雖然也並不是每一次常委會都能解決問題。但從來沒有一次常委會象今天一樣,最後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果。不過大家都心裏清楚,馬錦秀今天的表麵完全是灰頭灰臉的,她在散會之際,急匆匆離開會場的模樣,劉立海就明白,馬錦秀對他的成見就會從這裏產生的。

    好在,劉立海想他就要離開林縣了,接下來的事情由萬勝利和馬錦秀之間去磨合,如果他要繼續留在林縣,今天的這一番話,劉立海想必是不會說,也不敢去說的。得罪了馬錦秀,今天的工作也是極難展開的。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而且女人和小人是一體的,能不得罪就盡量不要去得罪。

    那麽有野心的馬錦秀,萬一哪天也傍個大領導時,她所煥發的魅力,怕是劉立海擋不住的。這男人嘛,幾個真正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呢?

    有人說,漂亮女人上位大多是睡出來的。這話一點也不假,馬錦秀一直獨身,大約也在等某個睡她的大領導吧。

    不知道為什麽,劉立海竟然如此想象著馬錦秀。所以,他對她還是心存顧慮的。可話已經說了,說的話收得迴嗎?

    不過,這次會議,基本上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情,馬錦秀從縣長到現在的代理書記和縣長一肩挑時,權力是大了,脾氣沒有大,還和她擔任縣長時一樣,不夠強硬。此次常委會雖然討論的都不是什麽重大的問題。但卻是林縣政壇上一個影響深遠的分水嶺,標誌著石誌林製定強勢的形象,在馬錦秀這裏並沒有被接手過去,同時馬錦秀想努力維持的一把手的形象,威信也大大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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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會後,武書記有意和劉立海走在一起,他落後劉立海半步,笑嗬嗬地說:“小劉部長,還適應在林縣的生活嗎?”

    劉立海扭頭看了武書記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說:“謝謝武書記關心,林縣和京江其實也沒什麽區別,不管吃住還是習俗,都幾乎一樣,再說了我都來了一年多了,該適應的,該熟悉的都已經在習慣之中呢。”

    武書記便笑了笑說:“習慣就好。”說完,看了一眼其他人,見沒人關注他,又壓低了聲音說:“小劉部長,我家遠房親戚,新開了一家餐館,有一道特色菜非常好吃,叫做臭皮子凍魚堡,都是從河裏撈上的新鮮小魚,現熬出來的湯汁做成的,味道鮮美極了。今天下班,我們一起去嚐嚐好嗎?”

    劉立海一聽武書記主動向他示好,很有些為難地一邊搖頭一這笑了笑說:“武書記,真是抱歉,我不吃魚,而且我也吃不慣林縣的臭皮子,真是對不住了。”

    劉立海說完,衝著武書讓點了一頭,就快步往前趕了幾步,盡量和武書記的距離拉開了,等劉立海走遠了,武書記才無奈地搖搖頭想:這個年輕人,果然有個性。

    劉立海迴到辦公室後,剛剛坐下,辦公室裏的電話就響了,他看了看,是馬錦秀辦公室裏的電話,他很有些想不接,他知道馬錦秀要問什麽,一如他清楚武書記此時讓他去吃魚的意思,亂世出英雄啊。

    誰都想在林縣這個混亂的局麵裏爭到一份應有的權力,武書記他的發言就代表著本土幹部的發言,他們想要聯手爭取屬於他們的權力,而馬錦秀卻意識不到這個問題,劉立海覺得自己突然之間成熟了,會觀察事情而且會看到一種本質,是啊,一種在官場之中都想要的東西,那就是權力。哪怕對武書記這種將要退出政壇的人而言,他一樣想抓住最後的一點點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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