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其實是個大陷阱,裏麵有狼也有羊,狼能吃掉羊,有時候羊合起來,也能吃掉狼。

    路鑫波省長發現,自己其實就是一隻孤獨的狼,這隻狼現在危機四伏。

    誰也沒想到,這天的圍堵最終會以驚心動魄的悲慘而收場,馬英傑沒想到,羅天運和李惠玲也沒想到。當慘烈的結局真真實實出現在眼前時,馬英傑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馬英傑墜進了黑夜,再也醒不過來。

    公安局局長彭青山其實就在離西區不遠處,一切都是提前合計好的,等鬧得差不多,就讓彭青山出來收場。馬英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鬧大對誰也不好,他就是想讓路鑫波省長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甭以為自己做得多巧妙,掩蓋得多實在,其實一切逃不開眾人的眼睛。當然,馬英傑還抱著一個希望,今天來的媒體多,除省裏市裏的媒體外,還有中央駐江南幾家媒體單位也派了隨行記者,新華社的也有,隻要有一個記者具有正義感,能把今天這告狀場麵曝出去,網絡上立刻會響出倒路鑫波的聲音。

    馬英傑相信網絡的力量,也企盼著能借助網絡,把吳都甚至江南的陰暗麵抖出去。隻要抖出去,就不怕有人捂住。

    可馬英傑錯了。彭青山倒是極快地趕來了,按馬英傑的電話,迅速接近懷揣炸藥包的錢建國。

    “錢建國,想幹什麽,反了你了,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彭青山大吼。

    “少管我,都走開,我跟你們無冤無仇,我就想讓他死。”錢建國歇斯底裏,但底氣顯然沒剛才足。

    “你小子長本事了,敢卡書記脖子,是不是號子飯沒吃夠,還想多吃幾年,啊?”彭青山說著,從屁股後麵噌地掏了槍,雙手握槍,一步步朝錢建國逼近。

    “你別過來,再往前走我拉炸藥包了。”錢建國也急了。

    “拉啊,有種馬上拉,媽的,你敢恐嚇市委書記,你吃豹子膽了,信不信老子一槍在你頭上鑽個洞?把書記放開!”彭青山此時很威武了,因為他知道錢建國的爆藥是假的,戲到這個程度上,已經很驚險了,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和馬英傑商量好的,隻是如果演砸的話,這個責任就太重了。可是馬英傑不甘心啊,真讓路鑫波的兒子路明飛如此拿捏著吳都玩,他不甘心。路鑫波省長本來就讓老板羅天運不舒服,而他的兒子還讓邱丹丹如此受侮辱,他救不了邱丹丹,難道還不能讓路鑫波出一次醜嗎?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錢建國竟然衝著羅天運而來,他們要的是錢建國衝著李惠玲而去的。好在,這樣一來,就讓馬英傑和彭青山合演的戲更逼真了,誰也不會懷疑到是他們一手謀劃的一曲戲。

    “我不”錢建國還想爭辯。

    “媽的,老子的話你都不聽,放開!”還沒等錢建國再說出什麽,彭青山身子已撲向錢建國和羅天運,羅天運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錢建國的手,生怕錢建國一衝動,真就做出天大的傻事來。彭青山撲過去那一刻,錢建國的手真的動了,羅天運還是緊張地喊了一句“天呀”,兩腿失去知覺一般,差點就要站不住了,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血肉橫飛,成了天空中的碎片。

    可是沒有。彭青山牢牢製服了錢建國,敏捷地從錢建國身上解下“炸藥包”,拚進全力,扔向百米之外。所有在場的人都嚇得捂住了耳朵,有人甚至撲向車子底下。馬英傑趁大家惶亂的空,幾步飛過去,抱起了羅天運。等眾人迴過神時,羅天運已進了車子,馬英傑趕緊說:“書記受驚了,您先迴,其他事交給我。”

    羅天運驚魂未定,當發現自己襠裏一片濕時,才意識到馬英傑為啥要急著把他抱進車子。馬英傑替自己維護了一次臉麵,他還是緊張之極,還是沒有這些地方幹部麵對這種場麵的鎮定。這可是羅天運來地方,第一次遇到的場景,而且如此恐怖,那爆藥要是真響了,他不敢想象這個場麵。

    這個時候,幾個警察撲過來,從彭青山手裏接過錢建國,狠狠地給他戴上手銬,提著錢建國就走掉了。

    這邊,李惠玲也從包圍中脫出身來,幫她的不是別人,是秘書長方揚和邱家灣鎮的餘傑。

    “餘傑,你怎麽搞的,不是一再強調要做好他們工作麽?”李惠玲一邊發火一邊問:“省長呢,省長那邊情況咋樣?”

    “馬秘書長正在解圍呢。”方揚一邊說,一邊幫李惠玲整理被邱建平幾個弄亂了的衣服,邱建平在一邊嘶著嗓子大喊青天大老爺,聲嘶力竭地唿著他女兒邱丹丹的名字,但是已經沒人在乎他的存在了。

    這天如果不是何進軍,馬英傑是能把邱玉花安全勸退的。說實話,這天邱玉花突然跑出來抱路鑫波省長的腿,馬英傑沒想到,之前也沒想到,他壓根就把邱玉花給忘了,前麵的“陰謀”中,也沒有邱玉花這一出,邱玉花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但就是這個意外,釀成了吳都上訪史上最壯烈的一場慘劇,令馬英傑久長地沉在自責與悲慟中出不來。

    替羅天運解掉圍,馬英傑緊步就往路鑫波省長這邊趕,凡事適可而止,這是馬英傑做任何事的原則。步子剛到,就見邱玉花頭抵在路鑫波省長懷裏,一邊哭嚎著罵路鑫波省長的兒子是流氓,一邊從懷裏掏東西。馬英傑愕了一下,錢建國懷裏的東西他知道底,能保證安全,邱玉花懷裏的他不知。緊步過去,想借勸阻的機會將東西奪走。哪知就在這時,何進軍突然跑出來,奔向路鑫波省長。何進軍這天也是被彭青山逼的,彭青山不出麵,他是沒這個勇氣的,彭青山給羅天運解圍,何進軍一下覺得沒了麵子,再不出麵,怕這個維穩大隊長,就當不了了。何進軍剛到路鑫波省長麵前,邱玉花懷裏東西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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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瓶硫酸!她不像錢建國,錢建國懷裏的東西是用來嚇人的,她是真正來報仇的!她心裏有恨,大恨,是路鑫波省長把她逼到了這一步,要是他兒子多少有點人性,要是他不那麽滅絕天良地糟蹋丹丹,糟蹋後能給她哥哥多少一點安慰,邱玉花也就不會替她哥哥報仇了。

    “路鑫波省長,你不是人,你是狼,是野獸,養子不教子,你就是狼心狗肺。我今天不活了,死你手裏!”說著,一口咬掉瓶蓋,將濃濃的硫酸往路鑫波省長襠裏潑去,她懷裏還揣著一瓶汽油,那是留給自己的,死前,她要先廢掉路鑫波省長!

    “我讓你兒子嫖女人,我讓你兒子糟蹋孩子!”邱玉花一邊罵,一邊行動著。

    路鑫波省長及時發現了這個陰謀!天啊,這女人好狠毒!路鑫波省長猛地彎下腰,他還是有些太同情這女人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沒對女人動過手,換上平時,他早就一腳踹開了,還能讓她抱這麽久。女人說啥他都忍,攻擊他誣蔑他惡言惡語中傷他,損壞他名譽,他都忍,他就想做出一副官不與民鬥不與民爭的高姿態來,沒想這女人居心如此不良,竟然要毀掉他!路鑫波省長憤怒了,一邊用手擋著襠裏重要的地方,一邊暗暗使勁發狠。邱玉花身體太單薄,手上根本就沒力量,說是抱著路鑫波省長的腿,其實也就是扶著,路鑫波省長一用勁,她的身子就倒了過去。

    “媽的,太不識眼色了!”路鑫波省長沒控製好,居然把聲音罵了出來。好在這不是主席台上,也不是對著鏡頭,人們聽見當沒聽見。

    “不就一村女麽,搞她,是看得起她!”路鑫波省長又罵一句,抬起腳想狠踹女人,邱玉花猛地翻起身,使足全身力氣,將一瓶濃硫酸往路鑫波省長臉上潑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空,維穩隊長何進軍撲了過來,毫不遲疑就抓住了邱玉花的手,馬英傑聽見邱玉花呀了一聲,就見已經潑向路鑫波省長的硫酸在空中拐了個彎,隻有極少的一部分落在了路鑫波省長臉上。路鑫波省長全部的防範都用在了襠裏,兩腿中間,沒想臉上會飛來橫禍,他哎呀了一聲,雙手捂住臉痛苦地叫起來。何進軍的手仍死死抓住邱玉花,那是一雙鐵手,警察的手。馬英傑撲上前去,衝何進軍喊:“進軍,你鬆手!”何進軍嗬嗬一笑,笑得很陰,很毒,接著手腕一擰,邱玉花的手就失去知覺似地對準了自己的臉,她把硫酸瓶對準了自己的臉!絕望的叫聲就是在那一瞬間發出的,驚天動地,整個吳都西區都聽到了。緊跟著,馬英傑就聽到“哧哧”的聲音,那是肉被烤著的聲音,嘶啦啦的,著實灼人,隨後就有一股焦煙騰起,和著一股肉被烤焦的味兒。

    “我的臉,我的臉啊”邱玉花的痛嚎響起來,一雙手捂著臉,可她再也找不到臉了,一瓶為別人準備的硫酸毫不留情地噴到了自己臉上。何進軍的陰笑還在繼續,狠握著邱玉花的手還不鬆開,甚至暗暗往上提了提,好把瓶裏剩下的硫酸一滴不剩地滴到邱玉花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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