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潛意識是一個人自己並不知道的,因為一個人在出現這樣的情況後會覺得自己本來就應該這樣去做,而且還會固執地認為這是自己目前唯一有效的辦法。

    這是我當時的全部感覺,我認為死亡才是我最最解脫的路。我恨那個男人,是他讓我覺得自己髒到了極點,是他讓我覺得男人髒到了極點。”

    王小丹的語氣不是激動的,而是緩慢而又沉重地說著這些話,可這些話打在馬英傑的耳朵裏時,他生出了一種比痛更難受的感覺,那不是刀片劃過的痛,但是那種感覺卻讓馬英傑無法形容,痛並苦著,大約是馬英傑聽到王小丹這些話的感覺。

    為什麽漂亮的女人全被男人們搞得亂七八糟的呢?為什麽?

    馬英傑的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他突然有些恨自己。如果他知道王小丹的過去,他在乎嗎?他會覺得這是一種侮辱嗎?他一直認為天仙一般純潔的女人,在背後卻有著他所不知道的“肮髒”?這種“髒”是王小丹的錯嗎?

    是的,王小丹喜歡上了弗洛伊德,這人是夢的大師,沒有人不喜歡做夢,因為有夢的世界才有美麗的。沒有夢的時候,又有多少人不是在自尋其辱呢?比如說越王勾踐,還有楚漢爭雄時候的韓信,他是希望通過那樣的方式去折磨他自己,糟踐他自己,以此能夠激發出他內心深處想要成名成功的想法。

    現在,王小丹也在用她的方式自毀自己的同時,與曾經有過死亡本能較著勁,如果她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如果她沒有走進官場這條路裏來,或許她在今後的路途中,會慢慢成長為一個平靜的,甚至是平淡的主婦,可她偏偏走是了官場,偏偏走進了以男人為主導的叢林世界之中來了,難怪她明明知道李京林對她有占有之心時,不斷沒有退縮,反而還在酒桌上和別的女人拚著酒,原來,她的外表之下,真的藏著馬英傑所不懂的一個世界,而且那種可怕的後果就是報複,近乎於殘酷的沒有人性的報複。

    ?曆史從來都是這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可是曆史從來也不屬於女人,一如官場不屬於女人一樣。

    馬英傑在這個夜裏,靜靜地看著王小丹,他想對王小丹說很多話,可是他又找不到哪句話是該說,哪句話又是不該說的。他知道王小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任何有故事的女人都是不簡單的,可王小丹為什麽要對他動情呢?還是王小丹也把自己當作一個報複和試驗的對象?

    馬英傑倒想知道,王小丹的真實內心是怎樣的。於是,他沒去打斷王小丹的話,任由她講著屬於她一個人的黑暗。

    可是那個黑夜誘惑了她,那個叫司徒永信的導師誘惑了她,進而,她的生活改變了,一切都改變了。她本來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法學的研究生,她一直幻想著做一名大學的老師,或者當一名律師,她喜歡律師。

    她沒日沒夜地學習,她放棄了大學生涯裏的一切屬於女孩該有的活動,比高中還要勤奮十倍地努力著,她隻能這樣拚命讀書,才有機會去接近自己的理想,對一個農村的孩子來說,讀書,就是走進理想之國唯一的出路了。

    那個叫司徒永信的導師,那個大她二十歲的男人,他毀掉了她的一切夢想。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王小丹以前還能形容他,動聲動色地描繪他,現在,不能了。她隻知道,那是一個噩夢,一個將她由天堂打入地獄的噩夢。

    司徒永信長得很帥,盡管年齡有點偏大,但還是帥,這點王小丹不能不承認。沒辦法,上帝打算讓某人做魔鬼時,總要把他打扮得漂亮一些,總要在他身上多塗點顏色,不然,他迷惑不了眾人。王小丹到現在都搞不清,當初是她喜歡上了司徒永信,還是司徒永信先垂涎上了她?反正,她們那屆女生中,不少人暗暗喜歡著這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那個夜晚來臨前,王小丹還是清白的,說句不害羞的話,她還沒跟男人睡過覺,沒同床共眠過。手拉過,吻也接過,最後一道防線卻遲遲沒能突破。她女人的第一次,是在那個夜晚獻出的,不,不叫獻出,準確說應該是被掠奪。

    那晚導師司徒永信帶著她還有班上一個叫薑敏的女生,一同出去應酬。司徒永信這種應酬很多,帶她們課的同時,還兼著不少社會職務。王小丹喜歡這種生活,她想象中的未來,也是這個樣子。自己在大學教書,然後再兼些社會工作,既做了學問又增加收入,還受人尊重。那晚他們喝了酒,請導師的是一位法官,還有兩名律師。兩名律師都是律師界的頭麵人物,名聲大得很。王小丹也是那晚才知道,法官和律師,不是天敵,而是朋友,是哥們,是一個桌上喝酒一個被窩裏泡妞的那種。律師隻有和法官做了哥們,名聲才能大起來,才能不停地接手案子。之前王小丹的認識是錯誤的,是偏頗的,至少跟中國國情不符。那晚她大開眼界。一激動就喝了不少,薑敏也喝了不少,喝得都站不起來,最後不得不讓那位法官抱到車上。後來王小丹才知道,不是她跟薑敏酒量不行,是酒的問題,人家給她們喝了另一種酒,那種酒裏有一種讓人發軟讓人發癲的東西,這東西據說經常藏在法官和導師這樣身份顯赫的人的包裏。

    那晚導師把她帶到了一家五星級賓館。

    那晚她迷迷惑惑中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付了出去。導師後來說,是她主動,她很瘋,一進門就抱住了他。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她扒了的。邊扒邊興奮地大喊,喊著平日根本說不出口的那些話,她把自己也扒了,扒得一絲不掛,赤裸裸地交給了他。

    導師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掛著委屈,好像他是被強迫的,他很無辜。

    王小丹卻什麽也不記得,對,她記下了床單上一灘血。

    那灘血應該算是女人的奢侈品。

    有些女人把自己的第一次看得很重,認為一旦第一次被某個男人掠走,這男人就得對她負責一生,這種傳統的女人特不招男人愛,可這種女人還是多數。男人們大都喜歡另一種女人,這種女人褲帶很鬆,第一次第幾次根本無所謂,要就給,給了就走,根本不跟你計較,也不說讓你負責那類傻話。這年頭,誰還對誰負責啊,負責這個詞早就成古董。再說不就上了一次床,負責個啥?

    王小丹並沒想到要讓導師負責,她什麽也沒想到。那段日子,王小丹腦子亂極了,又如同被人掏空一樣,白茫茫一片。她不知道如何麵對導師,如何麵對失身後的自己。她想哭,可哭不出。她想笑,但一笑就淚流滿麵。終於有一天,她決定去找導師,她不能這麽錯亂下去,她要搞清自己,也要搞清導師。導師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待了她,王小丹進去時,那個叫薑敏的女孩也在,導師把薑敏支走,說有事跟王小丹談。王小丹沒多想,甚至沒看薑敏的臉。她坐下,腦子裏是這些天想好的話,但她說不出來。幹巴巴地望著導師,心想導師最好能先開口,能跟她說些什麽,好讓她從迷亂中走出來。導師沒說,導師也幹巴巴地看著她。王小丹眼淚就下來了,狂泄不止。導師怎麽不跟她說話呢,他應該說些什麽啊,難道一句安慰的話也沒?

    後來導師走過來,手擱在了她肩上。王小丹想躲,但又沒躲,感覺躲不開似的。導師的手有點發熱,也有點發抖,王小丹也跟著抖了,發出一片接一片的顫。再後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導師。這個男人的確老了,但依然活力四射,依然……導師突然抱住了她,說了句王小丹我要你。王小丹本能地掙紮了一下,想把自己掙出來,沒想導師那雙手很有力,根本不容她有掙紮的想法。導師摁倒她,就在一張簡單的木桌子上,扒光了她衣服,把她兩顆美麗的乳捧出來,塞在了嘴裏……

    王小丹本來是想去跟導師問些什麽的,結果,稀裏糊塗又跟導師來了一次。這一次她好像有點感覺,又好像沒,身體木著,心裏卻像無數隻螞蟻在爬在咬,咬得她想嗷嗷大叫,想撕破什麽。後來她的雙手死死地抓住椅子,生怕一鬆開,自己就掉進地獄。

    導師做完事,非常爽地衝她說了一句:“王小丹你不必有負擔,該怎麽做我心裏有數,放心,將來你的論文答辯還有什麽的,不會有人為難你。對了,如果願意,你可以接著讀我的博,有我在,保你一切順暢。”

    就這麽簡單?就為了這些?

    王小丹徹底糊塗了。

    這樣的日子維係了大約三個月,三個月裏王小丹渾渾噩噩,根本搞不清生活發生了什麽,有哪些改變需要她去麵對三個月後的一天,王小丹嘔吐不止,惡心得吃不下飯。她問薑敏,怎麽了呀,沒吃什麽怎麽也吐?薑敏詭異地看她一眼,咯咯笑著說:“睡多了唄,去醫院查查就知道了。”

    王小丹去了醫院,出來時,整個人都變了。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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