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喜歡陳波是嗎?”

    她問。

    千月臉微紅,“是的,姐。”

    千夏有些意外,“月月,你既然喜歡他,為什麽不自己把禮物送給他呢?”

    “可是他喜歡的人……是你,姐。”千月說。

    千夏一怔臌。

    千月又說:“你沒有感覺到嗎?他對你那麽無微不至,在你懷孕的時候,他想盡辦法照顧你,你要他幫忙瞞過鍾離嶽假死,他也幫了忙,又幫你照顧小瀚,你以為,這些都隻是因為,他跟鍾離嶽是好兄弟嗎?”

    千夏愣然。

    是呀,陳波對她,真的好到無可挑剔,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對鍾離嶽愛屋及烏,她好像一直都大意了。

    “月月,你要是喜歡他,就說出來,不然他怎麽知道你喜歡他呢?”千夏說。

    千月愣然。

    “去吧,把禮物自己交給他,讓他知道你的心意。”千夏鼓勵道。

    千月猶豫著,嗯了一聲,然後猶猶豫豫地往外走去。

    千夏被千月一語道破天機,心裏頭悵悵然的不好受。自己竟然安然享受了陳波的關愛那麽多年。

    “媽媽。”小瀚拉住了她的衣角。

    “媽媽,爸爸為什麽不來看小瀚呢?”

    千夏啞了一下,是呀,他怎麽不來看他的兒子呢?他就真的不想他嗎?

    “小瀚想爸爸,就給他打個電話好嗎?”千夏輕撫兒子的腦瓜。

    小瀚點了點頭。

    千夏把手機遞給了兒子,小瀚熟練的撥著父親的號碼,這個號碼,在他有記憶以來,就被陳波常常灌輸。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鍾離嶽低醇的聲音傳過來,小瀚遲疑了一刻叫道:“爸爸。”

    兒子的聲音像天簌一樣,傳進鍾離嶽的耳膜,他正坐在一家咖啡廳裏,此刻,麵前咖啡香嫋嫋,他卻失神了。

    “小瀚,想爸爸了是嗎?”

    “是的,爸爸為什麽不來看小瀚呢?”父子天性,雖然鍾離嶽極少跟兒子親近,可是那種骨子裏流淌著的相同血液讓小瀚對他有一種天生的依戀。

    “爸爸……”鍾離嶽在想該怎麽樣迴答兒子的問話。

    他不是不想他們母子的,但是他又真的沒有臉去見他們。“小瀚,爸爸現在很忙,讓沈叔叔

    陪你去玩好嗎?”

    “可是爸爸……”小瀚有點兒失望了,“沈叔叔是叔叔。”

    鍾離嶽失語了。

    兒子那邊還在默默地期待著他迴話,可是他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好半天,他才找迴自己的神智,然而下一刻所做的事,就是開車直奔千夏的家。

    小瀚打電話的時候,千夏就站在旁邊,聽見兒子那失落的聲音,她有點兒心疼。

    “小瀚,媽媽會陪你的,你想玩什麽,媽媽都會陪你。而且過幾天,我們還要迴小鎮去,你不是很想念小蘋果嗎?媽媽帶你去找她。”

    “哦。”小瀚好像還是有點兒失望。

    可是鍾離嶽以最快的速度過來了。

    當外麵傳來保姆的聲音時,千夏心頭一緊。

    “千夏小姐,鍾先生來了。”

    “是爸爸。”小瀚的眼睛裏亮了起來。

    鍾離嶽進屋了。身形沉穩,眸光深沉。

    他看了看千夏,又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的一臉亮色的小瀚,他走了過去,將小瀚抱了起來。

    “小瀚,爸爸來了。”

    他在兒子的小臉上左親了一下右親了一下,吧吧的親出了聲音。小瀚雖然見到爸爸很高興,可卻有點兒不好意思,因為父親從來沒有這樣親過他。

    雖然他的胡子茬蹭得他小臉疼,他也沒有說出來。

    “你們玩,我去準備晚餐。”千夏往外麵走去。鍾離嶽看看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他陪著小瀚在屋裏玩了一會兒拚圖,又抱著他從樓上下來。

    透過大廳的窗戶,他看到了沈清平的車子。

    沈清平手裏捧著一束鮮花走了進來。

    他果真是,最懂千夏的心思。鍾離嶽皺眉。

    “沈叔叔。”小瀚在他懷裏喊了一聲。

    沈清平看到鍾離嶽有些意外,但還是高興地應了一聲。

    千夏從廚房裏出來了,她想不到沈清平和鍾離嶽都來了,眼下,好像有些冷場。

    “夏夏。”沈清平將手裏的花遞了過來。

    千夏從小喜歡花草,一笑接了過來。

    “謝謝。”她把那花朵放在鼻尖下聞了聞,花香飄入鼻端,她轉身去把那花朵插進了一旁的花瓶裏。

    沈清平又望向鍾離嶽,鍾離嶽也在看著他

    。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千夏打破了僵局:“都在這裏用晚餐吧,我和阿紅去多做一點。”

    她轉身又進

    tang廚房了。

    鍾離嶽抱著小瀚坐在了沙發上,也沒有跟沈清平說話,顧自拿起一本故事書給小瀚講了起來,而沈清平,卻進了廚房。

    “夏夏,做什麽呢?我來幫忙。”

    “就是炒幾個簡單的菜。”千夏迴頭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的廚藝有限。”

    沈清平笑了笑,“那我來做好了。”

    他說著,就擼起了兩隻袖子,“來,給我。”

    他拿過千夏手中洗好的青菜,放在案板上就熟練的切了起來。

    千夏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切菜的手法竟然這麽嫻熟。

    沈清平說:“在加拿大時,自己練的,吃不慣那裏的飯。”

    “哦。”

    千夏站到他的身旁,幫他擇洗別的青菜。

    鍾離嶽在客廳裏陪著小瀚玩了一會兒,他半天都沒有看到沈清平從廚房裏出來,不由就走了過去,他看到,沈清平和千夏,他們並排站在案台邊,背對著外麵,一個在炒菜,一個在幫著打下手。

    “夏夏,把醬油遞我。”沈清平喊了一聲,千夏便拾起麵前的一個小瓶子。

    “鹽。”沈清平又喊。

    千夏便急忙用小匙舀了一下鹽遞給他。

    鍾離嶽皺皺眉,這兩個人一起忙碌著,就好像一對尋常的小夫妻一樣。他心頭鬱鬱地轉身迴來。明明想過,讓沈清平來照顧她的後半生,可是卻總是不舒服。

    飯菜做完,端上桌。

    鍾離嶽帶著小瀚過來坐下。

    沈清平則坐在了千夏的身旁。

    一頓飯吃得有點兒尷尬,沈清平和鍾離嶽麵合神離,他們一個照顧小瀚,一個照顧千夏。沈清平對千夏是無微不至,甚至連魚刺都會給她摘好,而鍾離嶽,隻是偶爾地向著這邊瞧上一眼,那種無臉麵對千夏的感覺,讓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小瀚的身上。但是沈清平對千夏的各種關心照顧,還是讓他心頭有些別扭。

    一頓飯好不容易是吃完了,鍾離嶽又陪著兒子玩了一會兒,便跟他告別,“小瀚,爸爸走了,親爸爸一下。”

    小瀚便小嘴落在他的臉上,吧的一親。

    鍾離嶽又抱了抱兒子,這才離去。

    而在他們的一旁,沈清平捧著一杯清茶,坐在沙發上,在他的不遠處是千夏。他們同時看著鍾離嶽離去。他沒有跟他們兩個任何一個打招唿,就那麽走了。

    千夏輕輕歎了口氣。

    幽幽迴眸,“小平子,你懷念以前,我們三個親密無間的日子嗎?”

    “懷念。”沈清平沒有思索。

    千夏道:“那為什麽不能試試迴到以前呢?你們曾是好兄弟,現在也可以的。”

    “哦,可以嗎?”沈清平不以為然,“先是我們的父母害了他的父母,後來又是他奪迴那一切,現在,是我,我奪取了他手中大部分的股份,夏夏你說,我們還能迴到過去嗎?”

    千夏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小平子,千金難買是朋友,更別提從小到大的好兄弟。”

    沈清平笑了笑,“夏夏,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他起身,走到小瀚的身旁親了一下他的小臉,“叔叔走了,再見。”

    “再見。”小瀚跟他告別。

    千夏扶了扶額,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疲累。

    千月將自己的禮物交給了陳波,“陳波,你看看喜歡嗎?”

    陳波說:“這是什麽?”

    千月道:“你打開看看。”

    陳波便把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打開了。他看到裏麵,一條十分精美的領帶。

    當時心頭一動,不由看向千月。

    千月羞澀地說:“陳波,你要是喜歡,就留下吧!”

    千月羞澀地跑掉了。陳波捧著那個盒子,有些發傻。長這麽大,他所收到的為數不多的禮物,那就是鍾離嶽送的,後來是千夏,再後來,是小瀚。這幾年,便隻剩下小瀚每年生日送他的那些可愛的小玩意了。

    他捧著那個盒子發呆,鍾離嶽迴來了。車窗拉開,他奇怪地問了一句,“陳波,你捧的什麽?”

    “沒,沒什麽。”

    陳波再呆傻,也看得出千月那羞澀的表情,他捧著那個盒子轉了身,“我……我進屋了。”他邁開步子快步走開了。

    鍾離嶽不明所以,隻是疑惑地把車子泊好,也進了屋。

    陳波關上房門,又看了看那條領帶,然後收進了抽屜裏。一夜無話,轉天,他跟著鍾離嶽去參加東城那塊地的投標活動。

    沈清平也去了,然而幾乎板上能訂釘的一次

    投標,卻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了。

    千夏剛剛從醫院看望母親迴來,還在路上,就接到了陳波的電話。他說,鍾離嶽和沈清平吵起來了,鬧得很厲害。

    千夏吃了一驚,忙讓出租車載著她去了沈氏。

    就在沈

    清平的辦公室裏,兩人都是滿臉鐵青的怒視著對方,千夏推門進去的時候,沈清平正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嘩啦啦地掃到地上,“這份文件,明明隻讓你一個人操作,你卻讓你的屬下去辦,一定是他出賣了公司!”

    他憤怒的吼聲傳過來。

    “不會!”鍾離嶽臉上也陰得厲害,“我的人都是我自己親自挑選的,他們不會有人做奸細!”

    “那是誰呀?不是他,難道是你嗎!”沈清平手指著鍾離嶽,臉上青筋暴跳,似乎要殺了鍾離嶽的神情。

    數億的項目,早已誓在必得的,可是突然間在最後一刻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沈清平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聯想到那日秘書迴話,說是鍾離嶽把他囑咐要他親自完成的東西交給了屬下去做,所以,沈清認為,一定是那個屬下出賣了這份標底。

    但鍾離嶽不相信,他手下的人,都是他千挑萬選的,而那個做標底的人,更是他一名得力助手,若說那人出賣他,打死他都不信。

    “你別血口噴人,說不定就是你自己走漏了消息!”鍾離嶽氣得差點兒說不出話來。

    千夏從沒有看到過這樣子的兩個人,他們的鬥爭都是沒有硝煙的,可是這一刻,火花四濺。

    “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們怎麽吵成這樣!”千夏難以置信。

    鍾離嶽把目光望向她,胸口氣憤難平,他有話也說不出胸口憋得生疼,幹脆就一甩手,憤憤地走了。

    房門砰地拍上,沈清平跌坐在了椅子上。

    千夏憂心如焚,他走到沈清平的麵前,“小平子,說話要講證據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不能就這麽怪他。”

    沈清平抬了頭,“夏夏,不是他還有誰呢?他跟我有仇,他恨我。我明明吩咐要他親自處理的事情,他卻交給屬下去辦,不是他,就是他的屬下向別人透露了那份標底。”

    沈清平說話的時候,仍在唿唿地喘著粗氣。

    “小平子,這都隻是你的猜想啊,這件事要好好地查清楚再做定論。”

    千夏說。

    沈清平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而此時,千夏又收到了陳波的電話,“千夏小姐,你快過來一趟吧……”

    電話裏,千夏聽到了裏麵劈哩啪啦的聲音,她的耳根猛跳。

    她來不及跟沈清平說什麽,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她坐著出租車來到鍾宅的時候,剛進客廳就聽到了樓上傳來的乒了乓啷的聲響,頭頂的天花板被砸得砰砰地響。李嬸神情緊張地說:“千夏小姐,鍾先生在發脾氣。”

    剛才在沈清平那裏窩了火,想來是迴到家來發泄了。千夏頭疼。她猶豫著上了樓,從書房那邊傳來砰砰的聲響,不知道他都把什麽摔了。

    千夏頭皮發麻地走過去,陳波站在鍾離嶽書房的門口,一臉焦灼不安,看到千夏,像是見到了救星,“千夏小姐,你快去勸勸他吧!”

    千夏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出賣沈清平的事,千夏想,鍾離嶽絕不會做,一定是心裏悶了氣,迴到家來發泄。

    她還沒有走到書房的門口,就被從裏麵扔出來的一個瓷瓶嚇了一跳,那瓶子是青花瓷的,千夏見過。她試著向書房裏麵望了一眼,隻見鍾離嶽一臉憤怒地,又舉起了另一個瓷瓶,而在他腳下的地麵上,幾乎躺著書房裏能砸掉的所有東西。

    “鍾離嶽。”千夏喊了一聲。

    這樣的鍾離嶽讓人害怕。

    鍾離嶽便把一雙陰沉的目光望了過來。

    千夏走了過去,踩著腳下一片狼籍。

    “你把這些東西都摔了又能怎麽樣呢?罪魁禍首還沒有查出來,你們兩個卻已經鬧翻了天,這不是讓壞人得意嗎?”

    鍾離嶽哼了一聲,手裏的那個瓷瓶被他拋到了腳下,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不知道小瀚看到這樣的爸爸,會不會被嚇到。”千夏低聲說了一句。

    可是鍾離嶽卻心頭一驚。

    接著,他的額頭便開始往外冒汗,是呀,還好他的兒子沒在這裏,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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