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才吃了兩口肉,院子門就被人推開了,一個中年女/人罵罵咧咧地走進來。

    “二嬸?”千夏望著眼前突然走進來的女/人,手裏的筷子便拿不住了,“你這個臭丫頭,沒事兒就往這兒跑不說,還把家裏的東西端這裏來,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二嬸罵著,過來揪住千月的頭發,扯著她往外走。

    千月疼得啊啊叫,“媽媽!”

    可是二嬸不管不顧,照著她的後腦給了一巴掌,“你這個臭丫頭,你給我滾迴去!”

    她邊罵邊拽著千月的手把她拽走了才。

    千夏一身虛浮地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扶了扶頭,剛剛還有的好胃口都沒有了。

    “鍾哥,明天,千夏小姐該去產檢了。”陳波臨睡之前,過來跟鍾離嶽說摹。

    鍾離嶽一身睡衣在床邊坐下,隻嗯了一聲,陳波皺眉,然後轉身出來了。

    轉天的一早,陳波起床後就走了,鍾離嶽從臥室裏,就看見了他離開的身影,他沒有叫住他,而是端著一杯咖啡坐下了。

    陳波來到千夏的住所,千夏正好鎖門出來,陳波把車子停下,喊了一聲,“千夏小姐。”

    千夏說:“叫我千夏,陳波。”

    陳波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千夏。”

    “嗯。”

    “上車吧,我送你去產檢。”陳波說。

    千夏道:“我自己就去可以了,謝謝你。”

    陳波很真誠地說:“千夏,你就上來吧,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需要有人陪。”

    千夏笑了笑,最後上了陳波的車子。

    陳波把她送去了醫院,跟著她一起排隊等候產檢,幫著她跑上跑下地辦手續,當檢查完畢後,陳波的額頭冒出了汗。

    千夏拿著b超照片,邊走邊欣喜地瞧著,陳波把頭湊了過來,也看了看,然後嘿嘿樂著說,“真可愛。”

    千夏說:“陳波,你怎麽一直不處/女朋友啊?”

    陳波臉上一紅,“沒……沒想過那事。”

    千夏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

    陳波便越發尷尬了。

    他把千夏送迴了家,跟她道別,然後開著車子去了鍾氏。

    到了公司就聽見鍾離嶽的助理對他說:“鍾總讓你找他。”

    陳波便匆匆地奔著鍾

    離嶽的辦公室去了,鍾離嶽坐在辦公桌後麵,很專注地在工作著,“迴來了?”鍾離嶽頭都沒抬地問了一句。

    陳波嗯了一聲。

    “那小孩兒很可愛。”他說。

    鍾離嶽抬了頭,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他。

    “一會兒,馬老板那邊你去一趟,把這個給他。”他將辦公桌上一個盒子遞了過來,陳波接過。轉身出去了。

    鍾離嶽這才身形往後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晃眼,沈清平已經離開快四個月了,千夏的眼前,時常晃動著沈清平那張溫和俊秀的臉,還有那親切地一聲,“夏夏。”

    千夏一早去了趟醫院,沈清平的父親還在這裏,雖然沒有知覺,但也還是她的沈叔叔,而且,醫院的費用是要交的。千夏用自己的積蓄給他交了住院費用,身上已經所剩無已。

    “對於一個這樣永遠都沒有機會醒來的人,你給他交錢還有什麽必要。”一道涼涼的聲音傳過來時,千夏抬了頭,她看到鍾離嶽站在麵前。

    “隻要他一天是小平子的父親,就有必要。”千夏冷冷地說。

    鍾離嶽道:“你以為你那點兒錢能夠支撐多久呢?”

    “能撐多久就多久。”千夏硬硬地迴。

    鍾離嶽滿眼地不可思議,看看她的肚子,搖搖頭,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千夏也邁開步子往外麵走去。她想去墓地看看沈清平,她已經這麽久沒有見過他了,她很想他。

    她沒舍得打車,一直站在路邊等通往墓地的公交。而在這個時候,鍾離嶽卻去了沈清平的墓地。

    剛剛,他是去給沈清平的父親續交住院費的,無論跟沈清平有怎麽樣的過結,他已經死了,可是沒想到會遇到千夏,她竟然用自己那微薄的積蓄給沈父交了住院費,他很無語,也同時有一番別樣的滋味湧上心頭。

    他站在沈清平的幕前,沈清平清秀的容顏嵌在墓碑上,笑著,看著這個世界。

    “小平子。”這麽多年以來,鍾離嶽第一次這樣叫沈清平的小名,“不能不說,雖然你死得很慘,但你卻很幸福,她一直那麽掛著你,甚至用自己僅有的那點積蓄關照著你那一直都不可能有機會醒來的父親。小平子,其實你死得很值。”

    鍾離嶽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千夏也到了。

    她看到立在沈清平墳前那道熟悉身影,一瞬間就火了。她把手裏

    所有的東西都照著鍾離嶽砸了過來。

    “鍾離嶽你來做什麽?你滾!”

    tang鍾離嶽冷不防地聽見千夏的怒喊,還沒有反應過來,千夏手裏的東西已經被劈哩啪啦砸過來了。水果,點心,也不知道她一個大肚子女/人,怎麽能拎那麽多東西,劈頭蓋臉地砸到他身上,霎時間,他的身上便是一片狼籍。

    而她,更是手裏拿著一瓶酒,揚著手要砸過來,“馬上滾出這裏,小平子不想見到你!”

    鍾離嶽眉峰聳動,對著這個大著肚子卻歇斯底裏的女/人,臉上青白變換,而千夏見他還沒有走,越發惱了,酒瓶子往他身上砸,“你這個殺人兇手、惡魔、你怎麽不去死!你怎麽不去死!”

    千夏的歇斯底裏,一句殺人兇手,徹底激怒了眼前的男人,鍾離嶽眸光陰鷙,雙拳攥緊,恨恨地走開了。

    千夏發泄過後,才感到一陣虛脫後的無力,她跌坐在了沈清平的墳前。

    鍾離嶽開著車子就走了,到了家裏,他把臥室裏的東西全都砸爛了。陳波迴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地的狼籍。

    從那之後,伊千夏這個名字對鍾離嶽便是禁忌。

    “這些錢給你,不要再阻止千月姑娘去看望千夏小姐。”陳波將自己的大部分薪水都取出來,交給了千夏的二嬸,二嬸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一看到那麽多錢,便笑開了花,“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喊她去。”

    二嬸拿著錢進屋了,邊走邊喊女兒的名字:“千月!伊千月!”

    不一會兒,千月出來了,與千夏頗為相像的麵容,帶著一絲窘迫,走到陳波的麵前,“陳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媽她……”

    “不要說了。”陳波打斷她的話,“千夏小姐需要你。”

    陳波說著就去開自己的車門。千月坐了進去,陳波把車子開走了。千月坐在後麵,神情局促,不知道是因為母親的見錢眼開,還是別的什麽,她現在感到無比的窘迫。

    “陳波,你有這麽多的錢,為什麽不給姐姐重新請個保姆呢?”她終於問了一句。

    陳波道:“你是千夏小姐的妹妹,別人照顧她,都不如你來照顧親切。”

    千月絞著自己的手指,“你為什麽對姐姐這麽好呢?”

    陳波沉默了一下才說:“千夏小姐是一個好姑娘,換個別人也會這麽做的。”

    千月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還是

    哦了一聲。

    車子到了千夏的寓所,陳波說:“我就不進去了,你不要跟千夏小姐提到我給你母親錢的事情,好嗎?”

    “好。”

    千月凝視著車子裏,陳波那鄭重的麵容。

    陳波的車子開走了,千月一直看著那車子在路口消失不見,這才伸手叩門。

    千夏一身孕婦裝披著大衣過來把門打開了。

    “千月。”見到堂妹,千夏很高興。

    千月說:“姐,我又來陪你了。”

    “二嬸那裏知道嗎?”千夏擔心地問。

    千月說:“放心吧,這次她不會管了。”

    “哦?”千夏有些疑惑,千月卻笑嗬嗬地摟住她,“不要管她了,看看我給小外甥買了什麽!”

    千月拉著千夏進了屋,把一堆小奶瓶、小尿片類的東西拿出來。千夏看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好像看到了寶寶抱著小奶瓶的樣子,那麽可愛。

    “姐,這屋子太冷了,加道暖氣片吧?”千月說。

    千夏搖搖頭,“這樣正好,加了又是一筆錢,浪費。”

    千月蹙著眉道:“姐,其實,你真的可以要鍾離嶽一筆錢的,有了錢,你就不用過的那麽辛苦了,肚子裏的孩子將來生下來也可以過得好一點。”

    千夏笑笑,“月月,我自己有手有腳,可以把孩子養大。而且,並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才可以過得好,不是嗎?”

    千月不說話了,“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

    夜裏,落雪了,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千月坐在床邊上,向窗子外麵望去,院子裏的地麵上,落了一層淺淺的白,雪花正飄飄灑灑地落下來。

    這幾天,她沒敢再去做家教,天冷,路滑,她怕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一直呆在家裏,給肚子裏的孩子讀讀書,聽聽音樂。千月陪著她,白天上學,晚上迴到她這裏,姐妹兩個,過得安靜而閑適。

    “陳波,最近在忙什麽?”上午的辦公室裏,鍾離嶽神情淡然地問剛剛進來的一臉風塵的陳波。

    “沒忙什麽。”陳波在半個小時之前,剛剛去千夏的住所,幫她把院子裏和門口的雪清除了,此刻,匆匆趕到了公司。

    鍾離嶽說:“沒忙什麽,怎麽最近一直來這麽晚?”他頓了一下又道:“是不是我該加你薪水了?”

    “不是。”陳波立即迴絕。

    “哦,那是什麽?”鍾離嶽似乎要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答案。

    “不為什麽。”陳波低下頭。

    鍾離嶽拿起電話,開始打內線,“通知財務,從今天開始,給陳先生漲一萬塊的薪水,每個月。”

    陳波吃驚地看向他,他卻已經把電話掛斷了。隨即又對他說道:“我和雲熙的婚禮,馬上就要到了,請柬你負責發送。”

    “是。”陳波點頭。

    “你出去吧!”鍾離嶽麵目無情地說,陳波轉身出去了,鍾離嶽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根煙,點著慢慢吸了起來。

    d城的大報小報,開始刊登出了鍾離嶽和雲熙結婚的消息,就在這個月的下旬。

    天氣越發冷了,一場雪伴著冷風飄飄而下,千夏的肚子已經有七個多月了,她經常會在一個人的時候,仰望著夜空,少年時期美好的記憶會紛至遝來,而轉眼之間,又都消失不見。她的的孩子,將要在節前降生,而她,隻盼著他能平安生下,母子都安好。

    “姐,錢取迴來了。”大雪飄飛中,千月推開了院子的門,身上落滿了雪花的她,凍得,用嘴嗬著氣。

    千夏說:“快進來暖暖。”

    千月進了屋,千夏便去幫她拍打身上的雪花,千月卻滿臉憂傷地說道:“姐,鍾離嶽明天就要結婚了。”她的衣兜裏,揣著剛剛取出來的那幾千元錢,一隻手裏,則緊緊捏著一張報紙,上麵散布著鍾離嶽就要結婚的消息和巨幅婚紗照。

    千夏為她拍打雪花的手頓了一下,淡淡地道:“知道了。”

    “你就真的不在意嗎?”千月問。

    千夏輕輕勾動唇角,一抹苦澀溢出來,“我們已經再無可能,還在意什麽呢?”

    “可是,你是那麽愛他。”

    “都過去了,千月。”

    千夏轉了身,往裏屋去了。

    千月捏著手裏那張報紙,心裏頭難受無比,“姐,你的肚子裏有他的孩子呢,他不能這樣棄你於不管不顧,我去打電話給他!”

    她說著就掏手機,可是千夏喝住了他。

    “千月,你要是打電話給他,你就再不是我的好姐妹!”千夏眸中微寒。

    千月愣住了。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孑然的身影默默進了屋。

    夜,越來越深了,千月合衣而眠,卻睡不安穩,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夜晚會發生些什麽

    ,那個不好的預感讓她不安。

    “千月……”一聲艱難地低喚伴隨著女/人痛苦的低呤聲傳過來,千月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屋子裏的燈亮著,她帶迴來的那張報紙就躺在地上,鍾離嶽和雲熙的巨幅婚紗相在燈光下,他們笑得幸福滿滿。

    不好!

    她迅速地下了地,往外麵跑去。

    院門開著,伊千夏癱坐在地上。

    “姐!”千月跑了過去。

    千夏的身形靠著牆,疼痛讓她臉白如紙,一隻手捂緊腹部,一隻手死死地扣進牆壁,“好像要……要生了。”

    千月驚慌失措,她才二十二歲從未經曆過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心驚地喊,“怎麽會呀姐,不是還有兩個月嗎?”

    千夏痛得快要痙/攣了,“不知道。啊……”

    千月忙扶住千夏,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因何會在這夜裏一個人挺著大肚子跑到門口去,隻是慌忙地說:“姐,我們快點進屋。”

    千夏的身子重得厲害,千月不得不拚盡全身的力氣扶著她,而千夏,此刻每走一步都似乎十分堅難,千月好不容易將她扶進了屋,又飛快地跑了出去,夜風挾裹著雪花飄過來,她連瑟縮都來不及,可是三更半夜的偏僻街巷,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

    千月又跑了迴來,千夏在那張木板床上來迴地翻著身,十根手指都扣進木板中,疼痛讓她連叫喊都那麽費力,“千月……”

    “姐,我去給他打電話……”千月嘩嘩的流著眼淚,飛跑向自己的床,找到手機,飛快地撥著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她急切地說:“鍾離嶽,救救我家小/姐,她要生了,求求你救救她。”

    千月急惶惶哭喪的聲音落下去,那邊的人才緩緩揚起聲音,“你說什麽?你家小/姐是誰?和我有關係嗎?”

    通往西山花園別墅的路上,一輛黑色的車子在雪夜中緩緩前行,鍾離嶽正坐在後麵的真皮座椅上,剛剛喝過很多酒的他,神色慵懶,頭腦有些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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