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修】


    然後便是一瞬間的恍然,什麽參觀特訓,不過是幌子罷了。


    帶著阿冕一路走到基地的特訓觀測室,然後就聽到辛胤正直嚴肅不苟言笑的聲音:“訓練的不錯,難度也把控的很好,你們隨時注意參訓官兵的身體指數,我先去別處看看。”


    然後人剛一走出來就撞見一身軍裝站的筆直的小姑娘,她肩上那近乎灼目的紅色小獸更是引人注目,大步行走的動作嗎,猛地一頓,辛胤撞上南弦歌清澈淩冽的目光,神色僵了僵,一瞬間又恢複正常,而後就見到南弦歌動作標準的猶如教科書一般地同他敬禮:“隊長!”


    他同樣迴了她的禮,然後就聽到自己親手教出來的下屬這樣對他說道:“隊長,您想去參觀哪裏?我來給您帶路,您也知道,每個基地裏麵,總有些級別不夠就不能夠踏足的地方,所以他們能夠帶您去的地方實在不夠您參觀的,我與您同行,如何?”


    她依然站的筆直,像一把收進刀鞘卻仍舊看得出鋒銳的尖刀,周身冷冽堅毅的氣質,那雙黑瞳裏獨屬於軍人的純粹的冰冷熱血,沒有人會將她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是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軍人!是足以令所有人都忌憚恐懼的存在,沒人敢拭其鋒芒。


    辛胤看著她,心底是滿意欣慰且絕對自豪驕傲的,這是他教出來的兵,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然而......他將臉一板,沉著聲音道:“你還敢往我麵前湊?你說說你一天天的給我捅了多少簍子?啊?我堂堂一個龍炎大隊長,現在都快專職成給你收拾爛攤子的了!你就不能把自己的東西好好的放在自己家裏,偏要拿到他們麵前去讓他們眼紅,你這天天撩了就跑的行為,你也不怕哪天被那幾個恨你恨得牙癢癢的臭小子給你套個麻袋打上一頓?”


    說到後麵,辛胤都覺得憋屈,各種苦口婆心,自從他帶出了這麽個臭丫頭,就天天給他惹事,從來就沒有安分過!那些小子們告狀抱怨的話都快把他這個上司給活生生的淹沒了!


    南弦歌乖巧的站在那裏聽著他訓自己,等他說完了,心情稍微平複點兒了,她才對他彎著眸子乖乖巧巧的笑,說話說的更是無辜:“教官你別氣啊,氣大傷身,我也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他們偷-窺我的人......不過教官你放心吧,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像這次的事件,我絕對不會再犯!不然你就罰我去打掃三個基地的廁所!”


    嗯,下次也不會是這件事了。


    她聲音清冽堅毅,一本正經的神色讓辛胤頭疼的無可奈何,他抬手就在拍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心裏的小九九?零號老子告訴你,你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被他們告狀,你別想老子再出麵幫你擺平!”他虎著臉,聲大如雷,四周圍觀了整場訓斥的山鷹成員則努力的憋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嗯,不能笑,不然這位可不會像對待隊長那麽寬容的對待他們。


    是的,對待隊長,他就是寬容,還嘴硬心軟,諾大一個龍炎,誰不知道這位把自家隊長當女兒一樣待著呢,平時誰要是敢給自家隊長不痛快了,除了被隊長當場修理一番,事後還要被這位大隊長拖去“喝茶”,至於為什麽那些喝完茶出來的人幾乎都在軍區醫院躺了足足一兩個月......那誰知道呢,他們那麽大人了,走路不看路把自己摔倒磕著了,實在沒臉說出來不是?


    “是!零號知道了!”南弦歌就算被他打了,也彎著眸子依然笑得明媚,然而她不介意,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啊,就比如......站在她肩上的阿冕。


    它眼見著麵前這個男人打了自家主人,一下子就不複之前的閑適懶散,猛地站起來,赤紅色的瞳眸微眯,緊緊地帶著血氣的盯著辛胤,喉嚨裏發出悶悶的嗚咽威脅聲。


    就在它準備撲上去為南弦歌“報仇”的時候,南弦歌敏感的察覺到它的情緒,伸手不由它掙紮地將小東西抱在懷裏,然後安撫般的拍拍它的腦袋。


    “嘖,就連養個寵物,脾氣性格都如出一轍的壞!”辛胤嫌棄的看一眼一人一狐,吐槽道。


    “謝謝教官誇獎!”南弦歌抱著阿冕繼續一本正經的迴答,使得辛胤被生生的當場噎住,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指了指她,看著她白皙的額頭上那一片有些刺目的紅痕,終究還是沒有再舍得下手。


    “教官,請坐。”南弦歌將他帶到獨立的室內,然後給他一杯白水,簡簡單單的兩人就麵對麵的坐下。


    “教官,你借口找的可真不好。”辛胤剛坐下,就聽到南弦歌來了一句。


    他動作一頓,然後眯了眯眼,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哦?你說說我找了什麽借口不好?”


    南弦歌斂下了笑意,略帶冷冽地直接指出:“教官你“參觀血色訓練”的借口沒有找好!”她還是敏銳地捕捉到辛胤在那一瞬間的不自然,然後繼續道:“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教官你突然到山鷹基地,就為了參觀血色特訓?若是平時,你這個借口我也就信了,但是不巧,“血色”馬上就要結束了,現在來,好像也看不到什麽了,並且......我可從來不知道,教官您想要觀察某一次特訓,竟然不是去現場親自觀察指導,第一時間指出不足,而是跑到這裏來看那些沒用的資料數據!”


    她看著辛胤,目光猶如冰冷的劍刃一般令人避之不及,視線中帶著的審視更是讓人不自在。


    辛胤在這種時候也不敢正麵和她的目光對上,於是稍稍移開目光,然後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就算我不觀察你手下的特訓,我就來不得你這裏了?”


    南弦歌否定般的搖搖頭,而後道:“教官,你了解我,我自然也了解你,你突然到這裏來,必定是有原因的,至於什麽原因......我想,教官你的目的今天是不可能達到的了。”


    然後不等辛胤辯解,南弦歌又繼續道:“我山鷹基地的東西,除非我願意教出來,或者是國家最高層強製地要求我拿出來,否則,就算是教官你,也絕對不可能得到什麽的,更別說去裏麵看他們的實驗內容及進度,就算我不在這裏,他們不知道你的目的,他們也不可能帶你進去的,所以教官你將心思收迴去如何?今天這事兒,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對此,我很抱歉!”


    她嚴肅地向辛胤敬禮,言語間的態度盡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辛胤在她說完後沉默了許久,直到杯中的白水涼透了,才搖頭歎息:“終究是很難瞞著你打什麽主意,弦歌,教官就和你實話,你說的沒錯,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你基地裏在進行哪些實驗,進度如何,有哪些已經大概可以投入軍部進行推廣使用。”


    南弦歌聽著不出意料的迴答,沒有說話,辛胤無奈又憋屈的把一杯涼水直接灌進肚子裏後才又道:“現在的形勢你也是清楚的,大戰一觸即發,站在國家前麵的,從來都是軍人,軍部不可能看著他們就這麽去和敵人拚,都想再多一些保障,哪怕比結局多活一個......”


    “嗬!”南弦歌突然涼涼地笑出聲,打斷了辛胤的話,隨後就聽她嘲諷道:“教官,到這種時候,你在我麵前說這番話,你覺得能夠打動誰?別說我山鷹是永遠都遊走在最危險的地方保家衛國,比誰都需要生命的保障,哪怕隻活一個!就算山鷹隻是一個雜牌兒軍隊,您這番作為,不,應該說,你們這番作為,怕是也過於無恥了些吧,您覺得呢?”


    她帶著疑問的肯定話語。


    “有時候我也會不理解你們這些上級們的想法,一邊用相同的經費給我們幾個隊來發展,一邊要弄個什麽排名,弄了排名之後將最強的推到最危險的位置,這就不說了,可為什麽要在我們都自顧不暇甚至憂於自保的時候,還想著空手套白狼的用一番什麽國家大義,軍部深思熟慮之後艱難的決定,現在愈發緊張的形勢等等之類的話來分文不花的就要拿走我山鷹花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甚至搭上了數百條精英的性命才換來的成果呢?就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為了那些還未曾上戰場的軍人?”


    “那你們可曾覺得羞愧不安?我山鷹隨時都奔赴在每一個充滿戰火的戰場上,每一個花費無數資源時間才培養出來的最頂尖優秀的軍人,他們的生命隨時都受到威脅,可能上一秒還在擊殺敵人,下一秒就沒了唿吸,你們除了在他們死後給他們一個好聽的卻無法公之於眾的名聲以外,可還曾給過什麽?後來我接手山鷹,你們將所有的矛盾和難題都丟給我,是我一手將它帶到如今這麽大,那些你們隨時眼饞的實驗結果是我花費無數財力和搭上無數性命才得來的,你們軍部除了兩句勉勵的話,可曾給過什麽實質的支援?”


    “現在倒好,戰爭要來了,你們就開始把主意打到山鷹身上了,山鷹是塊肥肉沒有錯,但你們誰若是敢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想隨意啃上兩口,那麽,就得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


    “至於國家大義?戰友情誼?嗬,我剛接手山鷹的時候,可從沒從誰身上感受到戰友情誼過!你們上級既要我山鷹爭搶那個最強的位置,又要讓我山鷹將鮮血澆灌出來的果實拱手讓人,美其名曰平衡軍方的防禦攻擊等軟硬實力,你們是平衡了,那山鷹該怎麽辦呢?任由其他隊伍拿著山鷹無私貢獻出的裝備來打擊山鷹的地位,摧毀山鷹的實力?”


    “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你們這些長官的腦迴路,還真是奇特,今天我零號就將話放在這裏,誰敢窺視山鷹的成果,就先問過我同不同意!被打著正義偽善的旗號,那是小人,不是軍人!別怪我一槍斃了他!”


    南弦歌徹底的冷下臉,也根本不顧及自己教官的臉麵和心情,說到底,辛胤就算是他的上司,可也沒那本事命令她,說起軍功和榮譽,以及在整個華夏軍部的話語權,在這個時代,沒人能夠及得上南弦歌,所以也很少有人膽敢真正的觸她底線。


    “......好,我知道了。”辛胤看著她,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真正憤怒的她,像溶於夜色的死神,更像抵在人喉嚨上的刀刃,一不小心,就會無情的收割生命,且讓人反抗不得。


    她憤怒的時候,沒有人敢再同她爭辯什麽,就算是辛胤,也隻能打退堂鼓,因為和這樣不加掩飾的她同處一室,真的會窒息而亡,那種連輕淺的唿吸都像是被捏緊了心髒的感覺,沒有人願意嚐試挑戰的。


    辛胤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受,被自己的親傳直係如此落了麵子,他還訓她不得,還得避開,說出去,怕是他的臉麵就徹底丟光了,可他此時卻連憤怒都不能夠有,因為她說的,半點都沒錯啊。


    一字一句,正確的他半點都反駁不得。


    “教官請,恕屬下無禮,就不送了!”南弦歌替辛胤打開門,臉上的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就淡漠的看著辛胤有些滄桑的獨自離開。


    辛胤不能夠以上級的身份命令她,也無力懲罰她對上級不敬,因為她縱然是他手下直係,可真正能夠命令她的,隻有最上麵那幾個國家元首,除此之外,再沒有旁人。


    她的地位,在軍部,是個既尷尬,又超然的存在,那些所謂的軍部上級軍官們,對她是又愛又恨,因為有了她,軍部才像是被注入了一劑強有力的鎮靜劑,每一任軍王,都是軍隊的靈魂人物,軍王不死,軍魂不滅!


    “讓所有在基地的人員去訓練場集合!聯絡員,給他們一分半鍾,遲到的,每十秒訓練內容乘以一倍!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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