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弦歌還是迴到了學校。


    原因無它,僅是偶然貪戀官席帶的早飯罷了。


    “我昨天都帶了,結果隻能倒掉……”南弦歌一口溫熱的粥剛咽下,身側的男人那撩人的極具魅惑的聲音便幽幽響起。


    就算不側頭看他,南弦歌都能夠知道自己此刻絕對是被官席幽怨譴責地看著的。


    停下動作,可惜了一秒那些與自己的胃無緣的美食,南弦歌低頭繼續吃著早餐,完全無視身邊渾身都散發著幽怨氣息的一隻妖孽。


    “歌兒……”得不到迴應的官席絲毫不見挫敗,反而愈戰愈勇的蹭到南弦歌手肘邊,而後將手臂放在桌子上,臉貼在手臂上,就這樣一眨不眨地巴巴地看著南弦歌。


    “……”眼裏劃過一絲無奈,南弦歌還是停下動作,放下筷子,轉身看著官席。


    “以後也不用送早飯到學校了。”她突然開口對他說著,神色清冷。


    “……”一瞬間,官席那雙魅惑人心的桃花眼裏快速地劃過茫然和無措,他抿了抿唇,有些慌張地開口:“是我做的不夠好吃嗎?還是……”還是你厭棄於我?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在問出口的時候,緊張的連睫毛都不自覺地顫動著。


    南弦歌聽著他的詢問,愣了愣,而後恍然,將他不自覺的小動作收在眼底,麵上劃過一絲笑意,真是個敏感的人呐!


    “不,你做的很好。”南弦歌淺笑著搖頭,否決了他的話,然後伸手用白嫩的指尖輕輕觸碰著已經坐直了的官席的眉眼,溫聲道:“我決定修學了,所以大概明天就不會再來學校了。”


    少年精致的眉眼隨著皮膚上冰冷的指尖而不自覺地僵硬著,顯出幾分羞囧與不自然,卻又貪戀著渴望那抹微涼永遠不要離開。


    “修學?”官席蹙眉,不解地重複著。


    “嗯,留給我的時間不夠多了,必須騰出空閑來解決所有的事情。”南弦歌頷首,說著這話的時候,官席清楚的看到她眼眸裏的涼薄和漠然,這無由來的就令他產生了幾分心慌。


    “我能幫你什麽嗎?晝樓也不是擺設,誰敢擋你的路,必死!”最後兩個字,妖孽般精致誘惑的少年說出口時,竟令人毛骨悚然,那漂亮狹長的桃花眼裏更是滿滿的毫不掩飾的陰鷙殺意。


    官席很少在自己麵前這般具有攻擊性,南弦歌有些興味的看著他將殺意流於表麵。


    隻有白鳩,才會在說起這些時顯得肆無忌憚。


    白鳩不是官席,白鳩是白鳩,官席是官席。


    南弦歌在知道白鳩就是自己撿迴來的那個小男孩兒時,就已經有了這樣清晰的認知。


    所以她放任官席,卻不會縱容白鳩,反而對其更加苛刻,一個上位者,必須手染鮮血,心性狠辣果決!


    “好,一旦有需要,我會同你說的。”南弦歌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反而欣然應下,看著麵前妖媚撩人的少年,唇角溫柔清淺的笑愈發的柔和。


    “弦歌,有人找!”官席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什麽,就突然被教室外麵進來的同學打斷。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呐~”南弦歌衝那個通知她的男生禮貌地點頭道謝,然後起身往教室外麵走。


    徒留被她的笑晃花了心神的男同學和不滿被打斷而憋悶的官席。


    在陽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南弦歌一眼就看到那個直愣愣地站在空地上,同四周來去匆匆的京大學生仿若兩個世界的男孩兒。


    詫異地挑挑眉,南弦歌收迴目光,在轉角處下樓。


    她還以為來找自己的會是陳霖或者藍翎,結果竟然是自己親愛的弟弟嗎?


    現在……該是學校高三課業最緊張的時候吧?


    南弦歌一步步地往下走,遇到的人都會友善的同她打招唿,即使她並不常出現在京大校園,也還沒有來得及同這些人有太多接觸,但這不妨礙她在學校裏的好人緣高人氣。


    南弦歌一一禮貌的淺笑著迴複了。


    “小易。”南弦易還茫然地四處張望著,他不知道姐姐在那個教室,會從什麽方向下來,他隻能站到最顯眼的位置,然後到處尋找著她的背影,猛地,身後響起那個熟悉到骨血裏,幾乎每天都在迴憶思念的聲音,柔和輕軟,像帶著溫暖陽光的微風。


    南弦易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是出現幻覺了,好像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聽到姐姐這麽叫自己了,久的讓他心慌,讓他幾乎瘋魔。


    猛地轉身,一襲淺藍鬥篷,眉眼柔和且笑得溫柔繾綣的少女就這麽突兀的,猝不及防的撞進少年溢滿急切和思念的眸子裏。


    “……姐!”張了張嘴,南弦易有些失聲,這一聲姐姐都好像是廢了全身力氣才喊出來的一樣,顧不得四周探尋打量的八卦目光,南弦易不管不顧地跑過去,將安靜站在那裏看著他的姐姐緊緊地環抱住,不願意鬆開,就怕一鬆手,懷裏的姐姐就不見了一般。


    “小易乖,先鬆手好不好?”南弦歌的腰被他緊緊抱住,少年的力氣並不小,更何況還箍的很緊,這種被禁錮的感覺讓南弦歌不著痕跡的蹙眉,而後柔和下眸光,抬手一如既往地揉了揉少年頭頂黑色的淺短柔軟的頭發。


    這一寵溺的動作,再加上她無奈卻又縱容的神色,不知道閃瞎了四周多少圍觀的群眾,各自在心裏哀歎,他們怎麽就沒有這麽一個姐姐?就算減壽十年也願意啊!!!


    南弦易感受著頭頂久違的動作,那微涼的手指穿插過自己發絲,觸及頭皮時熟悉到骨子裏的感覺,讓他覺得就連唿吸都有了另外的令他滿足的意義。


    迴過神來,看著淺淺地蹙著眉明顯被勒疼了,卻還是不曾開口斥責他哪怕一句的南弦歌,趕忙鬆開手臂背到身後,然後愧疚地垂頭,呐呐地道歉道:“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又衝動了,姐你不要生氣,小易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


    說著說著,南弦易的語氣就急促起來,也不垂頭了,直直地看著南弦歌的雙眼,眼中盛滿了慚愧和無措。


    似乎事情真的會如他說的那樣,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衝動行為,總是傷害到姐姐的行為,會讓姐姐對他失望,從而生氣,然後就是他承受不起的後果。


    看著他這樣的舉動和神情,南弦歌淺淺的無奈地歎出一口氣,然後伸手牽住少年因為害怕而緊緊捏成拳頭的手,將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這才相握著領著他離開。


    看著樓下親昵地牽著手漸行漸遠的兩個身影,官席眯著狹長的眸子,掩飾住其中濃鬱的不悅和淺淡的殺意。


    她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他都在嫉妒著,嫉妒的發狂,恨不能將那些人一一殺了,再也不會出現。


    就算……是她名義上的親人。


    這個南弦易,果然還是太礙眼了,好好的留在s市備考上大學不好嗎?為什麽非得往歌兒身邊湊呢?他一定不知道,如果不是歌兒護著他,他早就該死上幾十上百次了。


    官席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陽台,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小到幾乎看不見的兩個人影,轉頭進了教室。


    “小易,給我一個你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跑到上京來的理由。”南弦歌領著南弦易往某個方向走,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幾個人,南弦歌微涼的詢問聲就這樣直接傳進南弦易的耳朵裏,帶著些許質問和不滿。


    南弦易咬了咬牙,知道自己這次又衝動任性了,在備考的關鍵時候逃學來上京,姐姐肯定會對自己失望,她在生氣。


    可是,他真的好想念她啊,想念這個從出生起就一直陪伴著自己,保護著自己,幾乎是自己的天和地,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的姐姐,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兩人會分開這麽久的時間甚至更久。


    他一直都在珍惜著和姐姐在一起的每一刻,可是分離不是珍惜時間就不會出現的,姐姐離開的那麽令他猝不及防。


    在他最狼狽的時候。


    父親因犯謀殺罪被判刑入獄的時候,母親丟下姐弟兩個不知所蹤的時候,家產被侵吞傾家蕩產無家可歸的時候。


    他知道,姐姐有她自己的苦衷和無可奈何,他甚至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姐姐隻剩自己一個親人了,怎麽會拋下自己獨自離開呢?


    他從小就崇拜的姐姐,那麽溫柔的,永遠寵著他縱容他卻不會放任他的姐姐,她是他唯一的光和信仰,她占據了他整個心髒。


    每天一睜眼,看著空蕩蕩的陌生的屋子,他的心髒都會控製不住的抽痛,這裏沒有姐姐的存在,她在離自己很遠很遠的地方,難以相見。


    南弦易不願意再過孤零零的一個人的日子,他隻能借那些迴憶來慰藉自己,那些迴憶裏,他早出晚歸,早歸晚出,他闖禍,他得獎,他撒嬌無賴,他憤怒痛苦,都有姐姐的存在。


    要來上京,來上京找她,看看她,哪怕就一眼,就一眼就好!


    這個念頭,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開始在他腦海裏瘋狂地迴蕩縈繞著,驅散不去,甚至紮根發芽。


    仿若走火入魔了一般,他開始買機票,然後想辦法讓醫生給自己開一張重病的條子,拿著去找班主任請了假,什麽都沒有收拾,就拿了手機充電器,還有一些錢就孤身一人趕往上京。


    哪怕隻是想想在不久後就能夠見到自己的姐姐,南弦易就覺得心髒滿滿的,滿的他都有些疼。


    “我……想你了,姐,小易好想你啊,你不在家裏,那裏就不是家,小易每天迴去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裏好難受啊,你是不是不要小易了?是不是要和他們一樣,把小易一個人丟在那裏不再管我了?”南弦易看著停下腳步迴過身直視自己雙眼的姐姐,看著她逆著光有些模糊不清的五官,聲音裏帶著哭腔,眼淚也終於不再受他控製地滑落,他卻仍然倔強的透過鹹澀的淚水看著自己麵前因為淚水顯得朦朧的姐姐。


    少年的聲音裏滿滿的都是思念和委屈,南弦歌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她靜靜地站在那裏,任由少年一字一句地傾訴著他的思念,看他委屈的哭得像個幾歲的孩子,看他明明做錯了心虛卻又倔強地迴視自己。


    “呐,傻瓜,姐姐很快就會迴去看你,誰說我不要你的?”良久,久到南弦易漸漸地止住了哭泣卻止不住抽噎的時候,南弦歌才伸手輕輕地抱住已經比自己要高出一點兒的青澀少年,將頭放在他頸側的肩窩上,右手也一下下地拍著少年的脊背,輕聲地安撫著:“小易,姐姐隻有你一個弟弟,不會不要你的,姐姐也在想你啊,想你一個人在家裏,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睡好,有沒有受欺負,姐姐也想一直陪著小易,可是姐姐也要賺錢啊,賺錢供我們讀書,供你讀最好的大學。”


    “小易,姐姐是愛你的。”南弦歌溫熱的唿吸灑在少年的脖子上,激起淺淺的細密的雞皮疙瘩。


    “……”南弦易還殘留著淚水的眼眸裏終於滿是笑意,姐姐說她不會離開自己,說她也在想念自己,還說……她是愛他的!


    “姐~”南弦易反手抱住自己姐姐,然後埋著頭在她肩窩裏蹭著,聲音悶悶地撒著嬌不肯鬆開,像個大型的毛茸茸的狗狗,還高興的不停地搖著尾巴。


    “小易乖,鬆手。”南弦歌宛然淺笑,細碎的光幾乎盛滿了她漆黑的眼眸。


    好不容易讓難纏的弟弟鬆開手得以繼續牽著他往前走,明顯地能夠感覺到身邊親愛的弟弟身上散發的愉悅的心情,南弦歌甚至有一種自己牽著一條被成功順毛的狗狗的錯覺。


    並不是漫無目的的在走,南弦歌將南弦易帶到了食堂,給他買了早餐後坐在他對麵,安靜地看著他狼吞虎咽。


    她在兩人交談中才得知,自己的這個傻弟弟,是昨天晚上就到了的,但是在機場被人悄無聲息的將錢和卡都摸走了,還好他手機一直捏在手裏才沒有丟,可是他一心想著突然給自己一個驚喜,所以忍著沒有給自己打電話,反而睡了一夜的機場,直到剛才,滴水未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心理罪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姬南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姬南綰並收藏重生之心理罪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