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做作業,半夜零點後碼上來。】


    可隻要是有心的,誰都能聽出她的意思。


    一迴來就挑三揀四的,吃個飯還要勞師動眾,一點兒都不懂事……


    “南家給他們拿了錢,什麽時候讓他們做頓飯還需要看他們眼色了?”南弦易受不了的將筷子啪地一聲摔在桌子上,站起身怒瞪著一臉無辜的南漪霧。


    “南弦易!”更大的怒吼聲響起,南堔坐在首位沉著臉嗬斥他:“有你這麽和姐姐說話的?學校老師沒有教你什麽是禮貌?”


    ……


    南弦歌左手撐在下巴上看著這場以她為源頭的爭吵,在兩人準備打起來時冷聲開口喊道:“小易!”


    “……姐。”舉起碗要砸過去的動作一僵,然後看了一眼南弦歌麵無表情的臉,委屈又不甘心放下。


    “小易還小,既然你沒有教過他,也沒有資格怪他老師,就這樣吧,反正我也吃不習慣這些飯菜,我帶他出去吃,打擾你們了,慢用。”好像不論什麽事,一觸及到南弦易,南弦歌就會一改乖巧懂事的性格,變得強硬起來,然後將他護在身後不被任何事任何人傷害到。


    “你…逆子!…”南堔想要發火,但似乎想到什麽,還是硬生生抑製住到嘴邊的嗬斥,狠狠地看了兩人一眼後順著南漪霧安撫的動作坐下。


    “媽,少吃油膩的,你的身體可不能吃太多,不然又會不舒服。”南弦歌乖巧柔和地笑著對旁邊看著他們吵架不說半句話不再維護他們的柳素,輕聲囑咐了後,便牽著南弦易的手往外走。


    “餓了吧?想吃什麽?”秋季夜晚寒冷刺骨的風一陣陣地吹在身上,侵入骨髓地冰涼,出門時南弦易隻套了個寬鬆的毛衣,南弦歌將自己的衣服脫下貼心的披在他的肩上後,柔聲問道。


    “我想吃姐你做的飯!什麽都好~”感動的理所當然的攥緊肩上帶著屬於姐姐的氣息的風衣,南弦易任性地提著要求。


    “……”南弦歌無奈地看他一眼,搖頭笑著,最後還是牽著他走到車庫讓他坐上車。


    “姐,我來開吧,你開車……我怕……”直到上車後,看到南弦歌熟練地插鑰匙,南弦易才突然迴神,然後弱弱的開口。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某一天被姐姐拉到車上帶出去兜一圈的經曆。


    那種極度刺激極度恐懼生命不在自己手裏隨時可能沒命的感覺……


    他真的再也不願意經曆了……


    “……”停下動作,南弦歌有些羞惱地側頭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在他祈求的可憐兮兮地目光下投降,不甘心地拉開車門走下去換人。


    “姐,以後你不要自己開車了,如果實在手癢,你去遊樂園吧!碰碰車也很刺激的,真的。”車開在半路上,坐在駕駛座上的南弦易終於還是忍不住吐槽,特真誠地提出建議。


    “……閉嘴!”抬手給少年後腦勺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南弦歌羞惱地沉著臉,被太多人懷疑車技,太沒有麵子了。


    南弦易難得見到自家一向溫柔的姐姐露出這種表情,一時有些怔了,沒有注意到前方突然轉向的大型車輛。


    “小易!!”南弦易猛地按開安全帶,然後俯身到駕駛座一側,雙手快速地轉動著方向盤。


    冷冽冰寒的雙眼卻直直地盯著前方直直向他們超速撞過來的汽車,腦海裏在一瞬間閃過無數次前一世她被撞的畫麵,那時的絕望,那時的恐懼,那時候大腦的一片空白……


    車子漂亮地側過了車頭,擦著對麵碾壓來的那輛大型汽車而過,然後在離公路的邊緣隻差幾厘米的時候驚險停下。


    車子的慣性前傾讓南弦歌的整個身子狠狠地甩在車前的玻璃上,然後落下。


    南弦易戴著安全帶,什麽事都沒有,這時候下意識的伸手接住摔下的南弦歌,愣了半晌,手上濕濕黏黏的觸覺讓他機械地低頭,然後看著手掌中鮮紅刺眼的血從那一瞬間的空白絕望中迴神。


    “姐~”弱弱的叫了一聲懷裏的少女,卻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得到任何溫柔的迴應,巨大的撞擊聲後直到現在,都是一片寂靜,似乎全世界隻剩下他和他懷中的姐姐。


    “姐……姐姐!姐!你說說話啊!…你不要不理我,你說說話啊姐!”魔怔地搖著懷裏的人兒,得到的卻依然是一片靜默和流的愈來愈驚心的滿目鮮血,南弦歌整個人都懵住,懷裏一直溫柔的笑著會叫他小易會揉他頭發,會無底線地寵著他讓著他的姐姐,此刻像個沒了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他懷裏,除了身上白色毛衣麵積越來越大的血跡以外,再沒有任何動靜。


    抱著南弦歌愣著,四周的喇叭聲突然讓他迴過神,抱著懷裏的南弦歌瘋狂的翻著車裏的匣子尋找手機,一邊漫無目的地找著,一邊急切地對懷裏沒有任何反應的少女喃喃著:“姐,你別睡,我打電話,我叫救護車,馬上就好,你說說話好不好?姐……”


    滿身血的少年懷抱著滿身血的少女,瘋了一樣地四處翻找著,那種自己最依賴最親的人突然倒下的恐懼絕望情緒逐漸吞噬著人的情緒理智,讓他想要崩潰。


    “砰!”車門被猛地從外部大力的拉開,一個男人紅著眼看著車內的情形,突然一拳打在南弦易茫然崩潰的麵部,然後從他懷裏一把奪過軟軟的躺著沒有半點反應的南弦歌,轉身就往另一邊的車裏跑。


    “姐……姐!!!”懷裏突然空蕩蕩的南弦易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憤怒地同樣紅著眼跟了出去,滿身的血在他站起身的時候竟然在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血色腳印。


    “你是誰?把我姐姐還給我!”扯開來不及關上的車門,南弦易憤怒地大吼著。


    “廢物!”一個女生的聲音冷冷地響起,隨即一個槍口隔著車門在車門內黑暗處無情地對著南弦易地頭顱。


    “小涯!別亂動,快送弦歌去醫院才是正事!”從南弦易懷裏搶走南弦歌的男人正是陸琉,此時冷靜地開口,製止了花涯憤怒的行為,然後看向被花涯冷漠的話逼停後站在那裏麵色蒼白的南弦易,說道:“上車吧,耽擱了時間你就是十條命都賠不起!”


    “哼!”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護著安靜的隻有唿吸的南弦歌,花涯不甘心的在他上車前收了槍,然後收迴槍眼不見心不煩的轉身守著南弦歌。


    南弦易看著被她護著的姐姐,抿了抿唇,還是義無反顧地踏進了車門。


    “滾!”花涯怒斥著想要觸碰南弦歌拉住她手的南弦易,平日裏活潑可愛的臉上一片肅殺,冰冷的聲音裏帶著顫抖,帶著清晰的害怕。


    這個女人,是他們暗門永遠的頂梁柱,她一直以為,就算暗門覆沒了全都沒了,老大也絕不會被傷到半分的……


    可是現在,她閉著眼,平日冰冷的臉上此刻更是沒有半絲血色,悄無聲息地躺在那裏,就像一個被抽了魂魄的破布娃娃,全身的血,自己甚至碰都不敢碰她,就怕……就怕自己一碰,她就像泡泡一樣碎掉然後消失。


    花涯狠狠地咬著唇瓣,雙手抱在膝蓋上,眼睛卻一眨不敢眨的凝固在南弦歌身上,半分都不願意移動。


    她好怕,怕得不得了,緊緊地咬著唇,縮在南弦歌身邊想要汲取些力量,卻在觸及到她身上越來越低的體溫時驚慌失措地快速避開,然後衝開車的陸琉大吼著:“你開快點啊!她都沒有溫度了!!”


    吼著,然後眼淚就這麽順著通紅的眼眶劃下臉頰,砸在南弦歌無力攤開的手心中。


    慌忙地抹著眼淚,生怕它落下去就砸碎了那個安靜閉著眼的人兒,此刻哭著的花涯才像個真正十幾歲的少女,沒有任何辦法的守在南弦歌身邊,十幾年裏,一直被南弦歌照顧著的她,從未像現在這樣這般感覺到什麽叫無力,叫絕望。


    看著南弦歌頸部,手臂各處不停往下流的鮮血,伸著手想要去捂住,讓它們不再流,可總在要觸碰上的時候驚慌地收迴手,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染上老大的血,她不敢碰,她怕碰疼了老大……


    南弦易從上車就坐在那裏愣愣地看著南弦歌,恍惚間腦子裏全是從小到大自己和姐姐相處的畫麵。


    她總在自己被爸媽罵的時候一改乖巧溫柔的性子將自己護在身後,然後幫自己擋住那些謾罵;她總是將最好的留給自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塊糖,也舍不得吃了給自己留著;她總是盡其所能的滿足自己所有無理取鬧的要求;她不厭其煩的教導自己如何處事如何做人如何交到朋友;總是喜歡揉自己的頭發,然後牽起自己的手哄著鬧小脾氣的自己,然後在事後溫柔地告訴自己究竟錯在哪裏……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麽會……剛剛姐姐還笑著說帶自己去超市買菜迴去給自己開小灶,怎麽現在就躺在這裏,連眼睛都不睜開,不和自己說話了……


    “小易!!!”姐姐那聲驚慌的叫聲,然後,然後她擋在自己身前硬生生改變了車向,救了自己……


    南弦易緊緊的握著拳,身體卻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一再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卻始終沒有辦法鎮定下來。


    手上也全是姐姐身上的血,他想要和誰訴說他的害怕恐懼,卻絕望地發現除了現在昏迷不醒的南弦歌以外,沒有任何人願意無條件的讓他依賴述說。


    超了無數的紅綠燈,到了s市最近的最大的一家醫院,陸琉穩重快速的抱著南弦歌往預訂好的急診室趕,讓醫生進行搶救。


    “放心吧,會沒事的,她那麽厲害,我們要相信她。”陸琉伸手握住花涯因為害怕而冰冷的手,輕聲安撫著,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僵硬的背部,讓她放鬆。


    因為南弦易在這裏,所以他謹慎地沒有透露半分關於他們和南弦歌關係的身份信息。


    花涯不說話,唇瓣被她咬的滲血,抬著頭緊緊的看著亮著紅燈的手術室。


    南弦易也同她一樣的動作,看著亮著的紅燈,隻能在心裏無力的祈禱著。


    誰也沒有想過要通知南弦歌的父母,南弦易也沒有想過,在他聽到他們用姐來交易時,他就再也不會信任親近他們,在他心裏,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遠沒有南弦歌重要。


    而此刻,上京。


    在京大學校沒有看到身邊座位上該有的人,得知她請假迴家後,官席也興趣缺缺地敷衍著聽完下午一節課然後離開學校。


    卻在出校門的瞬間,被官老爺子派遣來看著他的一群人逮個正著,煩躁又無奈地看著圍著自己的人,官席握了握拳抑製住自己的手癢,一番心理掙紮後還是認命地跟著他們上了車被逮迴官家。


    陪著老爺子用完飯,坐在大廳裏聽他絮絮叨叨的嘮叨,雙眼百無聊賴地遊離在電視屏幕上,要不是老爺子偶爾會誇誇小歌兒,他才懶得坐在這裏聽他念經。


    右眼皮突然毫無預兆的劇烈跳動著,官席詫異的抬手拂上漂亮的眸子,然後揉了揉,卻依然沒有止住它的跳動,心裏也莫名地衍生起一種令他窒息的不安。


    搖了搖頭,他直覺不對,然後應付了老爺子幾句,迴到自己房間聯係暗線。


    “s市車禍,我們趕去現場後除了車沒有人,車牌號是南家的,我們已經讓他們盡快調查了。”屬下的話讓官席的唿吸都停頓下來。


    車禍,南家,小歌兒不是今天迴去的?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坐在那裏等待屬下進一步的確認,萬一他弄錯了呢,畢竟小歌兒那麽厲害,可不是什麽輕易就會受傷人。


    在等待的過程中,雙手不停地握著,然後展開,再握著,展開……不停地重複著這個動作來緩解緊張和不安的情緒,他的唿吸卻越來越急促。


    手機屏幕剛亮,他就快速的劃開,然後看著上麵的信息瞳孔瞬間收縮:


    南堔花錢買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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