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南弦易不再哭泣,而是緊緊地咬著牙抑製住自己生理上的抽噎,通紅著一雙眼孺慕依賴地看著南弦歌。


    “吃飯吧,明天我就迴京大了。”南弦歌精致白皙的麵龐上像是被打了一層柔和的暖光,她輕輕地執起少年同樣骨節分明的手,將他往餐桌旁牽。


    反手攥緊南弦歌柔軟細膩的手,南弦易抿緊了唇沉默不語,眼中閃過驚慌無措。


    他知道姐姐近期就得迴上京,但是在這種節口上突然離開,真的很讓他恐懼,會有一種親人一個個棄他而去的悲涼感,那種一去不迴的恐慌一瞬間席卷而來,洶湧著占據了所有心神。


    越是恐懼越是被恐懼侵蝕了心靈,南弦易握著南弦歌五指的手心開始滲出汗漬,粘膩濕潤。


    “小易。”柔和的輕喚忽遠忽近的傳入耳朵,南弦易恍然迴神,對上姐姐擔憂輕蹙的眉眼,猛地鬆了一口氣。


    他因為這兩天接二連三發生的變故,一時間竟亂了心緒,而自己那可怕的擔憂……南弦易將視線凝在同姐姐緊緊相握的手上,心裏微暖,從小就寵著自己的姐姐,永遠溫柔縱容的笑著的姐姐,像守護神一樣一直護在自己身前的姐姐,怎麽可能會拋下自己不管呢!


    自己可真是會胡思亂想!


    “吃飯吧。”揉揉他的頭發,南弦歌將桌上仍有餘溫的餐廳外賣一個個打開,放了碗筷在少年麵前。


    吃完飯,十六七歲本該被寵著的衣食無憂的少年主動接了洗碗的活兒,別扭地圍著圍裙在廚房洗洗刷刷。


    南弦歌則抱著蜷成一團兒的阿冕坐在沙發上悠閑愜意地看電視。


    南弦歌側頭無聲地將少年的背影納入眼中,勾唇揚眉,悄然輕笑。


    唔,莫名的有一種壓榨未成年勞動力的感覺呐~


    不過,若現在不做,等隻剩他一人的時候,該如何是好呢?可不要辜負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呐!


    而在廚房洗碗的南弦易,看著手上沾著的黏滑的洗潔精泡沫,眼神微沉。


    其實,柳素走了,換個角度來說,是件好事,至少與他於姐姐都是好事。


    因為不會有人再分走屬於自己的姐姐的目光關心微笑,不會有人再因為自己的錯誤去責怪姐姐。


    而姐姐呢,隻需要養活自己和她,不會再有多餘的累贅,壓力會減少很多。


    隻要自己節省一點兒,姐姐就會輕鬆一點兒。


    所以……既然走了,就千萬不要迴來了,不要迴來分走姐姐的所有情緒,不要迴來和我搶屬於姐姐的笑容溫柔,不要迴來給姐姐增大壓力,不要迴來試圖破壞現在一家兩人的狀態。


    否則,自己大概會受不了做出什麽事情吧!


    隨著清水的衝洗,手上的泡沫也隨之而去,少年兇狠的猶如小獸的眼神也逐漸平息。


    南弦易從來不是什麽聽話乖巧的孩子,所以如果有人試圖搶走屬於他的東西,那就得做好被他咬下幾塊肉的準備!


    “辛苦小易了,早點休息吧。”南弦歌關掉電視,抬眼笑著看一眼少年後,睫毛輕垂,想要遮蓋住微紅的眼眶。


    “姐,晚安。”南弦易呐呐地啞著嗓子開口,卻看著情緒低落的姐姐,握在門把上的手遲遲沒有推開自己的臥室門。


    見他那副模樣,南弦歌微怔,隨即走過去輕輕地給少年一個擁抱,“小易,都還好,我們還在,晚安。”


    捏捏他瘦削精致的臉頰,南弦歌轉身迴臥室,腳下亦步亦趨地跟著個火紅色的小狐狸。


    直到門被輕聲掩上,南弦易才從那夾雜著草木氣息的清香中迴神。


    然後逃離一般的進去摔上臥室的門,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過去要求和姐姐一起睡,就像小時候被她抱在懷裏那樣。


    次日,南弦易在家磨磨蹭蹭直到南弦歌無奈地鎖門同他一起出門時,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不舍地和姐姐分開,自己往學校走。


    “師傅,有沒有什麽要打包帶走的東西?”南弦歌看著眼前好幾年沒有住人的小竹屋,問了一句自己都知道是廢話的廢話。


    果不其然,正在掩門的蒼穹聞言迴頭,毫不留情麵地給了自家小徒弟一個白眼兒。


    “我十年未曾住在這裏過,你覺得我要帶什麽東西走?怎麽,難不成去了上京你這個做徒弟的還養不起我?”一番話說的囂張不屑,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狂妄厭惡,可由蒼穹說出來,便奇異地讓人心中讚同,生不起半點不與苟同的心思。


    抿了抿唇,南弦歌被訓了也不反駁,乖乖地站在那裏等著。


    見她這般乖順的模樣,蒼穹卻又不願意了,關了門走過去用白皙有力的手指戳戳小徒弟吹彈可破地小臉兒,然後不客氣地斥責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往日裏的張牙舞爪呢?生了一次病就全都沒了?”


    雖然是在訓斥,可蒼穹的聲音異常地醇厚磁性,可以說是好聽的讓人腿軟,並不帶著怒氣,反而像是夾雜著歎息,柔和沉溺地讓人心醉。


    南弦歌抬眼,終於忍不住自己內心的蠢蠢欲動,“啪”地一聲,一手拍在了蒼穹還不停地戳著自己臉的那隻手的手背上,聲音清脆悅耳。


    “嘖~不孝,想我蒼穹縱橫塵世上百年,怎麽就收了這麽個絲毫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徒弟呢?悲哀!可歎!”被打了,蒼穹沒有生氣,反而頗為感歎地搖著頭,真切地悲哀長歎著,眉眼間的柔和卻出賣了他的好心情。


    南弦歌被他的態度惹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中默念麵前這個人是她的師傅,不能夠動手,否則毀了他那張完美的俊美如天神的臉,自己會被他的那些顏粉找上門潑硫酸……


    半晌,終於用各種奇奇怪怪的借口說服並且抑製住了自己想要一拳揍在他臉上的衝動。


    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南弦歌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身後的蒼穹看著成功被自己惹怒的小徒弟,眯著眼笑得燦爛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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