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兒的指引下,兜兜轉轉,上官夏朵終於看到了前院的輪廓。大氣的建築,奢華的裝潢,與自己住的憶雲居簡直是雲泥之別。巨大的反差讓上官夏朵覺得似是到了現代的豪門。而自己,就是那個連舞鞋都沒有的灰姑娘。

    “自古帝王多情薄!”

    冷笑兩聲,信步繞著這個人工湖泊走了起來。翠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上官夏朵身後,輕聲問道:

    “小姐,王爺應該在前院的書房,要不要。”

    上官夏朵在一塊假山石上席地而做。長長的裙擺在地上鋪成一朵絢爛的夏花。

    “翠兒,坐。”

    翠兒也不客氣,撩起裙擺坐在上官夏朵的身邊。

    “翠兒,你也知道,失去孩子,對一個女人的打擊有多大。小姐我昏迷了那麽久,有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我也不常出入王府,對外麵的事都不如你了解,我們就這麽冒失地前去找王爺,一來師出無名,二來準備不充分。所以,就當我們出來免費旅遊了,現在,翠兒,把你所知道的王府的信息告訴我。一個也不要漏掉。”

    翠兒被上官夏朵唬到,緊張兮兮地看看四周,這才湊到上官夏朵耳邊說:

    “小姐,翠兒明白的。王爺是當今皇上風南睿的胞弟四王爺風燁秋,府上共有一名正妃,八個侍妾!最得寵的是王爺從燕王妃的故鄉江浙帶迴來的柳夫人,據說是因為她長的跟燕王妃有八分相似。”

    聽到這裏,上官夏朵峨眉微皺,從那個夢境裏的對話不難猜出這個燕王妃就是那個男人心愛的人,愛到哪怕人都死了,還被特許稱之為“王妃”,由於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從中作梗,才有了接下來的事。其中的緣由,還需要仔細地推敲。

    “翠兒,那個得寵的柳夫人的性格怎樣?”

    “柳夫人啊,人長的雖然沒有小姐漂亮,但是人很好,對大家特別隨和的呢。下人們都很喜歡她的。”

    翠兒低頭鎖眉,似是在仔細思索腦海裏關於柳夫人的一切。

    上官夏朵聽罷,鳳眸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樣的女人,心機才越深。玩起來,也更有趣。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麽的翠兒又將嘴唇湊到上官夏朵的耳邊。唇語了幾句,上官夏朵聽的聚精會神,剛要催促翠兒往下講。

    異變突生。

    “大膽奴才,你們不去拎熱水,跑來花園作甚?不知道柳夫人要和王爺出門,急著沐浴更衣麽?耽誤了王爺的事,你們就是再多的腦袋也不夠砍的。”

    一個尖銳而囂張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上官夏朵一時興致全無,一張俏臉上結了數層寒霜。

    上官夏朵扶著翠兒緩緩起身。雖然自己是眾人眼中不受寵的王妃,但也絕不會讓自己輪落到被人指使的地步,她今天倒要看看,這個人是何方神聖!她定會給她一個難忘的迴憶。

    優雅的轉身,落入上官夏朵眼中的是一抹粉紅。眼前的女子長像倒還清秀,但是眉宇間的倨傲神情硬生生破壞了五官的和諧,顯的有些猙獰。身上的衣料也屬上乘,但腰間的佩飾卻說明了來者的身份。  嗬嗬,上官夏朵不由冷然笑道:“你是在跟我說話麽?”說話間,伸出一根食指,微微傾向自己,表情懵懂。  翠兒從上官夏朵的身後走出,看清來人後不由驚唿:

    “飄雲姐姐?”

    “翠兒?”

    上官夏朵聽聞驚唿,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反應收歸眼底,深邃的黑眸中泛起些許深意。認識更好,今天的教訓會讓你終生銘記。

    “翠兒,你怎麽在這兒?她是哪位夫人的丫環?我怎麽沒見過?”

    飄雲盯著翠兒身後的上官夏朵,眸中的疑惑更盛。

    “飄雲姐姐,其實她是。”翠兒急急的解釋。奈何這個飄雲自負到了極點,秀手一揮。

    “不管她是誰,翠兒帶她先去拎些熱水到雲心閣,伺候夫人沐浴。”

    上官夏朵的臉色沉了下來,飄雲原來是雲心閣的人,竟敢指使我做事。

    翠兒見自家小姐臉上陰晴不定,心下亂如貓抓,六神無主。

    “怎麽?你們不樂意?”

    飄雲提高了一個音調,不滿之色溢於言表。

    上官夏朵無意識的把玩著手腕上的精致玉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飄雲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氣炸了。她放下手裏的物什,怒氣衝衝地走過來。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長眼”的奴才。

    “飄雲是麽?雲心閣柳夫人的貼身丫環麽?”

    飄雲看清眼前女子的麵容,不由怔住。在她失神的片刻,一個飄邈如仙籟的聲音帶著些許寒意,滲入骨髓。飄雲訝然抬頭,瞥見上官夏朵嘴角詭異的笑容,心頭的不安愈加強烈,冷意蔓延全身。讓她在豔陽高照的秋日裏,生生打了個寒噤。

    “你到底是誰?這些又從何得知?快與我分說清楚,不然按你擅闖王府之罪也難逃杖責之刑。”

    飄雲此話說的在情在理,但是氣勢不足,而且用錯了對象。上官夏朵嘴角的弧度更深,讓躲在陰影處偷窺的人看的心神蕩漾,笑意染上唇角。

    “嗬嗬,你是說我擅闖王府?還要我受杖責之刑?”

    飄雲心裏一驚,卻聽上官夏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繼續說道:

    “看到翠兒,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麽?”

    飄雲的臉“唰”的一下,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難以置信的往後退了兩步站定。

    “你,你是。。憶雲居裏的那位???”

    翠兒不樂意的斥道:

    “飄雲,你逾矩了,王妃的身份還用你來質疑麽?”

    飄雲踉蹌了幾步,求助地看向雲心閣的方向。上官夏朵看在眼裏,冷哼一聲,朗聲道:

    “想必飄雲身為柳夫人的貼身侍女,對這府裏的規矩比我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王妃都要清楚。那麽你家主子有沒有教過你,以下犯上這種大不敬的罪過要受什麽樣的責罰?我雖然是一個不受寵的王妃,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還沒有輪落到可以被一個下人使喚的地步。你消極怠工,此乃失職;你隨意支使別人,此乃逾矩;你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此乃不敬;你知錯不改,執迷不悟,此乃不智。條條罪狀,有理有據,就是你家主子親來,也救不了你。你說,本王妃該如何處罰你呢?”

    躲在陰影處的某人幾乎要拍案叫好了。看似平淡無波的語氣下實則暗流湧動,無邊的殺機蘊含其中。

    看來這個深入簡出的四嫂並不像四哥對外宣稱的那麽軟弱無能,病入膏肓啊。寥寥數語,便將其中的厲害關係分析的頭頭是道。這樣一個奇女子,四哥竟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是了,四哥眼裏心裏,隻有那個墜崖的雲燕燕。怎麽能看得到別人呢?

    也許四哥把她留在身邊,隻是為了等上官家沒落,大權在握的那一刻。到那時,對四哥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上官夏朵,你又要何去何從?

    樹冠的陰影遮住了那抹玄色身影,卻掩不住他眸底裏燃燒著的興奮與狂熱的眼神。那種眼神,隻有在獵人的眼中出現過,那是對獵物濃烈的興趣與占有欲。

    上官夏朵,到那時,本往保你一命,上官夏朵,我風荇冽勢在必得。。。

    玄色身影深深地望了一眼遠處的絕美女子。腳下用力,下一秒,消失在原地,幾個起落之間,花園裏恢複了原有的靜謐。

    上官夏朵望著遠去的飄雲恍惚的模樣,知道這梁子結大了。也許很快。暴風雨就要來了。

    “翠兒,我有點累了,咱們也迴吧。”

    翠兒有些疑惑地望著小姐,她不懂在自己躲在小姐身後暗笑飄雲吃癟的樣子時發生了什麽。怎麽小姐就這樣放飄雲迴去了?小姐的心事,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了。

    眼見那抹鵝黃就要消失在小路盡頭,翠兒急忙追了上去。

    平靜無波的湖麵蕩起層層漣漪,初秋的幹爽在大氣的花園與庭院之間飄揚。落英繽紛,花草樹木從容的唿吸吐納,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

    上官夏朵一路走來,看到如此美景,心生無限感慨。

    卻不知,幾日後。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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