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雷光漸漸消散,風雷立於半空,往四周一掃,目光微凝,“本座不過睡了個午覺,這大陸便成了螻蟻的天下,當真,令人生厭。” 言罷便攤開手掌,輕描淡寫往眼前一揮,聲音亦是低沉有若大地鳴動,“極深之深,極暗之暗,諸天,聽吾號令。百萬雷擊——” 刹那間便有雲層聚集,千萬道刺目雷光,有若一陣電光急雨自雲層裏落下,籠罩數裏方圓。轟轟轟轟!震耳欲聾的雷擊同雷光劈啪刺響交纏,幾個修士躲閃不及,竟生生被雷光劈成了焦炭。 那奉命報信的弟子亦是未能逃出雷擊範圍,卻被一道白玉牆擋住,方才狼狽去遠。白玉牆便縮成手掌大小的玉牌,落入大國師手中。 大國師麵色鐵青,足踏黃金缽立在空中,白色道袍在雷聲中鼓滿勁風,連同如雪的長須一道獵獵翻飛。一手執白玉牌,一手指向風雷所在,沉聲道:“孽畜,你不在鎖龍殿中安分守己,卻擅自逃出,壞我仙樹,屠我百姓,天道也不能饒你!” 那頂著風雷外皮的魔龍仍是倨傲冷酷,露出近似殘虐的笑容,又低頭看自己上身赤裸,不甚雅觀,袍袖一拂,便換了身玄色織錦,金線繡五爪金龍的華貴衫袍,方才又笑道:“黃口小兒,竟對本座口吐妄言,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念你勇氣可嘉,本座便要這整座城池為你陪葬,權作嘉許。” 說罷在狂風之中閑庭信步,指尖金色靈力匯聚,漸漸描繪出繁雜符紋來。 伴隨他咒語低誦,大地隆隆顫動,竟成塊裂開,揚起陣陣如山高的泥浪,一時間高山崩塌、森林盡毀、山穀填平,地鳴轟轟,叫人聞之膽寒。一波波泥浪咆哮不休,衝開外園結界,朝越明國都之中擴散。 大國師怒道:“孽障大膽!”祭起那白玉牌往魔龍頭頂砸下,被風雷一道劍光斬為兩半,那法寶失了靈力,縮迴原形往地上落去。大國師亦是心神受創,吐出口鮮血,無力跌坐在黃金圓缽上。另幾名國師方才趕到,縱知不敵,仍是毫不畏懼,紛紛祭出法寶往魔龍襲去。 那魔物道:“螻蟻聒噪,好生厭煩。” 騰出另隻手便欲殺之,誰料那隻手卻逆了主人意思,竟反過來一指,一道凜冽劍氣直擊入丹田。 魔龍身軀巨震,停了法術,隻覺丹田之中劍意翻湧,金丹亦有不穩的征兆。他更壓不住那邪鬼元神,隻得匆匆匿了身形,避開漫天法寶襲擊,啞聲道:“這小鬼……竟有餘力反抗……” 他此時顧此失彼,隻得棄了那群國師,停了那翻天覆地的法術,化作一道劍光往遠處遁匿而去。 劇變陡生之際,郭華執等人已追蹤水千寒一行,離了仙樹外園。此時越明國都內已全城戒嚴,郭華執等人便以公務之名,同那神仙居的掌櫃通了聲氣,幾人裝扮做店小二,將水千寒所住的天字上房團團圍住。 房中隻有水千寒同風啟洛二人,那世子美人在懷,終究按捺不住,將風啟洛壓在床鋪中,扯鬆腰帶,又見他黑發披散,眼神銳利,格外令人心蕩神馳。便急了唿吸,在風啟洛耳根輕輕一吻,低聲笑道:“師尊莫怕,弟子自會好生疼愛……”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傳來,那神仙居禁製嚴密的天字上房,就被一股磅礴劍氣撞碎整堵牆壁。一條煞神般身影自煙塵中現身,複又一劍,將水千寒身軀掀起,狠狠撞在另一側牆上,又跌落在地。那小世子何曾受過這般苦處,竟是撕心裂肺地慘叫幾聲,便人事不知。 這慘叫落在風啟洛耳中,有若天籟悅耳。他站起身來,盡管衣衫鬆散,長發如雲垂落肩頭,卻仍是清俊雍容,皺眉道:“為何這般遲。” 風雷仍是手提正一劍,玄衣錦繡,金龍閃閃,隨他身形一動便有若活轉一般,隱隱有騰雲之勢,卻是肅然道:“出了點意外。” 而後手起劍落,將風啟洛手足的鐵鏈斬斷,二人眼神交匯處,便知彼此心意,略一頷首,就自那客房牆上的破洞禦劍遁走。 待郭華執同武軒兩撥人先後闖入時,便隻見滿室淩亂。那位世子卻是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風啟洛與風雷二人禦劍行了足有數百裏,他便察覺風雷身軀冰冷,竟是難以克製地顫抖起來。他立時按下飛劍,降落在一處巍峨高山頂峰。風雷便踉蹌兩步,單膝著地,竟似被抽離全身力氣一般。他緊追上前扶住風雷肩膀,低聲道:“出了何事?” 風雷反手將他手腕緊緊握住,眼神有若寒潭幽穀,深不可測,卻是啞聲道:“啟洛,殺了我。” 第32章 正一說六兇 夕陽斜照下,風啟洛二人斜長倒影映在苔蘚密布的石壁上,仿若二人合為一體,難解難分。 山高風寒,唿嘯震耳,風啟洛險些漏聽了風雷那聲低語。 他隻得單膝著地,將那劍修圈攏懷中。風雷身軀剛硬冰寒,喘息聲有若風箱一般,沉重急促。他亦是竭盡全力,兩臂將風雷肩膀用力環抱,怒道:“風雷,你怎可拋下我不管?” 風雷略略猶豫,卻仍是抬起手臂,環住風啟洛腰身,用力之大,仿若要將他腰骨壓折。聲音壓抑,竟是自齒縫間逐字逐句擠出一般,“梨迦羅刹,欲奪我肉身。” 風啟洛一怔,心思卻是急速動了起來,他雖被水千寒強行帶走,但風雷暴走之事,仙樹花開,轉瞬凋謝之事,卻曆曆在目。 前世他同風氏子弟前來試劍賞花時,並未遭遇任何意外。越明仙花盛開九日,如期結果。各國俊傑領了獎賞,便心滿意足散去,並無半分波折。 如今事態卻全然出乎意料,才叫風啟洛更深刻明白,重生一世,種種遭遇,早已全然不同。 真真是恍如隔世。 他心思動時,手上動作不停,將裝丹藥的瓷瓶玉瓶取出擺滿一地,又召出天書尋找固神之法。 那正一竟一反常態,化了刺蝟之形,踮起細嫩後腿為風雷送藥。風雷便服下一整瓶寧神清心丹,抱元守一,與那魔龍意誌做對抗。 風啟洛又在天書中尋到一個固神的陣法,捏碎幾十塊靈石,將靈氣充溢的石粉環繞風雷身周,在地上畫下一道狹長符咒。 那石粉本身飽含靈力,又被風啟洛靈力一催動,便牢牢嵌入山石地麵中,風吹不散,穩定生輝。 風雷的喘息聲,方才漸漸平緩下來,麵色卻慘白如雪,趺坐在符咒陣中,看向風啟洛,低聲道:“魔氣已占據識海丹田,驅逐不出。” 風啟洛適才布陣,幾欲耗盡靈力,此時亦是細汗彌補,自鼻尖顆顆滴落,聽聞此言,更覺心中一陣冰涼,啞聲道:“定有辦法……” 那刺蝟尖細聲音亦是此刻插了進來,竟是滄桑悲愴,滿懷感傷地幽幽一聲長歎,“罷了,老夫有一個天大的秘密,此刻……再不能隱瞞。” 風啟洛此刻哪來心思聽他聒噪,才欲嗬斥,卻聽正一又道:“六兇獸肆虐大陸,並非天災,乃是人禍。啟洛,你將禁製張開,我與你慢慢細說。” 風啟洛聞言,自是快速布下禁製,叫尋常神識探查不到後,方才一把將那刺蝟抓了起來,喝問道:“此話怎講?”正一符印如今已解將近二十道,個頭超過手掌大小,沉甸甸下墜,有若一團烏金刺球。 它又蹬踹幾下,眨巴一雙黑黝黝綠豆眼,細聲細氣歎道:“六兇獸非妖非魔,非人非鬼,並非天生,乃是有人刻意煉造的容器。” 風啟洛將手一鬆,刺蝟落地得了自由,連忙抖抖利刺,換個舒適姿勢坐在一塊凸起岩石上,侃侃而談。 數萬年前,星衍大陸人丁凋零、魔物橫行。那魔龍梨迦羅刹坐擁魔兵,在浮空王國稱帝。後被數位上古真神聯手剿滅。魔龍被擒之後,真神慈悲,不忍它萬年道行一朝被毀,便在大陸萬裏以下的深淵中建了一座鎖龍殿,將這魔龍困在其中,又布下重重結界,在其中講經傳道,以期這魔龍有朝一日幡然悔悟,明徹道心,修得正果。 至此為止,皆是星衍大陸上耳熟能詳的神話傳說。隨後正一卻是話鋒一轉,道起秘辛來。 原來魔龍自黑暗而生,竟不死不滅,諸位上古真神並非慈悲,而是殺他不得,隻好將這魔龍元神同肉身一道分割成九塊,分別埋葬在地下極深之處,故而,鎖龍殿共有九處。 諸神又在各鎖龍殿上植下仙樹,欲讓這些樹木鎮守龍屍,且千萬年汲取魔龍精氣,一則終有一日可剝奪其不死之魔力,二則更可生出有助修道的仙果靈丹,可謂一舉兩得。 此後便扶持凡人修仙,又以仙樹為中心,建立修仙九國,數萬年後,便有了如今的格局。 風啟洛皺眉道:“這與六兇獸有何關係?” 正一細聲歎氣,在岩石上爬了兩步又坐下,“且聽老夫慢慢道來。那魔龍並非天生魔物,實則乃龍德數萬年前一名國王,那討伐魔龍的真神,正是國王麾下幾位大臣。” 星衍大陸九國,有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之分。龍德正是上三品中為首的上仙之國,其國人據傳乃上古神民後裔,靈根資質俱佳,足可睥睨大陸。此國又每隔百年舉辦一次九國大比,位列前三者,無論出身國籍,皆可成為龍德國民,且有資格競選國師。這等盛會,遠遠超過各國試劍賞花會的盛況。龍德之尊可見一斑。 數萬年前靈力充盈,真神尚未破碎虛空,龍德之王的實力更是個中翹楚。那一場眾神之戰如何令天地變色,如今早已不可想象。 魔龍被鎮後,他的心腹部下則四散逃竄,有的被剿殺,有的卻改名換姓、移形換貌,蟄伏起來。他那些部下倒當真忠心,數萬年後仍不忘初衷,要讓梨迦羅刹重現人世。 正一咳嗽兩聲,又道:“一言以蔽之,便有了六兇獸的降生。” 風雷正坐陣中,不言不語。風啟洛卻冷道:“說來說去,盡是廢話。” 正一便大怒,後背尖刺根根張開,又咧嘴露出幾根小小尖牙道:“老夫先前主人,正是為這秘密而死。若非酒劍仙人心懷蒼生,不顧己身安危,如今這大陸肆虐的便是九兇獸!” 卻原來是那魔龍麾下一名魔將偽造身份,竟成了龍德國師,而後便借助仙國資源,開始煉造魔龍元神之容器。 概因魔龍肉身皆已被根係深入纏繞,汲取無數養分魔力,數萬年中,早已腐朽不堪,唯有製造九種容器,將魔龍九縷割裂的元神收納其中,再以秘法合而為一,方可令梨迦羅刹真正複活。 那酒劍仙人乃正道楷模,知曉這秘密之後,便闖入那魔將巢穴大肆破壞,並與那魔將同歸於盡,將他煉造九種容器的計劃生生腰斬了。而先前煉出的六大兇獸,卻已在大陸上繁衍肆虐起來。 千年之後,正一劍輾轉落入風雷手中,而風雷卻是六兇之首的邪鬼。這便是緣分使然。 風啟洛視線落在風雷麵上,那劍修轉頭,沉沉看他,雙眼深如風暴前夕的大海,風啟洛想要上前握住風雷雙手,卻又怕破壞固神陣效力,引那魔龍反噬。隻得留在原地,視線交錯,又低聲問道:“那計劃千年之前就被酒劍仙人腰斬,為何兇獸尚能繁衍?為何二十五年前,風雷出生?此其一。六兇專為容納魔龍元神而製,為何卻有自我神識與魂魄?此其二。既有自我神識,魔龍若要用這肉身,同奪舍何異,如何破解?此其三。” 這三問卻將正一問倒了。尖喙蠕動,囁嚅半天,忽而在岩石上站立起來,大怒道:“老夫不過一柄劍,哪裏知曉這許多!” 風啟洛劍眉微皺,才欲安撫幾句,便聽風雷笑道:“他不知曉,本座卻知曉,這位少爺何不問我?” 風雷素來寡言冷麵,便是開口也如風激寒冰,劍敲銅鍾。如眼下這般輕佻笑言,前所未有。 風啟洛心中一凜,起身注視風雷,指尖已有數道靈力匯聚,他如今降龍術使得熟練,幾息間就能召出四色靈蛇。 那頂著風雷外形的魔龍之王卻視若無睹,竟是自陣中徐徐起身,邁出陣來,又雍容含笑道:“你相公這軀殼,天生便是為本座而生,除非身死道消,否則任你使何種手段,也是驅逐不能,何必叫他多吃苦頭。” 梨迦羅刹乃遠古帝王,尊貴無匹。如此一笑,便有若俯瞰蒼生一般,有些紆尊降貴之意。那刺蝟早已嚇得腿軟,滾下岩石,躲藏在石後不敢吭聲了。 風啟洛見風雷素來冰寒的麵容浮現如此陌生的笑意,怒火尤盛幾分,卻知他言之有理,停了法術,又冷笑道:“風雷血契仍在,我要你死,不過動念之事。” 梨迦羅刹又是一笑,黑袍摩挲之聲響起時,已靠近風啟洛麵前,抬起手便欲撫他麵頰。風啟洛怎容他亂來,揚手就要拍開。那劍修何等身手,自是將他手腕握住,又捏住風啟洛下頜,雙眸微微一眯,輕佻笑道:“你舍得?” 風啟洛不閃不避仰頭,看向那陌生雙眸,柔和笑道:“自是不舍……若被你奪舍,隻好忍痛報仇。” 梨迦羅刹麵色一震,隻覺丹田絞痛,急忙將風啟洛鬆開,踉蹌退了兩步,嘴角竟湧出點鮮血,連忙道:“且慢,本座要同你做筆交易。” 風啟洛目光陰沉,冷道:“還有遺言?” 梨迦羅刹見這少年心有不舍,卻強自鎮定的模樣,不由拂掉袍擺浮塵,低笑起來:“小少爺,本座被困數萬年,如今不過一縷元神,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風啟洛見狀,已然猜到大半。定是這魔龍力量虛弱,方才更改計策,要同他商議。雙方皆被拿捏了短處,投鼠忌器,為今之計,隻怕要和平共處方為上策。 他便繞過魔龍,將那刺蝟抄在手中,方才開口道:“如何交易?” 正一落在風啟洛手中,膽子便壯大幾分,拉住他袖口細聲道:“啟洛,這魔龍最是厭惡凡人,你同他交易,無疑與虎謀皮,萬萬不可上當。” 風啟洛冷嗤一聲,將那刺蝟塞進袖中,仍是拿一雙冷冽鳳目掃過魔龍,道:“講。” 那魔龍見這凡人小子竟如此囂張,心中不喜。怎奈他此時元神微弱,無處可去,先前幾個法術更耗盡殘存魔力,不過虎落平陽、龍遊淺水,隻得暫且不做計較,“本座那部下,忠心可嘉,怎奈太過粗鄙。六兇獸個個麵目醜陋,若是本座元神依附其上,未免有辱身份。” 風啟洛聞弦音知雅意,立時問道:“若我為你煉成另外的容器,你便自風雷軀殼中離開?” 梨迦羅刹朗聲笑道:“與聰明人說話,當真痛快。” 風啟洛卻不語。此事說來簡單,當真要做,卻是難上加難。然則,但凡有一線希望,他便絕不會任風雷離開。 第33章 與君離別意 梨迦羅刹見他沉吟,又道:“此事難為,本座自會助你。上古寶藏遍布大陸,隻是隱蔽手段高明,本座知曉不下百處,但有所需,前往取用便是。” 風啟洛並不為所動。上古修士傳承寶藏固然誘人,怎奈他有天書在手,那萬法歸一真經正如其名,乃是自萬種修行之法中提煉精華而成,乃本源之法。世有大道三千,不過表象紛紜,根本卻是唯一。 最省力的法子,便是此時啟動血契,將風雷誅殺當場。那魔龍元神薄弱,又無法隨意逃竄,亦可就此消滅,一勞永逸。 隻是仙途漫長,他又重生此世,昨日種種縱使如過眼雲煙,終究是種下前因。而這諸般前因,卻唯有風雷與他共同承擔。這般羈絆,比之血契又更深幾分。 風啟洛凝視風雷陌生神色,略略歎息一聲,又道:“為何如此篤定,我能成就此事?” 梨迦羅刹又是一笑,傲然道:“凡人愚昧,自是不能成事。你有天書在手,卻無事不可成。” 此言一出,風啟洛臉色劇變。天書之事,乃是個天大的秘密,竟被這魔龍輕易叫破。那天書功法精妙,又記載無數失傳陣法、丹方、煉器之術,以他如今修為,若是泄露出去,隻怕要惹來無數麻煩。 就在此刻,風啟洛已動了殺心。 那魔龍卻仍是氣定神閑,昂然負手,龍行虎步,行得近些,方才笑道:“這無字天書乃神民之國寶典,與本座自有感應,無需驚慌。不想我神民寶典,竟被你這凡人撞了天大的好運撿到。天書既已認主,縱使本座真身複活也奪不去,且安心受用。隻是要為本座造個好些的軀殼才是。” 風啟洛如今才知曉這天書出處。神國早已無蹤,神民血脈亦成了傳說,他自是不願在這等徒勞無益的事情上糾結,隻略略頷首道:“僥幸。” 梨迦羅刹便笑道:“如何?事成之後,我便將此人交還於你,再附贈寶藏。亦對天書之事守口如瓶。若是不信,可立下契約。” 風啟洛亦是溫和一笑,“一言為定。” 禁製四圍,空寂無音,連那刺蝟亦被風啟洛封閉六識。他與梨迦羅刹互相擊掌立約,又相視而笑,彼此眼底俱藏殺意,二人亦是心知肚明。 契約既成,風啟洛便將禁製撤去,神識一張,便察覺到熟悉之人在不遠處。便微微撅眉道:“尚有一事,稍待片刻。” 不過半盞茶工夫,姚守真便隨郭華執自飛劍上落下。那少年三步並做兩步,疾跑上前,喜道:“萬幸仙師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