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誇獎!看你還有精力說笑,想來禍害遺千年,輕易是死不了的了。”林煌伸出手,把西卡裏歐扶了起來。 “承你吉言,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身體很痛,尤其是胸口的位置,西卡裏歐捂住自己的胸口,看著周圍被抬在擔架上送去治療的傷員,心情很壓抑。 這些都是他的屬下啊,可惜,現在還活著的還沒有當初的一半,其他的全都永遠留在了那片灰色的隕石帶。 青年的心情很不好受! 林煌理解他的心情,沒有說話。他知道,蒼白的語言再怎麽冠冕堂皇,逝去的人卻再也無法迴來了。 這個時候,他唯有默默的站在青年身邊,希望西卡裏歐能夠想開一點。 早在戰爭的最初,他就應該做好了覺悟! “咳咳,殿下,怎麽是你來了?真沒有想到。”西卡裏歐果然沒有多久就調整好了心態。他遇上的戰事並不是這一次,犧牲再所難免。以極小的代價換取更大的利益,從來都是貴族精英課程的第一頁。 戰爭,隻會讓人的心慢慢冷硬如鐵,再無一絲憐憫和心軟。 “哈哈,意外吧,不要太感動!” 西卡裏歐嘴角抽了抽,完美優雅的紳士風度有些維持不住。他咳嗽了一下,突然問道:“對了殿下,你的身體還好吧?” “怎麽這麽問?”林煌不解,“我的身體自然好得很,比你如今這副就差縫補的身體,那真是好得神清氣爽。” 西卡裏歐有些尷尬:“咳咳,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上次我去伊斯塔的府邸拜訪,聽伊斯塔說,你生病了,本來還想著離開之前最後見你一麵的,結果沒有這個機會,還想著下次再見你說不定要過多久之後,我沒有想過,伊斯塔大人竟然會帶著你上了宇宙戰場。” 這真是,難以想象! “很驚訝?”林煌挑了挑眉。果然,那個男人當初做了很大的退步嗎? “是啊,的確很意外,有些,額,驚悚。以伊斯塔大人那嚴肅認真冷酷的性格,我以為他不會那麽容易被人說服的。往往越是在意,就越是緊張,恨不得把他藏到安全無人的地方。” “這算是挑撥嗎?” “哎呀,糟糕,被發現了嗎?”青年輕輕的笑著,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抓住後的尷尬,那張溫雅俊秀的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讓人覺得很舒服。 林煌不在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想起之前西卡裏歐的話,淡淡的笑著:“你說你之前去看過我?” “是啊,你不知道嗎?” “啊,我的確不知道。在房間裏躺了幾天,沒什麽精神,也沒有注意過外麵的事。”臉上不動聲色,林煌內心裏的小人卻在狠狠的踩在某個冷麵男子。 “看來,是我那天去的不是時候啊。” “你很失望?” “有一點。本來還想著離開之前讓你看看本大少威武的軍姿的,可惜,你沒有那個眼福。哈哈。” “謝謝,我一點也不覺得可惜,我天天看伊斯塔,習慣了。” 西卡裏歐垮下臉,有些沮喪:“那怎麽一樣。” “是不一樣,你比伊斯塔可要弱多了。” “喂,殿下,你這是在踩我的傷疤嗎?我現在可是需要安慰的患者啊,你就不可以順著我說點讓我高興的話嗎?” “抱歉啊,我這個人就是太老實了一點,總是喜歡實話實說,安慰的話,有些笨拙,你可能沒有聽出我語氣中蘊含的寬慰意思。我的確有在安慰你啊。” 西卡裏歐:o(╯□╰)o……有嗎?他真沒聽出來!不說還以為你是在諷刺我呢。差別也太大了吧。 “咳咳……”青年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汙血來。 林煌連忙扶住他,眼中帶著擔憂,嘴上卻不顯,怕西卡裏歐想多了:“汙血吐出來就好了,現在好點了吧,看你流了不少的血,迴去後去營養槽裏躺兩天,迴來又是活蹦亂跳的漢子。” “謝謝吉言。” 知道少年是在安慰自己,西卡裏歐勉強的笑了笑。 雖然身體傷得重了點,不過他總算支持到救援活下來了。在遭遇過絕望的境地後,突然出現的希望是多麽的令人淚流滿麵。 勉強支撐了這麽久,看到所有受傷的人都被帶下去救治,西卡裏歐頓時再也支持不住他匱乏的精神,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西卡裏歐!”第一卷 蘇醒的神靈 第九十七章 難得的寧靜 “迴來了。” 通過層層開合的大門,林煌看到站在麵前五步開外一身硬朗軍裝,緊抿著唇,在看到他出現後目光卻難得柔和下來溫柔注視著他的冷峻男人,頓時吐出一口氣,淡淡的笑了起來。 “伊斯塔,我迴來了。” “迴來就好。”男人大步走過來,嘴角張了張,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林煌忍不住笑了。 “幸不辱命,我把西卡裏歐帶迴來了。隻是,他受了重傷,可能要躺一段時間才恢複得過來。”想到西卡裏歐的身體,林煌皺了皺眉。 自找到西卡裏歐後,他沒有耽擱,立馬命令所有人調轉方向趕迴來。除了這邊主艦的養傷條件要好很多,也是因為在隕石帶呆久了不安全。誰知道那些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裏的蟲子會不會猛地跑出來,擋在他們的麵前? 直到看到伊斯塔的那一刻,林煌不得不承認,他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鬆了下來。 之後的事,都交給伊斯塔吧! 男人輕輕笑了笑,抱過少年纖細的身體,埋首在他雪白的頸間,似歎息一般的低喃:“煌,辛苦你了。” “沒事,這是我的責任。對了,這段時間這邊的情況怎麽樣?我在找到西卡裏歐的時候,遇到了東邊的盟友,也一同帶了迴來。你看,他們怎麽安排?” “東邊?”頓了頓,男人開口,“不用擔心,先讓他們在這邊養傷,等戰況穩定了,再送他們迴去。我等會兒讓人聯係黑帝斯,想來他們還不知道。” “那就好。”鬆了一口氣,林煌不在理會這些事。 看少年眉宇間帶著一絲疲倦,男人伸手撫上林煌的額頭,常年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帶上一絲憐惜:“累了嗎?去休息一會兒吧。” 說著,他默默拉著少年的手,向著前麵走去。 “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吧?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注視著左右,林煌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很順利,我們找到西卡裏歐的時候說來沒有費什麽波折,迴來的時候即使遇到了那麽一兩隻落單的艾默裏克星蟲子,也對我們造不成什麽損傷,一路平安。倒是西卡裏歐,軍艦上的**怎麽樣?” 他突然抬起頭來,看向身邊的男人。 “不用擔心,西卡裏歐並不如他外表看起來的那樣溫潤單薄。” “也是,我多想了。”想到西卡裏歐那雖然不如伊斯塔強壯矯健,對比起自己來依然高了一個頭的體魄,他在那裏操什麽心啊。 神諾的治療水平可比他原先的時代要高了不知道多少,斷臂都能夠重生,隻要他不是徹底的沒救了,神諾的醫學達人會把他救迴來的。 “隕石帶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你探測到裏麵有什麽異常的動靜沒有?”不準備在西卡裏歐上聊多久,伊斯塔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當初他之所以會考慮派出一隊人去找西卡裏歐,除了西卡裏歐的身份和背後的家族讓他不能把西卡裏歐當棄子不管不顧,還因為也是存著想要探測那些艾默裏克星人動靜的目的。隻是,他沒有想到,最後會去的,會是煌! 林煌搖了搖頭:“一無所知。” “艾默裏克星的主力都在這邊,以及其他的三方位。隻是,通過前天和黑帝斯以及北方的阿刻羅斯,南方的維托裏奧聯係,艾默裏克星似乎大部分主力都朝著這邊湧來。近段時間,我們是無暇他顧了,隻看黑帝斯那邊……” 這幾天,西方位承受的壓力很大,戰爭的殘酷已經讓很多原先懷抱著激情上戰場的人想要退縮。可惜,戰爭豈是兒戲,怎麽可能讓你打到一半就丟開手不管了。 贏了,是榮譽;輸了,便是生命。 “伊斯塔……”看男人冷硬的臉上帶著幾分疲倦,林煌想安慰他,卻不知從何安慰起。 他不是指揮官,沒有感覺到多大的心理壓力。而伊斯塔,他肩膀上承受的卻是所有人的性命。 一個想法,一道命令,帶走的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慘烈陣亡。他放鬆不得! “我沒事。” 走廊的盡頭,有人走了過來。他看到對麵的林煌和伊斯塔兩人,停住了腳步,恭敬的敬禮。 “伊斯塔大人!” 男人頷首。林煌的注意力卻是落在那人身後的魁梧漢子身上。有些驚訝:“盧薩卡,你的胸口?” 白色纏繞的繃帶,盡管有衣服遮蓋,依然格外的顯眼。 “嘿嘿,殿下,你迴來了。我聽說你帶人去了隕石帶,擔心了好幾天,你走的時候怎麽不帶上我?我別的沒有,一把蠻力還是不差的。”盧薩卡看到少年平安歸來,憨厚的笑了起來,放下了前幾天因少年離開而提著的心。 “盧薩卡,謝謝。隻是你的傷,怎麽樣?嚴重嗎?”林煌發現,除了盧薩卡,對麵站著的奧科萊諾手臂有些不自然,手掌上也纏繞著一小截白色的繃帶。隻是,他下意識掩飾得很好,不仔細去看,輕易發現不了。 “哈哈,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的,過幾天就好了。” “伊斯塔,你……”林煌抬起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望著身邊的男人。 他剛才忽視了,最近艾默裏克星的主力大舉攻擊他們這邊,連盧薩卡和奧科萊諾都受了傷,那伊斯塔……他有沒有…… “放心吧,我沒事。”拉著少年白皙光滑的手一緊,伊斯塔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在看到少年發間那精致璀璨的頭飾後,男人眼神一怔,繼而想起,煌的頭飾還有一件一直在自己這裏。 他一直帶在自己身上,纏繞在他的手腕上,用黑色的護腕纏住,以至於沒有任何人知道。連帶的,這段時間麵對戰爭的冷峻形勢,他差點忘記了還有這麽一迴事。 似乎,他特意的去忽略,他有很多的機會可以把它還給它的主人。 這是煌留在他這裏的唯一一件東西,甚至,不是煌親自送給他的。 “伊斯塔?伊斯塔?好好的,怎麽突然發起呆來了?伊斯塔——” 一把握住在自己眼前揮舞的手,男人哭笑不得:“我聽見了。” “聽見了就好。” “好了,我們快走吧。”跟奧科萊諾低聲囑咐了一下,讓他好好養傷,男人輕輕握著少年的手,帶著他離開。 奧科萊諾和盧薩卡目送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各有一番滋味難言。奧科萊諾是覺得,伊斯塔大人在那位殿下的身邊,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沒有了戰場中的那種煞氣和鋒利,讓人心驚膽戰的殺伐與冷酷,無情到讓人心悸的理智。 戰爭的陰雲似乎一下子消失,原本的沉重似撥開了烏雲的陽光,幾乎令人窒息的冷凝氣氛終於有了一分鬆動,讓所有人都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耳邊似有似無的遠遠傳來的輕笑和歡快,奧科萊諾眼眸一黯。 曾經,有誰也這樣停駐在他的身邊,笑意盈盈。如春日裏的一隻清雅的蝶,讓他的世界充滿了芬芳。曾經,他也誌得意滿過,難掩少年時的恣意飛揚。可惜,他最終走岔了一步,以至於現在,他活該落得清冷孤寂的結果。 那人,怕是不會原諒他了。 他清楚那人的性格。 他們曾經幾年的朝夕相處,他看似溫婉平和,內心裏卻固執得很。一旦心口有了裂痕,就算再縫補迴去,依然會是他心中的一道傷痕。就算好了,也留下了無法消除的痕跡。何況,他現在還有了一個孩子。 艾澤西斯,已經離他越來越遠,遠到,他隻要想起,內心便揪痛不已。 已經,十年了啊。 他總是會忍不住去打聽他的消息。他過得好不好?他每天又做了什麽,多少人憧憬愛戴著他,又有多少人傾慕著他卻被不著痕跡的拒絕依然不死心,他和誰走得最近,對誰另眼相看…… 種種,他每每都看得很認真! 有時候,他甚至生起過去東域找他的念頭。隻是,在看到家裏還蹣跚學步的幼子,想到當初他跟自己決絕時少年那冰冷怨恨的眼睛,他就冷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