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果沒有向導的話,難怪你不知道了。薩德黃昏廣場是根據傳說建造的,傳說我們伊蘇拉聯合王國的創立人艾盧克·伊蘇以絕對的力量使得一隻蟒身鷹爪有翼獸臣服,並給他賜名‘薩德’,所以這座廣場與王都廣場的艾盧克雕像相對,而薩德垂下的雙翼表現的就是臣服的姿態。對了,據說布蘭德軍校裏的那個化石就是薩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我明白了。”林遷故意瞥了莫加一眼,意圖向這個不稱職的向導表達不滿,可惜莫加沒有接收到,他正望著黃昏廣場,不知在想些什麽,眼底染著一層金色的光。  懸浮公交漸行漸遠,那名乘客也下了車,林遷忽然想起了什麽:“哎?那個人說薩德是向艾盧克·伊蘇表示臣服的?可是那個‘龍首’的朝向並不是王都廣場啊。”  莫加的神色一凝:“怎麽?”  “你看,雖然雙翼合攏的方向是朝著正東的王都廣場,但是那座石窟卻是朝向東南麵的,就是一直對著我們現在前行的方向。難道是設計師的失誤?還是另有深意……”  說到這裏林遷忽然意識到什麽。  黃昏廣場的東南方向,他們前行的這條大道的盡頭,不就是……公爵府邸嗎?  他想起莫加以前對他說過,許多對外的傳說都與事實真相大相徑庭。林遷眼睛一亮,轉向莫加道:“難道薩德臣服的……唔。”  莫加用一個淺吻堵住了他的嘴:“該下車了。”  下了車,幾步外就是公爵府邸的大門。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林遷覺得臉上有點發熱,打岔道:“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沒參加過什麽舞會,有沒有什麽要注意的?”  莫加謹慎地思索半晌,迴答他:“要跳舞。”  “……”  第50章  其實林遷在地球的時候有過一次舞會經驗,是研究生時期導師帶他們去參加的國際學術研討交流舞會,當時他的舞伴是花錢租來的,張索也是。不同之處在於,張索租的舞伴比他便宜50塊錢,不負責教他跳舞,所以後來是林遷苦學三天後再傳授給張索的。  由於他對張索存在那麽點無法言說的小心思,因此學跳舞時格外認真,不僅僅是掌握步法,還要求自己做到瀟灑和自然。總的來說,他的基本功還算過得去。  從管家繆給他示範的舞步上來看,這個時代的步法跟當年相差不多,隻是在轉向和一些細節動作上有所不同,林遷覺得自己應該能夠適應,繆先生也覺得他掌握得很到位,於是留下晚餐後就退下了,好讓他們夫妻自己練習。不過林遷發現,他的舞伴好像不太能適應。  “林遷,你的手應該搭在我的肩上。”起步時莫加就頓住了。  “為什麽?那是女步的跳法。” 林遷裝傻。  “……”莫加沉聲,“你的意思是讓我來跳女步麽?”  林遷緊了緊摟住莫加腰部的手,他自己也無法認同莫加跳女步的設定,但又實在不甘心,隻好做了妥協:“那我們都摟腰好了。”  “……”莫加沒說什麽,就是神情有點陰鬱。  實驗證明,林遷的提議很糟糕——兩人都想上步,胳膊相互架著都放不安穩,結果就像兩個男人在摔跤。  “停。”莫加終於忍無可忍,示意阿黑關掉舞曲。  阿黑本來在一邊放音樂一邊撩撥阿白,聽到主人的話語猛地一頓,栽在了阿白身上,被阿白一爪子拍飛出去。  林遷假裝被它們吸引了注意力,扭著頭就是不看莫加的臉。  音樂戛然而止,使得這幾秒鍾變得特別漫長。莫加的視線讓林遷感覺很緊張,他知道這時候還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有點矯情,可他還是過不去這道坎。  相比於莫加,的確他各方麵都處於弱勢。私底下受到的“欺壓”他都認了,但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女人”的一方,總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或者說麵子上過不去。  “你到底想怎麽樣。”莫加的語氣透著無奈。  “要不,我們各自租個女舞伴?”  “租個女舞伴?”莫加半眯起眼睛,“你可以試試。”  “……”林遷麵部抽搐了一下,內心很糾結。一方麵他想照顧著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一方麵又懾於淫威不敢造次。  半晌,就在林遷快要全麵潰敗的時候,莫加突然喊了聲“阿黑”,善解人意的阿黑立刻繼續放起了舞曲。  數好節拍,莫加將手搭在了林遷的肩上,自己向後退了一步。  轟!林遷隻覺得腦子裏一炸,不敢相信地望著莫加——他跳女步?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音樂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節,莫加用眼神催促他跟上。林遷來不及多想,摟著莫加的腰邁出舞步。  一、二、三,一、二、三……  雖說林遷跳的是男步,但他明顯感覺得到,莫加才是那個真正領舞的人,因為每當他不知該怎麽走步時,麵前的雙眸就像是在給他下達命令一樣,帶著他轉到另一個方向。  這一曲循環了兩遍,兩人已經相當契合了,林遷迴想起數分鍾前自己的矯情,忽然覺得非常慚愧:人家少將都不在乎這點破事,你有什麽好糾結的,腦殼壞了麽!  他一咬牙道:“莫加,還是我來跳女步吧。”  莫加瞅著他大義凜然的臉,驀地笑了下:“算了,學女步你還要重新再練,吃飯吧。”  他那個寬容的微笑讓林遷越發無地自容,麵頰一直發著熱,因為過意不去,晚餐時不停地幫莫加布菜。  其實莫加是在那一瞬間看開了,他不過是往後退一步,就能把媳婦收得服服帖帖,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事了。  當夜,兩人沐浴後睡在柔軟的大床上,莫加照舊從後麵擁著他,以往這種時候林遷都會覺得很尷尬,今天卻覺得沒什麽了。  他轉個身麵對莫加,也伸出手臂迴抱他。手掌觸及莫加精壯細滑的腰部肌膚,林遷迴憶起方才跳舞時的情景,突然覺得心裏滿滿的。  他頭一次認識到,這場婚姻並不是他單方麵被占有的。  近在咫尺的這個人,也是屬於他的。  ——他們是平等的。  迴味著這種滿足感,林遷嘿嘿笑了出來,莫加看著他傻樂,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林遷抬頭看他,“我就是覺得……你挺好的。”  莫加眼神微閃,在他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說出口前,堵住了他的嘴。  林遷迴應著越來越激烈的吻,從嘴唇到臉頰、脖子、鎖骨、胸口,交頸的兩人唿吸漸漸粗重。莫加將林遷壓在身下,嵌進他兩腿之間,掌控著他的歡愉。充分的潤滑過後,林遷隨著莫加的進入繃緊了身體。  林遷仰麵近距離看著他,若是平常,絕對見不到莫加如此失態的樣子,這張被欲望覆蓋的臉,真是性感到不行。他不由得想,不知此時此刻莫加還保留了幾分理智?  於是他強忍著身體裏的灼熱,問了個十分不合時宜的問題:“嗯……莫加,三千二百四十一減一千九百零三加二百一十八等於多少?”  莫加隻頓了一秒:“一千五百五十六,怎麽了?”  “沒、沒事……啊,你……”不是人!你這家夥肯定不是人!  在快感的沉浮中,林遷累到昏睡。而莫加查了兩人所有的消費賬戶,也沒弄明白林遷問的那個數學題是什麽意思。  次日,兩人睡了個懶覺。  難得莫加居然也起得這麽遲,公爵和夫人相視一笑,都覺得這是個好現象。剛從軍部迴來的公爵意味深長道:“加加長大了啊。”  早餐後,莫加和林遷跟公爵夫婦打了個招唿,然後就駕駛懸浮車去了東區的商業街。  莫加先帶林遷去了一家專門量身定做成衣店,看那家店奢華的裝潢、周到的服務,還有招牌上“皇家指定製衣”的榮譽,林遷就給嚇得不輕。  裁縫給他們細致地量了尺寸之後,詢問他們什麽時候來取衣服,莫加道:“加急,五小時後來取。”  “好的。”  之後在林遷的要求下,他們又去了小吃街、超市、公園,林遷還去修剪了下微長的頭發,總算把東區的環境了解了個大概。去取衣服時,莫加接到父親的通訊,說壽禮都備好送過去了,讓他們不用迴家,直接去舞會。  林遷剛好試了衣服出來,緊張地拽了拽長衣擺,問道:“呃,看著別扭麽?”  莫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得林遷有點發毛,然後忽然他走上前去幫他理了下衣領,把最上麵的扣子扣好,係上領結說:“可以了。”  林遷拉扯衣領:“勒死我了。”  一旁的裁縫道:“是不是領口不合身?”  說著他就要上前查看,被莫加攔下了:“不用。”  見林遷有話要說的樣子,莫加湊過去在他耳邊說了句話,林遷的脖子蹭地紅了,也不扯領子了,笑著對裁縫說:“挺好的,一點也不勒。”  莫加也換好衣服,兩人都是黑色的修身禮服,工整精致的鉚釘扣顯得人很精神,一根銀鏈修飾在胸前,林遷的是從右上向左下的弧度,莫加的是從左上向右下的弧度。站在鏡子前,就連裁縫自己都忍不住讚了聲“絕配”。  “走吧,時間要到了。”  萊恩子爵的府邸在東區的中部,莫加和林遷到達的時候,賓客們已陸續入場,一眼望去,居然有不少都是林遷的熟人。  比如斯塔會長格雷,他的舞伴卡蓮,還有林遷的曝露狂室友羅格,出乎他的意料,羅格的舞伴是個冷豔高貴的禦姐。  “羅格身邊那個是?”林遷小聲問。  莫加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尼爾中將的女兒,喬薇·尼爾。”  林遷一樂:“哎喲不錯哦,羅格這小子居然請得動中將的女兒作舞伴。”  “不是,羅格雖然是葛魯星人的後裔,但還沒有受到宴會邀請的資格。”  “哎?什麽意思?”  “意思是他才是被請來的舞伴,受邀的是喬薇·尼爾。”  “被中將的女兒邀請做舞伴……”這個更牛逼好麽。  宴會開始時,萊恩子爵舉杯致辭。  大概說的是感謝大家來參加他的壽宴,不久後他就要正式退休了,他的兒子南達爾將接替他在皇家研究院的職務,屆時子爵爵位也將世襲給南達爾,請在場的諸位多多關照之類的。其實他不用說大家心裏也都明白,誰也不會跟萊恩家族過不去,畢竟他們是治愈貴族疾病的先驅者,誰也不會拿自己後代的性命開玩笑。  林遷沒怎麽留心聽,他在萊恩子爵的身邊看到了南達爾,這麽遠遠地看過去,他覺得南達爾好像瘦了不少。南達爾的身邊沾著一位清麗而知性的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南達爾的女友,反正兩人看上去十分登對。  看那個跟張索無比相像的人手挽美女,林遷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那位美女該不會也是租來的吧。  這個想法讓他差點噴笑出來,幸而莫加捏了捏他的手心,把他的魂收了迴來。  林遷轉頭看向他,莫加對他的走神很不滿,朝南達爾的方向瞥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著,言簡意賅:“開場舞。”  話音未落,舞曲的前奏已經響了起來,林遷連忙擺好架勢:“啊,對不起。”  兩人跳出第一步時,舞池內外就有一陣不小的騷動,因為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到,冷峻英氣的莫加少將跳的是……女步。  原本他們這一對新婚夫妻就很引人注目,這下更是讓人驚詫萬分。就連公爵夫婦都有一瞬間的傻眼:嗯?這不可能啊!  萬眾矚目下,林遷有點吃不消了,熱血直往腦子裏充,好幾步都跳得踉踉蹌蹌,如果不是莫加即時把他帶迴來,恐怕就要出洋相了。  在場的眾人中,大概誰也不會比南達爾的心情更加複雜。  之前他感受到林遷的目光,卻不敢與他對視一眼,現在他與女伴蘇華跳著和諧的舞步,卻時不時地看向另一個方向。  他看不見林遷的正臉,隻能看見他紅透了的耳朵,然後他的舞伴、或者說他的配偶將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到他腦後,給了他一個安慰般的擁抱。於是他被藏在了那個人的懷中,誰也看不見他了。  “那是個極具占有意義的動作呢。”蘇華小聲道,“就是他嗎,你跟我說的那個人?”  “嗯,他就是林遷。”南達爾收迴目光。  “他的配偶對他的保護意識很強,從他們的互動來看,他們相處得還算融洽。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我還是要勸你一句……”  “我知道。”南達爾苦笑,“我知道。”  蘇華歎了口氣:“好吧,我不說了。但你至少要答應我,安心跳完這支舞好嗎?你要是再走神,我就要增加租賃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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