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說什麽?”張良又一次打斷了她,凝視著麵前的姑娘,問道。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雲微幹脆抬起頭,直看進他的眼裏。


    “我不會反悔。”張良笑道。


    雲微愣了愣。


    張良的笑容裏有一絲輕狂的意味:“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出爾反爾,豈是君子作為?”


    雲微又愣了愣,心中一直籠罩著的那一塊無形的烏雲似乎漸漸散去。看向前方站立的人,那一雙前些時候還藏著冷光,現在卻隻含著笑意的眼眸,原本尚是驚動不安的內心,此刻卻平穩了下來。


    “家師名曰程風。”雲微聽著自己的聲音在陣陣風聲中響起,“但我猜測你應該不會知道,除了師父,我還受過師母的教導。而師母所教導的,正是今日使得秦兵有一陣愣神的聲術。”


    “哦?”張良眉心皺起。


    “剛才遭遇的那些黑衣人,便是那日追殺我之人。有三兩士兵跟從他們,卻似乎與桑海城內日常巡邏的士兵有些許不同,”雲微皺眉,略作思索,“在此之中,各人實力參差不齊,如今天遇到的,和當日劃下那兩道刀傷的,均是強手;而弱者,天明少羽進入小聖賢莊的那日,我同小蹠一道,便可與他們五人相匹敵。”


    “如果是一群人,其中不同人實力有高下亦是正常。”張良微微點頭,一邊思考著一邊低聲分析。


    雲微搖頭:“然而這樣的差距也太過懸殊,且我不覺得他們能形成一個有多人在內的,以至於能容納如此實力差距的團體,尤其是在帝國布下重兵把守的勢力範圍內。我被追捕的原因,一部分自然是我知曉了這些,而另一部分――”深吸一口氣,“那天與我師父和師母打鬥,聲稱將師父殺死,而使得師母下落不明的,正是他們。”


    張良眼神一動,看向雲微。


    “即便是多人圍攻而戰,依我所聽見的,他們也並沒有過多的損失,可見不會與師父師母相差過遠。但實際上,最終我戰勝了那個阻攔我下山,想要取我性命的黑衣人。他們的實力到底如何,我並無頭緒。那些實力較弱的人……卻似乎對師父有十分的恐懼,並且稱道,自己隻是一個,”頓了頓,“廢棄品。”


    “廢棄品?”張良眉頭緊鎖,重複道。


    “這是另一個疑問,”雲微沉聲道,對上張良疑惑的目光,“而我師父是生是死,我師母究竟在何,是誰告知那些人他們二人的所在,他們之間又有什麽仇怨,”雲微停了下來,深唿吸,“這些,我一概不知。”


    “他們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張良緩緩點頭,又緩緩搖頭,“今天和我交手的那個人,刀法雖然淩厲,然而內力卻像受了壓製。你當時與那阻攔你的人交手,除了射術,可有用你所說的聲術?”


    雲微點點頭,猶豫道:“你是說……聲術壓製了他們的力量?”


    “我認為當是如此。”張良說道,“或許這是另一個線索。”


    “而且,”雲微繼續說著,迴想起今日下午所見,聲音不覺壓得更低了些,“這些黑衣人之間,似乎會自相殘殺。”


    張良眼睛驟然睜大。


    “強者似乎會殘害弱者。”雲微皺了皺眉,抓住衣袖,“也不是吞噬骨肉,而像是……”想起那一幕,眉頭越皺越深,“在吸血。”


    張良愣住,片刻後,像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問道:“這是你剛才所見?是剛才遭遇的那人所為?”


    雲微點頭:“那弱小之人被吸食殆盡之後,被不知哪來的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張良感覺身子仿佛被牢牢釘在原地。他難以想像這樣的場景,血腥得不堪入目,更莫提那些被略去的細節。親眼目睹已是無法可想,而自己再問起,卻是逼著她又重新迴憶了一遍。耳畔響起姑娘的聲音,低沉中壓抑著顫抖:“或者說吸食的不是血液,而是像那人體內的某種氣息,倒灌入吸食者的體內,四周樹木盡數枯萎,有點像……”


    “別說了。”心中不忍之意升起,阻止之言脫口而出。張良看著雲微投來帶著疑問的眼神,低聲道:“也別再去想了,這些我不聽也罷。”


    雲微皺眉:“你不會是怕了吧。”


    張良一時語塞:“……並不。”


    “……不過我也快說完了,後麵隻是關於此的一些猜測而已,聽了也沒什麽用。”雲微道,瞟了一眼張良,隻覺得頗為尷尬。突然想起張良剛才所說的聲術能對這些個人產生一定的壓製,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而且,是一個十分有用的收穫。


    “剛才你說的,聲術對那些人的壓製的猜想,真是多謝了。”雲微說道,“我之前並不知道,而且之後想獨自一人找出估計也是難事。”


    “你……”張良開口,然而隻吐出了一個字,須臾,嘆氣,“不必道謝。之前我並不知曉你所麵對的這些,對你抱有敵意,卻是我……卻是我錯了。”心一橫說出了口,此刻也顧不得平日的顏麵驕傲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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