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尼爾森猛地站立起來,沉默不語地朝著更衣室門口方向走去,大步大步的背影迸發出了一往無前的堅定。


    “尼爾森!”班克斯微微愣了愣,內心隱隱有些不安,連忙揚聲唿喊到,但尼爾森的腳步卻沒有任何遲疑,堅定不移地持續前進著,這讓班克斯的不安開始漸漸擴大,“尼爾森?尼爾森!喬迪!喬迪等等!”


    班克斯快步衝了過去,在尼爾森離開更衣室之前,來到尼爾森麵前將他攔截了下來,“喬迪,冷靜!告訴我,你準備做什麽?”


    “我應該做的事情。”尼爾森平靜地說道,那波瀾不驚的嗓音裏卻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班克斯的聲音微微一塞,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什麽意思?”


    “布蘭登,你自己剛剛親口說的,難道我們就這樣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嗎?”尼爾森用一句反問做出了迴答。


    班克斯沒有開口。


    尼爾森稍稍停頓了片刻,自問自答地說道,“我做不到。”


    尼爾森就這樣平靜地注視著班克斯,沒有慷慨激昂、沒有洶湧澎湃、也沒有義憤填膺,隻有一片平靜。


    平時的尼爾森總是如此,安靜、低調、內斂,甚至有些靦腆,無論是訓練場還是更衣室,包括比賽之中,他都很少發言——不是不合群的那種,隻是性格使然,他不擅長用自己的言語去調動他人的情緒,更多時候還是習慣默默地成為球隊的一部分,盡管沒有大聲嚷嚷,卻沒有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事實上,經過本賽季短短兩個月的比賽,尼爾森正在悄然成為堪薩斯州立大學野貓隊進攻組的一麵旗幟,因為他的大放異彩正在成為球隊最穩定也最強力的得分點,更因為他在場內場外的敬業與專注。


    低調並不意味著膽怯,外柔內剛的性格讓尼爾森能夠全神貫注地專注於橄欖球,默默地用自己的努力貢獻一份力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訓練和比賽從來不曾偷懶。


    他的努力與付出,球員們都看在眼裏。不知不覺地,球員們的視線也都朝著他的身影看齊。


    此時,整個更衣室裏沒有其他議論聲響,所有人都不由傾聽著尼爾森與班克斯的交談,氣氛沉默下來。


    尼爾森卻根本沒有察覺到更衣室的變化,他不準備以領袖的身份號召他人,隻是準備以自己的身份做一點努力。


    “布蘭登,我知道普雷斯教練才是球隊的主教練,他的迴歸是理所當然的;但我也知道沒有阿奇教練就沒有現在的我。”


    尼爾森的聲音沒有太多起伏,簡簡單單的平鋪直敘,還能夠在聲音裏尋找到些許拘謹,他真的不擅長發言。


    但尼爾森還是堅持繼續往下說,因為這是他至少能夠做的事情。


    “是阿奇教練告訴我,應該怎麽理解外接手的位置;也是阿奇教練相信我,在關鍵時刻我能夠肩負重任;還是阿奇教練指引我,讓我在球場之上重新找到快樂。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知道阿奇教練為了我們的五連勝付出了多少。他值得我的尊重,還有我的信任。”


    尼爾森的目光平平地注視著班克斯,質樸而簡單的話語,沒有太多花哨,卻真實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普雷斯教練迴來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但我知道,至少阿奇教練不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我希望球隊能夠聽到我的聲音,這就是全部了。”


    也許在外人看來,短短兩個月時間還能夠發生什麽?雖然普雷斯執教野貓隊的時間也不過區區一個賽季,但他依舊是球隊名正言順的主教練,事情就是如此簡單;然而,真正經曆過這段旅程的球員卻能夠明白,有些東西是語言所無法描述的,隻有親身經曆過其中的跌宕起伏,才能夠感同身受。


    更何況,陸一奇和普雷斯一樣,也同樣從去年就開始陪伴他們。


    說完這番話,尼爾森的腳步沒有再繼續停留,繞過班克斯朝著更衣室門口走去。


    這一次,班克斯沒有再阻攔。


    更衣室裏最後一點嘈雜聲響也消失了,每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錯綜複雜的想法在紛紛湧動著。


    “謔”的一聲,又有人猛地站立起來。


    守候在更衣室門口路線上的班克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沃克?”


    來人正是雷吉-沃克,那雙赤紅的雙目顯示著他正在飽受煎熬,他低聲嘟囔著,“隻要開除我就可以了,對吧?隻要把我開除,阿奇教練就可以留下了,對吧?我願意離開球隊,讓阿奇教練能夠繼續留下。”


    “沃克!”班克斯揚聲唿喊了一句。


    但沃克連連搖頭阻止了班克斯,“這是我需要做的,明白嗎?這是我必須做的。”眼神之中迸發出一股決絕。


    說完,沃克就繞過班克斯,大步大步地離開了更衣室。


    班克斯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沒有再繼續遲疑,轉身就跟上腳步,衝了出去,走廊裏迴蕩著他的唿喊聲,“沃克,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咿呀咿呀。


    咿呀咿呀。


    更衣室的門板在輕輕搖晃著,發出微微聲響,在空氣裏拉扯著,越發襯托出更衣室裏的沉默與壓抑,又隱隱滲透出平靜表麵底下的洶湧與沸騰,似乎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戰爭,卻不知道誰能夠成功勝出。


    ……


    蒂姆-韋瑟喝了一口黑咖啡,差一點就要吐出來,整張臉頰糾結起來,連忙打開方糖盒,準備尋求救援,但手指掐著方糖,動作卻還是停頓了下來——他需要黑咖啡醒腦,他需要厘清思緒,最終還是再次將方糖放下,然後又朝著嘴巴裏灌了一大口黑咖啡,隻覺得整個胃部都開始痙攣起來,總算是清醒了。


    那麽……怎麽辦?


    “向日葵之戰”落幕之後,校園之內就再次出現了流言蜚語,並且事情越演越烈,形勢與局麵越來越糟糕。


    此前,他故意放出傳聞,普雷斯按時迴歸,就是希望看看學生的反應,但反饋結果卻讓他感覺不妙。


    當然,普雷斯依舊會迴歸,但應該以什麽姿態迴歸、又應該如何處理陸一奇,這些細節都需要斟酌思考,他們必須小心謹慎,否則意外踩雷,那麽後果就可能更加嚴重——不僅因為上周的爭議事件,更因為“向日葵之戰”的大獲全勝:


    沒有人期待在這場勝利之後,被爆料出學校沒有正確對待功臣。


    怎麽辦?


    這是韋瑟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叩叩”,敲打辦公室門的聲響傳來,讓太陽穴抽痛得越發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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