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戶口落到我們家不就行了。”穀峰直接道。夏凡搖搖頭,“不成,那大舅會不甘心的,咱們都安寧不了,我也不想讓大姨擔心。我有個想法,表哥你得幫幫我忙。”這事兒畢竟是對付家裏的長輩,穀峰想了想,剛狠狠噴出口煙,沒說話,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夏凡道,“表哥,我知道你認識人多,你幫我找兩個眼生的人吧,壯一點的,能幹些的。最好明天一早就到,到時候你們去招待所看白宴吧。”穀峰不由皺了眉,他有些明白夏凡的想法,可夏凡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知道為難表哥了,可我真沒辦法了,我想好好過日子活下去,我不想被欺負,可這事兒我不想你們摻進來。”說到這裏的時候,夏凡忍不住去想當年的情形,就是這排放雜物的小房子,一個不過六七平米,夏凡不上班的日子,都是住在這裏的。想著,他的表情就變得有些難過,穀峰也是自小沒父親的孩子,想著他爸爸當年去世,姑姑們鬧騰的那些事,想著夏凡這時候能夠信任他,還考慮他們,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點點頭道,“好,哥這就替你聯絡。”第二天四點,安強一家和兩個幫忙的人就趕到了這裏。先是給老爺子上了供,燒了香,磕了頭。又有人去樓道口將借來的音箱按上,放開了哀樂,一切才開始。安強帶著武進幾個人將老爺子的棺材抬了起來,一點點的運下了樓。等到四點半,約好的火葬廠的車就過來了。先是安強在棺材前摔了盆,隨後才將棺材裝上車。人送去了不能馬上燒,而是要等幾天方能一起來領骨灰。所以並不需要所有人都去,原本安強跟工會的人——此時火葬還是單位付費,去就可以,可不知怎地,他轉頭叫上了夏凡。車趁著夜色一路撒著紙錢向著城西的火葬廠開去。夏凡的手覆在棺材上,心裏卻是萬分的鎮靜,他當然知道,安強打得什麽主意,怕是想趁機讓張曉華和安小夏鳩占鵲巢了,隻是,他笑了笑……等著到了地方,將棺材搬下來,工會的人就喊,“拿上戶口本、死亡證明、兩寸照片,來個人跟我辦手續。”安強本想跟上去,可夏凡卻先動了,他這才想起來,昨晚上一直有事,證件他壓根沒要,都在夏凡手中,夏凡也沒主動給。夏凡跟著工會的人跑上跑下,先去業務處開具火化證,然後由工會的人交費,等著人們在火化證明上蓋了章,他就小心的收了起來,然後又將手續送到了火化間,安強簽字後,這才結束。一行人緊接著坐著公交車迴了城。到了家屬院已經快到中午了,此時卻見安家樓頭圍了一圈人,這迴不但老頭老太太,還有不少剛下了班的人也不迴家做飯,守在那裏。安強心中有鬼,一瞧便有些心慌,連忙向前擠去。而夏凡卻是不緊不慢的走著,工會的人想著剛才夏凡的動作,又瞧見他這樣,不由問了一句,“你這孩子怎麽不急,趕快去看看吧”夏凡笑的天真無邪,“沒事,我大舅會迴來找我的。”話音一落,就瞧見安強吼著衝過來,“夏凡,你找的人?”人群分開,夏凡才瞧見,張曉華怕是借了輛車搬行李,此時衣服被子都散在地上,張曉華正坐在地上嚎,安小夏在一旁抹淚,兩個大漢穿著黑西服戴著墨鏡守在樓道口。夏凡嘴角一抽,表哥,你從哪裏找的人?第12章這倆人倒是挺厲害,五月天帶著墨鏡,跟個柱子似得杵在樓道口,張曉華坐在地上又哭又嚎,不知道跟兩人的妻兒父母祖宗八代發生過多少次關係,愣是臉上啥表情都沒有。但你要說真是不拘言笑吧,也不是,起碼夏凡透著人縫,瞧著二樓孟奶奶下來時,兩人倒是極老實的側了側身,其中一個高點的,還說了句,“有點吵,打擾您了。”張曉華向來是以三短一長的頻率哭,這次那個尾音還沒拉出來,就卡在了那兒,瞧著這兩人就跟見了仇人似得,眼睛都能冒出火來,隻是怕早已領教過這兩人的本事,沒敢向前衝,轉而又嚎起來了。等著安強撥開人群好容易擠進去了,張曉華才覺得主心骨來了,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屁股後麵的灰也不拍,拉著安強的胳膊,指著這倆人就說,“你可迴來了,這兩人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我一早過來送東西,就站在門口問我是不是安強的老婆張曉華,我答了是他們就把我往外推,說是不準進。你瞧瞧,你瞧瞧,”張曉華指著地上的東西,“全扔地上了。”安強本以為迴來看到的是,張曉華母女倆已經住進來了,哪裏想著被攔在了樓下,自家的東西還都扔在了地上,當即就火了,黑著臉道,“哪兒來的,趕快滾,小心老子削你。”那兩人跟沒聽見似得,抬頭望了望天。安強放了狠話沒人接,頓覺麵子上過不去,何況這畢竟是家屬院,算是他的主場,這麽多人看著呢,這倆人也不敢多放肆。他常年幹體力活,長得也算是人高馬大,在這個院子裏,除了武進,還真沒人能打得過他,所以自信還是有一些。腦子迅速下了結論,他一眼掃著三輪車上放了個粗實的短棍子,伸手摸過來就往前衝。隻是業餘選手和職業選手從來都不是一個段位的,人家就是吃這碗飯的,在身高等同的情況下,還是倆人,怎麽會打不過他。隻見矮點的那個隻是上前一貼身,也不知道手怎麽動的,安強的拿著棍子的右手腕就被握緊了,隨後安強臉色就突然大變,被握住的手掙紮起來,堅持了不過十秒鍾,就聽咣當一聲響,棍子落了地。然後這黑衣大漢才拽著他手向後推了一把,安強直接後退坐地,兩人瞬間拉開距離,大漢低頭撿起了棍子,臉又衝向了安強,露出譏諷的神色。安強這會子卻是害怕了,不自覺的顫了顫,抖著聲音問,“你要幹什麽?”大漢兩手持棍,隻聽哢嚓一聲,嬰兒手臂粗的棍子掰成了兩半,然後人家手一鬆,將棍子扔在了安強腳下,又迴去站崗去了。在1990年,這副表演分明就是《上海灘》中許文強的做派,簡直帥呆了。不知道誰家的熊孩子,張口就一句,“強哥,你好厲害!”同樣被人叫做強哥的安強的臉色就更黑了。他不敢招惹那兩人,反而迴頭瞪著張曉華發難,“鬧騰的這麽大,安瑤和穀峰呢,也沒下來?”張曉華此時滿心怒火,咬牙切齒地說,“沒看見,誰知道躲哪兒去了。”她倒是比安強聰明一點,“你找他們有什麽用,夏凡呢?”安強這才愣了,不敢置信地問,“你說這是夏凡找來的?”不過這時候丟了臉的他哪裏需要什麽肯定的答案,沒等張曉華點頭,他就衝了出去,衝著迴來的方向喊,“夏凡,你找的人?”圍觀的人聽了,不由搖搖頭。那可是社會上的人,夏凡一個孩子,從哪裏會認識他們,這安強怕是要瀉火。甚至有幾個人都上前一步,想將他攔下來,夏凡頭上的青紫還沒消下去呢。誰知道,夏凡壓根就沒想逃避這個問題,幹淨利索的迴答道,“是我找的。命令也是我下的,我說,若是我大舅媽和表姐過來幫忙收拾,準備中午和晚上的白宴,就不用管。如果她們想趁我不在搬進來,就直接扔出去,不用給她們留臉麵,反正,”夏凡停了停,然後才道,“她們也沒有。”一句話猶如水入油鍋,頓時讓不少人愣住了。就連質問夏凡的安強,也磕巴了一下,指著夏凡說,“你……你個兔崽子,我揍死你,你怎麽說話呢。”說著,他就想撲上來,看樣子是想撕爛了夏凡。安強人高馬大,夏凡瘦的都快成紙片人了,旁邊的人哪裏敢讓他靠近?連忙攔住了他,住在一個樓上的周大爺還衝著夏凡訓斥道,“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這可是你舅舅!”一旁的孟奶奶也跟著勸,她拉著夏凡,小聲說,“凡凡啊,你以後得跟著他過啊,你不能這麽得罪他啊!”夏凡知道他們都是為自己好,也知道如果他腹黑一些,應該在私下裏剛柔並濟,將安強一家拿下,反正他如今已經掌握了主動,這樣倒是可以留有一線,自己的名聲也好聽的多,顯得自己不那麽毒,畢竟,這年頭的人還是重視親戚。可這樣的話,安強一家呢。他們黑了心肝喪了良心連自己無依無靠的外甥都要算計,他為什麽要為些許名聲而替他們遮掩?他若是這樣做了,就對不起自己當年受過苦遭過的罪,他重來一遍的人生,不能夠這樣過!所以,夏凡就是要鬧大,他一個男人,連強、奸、生孩子這樣的事兒都經曆過了,還怕什麽?因為不可能再差,所以他無所畏懼,也從不害怕。他輕輕對孟奶奶說了聲謝謝,就趁著安強被攔著,走到了樓道口,站在了兩個黑衣男身後,保證了自己安全,才開口說,“大舅,你幹嘛生這麽大氣?不就是我找人攔著我大舅媽和表姐,沒讓他們搬進我家嗎?可這本就是我媽媽留下的房子,昨天您去房產科不是又核實過一遍嗎?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是我媽安茜的名兒。昨天王科長怎麽說的,您不是才過了一天就忘了吧?您和我大舅媽是不是喝多了沒送出去的茅台酒,糊塗了。”夏凡抬高了聲音接著說,“我外公的房子早在二十年前你結婚的時候,就讓給你們夫妻倆了,那時候外公可是帶著我大姨和我媽出來租的房子!你別忘了你當初怎麽說的,您說女孩都是潑出去的水,房子跟她們有個屁關係,我不圖她們的東西,她們也別想占我的光。怎麽,如今覺得房子小了,就打我的主意,大舅,你二十年前吐出去的口水,現在要用舌頭添迴來嗎?”夏凡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運動服,少年長相清秀,膚色白皙,脊梁更是挺得筆直,站在那裏,就似一幅畫。隻是這幅畫畫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狂風暴雨,他的話語尖刻而不留絲毫情麵,全部潑向了安強一家。這話實在是太難聽了,尤其是由一個晚輩嘴裏說出來,仿佛十幾個巴掌打在了臉上,頓時火辣辣的。安強還沒發怒,張曉華先受不了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腿撒開蹬地,雙手拍著大腿,就哭罵了起來,“安茜啊,你走得早,你看看你生了個什麽東西,他不學好啊,帶著黑社會的人欺負你哥啊,他指著他舅舅的鼻子罵啊,安茜啊,你睜開眼看看啊,你……”他還沒罵完,就聽夏凡冷冷一笑,衝著她不屑道,“大舅媽,你有空喊我媽,可別忘了我外公也在地下呢。當初在醫院裏,你可是嫌棄外公‘死人’搬迴家裏晦氣,害怕影響表姐高考呢。你就不怕我外公也上來找你理論理論?”此時因為夏凡的鬧騰,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事兒倒是第一次透出來,頓時人群裏就開始嘰嘰喳喳議論起來。有的說,“不能吧,怎麽能這麽說話!”有老人說,“當年安老頭是在外麵租了不短時間房子,直到安茜的房子下來。”有的呸道,“別人不能,張曉華有什麽不能的,安老爺子活著的時候,她一年也不肯來一趟。”胖嬸下班剛迴來,也在人群裏站著,瞧著夏凡的樣有些擔心,這樣鬧大了可對他一點都不好,可聽著別人說當時的事兒,她更不想讓張曉華得了好,當即就說,“這話就是她說的,我帶著夏凡去問老爺子的身後事,他們夫妻倆一起說的。”胖嬸是個實誠人,有這樣一個證人,這事兒就可信了。頓時,就聽見有人罵了句,“該!活該被罵!”“安強,那是你爹,你就讓你媳婦這麽說?你是不是男人!”安強早被鬆開了,被王瑞騙了的事本就被他視作奇恥大辱,何況夏凡的話連揭舊事帶損人,沒有比這更難聽了。他倒是想衝上去將夏凡那兔崽子捉過來狠勁抽一頓呢,可一瞧見堵在夏凡身前的那倆黑衣男,他的腿肚子就打抖,他右手腕現在還疼呢。安強立刻往人群裏撒看,卻發現看熱鬧的那麽多,他的那群鐵杆們卻一個都沒在,想叫幫手都不能。他又瞧了瞧已經嚎的嗓子快啞了的老婆,躲到了樹後麵的女兒,安強知道,隻有他出馬了。好在他是夏凡的舅舅,就這一個身份,夏凡就逃不出他的掌控。他直起了身子,梗直了脖子,仿若自己十分有理,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訓斥道,“夏凡,你這是不想跟著我過了?!”他以為夏凡聽了這個會收斂,卻不想想,夏凡如果不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怎會當著人群發難。隻見夏凡很認真地搖搖頭,“是,大舅,我不跟你過。”張曉華尖著嗓子插嘴,“你要跟著安瑤,我就知道,除了穀峰那小混混,你從哪裏找來這些人。”夏凡的眉頭皺了皺,幹脆的迴答,“我也不跟大姨過。我跟外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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