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興的應變能力很強,抓住時機提出來五場決勝的辦法,表麵上看像是展現了他少林寺的大度,並不倚多為勝,但實際上卻是欺負“白勝”一方沒人。


    白勝一方都有誰?正在場中的白勝和馮柏算是兩個,段三娘手下的杜壆算是一個,屠龍手孫安算是一個,加起來才有四個。


    你方臘不是說先打打看麽?這樣就等於是說你不會出場動手了,那麽好,隻要你方臘不下場,那麽這五場對戰少林一方便可穩操勝券。


    他隻擔心方臘不讚同他的提議,沒想到方臘竟好像沒有聽出他提議裏存在的漏洞一樣,變得異常好說話:“嗯,你這主意不錯,那就五場單挑好了,正好朕也想看看在座的各位武林高手到底有什麽樣的絕學。”


    靈興點頭道:“不知方教主你們這邊出場的是哪五個人?”


    方臘道:“你問朕,朕問誰?反正朕不會下場參加就是了。”


    靈興聽罷不禁喜上加喜,方臘不參加就已經是一喜,而此刻聽方臘的話音,竟似他沒打算統領白勝這一方的勢力,因為他連參賽名單都沒給出,這擺明了是撒手不管啊!


    老丈人不願意當這個家,就隻有問女婿,便轉過頭來問“白勝”:“你們這邊是哪個參與比武?提前報出名字來,咱們好安排對陣。”


    方金芝冷笑道:“誰答應你五場單挑了?我可沒答應,我們隻有兩個人,你們卻已經上來了三個,再來五個又有何妨?既然車輪戰已經開始了,那就繼續好了,反正上來一個殺一個。想殺白勝的人都得死!”


    蕭鳳聽了方金芝這話就連忙一碰後者的胳膊,意思是你這話有毛病,讓人聽起來感覺你不是白勝,同時她也顧不上方金芝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隻怕被別人多想,便順著靈興的話說道:“就算我們同意五場單挑,也該是你們先把你們的比武人員報出來,怎麽?讓我們先報名字,想搞田忌賽馬麽?”


    靈興笑道;“這位馮掌門考慮的倒是周全,也罷,貧僧這就與眾位武林同道一同擬定一份名單出來,咱們分別寫在紙上,然後同時念出,就按照名單上的順序比五場,誰如果臨時撤換就是認輸,如何?”


    蕭鳳道:“可以,那你就去商量吧,我們這裏也需要商量一下。”隨後把方金芝拉到一旁,附耳道:“剛才你已經說漏了嘴……”


    靈興這才走到了五台山清涼寺方丈神山上人的麵前,說道:“神山方丈,剛才小僧忙於招唿客人,未能及時迴答上人的,還請上人多多海涵。”


    “罷了。”神山兩隻眼皮一耷拉,不再繼續剛才的質問,靈興已經在安排五場對決,他就沒了繼續質問的把柄。


    靈興卻道:“方才小僧感覺上人也有替咱們武林一脈出頭的意思,如今我少林人才凋零,不知上人是否願意參加這五場比武,以壯聲威?”


    靈興這話說得漂亮,實際上卻也可以解讀成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你神山剛才大喊大叫的貶低我少林寺,現在我少林寺準備跟敵人開幹了,你呢?你若是隻在一旁袖手看熱鬧那就說不過去!


    你不是指責我們少林寺坐視白勝殺人不管麽?現在我們管了,你呢?想在我少林寺裏裝逼?先拿出絕活來再說。


    神山自然能夠聽出靈興的弦外之音,冷然道;“就算你不搞這麽一個五場決勝,老衲也是要與那敗類鬥一鬥的!但既然現在你劃出了這個道,當然要給老衲留一場,最好是第一場!免得他們湊不齊五個人,老衲撈不著鋤奸殺敵!”


    他這話也是帶著弦外之音,意思是別人不知道你靈興玩弄陰謀詭計,卻瞞不過我!殿內殿外好幾千人都是白勝的敵人你還要耍這心眼,實在令人瞧不起。直接殺了白勝就是了!搞什麽五場單挑?


    而且他主動挑選第一場出戰,看似擔心撈不著殺人,實際上卻是更加保險地避開了與方臘交手,試想:第一個出場的人即便是殺了對方一個人,也還要繼續比第二場,第三場……方臘絕不會出爾反爾,加進來攪局。但若是在後麵的場次裏出戰可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在有可能出現的兩勝兩負的情況下,於第五場出戰,再如果殺了對手,那麽方臘不會不會立時發飆?這事兒誰能說得準?


    靈興自然能夠聽出神山的話裏有話,隻不過他卻隻當沒聽出來,說了聲好就轉向空冥子,“空冥道長,不知你可否參戰……”


    空冥子冷哼了一聲,搖頭道:“白勝固然是我等公敵,可是貧道帶來的那些崆峒門人究竟是不是你少林寺殺的,也還沒有定論,這個時候貧道如何能夠與你同聲同氣?等等再說罷!”


    空冥子和神山上人不一樣,神山上人是獨自來到少林寺的,沒帶任何門人弟子,在路口遇卡時直接憑著身上攜帶的英雄帖就被放行了,所以他與少林之間的關係與其他門派又不相同。


    神山沒有任何損失,就隻想著在天下英雄麵前打壓少林,以實現他多年以來的夙願。空冥子卻不能像他一樣,空冥子還在等他的門人唐三帶著那幾十名各門各派的掌門返迴呢,到時候如果證實了是少林寺玩弄陰謀,那就不是殺白勝的問題了,而是要先對付少林寺。


    靈興在崆峒這邊碰了一鼻子灰,也在他預料之中,當下說道:“既然如此,空冥道長就請作壁上觀,至於之前的誤會,相信轉眼便會解開,到時候若是敵人尚在頑抗,就請空冥道長助大家一臂之力!”


    說罷也不等空冥迴答,就走到了周侗的麵前,“周館主,以周館主之德高望重,小僧原本不敢煩勞館主出場,可是此間敵人武功甚高,想必周館主也已看出……”


    周侗一擺手道:“你不必說了,此事老夫責無旁貸,一定參加!”


    ……


    靈興在這邊遊說各路高手參戰,另一邊蕭鳳就走到了段三娘的麵前,抱拳說道:“小弟馮柏見過段姐,兄弟我是白勝的好友,早就聽說段姐曾與白勝有恩,今日又承蒙段姐垂愛,風塵仆仆趕來助拳,小弟代白勝表示感謝。”


    段三娘本來尷尬的不行,聽到“馮柏”這麽一說才算是下了台階,道:“我那白勝兄弟怎麽了?為何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蕭鳳那敢讓她再說下去,急忙打斷道:“他那是不想連累段姐,所以此前才會惡言相向,還請段姐不要介意……”


    同樣作為白勝的妻子,蕭鳳和方金芝在對待白勝的其他女人這種事上,態度截然不同。


    方金芝一向是采取嚴防死守的策略,盡可能的阻止其他女人接近白勝,企圖獨占夫君,但是事實卻證明了她的策略幾乎全無作用,白勝的妻妾一個接一個地增加,而且都是沒有經過她這個“大老婆”允許的,她也無可奈何。


    而蕭鳳則是采取堵不如疏的策略,你白勝娶迴來一個,我就善待一個,把她拉攏到我這一邊,以姐妹相稱,大家和睦相處,到得後來不論是方金芝還是耶律骨欲都不把她當外人,對她很是友好尊敬。


    再加上隻有她一個人給白勝生了一個寶貝千金,反倒是鞏固了她在白府的地位,即使白勝從來都沒有給妻子們排序,人們也把她當做是第一夫人。


    迴到眼下這件事上,方金芝毫不掩飾她對段三娘的厭惡之情,什麽玩意啊?你身為王慶的女人不守婦道也就罷了,還來勾搭我家白勝幹什麽?也不看看你那年紀,我家白勝能要你這樣的麽?


    所以剛才方金芝才會以白勝的名義對段三娘惡言相向,在她看來,惡言相向還是輕的,若不是有祝彪欒廷玉師徒倆處在必殺的位置上,她都想衝過去一劍把段三娘殺了。


    但是蕭鳳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方法就不一樣了,這是什麽場合?高手林立,強敵環伺,就算咱們姐妹倆聯手能夠殺了欒廷玉師徒,卻如何能殺得了周侗和少林那幾個老和尚?連你父親那麽厲害的人物都前倨後恭了,你還要再跟友軍翻臉,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所以她在提醒了方金芝說話注意之後,接下來的耳語說的就是這件事情,縱然你方金芝再如何瞧不起段三娘,也不能在這時候這樣懟人家!


    方金芝一向很給蕭鳳麵子,尤其是在白永樂出生以後,她跟蕭鳳母女的關係更加親近了許多,此時聽了蕭鳳的提醒,便不再對段三娘展露敵意,雖然她心裏的那份敵意一點都沒減輕。


    蕭鳳在說服了方金芝之後就來問候段三娘,幾句話說得段三娘很是紮心,隨後便開始拉讚助:“……這五場比武,小弟和白勝隻有兩人,不知段姐可否借個人給小弟?”


    段三娘聽著聽著,忽然就感覺這個叫做馮柏的大胡子男人似乎頗具雄風,或許上了床比白勝還要勇猛,當即笑靨如花,道:“沒問題,姐姐我來到這裏就是來幫你們的,手下這幾個人你隨便挑……”


    “那就謝謝姐姐了!”蕭鳳笑著一指杜壆說道;“小弟隻要他一個。”


    段三娘手下隻有一個高手杜壆可用,這一點非但蕭鳳看得出來,就連靈興也一早就把杜壆算了進去。


    從段三娘這邊借了人,蕭鳳又走到了孫安麵前,道:“孫將軍那兩壇西風釀可曾喝完了?若是喝完了,小弟再派人給你送兩壇過去。”


    “啊?”孫安聞言大驚,瞪大了眼睛看著“馮柏”。


    數月之前的某個夜裏,適逢他負責當值統領永樂城的城防軍隊,而他卻不把這項責任當迴事,率領一眾中下級軍官飲酒,被突然查崗的蕭鳳抓了個現行。


    蕭鳳當著所有軍官的麵沒有說什麽,卻把他叫到了白府,送給了他兩壇西風釀,說道:“隻要你以後在作戰或當值的時候不喝酒,我白府就供你喝這種西風釀。如果你做不到,那麽這西風釀便是最後的兩壇了……”


    前文曾經說過,這種西風釀產於西夏,是中國曆史上最早的高度白酒。半年以前白勝和扮成蕭鳳的方金芝帶著癱瘓的李若蘭,曾在涼州城喝過這種酒。


    後來方金芝到了永樂城,與蕭鳳說起這事兒,便引起了蕭鳳的興趣。蕭鳳是契丹人,契丹人不論男女都有酒量,於是便派人找來了西夏的釀酒工匠,酬以重金,請工匠為她釀造這種高度酒,而她送給孫安的那兩壇正是第一批西風釀的特曲。


    值得一提的是,出於對水質的要求,釀酒工匠把釀酒的作坊選在了秦鳳路的鳳翔府(今寶雞市鳳翔縣),而自打那是開始,鳳翔便成了華夏白酒的重要產地之一,而且產自鳳翔的西風釀逐漸演變成了後世十大名酒之一的西鳳酒。


    名酒的故事屬於插曲,書歸正傳,隻說孫安一聽“馮柏”說起這兩壇酒的事情,怎還不知眼前這位大胡子就是那易容術天下無雙的第一夫人?


    縱使他此次前來少林是聽命於梁紅玉的調遣,但那是在沒有白勝和蕭鳳在場的前提下做出的選擇,眼下既然第一夫人在場,他當然要聽從第一夫人的安排。


    所以他驚愕了片刻之後猛然醒悟,連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道:“馮掌門有何安排盡管吩咐,在下定當服從!”


    蕭鳳滿意道;“你和山士奇也出來吧。”


    “遵命!”孫安一邊答應,一邊扯了一下身後站著的山士奇,山士奇正處在懵逼狀態,雖然不明白孫老大為何會屈從於這個八仙劍的大胡子掌門,但是既然孫老大都答應了,他也不能說別的。除了白勝之外,他們這把人隻服孫安,即便是曾經的田虎都沒有這麽大的效力。


    孫安和山士奇下場,“白勝”這一方的五個人便已經選定,分別是假扮白勝的方金芝、蕭鳳、杜壆、孫安和山士奇。


    就在蕭鳳接過少林知客僧遞來的筆墨紙硯、準備擬定出場順序並落在紙上之時,忽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在大殿門口,“山士奇不行,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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