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岔路口是分別去往開封登封這兩處河南城縣的分支處,但是它的位置卻還在河北,關於這一點描述,相信經常開車上高速的讀者都有體會,往往距離某目的地還有很遠,路邊上便已出現xx方向的路標。


    書歸正傳,雖說在宋朝沒有高速公路也沒有醒目的路標,但是孫二娘一行邊走邊問,也能找出前往登封的正確路徑,所以白勝和鐵扇公主自駕馬車沿著西邊這條岔路走下來,就來到了大名府地界。


    沒錯,宋朝的河北大名府就位於此處。


    大名府原本就是河北重鎮,近年來在蔡京的女婿梁中書的治理下,經濟益發繁榮起來。雖說經濟的繁榮總是免不了滋生腐敗,但是北宋年間的政府何處沒有腐敗?拋開腐敗不談,至少大名府表麵上是一處歌舞升平,繁華熱鬧的城鎮。


    城鎮之中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叫買叫賣聲響成一片,好一派熱鬧景象。


    白勝和鐵扇公主兩名“美女”,坐在馬車車轅中間車夫的位置上進入了大名府,立馬就招來了街道兩旁人們奇異的目光。


    “看,這兩個美人兒好奇怪!居然親自駕車趕馬!”


    “滾一邊去!你管她是不是駕車趕馬呢,先看人啊!別耽誤老子看美人!這樣的美人上哪找去?打著燈籠都找不見!”


    “是啊是啊,你看那個身穿綠色的美女,生得多美啊?簡直像仙女一樣。”


    “我呸,那個穿紅的長得就差了?你給我說說差在哪?若是說不出來,今天別想在我這買走任何東西!”


    白勝見狀暗暗好笑,心說鐵姐啊鐵姐,這就是你追求的效果是吧?讓滿大街的人品頭論足,這滋味很享受麽?


    話說這若是在後世現代,就根本算不得什麽,後世的美女上街追求的就是曝光率和迴頭率,為了博取眼球,她們想出來的法子層出不窮,幾乎十個美女裏麵有九個這麽幹,街上的行人見的多了,久而久之也就見怪不怪了。


    然而此刻卻是古代,古代的居民和路人哪裏見過如此拋頭露麵的美女,偏生這兩個美女一個賽一個的美,簡直美勝天仙,在看到的同時不禁暗生感慨,這是誰家的閨女,真是可惜了這兩副模樣,怎麽這麽不知羞呢?


    白勝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反正我是男的,人們詬病也說不到我的頭上來,到時候我搖身一變迴歸英雄本色,誰能知道當初在大名府招搖過市的紅衣美女就是白勝?


    剛剛有些自得,卻又轉念想到,若是論及搖身一變,隻怕鐵扇公主的本領比我更高,誰知道現在她這副模樣是不是她的本來麵目?過兩天人家嗖的一聲駕雲離去,世上卻又哪裏找得到今天的綠衣美人?


    想到此處,優越感立馬消失,算了,還是老老實實地趕車過境吧。


    就在此時,忽聽街道盡頭一個女聲在淒厲唿喊,“殺人啦!救命啊!”


    殺人永遠是熱鬧中的重頭戲,其受眾率僅次於男人對女人施暴,更何況喊救命的還是個女人?立馬將街道兩旁人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就是馬車上兩位美勝天仙的佳人也留不下人們的眼球。


    白勝自然樂得人們轉移注意力,同時就是他本人也被那“殺人”的唿喊聲所吸引,並且覺得很是奇怪,這大名府看上去治安還不錯,光天化日之下,怎麽竟有人敢於當街殺人呢?


    他不是沒想到有人能仍在大名府未曾離去的吳用、盧俊義和燕青三人,但是按照另一時空的故事發展,這當街追殺一個女人就與劇情不符了。盧俊義在大名府當地德高望重,即便是在被吳用坑了的前提下要殺妻子賈氏,也不會采用這種當街追殺的手段,不嫌丟人麽?


    然而他循著喊聲看去,卻看見了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被一個男人拉著奔跑,連鞋子都沒穿,男人的身上也是衣不蔽體,隻在下身圍了一條床單之類的布匹,後麵有人追趕。


    白勝雖然不認識這對沒穿衣服的男女,但是他的目力何等敏銳?遠遠地就認出了那個提刀追在後麵的人,不是燕青是誰?


    緊接著他超級靈敏的聽力便發揮了作用,聽見街道盡頭兩旁人們的議論聲:


    “這不是盧員外的內人賈氏和官家李固麽?”


    “那後麵提著刀追來的不是燕小乙麽?他怎麽敢殺賈氏?不怕盧員外動怒?”


    “扯蛋,你沒看見賈氏和李固沒穿衣服啊?明擺著這是捉奸捉雙了,說不定燕小乙便是盧員外派來的,盧員外要麵子……”


    “兄台說的是,我怎麽沒想到這一節?”


    “唉,這賈氏也真可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守著活寡,也難怪她跟李固搞出事情來。”


    盧家在當地顯赫無比,盧俊義雖然沒有官職在身,卻有家財萬貫,逢年過節上下打點,將當地的政府官員們喂得腦滿腸肥,就是梁中書也要說一句盧俊義這個人不錯,所以在大名府的地麵上若說誰不認識盧俊義,不知道盧俊義家裏那點事,那麽他一定不是大名府本地人。


    正因為人們都知道盧家那點事,所以此刻才會七嘴八舌地議論,有的就說這女的不論有什麽理由,都不能紅杏出牆,看看,今天東窗事發,一條小命難保了吧?也有人說燕青若是殺了賈氏,隻怕這場人命官司是吃定了,就是盧俊義也保不出他來。


    議論歸議論,不管怎麽議論,人們至少在一件事上是保持一致的,那就是沒人上前勸架,也沒人跑去報官。


    這是人家盧俊義的家事,是打是和外人管不著,上去拉架且不說被燕青一刀砍了,也不說被迸一身血,就說你拉架總得拉住一方吧?你拉誰誰都不願意,你怎麽不拉他?萬一打到最後人家自家人和好了,這拉架的人就算是得罪了其中一方,盧俊義一家是那麽好得罪的麽?


    同理,去府衙報案,萬一盧俊義跑到府衙說這隻是家人在鬧別扭,根本沒有什麽大事,你報的這個案子豈不就成了假案?就算盧俊義不報複你,梁中書也得賞你五十大板,吃飽了撐的麽?來報假案,不知道領導忙麽?


    沒人勸阻,燕青就越追越近,而李固和賈氏哪裏跑得過身輕如燕的燕青?眼看就要被追上時,李固一推賈氏的肩頭,“娘子,速速去府衙報官,小的跟燕小乙拚了!”


    說話間也不管賈氏作何反應,迴身就來迎戰燕青,李固也是會些武功的,但是跟燕青比可就差的太遠了,若是擱在武林中去評價,李固最多也就是三流選手,跟去年秋天剛剛穿越到大宋的白勝相差仿佛。


    如此武功怎麽能攔得住燕青?況且他還是赤手空拳。兩人一照麵,燕青二話不說,刷刷刷就是三刀斬下,李固極其驚險地躲過了前兩道刀,這第三刀卻終究沒能躲過去,被燕青一刀剁在了脖子上,腦袋立馬耷拉了下去,再也無法挺直。


    這一刀雖然沒有斬下李固的頭顱,卻把他脖子上的筋給砍斷了。


    燕青對自己的刀法極其自信,砍完三刀,看都不看李固一眼,再次飆起輕功,轉眼就到了賈氏的身後,喝道:“你這賤人,竟敢給員外戴綠帽子,這就死去吧!”


    一刀劈下,隻聽“噹”的一聲響亮,一刀白光直衝上天,旁觀的觀眾無不驚異,賈氏不過是一介徐娘,身上有何處如此堅硬?竟能在刀斬之下發出如此響聲?而且被燕青砍上天的又是什麽東西?


    隻有白勝才看得清楚,飛上天空的不是賈氏身上的什麽東西,而是燕青手裏的那把鋼刀。鐵扇公主已經不在身邊了。


    旁觀眾人的錯覺也沒有持續太久,在白光上天的下一瞬,他們就看見了一個綠衣女子手持寶劍斜指燕青,這不是剛剛進城來的大美人兒麽?


    鐵扇公主怒容滿麵,看著燕青說道:“今天你若是一定要殺賈氏也行,但是我要問問你,賈氏守活寡受的苦怎麽算?你若是敢說她守活寡是應該的,我現在就殺了你!”


    眼見鐵扇公主刀下救人,白勝就不免覺得驚奇,合著這位或神或妖的鐵姐還有一副俠義心腸。


    他卻不知鐵扇公主根本沒有什麽俠義心腸,隻是因為她從賈氏的遭遇聯想到了自己,想起了牛魔王背著她入贅玉麵狐狸精那段時光,那是何等孤寂無聊的一段時光?


    若是那時有一個如意郎君趁虛而入,她也就順水推舟與之相好了。隻可惜她的芭蕉洞周圍荒無人煙,她又奉人之命,監守著八百裏火焰山不能隨意離開,所以想要這樣一段美麗的邂逅都不可能。


    如今她從街邊眾人的口中聽了賈氏遭遇的一個大概,便有同病相憐之意,又豈能坐視不理、任由後麵那個叫做燕小乙的人一再行兇?


    因為有菩薩的命令,不許她傷害無辜凡人的性命,所以她才持劍磕飛了燕青的鋼刀,而後想要跟對方講一講道理。


    然而燕青哪裏肯和一個陌生女子講道理?對綠衣女子的質問不予理睬,當胸就是一拳打向對方的胸脯。


    燕青是一個無視女人的特殊存在,不然何以人們會送給他“浪子”這個綽號?


    浪子通常有兩種,第一種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該怎麽上床就怎麽上床,天亮就分手,隻要曾經擁有不要天長地久,譬如大理鎮南王段正淳這樣的;而第二種就是燕青這一種,直接對女人無感,再美的女子在他眼中也不過是紅粉骷髏,直接無視,當然更不會動情。


    哥就是不喜歡女人,咋辦呢?


    在另一個時空裏的兩年後,也就是宋江委派燕青去找已經被宋徽宗摘了的李師師,以打通宋徽宗的門路,燕青才去了生平之中唯一的一次青樓,而且在李師師對他頗有傾心的情況下,他依然逼格滿滿,竟然沒有半點投桃報李的意思,令李師師慚愧不已,這是嫌我殘花敗柳了麽?


    至於燕青不喜歡女人喜歡什麽就不再討論了,隻說他這樣的男人在與女人相鬥之時是無視女性的某些禁忌的,什麽胸口下陰不能打?該怎麽打就怎麽打,誰讓你跑出來攔我殺人的?


    另一方麵,雖然這女子寶劍上傳來的力道雄渾無比,令他拿捏不住手中的鋼刀,但是他認為這也不過是施以偷襲罷了,若是正麵打起來,這女人就算是天生神力,也無法磕飛他的鋼刀,不然要刀法何用?


    刀法是幹什麽用的?刀法是以巧製勝的手段!刀法存在的意義,就是在避開敵人兵器磕砸的同時砍中敵人的要害。若是隻憑力氣大或者內力強就能碾壓一切,那麽又何須刀法?直接橫掃就是了。


    所以他敢於空手入白刃,以三十六路秘蹤拳迎戰綠衣女子手中的寶劍。


    鐵扇公主沒想到對麵這主兒如此蠻橫,而且出手如此下流,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一咬銀牙,好!既然你不講理,我就殺了你再說,於是挺劍去斬對方擊向自己胸口的右臂。


    燕青豈能被對方砍中胳膊?在秘蹤拳這招“老貓洗臉”裏麵,第一拳本來就是虛實結合的手段,出拳之際便留了三分餘力,你不斬不格不架,我就直接打在你胸口上,再爆出全部內力擊斃你;而若是你接架了,我便以那三分餘力及時抽迴這一拳。


    所以鐵扇公主這一劍根本斬不到燕青的右臂,非但斬不到,一劍走空的同時,對方的左臂卻又橫掃而來,竟然要扇她的耳光!


    這就是盧俊義自創的秘蹤拳裏這招老貓洗臉的要旨,燕青將其發揮的淋漓盡致。


    鐵扇公主見勢不妙,急忙仰身躲避,這一掌耳光是避開了,卻被燕青趁機在腳下來了一招掃堂腿,再也站立不住,仰天摔倒在地。


    周圍觀眾頓時爆發出一陣惋惜之聲,雖然燕青是盧俊義的徒弟,家大業大財大氣粗,但是人們終究還是偏向於弱者,男女相鬥,男的總是占了便宜。


    鐵扇公主迅即站起,卻也忍不住滿腔羞憤,同時心頭大恨,她恨什麽?她隻恨此時時機不對!


    若是沒有眾人旁觀,隻有她和燕青相鬥,她直接就拿出芭蕉扇來,一扇子把燕青扇到九霄雲外,再掉下來就摔成肉餅了,何其簡單?


    退一步說,就算有人圍觀,但隻要身後沒有那個白勝的老婆“趙福金”存在,自己不用芭蕉扇都可以,隻需隨便使出一種仙家法術,就可以治得燕青生不如死。


    但是眼下的問題是萬一被趙福金看出什麽端倪來,引不來白勝可就麻煩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搭救賈氏是一時起意,卻不能因此誤了此行的大事。


    還是那句話,神仙是不懂武學的,更不懂武學招式,別看他們中間有很多人手裏也拿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但是他們全都不會招數。


    就是橫掃直砸,全靠力量碾壓,一旦發現碾壓不過,立馬就使法術,縱觀西遊記裏的神仙妖魔概莫如此。


    但是現在鐵扇公主不想使法術,怎麽辦?難辦了!


    燕青一招的手,抱著膀子斜睨著鐵扇公主嘿嘿冷笑,“來呀,再來,看我不打出你的青屎來!”


    鐵扇公主聞言暴怒,心說老娘豁出去了,今天就是寧可被趙福金發現真相,也得弄死你這個凡間的小流氓,想到此處,上前一步,左手悄悄捏了個法決,口中便要念咒,就在此時,忽聽趙福金從身後喊道:“泉姐,刺他左肩。”


    白勝本來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態來對待這兩人之間的對戰的,他自然知道鐵扇公主不畏任何打擊侵襲,因為他已經試過了。


    如果用後世的遊戲術語來定義鐵扇公主的芭蕉扇防禦,就可以這樣說——無視一切物理攻擊。


    在這種情況下,白勝當然不會認為燕青有砍傷甚至砍死鐵扇公主的可能,而且他還認為,當燕青的單刀飛上半空之後,打出來的那招老貓洗臉也是無濟於事。


    就算鐵扇公主任由他一拳打在胸口上,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當然,或許在精神方麵有傷害,被調戲了嘛,關於這一點就不在此刻討論的範圍內了。


    所以他認為這一場打鬥最終敗北的一定會是燕青。他也正想借著鐵扇公主的手教訓教訓燕青,燕青和盧俊義兩人一向跟他不對付,尤其是在陷空島上那一次,若不是嶽飛與金兀術打了起來,隻怕以周侗為首的禦拳館一派人馬也會加入到圍殺他的行列之中。


    此時梁山泊一百單八將中的絕大多數已經歸心於他白勝,然而仍有幾人尚且遊離在外,盧俊義和燕青師徒便是其中之二。因為他們兩人都是沒有參加過聚義廳大比武的,聚義廳大比武就是白勝獨上梁山、與梁山眾首領比試各種絕活的那樁往事。


    沒有參加過聚義廳比武,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白勝有多強。而如果今後眾首領聚義,白勝總不至於為了證明他有多強再跟盧俊義比一次,若是那樣做的話,未免太掉價了。


    所以不如此刻任由鐵扇公主來收拾燕青一頓,最好打了徒弟再把師父引出來一並收拾了,今後若是盧俊義師徒想要翻翻,隻需提起今天這一檔子事,管教他們偃旗息鼓。


    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還蹦躂什麽?


    他是這樣想的,卻沒想到鐵扇公主根本不懂拳腳功夫,更不懂得什麽劍法,更令人無語的是,燕青最擅長的卻是相撲,擅長相撲的人都有一個絕活,那就是使絆子,隨意伸腿勾、掃、頂、撩、踹、踢,都能致使對手撲倒在地。


    鐵扇公主雖然受不了傷,但是被燕青使絆子掃了這麽一個仰八叉,縱使身子毫發無傷,可是這張臉該往哪放?想起自己的身體裏還流動著鐵扇公主的草本精華,便再不猶豫,直接出言指點。


    他這指點可不是一般的指點,隻說此時負責臨場指導鐵扇公主打架這個角色,可以說當世在沒有人能夠超越他白勝,因為他指點鐵扇公主的是卓氏八劍之破掌式,這破掌式是在萬山荒穀中看見獨孤鴻使過的,便可以用萬象神功模擬出來,變成自己的武學營養。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說到了卓氏八劍和破掌式,假設此刻劍神卓不凡或者是獨孤鴻來到這裏指導鐵扇公主,會比白勝差麽?答案是肯定的,即使卓不凡和獨孤鴻也不如白勝。


    原因很簡單,因為劍神和劍魔都沒見過秘蹤拳,而白勝卻在陷空島外明教封江的時候親眼看見過燕青與楊幺相鬥,當時燕青用的就是這套秘蹤拳。


    要說世上有一個人在這個場合下知己知彼知一切,那麽白勝當之無愧。


    所以他喊出來的“刺左肩”,根本無需等待看見燕青的預備動作才做出反應,他已經預料到了燕青接下來會使出秘蹤拳中的一招蒼鷹搏兔,這是秘蹤拳裏以弱勝強的一招,也是老貓洗臉的連貫性後招,隻要老貓洗臉占得了先機,之後就使這招蒼鷹搏兔最為合適。


    這招蒼鷹搏兔的破綻就在左肩。


    破綻不是靜止的,破綻也並非始終都是破綻,在蒼鷹搏兔使動之前,燕青的左肩並無破綻,所以燕青聽到並看到後麵馬車上那個紅衣女子讓綠衣女子刺他左肩之時,不禁嗤之以鼻,心說這婦道人家就是愚蠢,哥哥我左肩哪有什麽破綻?


    鐵扇公主本來已經憋足了勁要使法術了,卻被趙福金這句“刺他左肩”所驚醒,下意識地就往燕青的左肩刺了過去,隨後才閃念想到:若是這一劍還刺不中,我就使法術滅了他!


    急切之間,竟然顧不上去想不懂武功的趙福金為何敢於指點她招式。


    這一劍毛手毛腳地刺了出去,燕青那邊果真就使出了蒼鷹搏兔,雙臂展開撲了過來。


    不得不承認的是燕青也是個聰明人,雙臂剛剛展開就意識到了不妙,因為此刻對方的寶劍已經指向了他的肩窩,而他驚異地發現,原本不是破綻的左肩居然變成了破綻了。


    什麽是破綻?破綻就是無法及時防守的空當。若是能夠及時防住,那還叫什麽破綻?


    隻聽嗤的一聲,劍尖已經入肉,鮮血立馬迸射出來,燕青一咬牙,刺老子肩頭也要不了命,老子豁出去右肩受傷,也得廢了你!


    心念急轉之際,便改了招式,左臂劇痛,行動不便,已經無法繼續施展蒼鷹搏兔,便即一矮身,使了個頭槌,直頂對手的小腹。


    這一招在秘蹤拳裏也有一個名目,叫做黑狗鑽襠。運氣於頭頂,以鐵頭功破敵,即令無法撞死對手於當場,也能將其頂翻在地。


    然而在對手是女子的情況下,這黑狗鑽襠同樣是禁忌之招,隻不過在他燕青的觀念裏卻是無妨。


    鐵扇公主刺中了一劍正自欣喜,忽然眼前就不見了敵人,隨即發現敵人矮了身形,如同一隻猛獸一樣向自己的小腹頂撞過來,立馬不知所措。


    正惶急時,卻聽見身後趙福金喊了一聲“砸他右屁股!”


    白勝這句提示的關鍵詞由“刺”改為了“砸”,指點出來的招式自然已經不是卓氏八劍,而是打狗棒法裏麵的一招,名為“棒打狗臀”。


    雖說打狗棒法又是八字訣心法又是變化繁複的並非是那種可以隨教隨用的武功,但是白勝指點鐵扇公主的卻不是“棒打狗臀”完整的招式,而是隻摘出來其中的一個環節來教給鐵扇公主。


    別看他摘出來的這一“砸”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卻暗合了打狗棒法的招式與卓氏八劍的劍意,實為糅合了天下間最為精奧的兩門武功之精華,而且在最恰當的時候做出提醒,讓鐵扇公主得以在最恰當的時機使出。


    有了前麵那一招刺肩的成功,這一次鐵扇公主想都沒想,就掄動寶劍砸向了燕青的右半邊臀部,就如同紅孩兒小時候不聽話,她摸起掃床的笤帚疙瘩打紅孩兒的屁屁那樣,隻不過手上的用力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這一劍平平拍了下去,隻聽“啪”的一聲響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誰被扇了一個耳光,就聽見燕青“嗷”的一聲慘叫,身體側傾之下,一頭撞向了地麵,跌了個狗啃翔,半晌都爬不起來。


    聽見了燕青的慘叫,人們才知道這是燕青吃了虧,連忙去看燕青的慘狀,隻見臀部的褲子早已化為片片蝴蝶四散飛舞,而褲子裏麵的肌膚則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鐵扇公主終於出了一口惡氣,轉迴頭來看著“趙福金”笑靨如花,“妹子,多謝你指點。”隻是仍然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麽要砸右臀呢?砸左臀不行麽?


    她自然不知,白勝是合理地利用了燕青左肩的傷勢,別看燕青是用腦袋去頂人,但是因為左肩劇痛的存在,即便是布於他頭部的力量也不是平衡的,而是右強左弱。


    或許換一個角度來分析就更加合理,就是燕青在左側肩頭遭遇重創的情況下,左側身體已經無法分擔一半的重心來支撐了,他的重心轉移到了身體的右半邊。


    在這種情況下將強大的打擊力施加在燕青的身體右側,就會造成他方向上的偏移,不然的話屁股是打了,可是人家的腦袋依然能夠撞在鐵扇公主的肚子上,那樣的結果最多也隻能算是五五開,就看不出白勝的高明了。


    “什麽人敢在大名府毆打我的徒兒?”一個沉渾的聲音響起,立馬將街邊眾人的喧嘩和熱議壓了下去,不用問也知道,狗被人家打了,主人就出來了。


    拳棒天下無雙,河北玉麒麟盧俊義已經現身街頭,身後還站著一個手搖羽扇頭戴方巾的中年文士,正是智多星吳用。


    如果說葬身在燕京城南火海之中的諸葛無智手搖羽扇是祖傳的裝逼範兒,不得不那麽打扮,那麽吳用這羽扇綸巾就隻能算是東施效顰,因為丫根本沒什麽真本事,在另一時空與宋江狼狽為奸尚可,但是在這一時空,他真的不配去當白家軍的總軍師。


    前文屢次提過,吳用來大名府是因為盧俊義從陷空島返迴之後去了梁山一趟,卻沒有留在梁山,以家大業大為由,堅持不肯入夥。於是吳用和宋江合謀,要設計將他逼上梁山,以便協助宋吳集團與白勝分庭抗禮。


    除了盧俊義,宋江和吳用是真的想不出別的人物來了,周侗肯定是請不動的,童貫和方臘各有各的事業,當然也不會來八百裏水泊討生活,天下間還有誰在武功方麵能跟白勝抗衡?他們認為唯有盧俊義。


    他們之所以有這個想法,就是因為他們的武功境界太低,大神之間在沒有經過正式的較量之前,他們對大神的實力排序是模糊而想當然的。


    這就好比我們平時說起鴻鈞老祖和盤古,這倆大神哪個厲害?多半是說不出來的,而大多數人就會想當然地認為他們兩個差不多,反正都是一般神仙無法企及的境界。


    其時,即便盧俊義言之鑿鑿地說白勝已經死在了陷空島,就當白勝真的死了,宋江也還是對他有著收攏之心,要幹大事,手底下沒有一個盧俊義這樣的牛逼人物挑大梁怎麽能行?若是明天再來個李勝張勝王勝像白勝那樣橫掃梁山眾頭領,自己這把金交椅不同樣坐不住?


    另外一方麵,一百單八名天罡地煞盧俊義名列其中,也是他要設計將盧俊義逼上梁山的原因之一。


    沒別的法子,隻能出此下策了。所以吳用來到了大名府,吳用最善於挑撥離間,利用他人家庭或親友之間的矛盾做文章,盧俊義整天跟燕青一起出出入入,將妻子賈氏冷落在家,這在大名府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吳用稍微一打聽,就打聽到了盧俊義的管家李固和賈氏有一腿的事實,這麽好的素材在手,他當然能夠做出一篇大文章。


    然而與另一時空不同的是,這一時空裏的這段時間,由於盧俊義迴到家中閉門不出,正日與燕青一起練功,那李固就不敢跟賈氏多有接近了,所以吳用雖然設計了多種方案,卻因為這通奸的一對男女小心謹慎而無法實施。


    最終沒有辦法,他隻能從暗中走出來,公開拜訪盧俊義。盧俊義見是梁山的軍師來了,當然熱烈歡迎,便留吳用在家裏住了下來,於是吳用就有了機會。


    他悄悄找到了李固,對李固說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吧,沒錯,我是梁山上的好漢派來的,你家員外也已經入夥了,這事兒紙裏包不住火,早晚官府知道了便會來抄家問罪。


    你跟賈氏之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很同情你們,不如這樣,你若是不想跟著盧員外一起蹚這趟渾水,就跟賈氏一起卷了細軟離開了吧,等到他日盧員外跟我迴了梁山,你和賈氏再迴來安居樂業,豈不美哉?


    李固起初大驚,隨後一想,若是吳用想揭發告密,此刻盧俊義已經提著樸刀來了,便信了吳用,第二日也就是今天早晨,正好盧俊義和燕青去城外狩獵,吳用卻推說身體不適留在了盧家。


    等盧俊義師徒一出城,吳用立馬找來李固,說今天不走更待何時?我這裏為你們一對鴛鴦備了一份送行宴,喝了這杯薄酒你們就上路吧。


    李固和賈氏不知有詐,千恩萬謝地要給吳用磕頭,吳用這廝臉皮也真厚,受了人家的大禮,卻騙了這對野鴛鴦把摻了蒙汗藥的酒水喝進腹中。


    藥酒進肚,李固和賈氏頓時癱倒,吳用一手一個將兩人夾在腋下,送到了賈氏臥室的床上,又將兩人的衣服脫了個幹淨,這才靜等盧俊義迴家。


    盧俊義和燕青打獵也就一個上午,中午就得拿了獵物迴家烹製,以便在晚飯中享用,所以他們在白勝和鐵扇公主進入大名府城門之前的半個時辰返迴了家中。


    一進門他們就看見了吳用,吳用一臉的痛心疾首,卻又作出欲言又止的模樣,令盧俊義好生捉急,催問之下,吳用這才說了,“小弟適才誤入後院……卻撞見了不堪入目的情景……”


    “什麽情景?”盧俊義二話不說,就帶著燕青大踏步走入後院。


    吳用不能給李固和賈氏過量的蒙汗藥,因為盧俊義和燕青也是行家,李固和賈氏是真的正在啪啪啪還是被人下了藥,他們是能夠區分開來的,所以吳用拿捏的藥量極為準確,正好趕在盧俊義燕青往後院走時,李固和賈氏就醒轉了。


    兩人一看這屋子是賈氏的臥室,立馬就知道被人算計了,耳中聽得前院盧俊義和燕青的聲音響起,哪裏還來得及穿衣服?立馬就往後門跑。


    盧俊義進入後院,正好看見了光著身子的妻子和李固,登時暴怒,心說你們倆就算真搞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吧?這不是要讓整個大名府的人都笑話我盧某戴了綠帽子麽?


    不過不管怎麽說,盧俊義還是比較冷靜的,他至少不想追出去在大街上殺死這對狗男女,但是他冷靜燕青卻不冷靜,他早就覺得賈氏和李固礙眼了,於是提著刀就追了出去,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表過吳用在此的由來,再說眼下,吳用和盧俊義其實也在遠處觀望燕青的動靜,一旦燕青真的殺了人,那麽他就要前往大名府撈一下人,無罪釋放是不可能的,但是隻需打點周全,弄個充軍發配不是問題。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物來說,充軍發配其實就跟旅遊差不多,即使是旅遊也不是自費的,全國各地多有宋江、柴進那樣的人物舍得砸錢給這些道上的好漢。


    然而他們等到的結果卻不是燕青殺了賈氏,而是燕青被一個剛剛來到大名府的過路女子給打趴下了,這讓拳棒天下無雙玉麒麟的老臉往哪放?


    必須站出來找迴場子。


    鐵扇公主大獲全勝,原本興高采烈之餘,就想迴到馬車上問問福金妹子,你如何懂得這些精妙的打人手段?你不是不會武麽?


    然而還沒等她轉身,人叢中就又出來一個對手,而且還有可能是兩個,這就令她很是惱火。


    剛才老娘想跟你們講理,你們不跟老娘講理,現在卻來問老娘為啥打你徒弟,老娘還不解釋了呢!


    於是寶劍一指盧俊義:“廢話少說,要打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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