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隻能殺一個趙福金也得殺,但是在殺趙福金之前,必須要利用趙福金釣一下有可能還活著的白勝,不管是否能夠釣得出來。


    在哪裏釣白勝最好呢?當然不是薊州府。這一刻,鐵扇公主忽然就想起了生鐵佛和祝彪兩人的計劃,對!何不去嵩山少林寺走一遭?


    祝彪的辦事效率極高,在與生鐵佛分手之後就趕迴了祝家莊,欒廷玉聽說要跟梁山老大白勝死磕,嚇了一大跳,磕得過麽?等到祝彪把生鐵佛的妙計說了之後,立馬表示讚成,當即給少林寺修書一封。


    少林寺的和尚們聽說了這事兒,頓時就炸了鍋,這十幾年來大家都認為丁春秋已經因為缺少生死符的藥物死去了,卻怎知這罪大惡極之人居然還活在世上?


    最近兩三個月內,隨著西征戰事的落幕,接了周侗發布的英雄帖前往邊關助戰的那些武林人物陸續迴歸,關於白勝的事情便傳得沸沸揚揚,都說中原武林出來了一位了不得的英雄人物,把號稱拳棒天下無雙的盧俊義都給比了下去。


    隨後又有人說白勝死在了陷空島,也有人說白勝根本沒死,而是聚攏了梁山好漢,一起參與北伐,去收複燕雲十六州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然而欒廷玉的親筆信上卻白紙黑字地寫著白勝勾結丁春秋,且做了大宋死仇契丹狗的駙馬,還夥同契丹人燒死了大宋禁軍二十多萬,這還了得?這簡直就是民族的敗類啊!


    一時之間,少林寺的和尚們群情激憤,卻又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白勝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等事來麽?


    恰好少林寺的護寺神僧靈興禪師返迴,對欒廷玉書信上的事件給予了確認,沒錯,白勝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諸位師侄,咱們幹他!


    靈興禪師是從宜興返迴少林的,為什麽會去宜興呢?這事兒還得從頭說起。


    在此次梁山兵馬北上之前,白勝並沒有迴歸梁山,隻是在鄆城縣上墳的時候,命令朱仝去了一趟梁山,而朱仝到了梁山的南山酒店也沒有找到梁山的眾位首領,因為那時候宋江和晁蓋已經興衝衝地帶著弟兄們去打曾頭市了。


    白勝在聽說這事兒之後直接就趕去了曾頭市,也就錯過了與靈興在梁山相遇的可能,靈興禪師在護理斷臂的徒弟武鬆的同時,接受了宋江委托的另一個任務,那就是看住白勝的義兄何玄通。


    當時何玄通因為阻止梁山發兵,被宋江下了強力蒙汗藥,宋江委托靈興的事情是,三日後何玄通醒來,不可告知他梁山兵馬的去向,同時盡量留住何玄通在山上。當時靈興欣然受命。


    宋江卻不知靈興對何玄通早有想法,因為他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發現何玄通竟然能夠翻譯蝌蚪文——在陷空島一役之後,他和白欽曾經同船而渡,當時白欽得到了白勝身上那件寶貝,雖然他沒能從白欽手裏搶到這寶貝,卻也曾瞥眼看見,那寶貝上花裏胡哨地寫著畫著一些字符和圖形——而在他發現何玄通具備翻譯蝌蚪文的能力時就對何玄通有了想法。


    如果能與何玄通結交,他日若是機緣到來,自己得了那件寶物,就可以讓何玄通來幫助翻譯。


    所以在何玄通“醒酒”之後,他便很是殷勤地照料何玄通,感動得何玄通不要不要的,這可是武學聖地少林寺的高僧啊,這麽床前床後的照顧自己,這如何使得?


    靈興卻說這沒啥,出家人慈悲為懷,趕上何施主不勝酒力,如何不予以照拂?在照顧何玄通的同時有的沒的閑聊,就聊到了少林易筋經。


    何玄通對少林易筋經一貫心向往之,當初他被宜興那個俊美少年種下了生死符之後,落下了每天必須和女人做那事的毛病,實在是苦不堪言。


    這種事兒來了興致做上六七次那叫享受,可若是當成任務來完成,相信哪個男人都受不了,在遇見白勝以前,他一度想要去少林寺尋求易筋經來治療這個頑疾,卻又知道少林寺絕不會將至高武學傳授給他一個亦儒亦道之人,因而悻悻作罷。


    雖說後來白勝給他根除了生死符,但是在此前的歲月裏,他對少林寺的易筋經還是抱有強烈的憧憬的,此時靈興一說起易筋經,立馬引起了他的興趣,很快就跟靈興探討了起來。


    靈興說不如這樣,你就做我一個記名弟子,在未來的歲月裏,若是我年老體衰,你就幫我照看一下少林寺,隻要你答應了這事兒我就把易經經傳授給你,便算不得破了少林絕技向不外傳的規矩。


    何玄通一聽立即大喜,這太好了,若是學會了這佛門至高神功,自己就可以考慮重返宜興去找那俊美少年報仇了。


    那少年當年令他顏麵掃地,還給他留下了如此難言之隱,他早就恨得那少年不要不要的,時刻未曾忘記這樁仇恨,卻一直沒有實力返迴去報複,即使與白勝結拜了也沒能生出此心。


    在白勝與何玄通結拜之時,在何玄通的眼裏,白勝的武功很是一般,他自然不會讓一個武功比自己還差的義弟去幫忙報仇。


    等到後來他親眼看見白勝以一己之力打得梁山眾首領心服口服之時,才知道白勝原來已經脫胎換骨,蛻變成為了當世頂尖高手,於是就想要求白勝幫他去報仇,但是怎奈白勝事情太多,東奔西跑小馬不停蹄,就連聚義廳的第一把金交椅也沒好好的坐上一天,他怎麽好意思開這個口,讓白勝抽出時間來去辦他這個二哥的私事?


    而現在靈興的話語卻讓他看見了報仇的希望,於是便爽快地答應了靈興,也不做什麽記名弟子了,直接落發為僧好了,反正這輩子跟女人做那事算是做夠了,一輩子不再做也不會想。


    於是靈興就正式收何玄通為弟子,靈興是靈門禪師一輩的高僧,少林靈字輩之下便是玄字輩,正好何玄通的名字裏有個玄字,靈興便賜他法號玄通,從此世間再無何玄通其人,隻有少林玄通,也就是後來與王重陽鬥酒獲勝的少林鬥酒僧。


    確定了師徒關係,靈興還不放心,還要趁熱打鐵,說徒兒你這大仇不能不報,若是拖著不報,隻怕會在你的心裏留下業障,影響你將來的修行,不如咱們一起前往宜興,去找到那個囂張的少年,了解你這一段俗家仇怨,今後便可一心向佛,不再過問紅塵俗事了。


    玄通一聽這當然好,二話不說就跟著靈興去了宜興,至於靈興的另一個徒弟、斷臂未愈的武鬆也需要有人照看……什麽?武鬆是誰啊?靈興早已將武鬆拋之腦後。


    能夠帶著玄通一起去宜興,就有效避免了玄通去找白勝的可能,等再過些時日,即使他想找白勝也不知道去哪找了,這才是靈興的根本目的。


    師徒兩人來到了宜興,遍尋宜興附近的城縣鄉村,卻沒能找到那個少年,便認為那少年或許不是宜興本地人,報仇之事就隻能暫且擱置下來。


    他們當然不知道那少年在太湖邊上的善卷洞底潛修仙道,為了等候張公洞中的白龍汲水不敢擅離,而靈興的本意也不過是拖著玄通遠離白勝,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反正這時候再迴頭去找白勝是不太容易了。


    這就是靈興禪師為何會從宜興返迴少林的原因,而他返迴少林自然是帶著新收的徒弟玄通一起迴去的,他要給寺中的方丈、主持以及達摩院、羅漢堂等部門領導介紹一下自己的徒弟,卻沒想到趕上了欒廷玉的書信。


    白勝投靠了契丹,叛離大宋,從此便是敵人,你玄通可要與白勝劃清界限,不能再顧念結義之情了,民族大義之前必須拋卻個人感情!


    玄通就很為難,說起來他固然是漢族血統,但是他是來自昆侖派,在昆侖山常春坳長大的,對大宋實在沒有什麽太多的感情,讓他反過來與白勝作對,他是真的做不到。


    靈興說不是讓你去殺白勝,此時白勝已經成了中原武林的公敵,自然有正義之士前赴後繼去誅殺他,你隻需與白勝劃清界限,不再跟他保持同一立場就可以了。哪怕你保持中立兩不相幫,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麽。


    玄通還是有些不肯接受這個事實,靈興就隻好繼續做思想工作,你是不是以為我少林寺隻因為丁春秋的緣故才對白勝如此痛恨?那你可就錯了,正好,我少林寺將要發放武林帖,邀集天下武林中人,等他們來了,你聽聽他們的說法,再看看討伐白勝是不是我少林的一家之言。


    玄通心想師父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多半不會有假,看來白勝是真的與整個漢族為敵了,自己這個當二哥的隻怕也幫不了他,隻希望他不要落在中原武林豪傑的包圍之中就好,如此自己也不必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


    當初結拜之時可是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若是白勝被天下武林高手殺死,而自己卻還活著,這誓言又該怎麽算?


    說服了玄通,靈興禪師便開始分派任務,命令寺中僧侶大發武林帖,武林帖中寫明白勝叛離族群、投靠番邦之事,要求天下武林有誌之士齊聚少林寺,成立滅鼠同盟,誓要誅殺此獠,還大宋軍民一個太平世界。


    而與此同時,祝彪也帶人前往曲阜,將丁春秋的小老婆和年僅九歲的幼子捉了來,少林寺不許女人入內,便把丁春秋的小老婆羈押在祝家莊,卻把丁春秋的小兒子送到了少林寺軟禁。


    祝彪認為,白勝若是想要兌現他許給丁春秋的諾言,就必須要去少林寺。卻不一定非去祝家莊,因為他答應丁春秋的是照顧孩子,而不是照顧丁春秋的老婆。


    鐵扇公主在大宋的天空中飛來飛去,這些事情十之七八都被她看在了眼裏,所以她此刻想要去的地方也是少林寺。


    帶著“趙福金”去少林寺,就等於是為她的釣餌加了些許調料,讓釣餌變得更香——就算你白勝薄情寡義,置趙福金的生死於不顧,你總該顧及你的名聲吧?若是連丁春秋的兒子你都不救,今後這俗世之中還有誰會相信你白勝的任何許諾?


    以自己的法力來說,帶著“趙福金”潛伏在少林寺內不是什麽難事,到時候隻要白勝一出現,就把這兩口子同時殺死,也算是替我那苦命的孩兒報仇了。


    打定了主意,便說道:“福金妹子,據我所知,你家夫君已經不在燕京了,恰好我聽人說起他要去的一個地方,不知你是否願意和我一同前去,與你夫君團聚。”


    白勝便即詫異道:“什麽地方?”


    這一次他的詫異並不是僅僅在外表上詫異,而是在心裏也詫異,難道說這鐵扇公主打算帶我去梁山麽?


    他當然不知道祝彪和生鐵佛在背後搞的鬼。


    鐵扇公主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說道:“什麽地方暫時保密,你就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吧。”


    在鐵扇公主想來,這件事能不用強最好,殺死仇人固然解恨,把仇人騙得糊裏糊塗何嚐不是一大樂趣?當初兩次欺騙孫悟空不就很好玩麽?這是她一貫的行事風格。


    等到最後殺人之前再把真相和盤托出,讓仇人在追悔莫及中、甚至是在互相指責和抱怨中死去,那才是最爽的。


    她已經在設想白勝在臨死之前痛罵趙福金的情景了。


    白勝當然是願意跟鐵扇公主在一起的,他之所以冒充趙福金出現在鐵扇公主麵前,就是想要時刻誘導鐵扇公主,讓她無法去禍害自己的任何一個親人,所以鐵扇公主提出的一起去一個地方,他原則上是樂於接受的,但是這件事還有一個難題無法解決。


    那就是他的輸血問題怎麽辦?


    眼下與他同行的至少有二十五名獻血者,他每天吸取其中四人的血量便足夠維持他旺盛的生命,可若是跟鐵扇公主一起走,如何再與這二十五個獻血者同行同住?別說帶著二十五個人,就是不顧惜鮮血者的身體,隻帶其中一個一起走,又該怎麽去說呢?


    他這裏還沒想好,鐵扇公主已經在催他了,“怎麽樣啊妹子?你願不願意,倒是說句話啊!”


    白勝知道不能再拖延,再拖下去萬一鐵扇公主翻了臉可就不好辦了,自己又殺不死她,萬一被她跑了,就沒法追及,那樣的話事態可就無法掌控在自己手裏了。


    於是連忙答道;“小妹來此,隨身帶了幾十名仆婦和宮女丫環,趕起路來比較緩慢,不知泉姐是否不計拖遝,願意與小妹同車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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