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在聽到白晟的聲音以及看見潘媽媽表現的同時,便用他的武魂把整座秀春樓的範圍掃了一遍,掃過了之後卻不禁暗暗奇怪。


    正如當初在建康府見過的卿玉堂與翠雲居一樣,這家秀春樓和其他地區的青樓也沒有太多的不同,都是在一座大院的門麵建了三層樓房,樓後麵是東西兩座三進的庭院。他的武魂在庭院和樓內掃過,卻並沒有發現有哪個女人像是廣告中所說的高句麗第一美女。


    樓上的房間和院落裏的房屋中倒是有不少女人正在酣睡,大早上的,正是她們這一行剛剛入眠的時刻,睡得無比香甜,這方麵白勝當然不是外行,不論古今,幹這行的女人都是這麽個作息時間。


    睡得香甜,是因為她們“操勞”了將近一整夜,沒一個頭不是累得香汗淋漓、骨軟筋麻,客人興盡而去,她們就趕緊休息,一般情況下絕無可能繼續支撐著疲憊的軀體等待天亮。


    但這恰恰是白勝的奇怪之處,既然那高句麗第一美女隻對白勝提供服務,就不可能在別的男人身上消耗體力和精神,這也就意味著,在這樓中院內至少應該有一個女子、是不按同行們的作息時間來生活的。


    她應該日出而起,日落而眠才對。但是很顯然秀春樓裏沒有這樣一個女人。


    隨後他看見潘媽媽臉上變色,並且迴頭往樓上瞥了一眼時,他就更加奇怪了,因為他的武魂探測到的是,在潘媽媽目光所及那個位置的房間裏是一個男人正襟危坐幔帳垂落的床上,他的武魂明察秋毫,略一“掃描”便知這男人絕不可能是女扮男裝,乃是貨真價實的雄性動物。


    這是搞得什麽鬼?難道就是這個男人,打著高句麗第一美女的旗號來誘我上鉤麽?這誰啊?跟我有什麽仇恨?為何從來不曾見過?


    武魂中反饋出來的那男人的模樣和坐姿,並無奇特之處,相貌是那種大眾化的臉譜,扔在人群裏根本找不出來,從坐姿上來看這人也不會什麽武功,不論怎麽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正疑惑時,白晟已經走了進來,一眼瞥到一樓大廳中這鶯鶯燕燕的五十多個美女,腳下都打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說道:“你這秀春樓裏的貨色很好啊!就是我大宋京城的青樓都沒法跟你這裏相比……”


    其吃驚之甚,大有把高句麗第一美女拋在腦後、直接從眼前的姑娘裏挑選之意。


    白勝見狀就忍住笑,心說你這簡直就是廢話,除了孫二娘之外,其餘的可都是帝王嬪妃和女間諜,人家天祚帝挑選後妃,長相差了能行麽?人家蕭鳳訓練美女間諜,長相差了能要麽?


    就是他白勝本人,用河洛神功易容成女子,都不能易得太過平庸,庸脂俗粉在這個圈子裏根本無法立足。就如同一隻混入雞群的醜小鴨,那是會立即遭到排斥的。


    潘媽媽迎了個正著,也不戳破白晟的誤會,反而順杆往上爬,“白將軍過獎了,這些姑娘們雖然各個出色,可若是與樓上那高句麗的姑娘一比,可就差的太遠了。”


    她自然不怕穿幫,反正這些姑娘都是從京城過來的同行,有巧雲和金蓮姐妹的關係,自己就拿來撐一下門麵又有何妨?


    她是這麽認為,可是這話一出口,那五十名美婦美女可就不願意聽了,原本她們多半不識得漢字,並不知道這家青樓裏有高句麗美女這麽一檔子事,但是白晟的到來卻引起了她們的關注。


    首先來人自稱是白勝,她們就有些奇怪,但考慮到白勝這個名字並不生僻,重名同姓的情況多有長常見,便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但是現在潘媽媽這麽一說,可就引起了眾女的爭強好勝之心。


    比武打仗我們不行,可若是比美貌,我們服過誰?


    高句麗不是長白山那邊一個彈丸小國麽?那種地方能出什麽樣的美女?竟然說我們比她差遠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那麽美的女人?如果有,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美麗?想都想不出來。就算是作為遼國兩朵花而馳名的耶律骨欲和蕭鳳,單單論及姿色,也不過隻比我們略勝一籌而已!


    眾女心中所想大致相同,於是幾十雙美目同時看向孫二娘,意思是怎麽辦?我們被人家給貶低了,你這個當領隊的,是不是應該讓我們說道說道?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有喬軍師的命令不許我們多事,以免節外生枝,但至少也該看一看那高句麗的女人長的是什麽樣吧?豈能任憑這個姓潘的老鴇信口開河?


    孫二娘剛剛適應了老鴇這個新角色,頗以能夠領導這樣一群美女而感到自豪,聽說竟有這麽一檔子事,早生不忿之心,再看見手下的姑娘們以目光請示,便更要替她們出頭撐腰了,兩道眉毛一豎,就要問一問潘媽媽究竟,卻不料剛剛張開嘴,嘴裏就多了一物,把她準備好了的一句話給塞在了口中。


    舌頭上的味蕾非常靈敏,那物一入口便知其味,酸酸甜甜的竟似乎很好吃的樣子,但是以她江湖經驗之老到,哪敢在陌生的環境裏隨意吃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是誰、把什麽東西扔進自己嘴裏都還沒看見呢。


    她扭頭四下裏找了一圈,卻沒發現哪個人有過剛剛投擲東西的跡象,便滿腹狐疑地吐出了口中之物,托在手心裏一看,卻是一隻蜜棗。於是心頭稍寬,既然是蜜棗,想必這人是在開老娘的玩笑,不至於有什麽謀害之心。


    若是人家有謀害之心,隻需把這隻蜜棗換成一隻透骨釘或者菩提子什麽的,自己這條命就沒了。


    隻是這人也真有趣,放著滿屋子的姑娘不去挑逗,卻拿老娘我來開涮,是何道理?莫非在這百花叢中還有別具口味,看得上老娘?


    既然感覺到了對方沒有敵意,便決定把這事先放一邊,繼續為姑娘們主持公道才是,於是便欲開口說話,怎知這一開口不要緊,就仿佛是在自己嘴邊上等著一樣,開口就進來一個東西,這次卻不是蜜棗了,而是一塊果脯。


    經過這麽兩下,就是再傻也能明白了,這是有人不想讓自己說話啊,可是這人是誰?她這一次尤為提防小心,然而饒是如此,她在這座樓房的大廳裏也找不到這樣一個人。


    在不知藏身何處的前提下,如此及時準確地把果脯蜜餞射入自己的嘴裏,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卻不傷及口舌,隻令自己無法正常講話,這人的武功簡直匪夷所思,隻怕都能趕得上白勝了!


    想到白勝,心中就又是一陣黯然,她倒是沒打算舍了老公去貼白勝,她知道自己的斤兩,更清楚白勝不會對她動什麽念頭,她隻是可惜她以往對今後美好生活的美夢無法成真了。


    孫二娘在這裏兩度想要發話被阻,另一邊白晟卻不會等待,說道:“世上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麽?若是真有,不出來迎接本將軍便是情有可原。”


    如此美貌的女子豈能給普通人看見?


    古人的心理與現代人不同,古時候的女人總是會把最美的地方留給丈夫去看,而對那些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就總是盡可能地迴避,連臉麵都不肯輕易示人。譬如唐朝時期白居易被貶江州,潯陽江頭船上賣唱的琵琶女都要用琵琶遮住一半臉孔,所以才有了千古名句“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誕生。


    若是不小心被他人看了一眼可不得了,都會覺得是對自身清白的褻瀆。又哪像後世的女人,唯恐看自己的人不夠多,唯恐身體可以給人看的地方不夠多,恨不能穿上皇帝的新衣招搖過市。


    同樣的,古時候男人的心理就像此刻的白晟一樣,世上最美的女人,我看見了是因為我地位崇高身份顯赫,別人憑什麽看?若是人人能看,還能顯出我白晟的優越來麽?更何況若是美女主動出來,不管什麽人都能看見,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奇貨可居的沽值?


    所以他立即原諒了這位在老鴇兒嘴裏豔冠群芳的高句麗美女不肯下樓之舉。


    既然美女不下樓,本將軍就獨自上去飽覽美色,豈不是更好?


    正要舉步走向樓梯,不想潘媽媽卻又攔阻道:“白將軍莫要心急,姑娘要見白將軍不假,隻是還需老身上去知會一聲,姑娘總是要梳洗打扮一下才好見你。”


    白晟一聽立馬點頭,沒錯,是這麽個程序,凡是青樓大家都是這樣的作派,這個可以有。


    孫二娘也自乖巧,知道此處有高人隱匿在側,哪裏還敢多事?眼見潘媽媽隻顧招待這個冒充白勝的紈絝子弟,便打了一個手勢,帶著包括白勝在內的姑娘們前往後院,秀春樓自有領路之人。


    來到院子裏的一排房屋,孫二娘將五十多名美女分開,住了十間上房,又吩咐秀春樓的仆人去叫早飯,白勝和路上一輛馬車內的四名美婦住進了其中一間,進屋就點了四名美婦的穴道。


    為什麽要點穴?因為他要吸血。


    學習水蛭療法的是潘金蓮和閻婆惜,這兩位此刻已經按照計劃、率領另外的一百名姑娘離開薊州南下了,但是他白勝卻是每天都需要輸血的,這是最終連喬道清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當然,喬道清也不知道白勝會藏身何處,隻知道白勝若是不想死,就必須每天接受輸血,既然白勝連他都沒有告訴,想來必有解決之策。


    白勝本人當然不會忘記這件性命攸關的事,隻不過他無需讓潘閻二女再次進行水蛭輸血手術,河洛神功連心脈爆裂的耶律答裏孛都能救治過來,難道還沒法子從獻血者的身上吸血進入自己的血管麽?


    他當然不會像吸血鬼那樣咬住美婦們的喉嚨,他采用的是毛細吸血法——用身體和獻血者的身體肌膚相貼,便可從獻血者的毛細血管中提取血液滲出體外、再滲透進他的皮膚,直至匯入他的毛細血管之中。


    即便是普通人都可以通過“種草莓”的方式把異性的脖子或肩頭等部位吸吮出血,又何況他這個古往今來內功獨步的大高手?


    原本現在也還沒到接受輸血的時間,但是他預感到這座秀春樓裏會有大事發生,若是等到異變陡生之時再輸血可就來不及了。


    所以他才及時阻止了孫二娘的多事行為,至於孫二娘嘴裏的果脯和蜜棗,自然是他用武魂和內力從秀春樓桌麵上的盤子裏取來,又“扔”進孫二娘的嘴裏的。


    武魂加內力隔空攝物,根本無需任何動作,是武魂驅物與擒龍控鶴的一個不同之處。


    栓死了房門,把美膚們並排放在床上,替她們寬衣解帶卻沒有絲毫的猥褻之意思,脫完了衣服脫了自己的,就躺在她們中間,如同路上在馬車裏那樣,卻隻是為了吸血。


    一邊吸血,他的武魂也沒閑著,仍然覆蓋在整座繡春羅大院,尤其重點關注在秀春樓內,樓內潘媽媽已經沿著樓梯拾級而上,進入了三樓那個男人所在的房間,卻沒有跟幔帳之中的男人做任何交流,而是走到室內的佛龕之前,焚起了一炷香。


    那香燃起,煙霧嫋嫋上升,也不見有什麽奇異,突然,白勝隻覺得心頭一跳,卻是龍雀神刀在向他示警:有強敵來臨!


    這一路,龍雀神刀被他裹上了布料,一直在空中跟隨,隻要有陽光月光存在,他的星辰內力就永不枯竭,所以他如此操控龍雀神刀毫不吃力。


    龍雀神刀與他心意相通,他明白神刀所說的強敵,絕不是世上任何一名武林高手或者是某一支能征慣戰的軍隊,神刀示警的唯一可能,就是有神仙人物來到了薊州。


    這念頭剛剛閃過,散布在院內的武魂網便顯示出空中有物體接近。


    前文說過,他的武魂如同蝙蝠發射的超聲波一樣,而遍布於周圍的武魂就如同後世的雷達,就是一隻蒼鷹蚊子飛進飛出也逃不過他的探測。隻不過此時他的河洛神功造詣還淺,武魂的探測範圍不夠廣泛,探測半徑僅有一裏左右,遠不如後世的雷達可以探測出五六千公裏。


    但是不論探測半徑的遠近,隻要有物體飛入他的雷達網,他就能夠準確地捕捉到物體的形態,此時飛入他武魂探測區域的是一個人,女人。


    不!不是女人,是女神!


    以超過了海東青俯衝的速度從空中直墮而下,直接從樓外窗口飛進了三樓潘媽媽燒香的那間屋子,這怎麽可能是個女人?如若不是女神,便一定是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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