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祝彪便向關勝林衝提出告辭,白大俠公務繁忙,就不向白大俠當麵道謝了,深深謝意,還請兩位兄台代為轉達。


    關勝和林衝當然不會留住祝彪不放,白勝是遼國的女婿,祝彪也是遼國的友人,而且大家還都是山東老鄉,山東人從古至今都是最講老鄉情誼的,不僅送祝彪到了門口,還送了一匹戰馬、拿了二十兩銀子出來給他當盤纏。


    白勝自然也是知道祝彪離去的,雖然他正在叮囑耶律大石過去之後怎樣說服諸葛無智,他唯恐諸葛無智不願與他配合,所以要把諸葛無智的種種疑慮全部打消,而打消諸葛無智的疑慮這件艱難的任務就隻能由耶律大石去做。


    白勝對祝彪的離去並沒在意,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祝彪已經恨死了他,而且還準備到中原武林去敗壞他的名聲,甚至打算邀集丁春秋那些仇人來與他作對,所以他並沒有任何阻止祝彪離去的想法,當然他更沒有閑暇去與祝彪攀談。


    整個禦花園中隻有一個人對祝彪的離去感覺不妥,那就是喬道清,自打白勝醒來之後,他有一肚子話要跟白勝講,隻是即使是在他看來,白勝也是根本沒有時間,隻好將滿腔焦急憋在心裏。


    他不想讓祝彪離去當然也不是猜到了祝彪的心思,而是因為另外一件事。隻不過既然關勝和林衝將祝彪禮送出門了,以他喬道清的身份再想攔阻已經不行了。


    在白家軍中,喬道清的身份比較特殊,他既不屬於橫山係白家軍的原班人馬,更不屬於梁山係白家軍新成員,他是從田虎手下投靠過來的,雖然白勝一向對他不薄,卻也沒有委任什麽職司給他,就好像後世有句話說的那樣,當官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好歹等白勝囑咐完了耶律大石,又派了張清、瓊英、項充李兗率領三千兵卒掩護耶律大石殺向城南,不等白勝繼續與他人交談,喬道清立即急忙忙走到白勝身邊,“白帥,屬下有要事啟稟!”


    白勝見他臉色嚴肅,說得又是如此鄭重,知道這事兒隻怕不小,便向連同耶律雅裏在內的周圍眾人報以歉意的笑容,“各位隻需身在這行宮之中便由我白勝來保護,隻要我白勝一息尚存,各位的安全就不是問題,現在我有件小事急需處理,各位請便吧。”


    白勝的歉意是真誠的,小舅子還好說,不是外人,可是那麽多給他輸血的美婦還沒答謝呢,這就遣散人家,就多少得表示一下歉意。


    耶律雅裏自然明白姐夫這是不想讓別人聽見,便說道:“大家都迴到各自的寢宮去吧,正好朕也需要處理一下國事。”


    待眾人離開之後,喬道清看了耶律答裏孛和潘閻扈三女一眼,知道白勝不打算防著她們,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剛才那個叫做祝彪的離開不妥啊!”


    “嗯?有什麽不妥?”白勝有些詫異。


    喬道清臉上神色更見焦急:“白帥你惹的是什麽人難道你還不知道麽?”


    白勝笑道:“我知道啊,就惹她們了,又能怎樣?”


    喬道清道:“既然白帥知道惹的是誰,就該想到在人家報複你的時候你無法防禦,且無處藏身!”


    白勝點頭道:“我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已經說過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豈能貪生怕死,苟活於世?”


    喬道清大搖其頭道:“白帥此言差矣,首先白帥一定要清楚一件事,屬下不是想讓白帥退避三舍放棄鬥爭,其次屬下覺得白帥的生命可不僅僅是常人一條命這麽簡單,白帥你背負著太多人的榮辱安危啊!”


    白勝聽到這裏也收起了笑容,他知道喬道清的意思,而且也承認喬道清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他若是死了,隻怕他手底下的人都會遭到牽連,即使那些神仙不遷怒於這些手下人,但是完顏阿骨打呢?完顏阿骨打會放過自己的妻妾女兒還有這些鐵了心跟隨自己的兄弟麽?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完顏阿骨打不針對自己的親朋好友斬草除根,這些人今後的生活會好麽?他們必將生活在金國的陰影之下,東躲西藏,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也不想這樣,可是事已至此,正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無論如何他都要頂上去,至少也得先把肯定會卷土重來的紅孩兒幹掉再說其它,所以他隻能無奈地反問了一句:“那有什麽辦法?”


    喬道清的聲音變得更低,語氣卻變得很重,說道:“有!”


    白勝便即眼睛一亮,問道:“說來聽聽。”


    喬道清卻再次搖頭,低聲道:“這話暫時不能說,在說之前貧道需要作法。”


    “這麽神秘?”白勝雖然覺得喬道清有些小題大做,但是畢竟人家是修真高手,自己又不怎麽懂得修真這一塊業務,便也不敢露出輕視的態度。


    喬道清一指不遠處一座宮殿說道:“請白帥命人封鎖這間宮殿,再按照貧道的方法遮蔽門窗,貧道的話隻能在那裏說,白帥請隨屬下移步那邊……”


    白勝不忍拂逆屬下的一番好意,便按照喬道清的要求傳下令去,並且跟隨喬道清一起進了宮殿。


    等到宮殿內外布置完畢,喬道清這才說出一番話來。


    喬道清給白勝提供的是假死之法。


    方法是這樣的:就在這間宮殿的床榻之側挖出一個深達四尺的坑,長短與白勝身高相等,而後在需要的時候,白勝躺在這座坑中,頭上點一盞燈,腳下點一盞燈,用些熟米或者麵食灑在身上,再加幾把秋冬之交衰敗的枯草。


    如此隻需睡上一夜,第二天任是何方神聖哪路神仙都算不出白勝還活在世上。


    仗還可以繼續打下去,但是一旦打到某一段落,再打就打不過的時候,隻需如此施為,便可逃出一命。


    這法子本是昆侖玉虛宮傳下的秘法,雖是小技,但即便是玉虛宮的掌教元始天尊也破不了這門異術。當年薑子牙用這一招救了他後來的徒弟武吉,即令擅演先天八卦的周文王都推算不出武吉的生路。


    喬道清是當世修真者之中的高手,一身法術絲毫不弱於公孫勝以及死去的林靈素,比這世上的其他修士高出甚多,就像賀重寶那種當年東海小白龍傳於世間的逼水決——將一杯酒滿出杯沿數尺這樣的法術,在他們三個人的眼裏都是雕蟲小技。


    此時林靈素已死,行走於世間的修真高手就隻剩下了他喬道清和公孫勝,而即便是公孫勝想要勝過他,也需要去找師父羅真人進行針對性的傳授,不然兩個人就是半斤八兩,一時瑜亮。


    白勝聽了喬道清的法子,頓時很是開心,說道:“這法子好啊!如果真的能瞞住天上那幫神仙,那或許我就不必死了。”


    其實,即使丁春秋用水蛭注血法保住了他的命,他也還是抱著必死之心的,誠如九天玄女所說,就算殺了紅孩兒,也隻能把禍闖得更大,後果更加嚴重,早晚會有他對付不了的前來索命。


    但是如果有喬道清這個法子就不怕了,打完這一仗,咱裝死還不行麽?隻需裝一夜,第二天再找來老婆蕭鳳給自己化化妝,不是依然可以逍遙在紅塵之中?


    雖然喊出了“人生自古誰五死”的口號,但是如果能不死,誰還求死不成?他當然是想活下去的,不僅想活,而且還想活的更好,與全家人一起,與兄弟們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


    但是喬道清卻苦笑著打破了他的美好願望,說道:“原本你這流血不止的傷勢便是你死去的最好理由,任誰都會相信。可是你卻放走了祝彪,一旦這祝彪在外說起那老者用螞蟥為你療傷輸血之事,你就是再怎麽裝死,隻怕也會有人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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