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獨孤鴻命好,是因為多年以後,年邁的他來到這座荒穀之中,修建了劍塚和自己的墳墓,在劍塚的銘刻上感歎有生以來未逢一敗,求一敗而不可得,令後人景仰不已。


    然而誰又知道,他年輕的時候本來有無數次必敗的戰鬥,卻都因為他的好命而避過了呢?


    大軍壓上,毒焰先行。寇烕走在大軍前列,距離溪水尚有數十步,就先噴了幾道火蛇出來,他要把這山上能燃未燃的草木全部燒盡,要把敵人的生存空間壓榨到不能再小。


    首先被毒焰驅趕出來的,仍然是菩斯曲蛇,在這座荒穀裏,並非隻有之前燒遍了的那座山頭上才有菩斯曲蛇,這座帶有山溪的山頭上同樣有,不然獨孤鴻是如何被蛇咬傷的?


    原本這些菩斯曲蛇就都被火焰驅集到了溪邊的草叢裏,此時再經寇烕這幾口毒焰一噴,便紛紛遊到了岸邊。


    大批的蛇子蛇孫擁擠過來,下水是沒法下的,菩斯曲蛇不會遊泳,於是就擋在了白欽和大雕之間,受到了蛇群的幹擾,這一人一雕的戰鬥就隻能告一段落。


    大雕意猶未盡,巨喙閃電般啄下,啄死了離它最近的一條蛇,經過了賀蘭山絕穀裏的反複練習,此時的大雕業務已經十分熟練,在啄死那條蛇的同時,蛇膽亦被它叼在了嘴裏,隨即仰首吞下,而後看著退在一旁的白欽,仿佛示威。


    白欽沒有憐憫它那些子子孫孫,因為它知道它們即便不被大雕殺死,也會被寇烕的毒焰燒死。寇烕的毒焰遠勝於山中草木自然之火,其溫度之高,不是一般火焰所具有的。就算是之前那座山頂的鬆林的大火,也不如寇烕噴出來的火焰威脅大。


    他側眼看著逐漸逼近的王慶士兵,同時打量著這條寬不到四丈的溪流,找尋著最佳位置。


    山間溪流當然不會是寬窄均等的,從瀑布下來的地方最寬,足有十丈開外,但是那裏似乎水比較淺,水中藏不住整個人體,藏不住身體就無法抵擋寇烕的毒火,所以那邊不必考慮了,段正嚴他們也沒有選擇那邊。


    沿著山坡的另一個方向,溪流往下又變得窄小起來,這是受到山體的限製,它的兩端都是嶙峋的山壁,山壁夾住了溪流,令它無法變寬,雖然能夠令它變得更加洶湧湍急。


    下邊那一段肯定也是不行的,一丈多寬的溪流縱使有些深度能夠藏人,但是除非藏在那裏不為所知,一旦被人發現,士兵們隻需用槍矛類的兵器往水裏麵亂捅亂刺,就足以殺死裏麵的潛伏者,十槍八槍的當然算不得什麽,可是千槍萬槍刺下去呢?在水下總有擋不住的時候。


    所以這段溪水裏麵適合藏人的,且能夠與王慶軍隊僵持的地方就隻有中間這一段。


    但是這一段此刻已經被段正嚴等人和大雕所占據,要進去,就得跟他們發生衝突。


    發生衝突也不怕,關鍵是要選擇一個有利於自己的位置,以確保在水下發生衝突的同時不怕被寇烕和杜壆等人偷襲。


    他沒有來得及選好位置,因為寇烕不會等他,又是幾道火蛇噴了過來,他就隻有強行下水,匆忙下水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大理的那三個護衛。


    岸上僅有的四個人剛剛下水,寇烕的火蛇就掃到了水麵之上。


    與之前段正嚴等人預料的截然不同,寇烕的毒焰是可以覆蓋整個溪麵的,火蛇在這一段四丈寬的溪麵上橫掃,就無異於覆蓋,站在水上石頭上是不行了,段正嚴、獨孤鴻、李若蘭和方百花全部落水。


    所有人都把頭沉浸到了水麵以下,隻有這樣,頭發肌膚才不會被毒焰沾染。好就好在這許多人裏麵沒有一個是純粹的旱鴨子,多多少少都識得些水性。


    大理人自然會遊泳,蒼山洱海瀾滄江,喜洲雙廊蝴蝶泉,到處都是可以遊泳的地方,所以大理國四個人潛水不是問題。


    除了他們四個之外,李若蘭也是識得水性的,前文提過,李若蘭不僅會遊泳,還會操舟。而方百花和白欽以及獨孤鴻這些明教出身的或是後來加入明教人物,因為久在皖南浙北江南活動,當然也是會水的。別說是水上遊泳行船,就是水上打打殺殺也是家常便飯。


    八個人都把全身沉浸在水麵之下,不露一根頭發在水麵之上,唯獨大雕不同。


    大雕露了一張嘴在外麵。它用它的巨喙啄叼著那塊碩大的黑石頭露在水麵,任憑那毒焰燒灼。


    寇烕就覺得自尊再一次受到了侮辱,上一次是燒白勝三個人沒燒死,這一次,一共八個敵人都已經沉到水麵以下了,你個扁毛畜生還敢跟我較勁?


    當即隻把毒焰燒向那塊黑乎乎的大石頭,他當然清楚自己毒焰的溫度,不論這大鳥叼的是一塊什麽樣的石頭,隻需片刻,石頭就會變成一對酥脆的石片和石屑,若是有容器固定它的邊緣,不使其散落的話,那麽繼續燒灼之下它就會變成岩漿。


    “寇烕,你在燒什麽?”身邊的王慶詢問。


    寇烕連忙迴答:“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隻要這水麵上有活物,我就燒!就是石頭,我也得給他燒化了!”


    然而事實卻再一次打了寇烕的臉,一通煆燒之後,那塊石頭隻微微呈現暗紅顏色,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情景,忽然間水花大作,那大鳥竟然跳出了水麵,同時衝出了火焰的包圍,淩駕於火焰之上。


    正不知這大鳥想要幹什麽時,隻見它巨喙一鬆,那塊頑石便落入了一對粗壯的趾爪之中,隨即以趾爪用力向水麵上的一塊大石一摔,那頑石就摔在了大石的平麵上,水中的大石被砸得四分五裂,那塊頑石也稍稍變了些形狀。


    緊接著,大鳥的身形下落,再次用巨喙叼著頑石一起沉沒水中,水中即有一蓬白霧蒸騰而起,不用問,這是燒熱了的頑石燙出來的蒸氣。


    奇怪的是,大鳥在水中一沉之後再次將巨喙露了出來,巨喙的尖端依然叼著那塊頑石,仿佛是在向寇烕發出挑戰,來燒嘛,看你能不能燒毀它。


    寇烕怒不可遏,口中念動真訣,將火焰提到最猛,不再籠罩溪麵,全力以赴熔煉頑石。


    旁邊杜壆就驚奇地說道:“這大鳥在做什麽?它是在打鐵麽?”


    無論怎麽看,大雕都像是在打鐵,先煆燒,再鍛打,然後還附帶淬火工藝,活脫脫就是一個鐵匠。


    反正沉入水下的那八個人得出來換氣,王慶也就不急於命令軍隊下水進擊,這些都是花費不菲的代價培養出來的騎兵,雖然他們大多也都會遊水,但是拿去跟水下的強敵硬拚就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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