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席上這個喝得滿臉通紅的漢子提出了推選盟主的建議,立即受到了滿場群豪的響應。不是說這個提議之人有什麽德高望重,而是大家都喜歡熱鬧。


    武林人士大多喜歡熱鬧,聚集在教軍場的這些武林人士,光是海吃豪飲高談闊論還嫌不夠熱鬧,推舉武林盟主才是真熱鬧。


    隻要是江湖中人,平時就喜歡把世上那幾名高手的名字掛在嘴上,與人談論起來時還要排一排序,並且說出自己的排序依據,具體誰跟誰比過,誰曾經顯露過什麽樣的絕技,一件件如數家珍。縱然自己不是高手,但是不可以不知道高手的事跡。


    事實上眼下人們在場中談論的也是大宋高手們的武功孰高孰低,盧俊義是公認的第一,所以就有人說道;“這還用推選麽?就是盧員外當這個盟主就行了。”


    但是也有人不同意這個說法,提出了不同意見,“此間自然是盧員外的武功第一,但是這盟主不能隻是武功高,還要有聲望,有身份,我看老種相公來當這個盟主就更加合適。”


    還有人提議讓丐幫的吳長風長老來做盟主,理由是丐幫弟子眾多,勢力覆蓋大江南北,而且前任幫主曾經威震天下,戰無不勝,理應由丐幫執武林之牛耳。


    隻不過這兩樣提議的人隻在少數,當即遭到了更多人的反對,有人就說了:“武林盟主,武功不是第一如何服人?要說以德服人,你直接服了西夏不行麽?又何必要打這場戰爭?可見武林盟主終究還是要靠武功來說話的。”


    這位是反對種師道當盟主的,而反對丐幫的人就說道:“若論人多,丐幫還不如老種相公人多呢,老種相公集齊了西軍,總數也不下二十萬人,丐幫弟子人再多也到不了這個數吧?”


    “對,武功第一才能當盟主!”這樣的唿聲此起彼伏。


    武林人物就是這樣,坐在高台上的種師道、盧俊義以及吳長風還沒針對推選盟主之事置以可否,下麵就已經吵成了一團,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怎麽說的都有。


    驀然間,場外忽然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這話說的對!武林盟主就該武功第一才配擔當,在下不才,願意效仿毛遂自薦,來率領咱們大宋的武人共禦強敵!”


    這語聲飽含內力,壓過了全場人的喧囂,震得每個人的耳朵嗡嗡作響,眾人皆驚,紛紛把目光看向了聲音的來源——教軍場的門口,想看看又有什麽高手來到了延安府。


    說話者似乎有意在門外駐足等候迎接,所以遲遲沒有入場,而門口的迎賓卻匆匆跑入場中,一氣兒跑到了高台跟前,跟上官劍南稟告了幾句,上官劍南臉色一變,就起身躍上高台,在種師道耳邊低語了一番。


    種師道的臉色也變了,沉聲道:“他來幹什麽?不接!不轟他走就不錯了,還想讓我迎接?真是笑話!”


    絕大多數人都沒聽見上官劍南說的是什麽,但能夠猜得出上官劍南說的是來人的姓名和身份,隻不知來的是誰,而盧俊義卻問了出來:“這孫安,可是田虎手下的那個高手?”


    種師道把黑著的臉稍稍放緩,衝著盧俊義點了點頭,道:“正是此人。”


    盧俊義能夠聽得見上官劍南的耳語,足見其聽力之強,但是他卻不知台下還有一個白勝也能聽得見,而且白勝比他更清楚來的是誰。


    李若蘭果然辦成了!莫不是又跟田虎睡了一覺?白勝隻能這樣想,不然田虎這種無利不起早的鳥人為何會派出他手下的第一高手前來助陣?


    雖然李若蘭沒有跟白勝把計劃和盤托出,隻告把相關他“白欽”的一部分交待給他,但是白勝在這種陰謀詭計方麵一向與李若蘭心有靈犀,自然可以窺一斑而知全豹。


    在另一個時空裏的這段曆史,西夏和田虎勢力雖然也有款曲暗通,卻沒有如此聯合起來對付大宋。


    因為在另一個時空裏童貫經略西夏隻是打了無關痛癢的幾仗,並沒有把西夏逼到了破釜沉舟的境地,西夏便趁著宋金聯合滅遼的機會韜光養晦休養生息,等到遼宋一滅,它立即對金國俯首稱臣,並且陪著金國一起存活了一百多年,直到成吉思汗橫掃大半個北半球之後才壽終正寢。


    但是這一時空的曆史軌跡卻被白勝的穿越給影響到了,西夏現在隻有一邊在興慶府等候遼國的調停,一邊從延州開始悄悄往東打,去大宋的土地上以戰養戰,才有翻盤的可能。


    李若蘭率領一部精兵在陝西的地麵上輕裝前進,直取京兆府,再奪潼關,兵鋒直指函穀關。由此一來盤踞在山西的田虎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人物,他若是不配合甚至與西夏作對,那麽李若蘭的全盤計劃都將受阻。


    因為李若蘭身上的大宋聖旨無法約束田虎。


    即使白勝在最初也想不通,李若蘭是如何從京兆府“調撥”糧草來穩住西夏大軍的軍心的,京兆府是大宋的領地,怎麽會發運糧草給西夏大軍補給?


    但是當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假聖旨少了幾張時就明白了,如此看來,後世人的介紹信和收據的存根是多麽的重要。


    李若蘭在天山上和白勝兩口子同浴了一迴溫泉,這場澡她真的沒白洗,雖然當時被白勝蒙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趁白勝身體癱瘓不能轉動頭頸,在他視野的盲區裏偷了他幾張假聖旨。


    白勝都能憑借這空白聖旨通過函穀關和潼關,甚至連種師道的延州都沒有幹預他兩萬大軍的行止,李若蘭拿了聖旨當然也能暢通無阻。


    當然,李若蘭偽造的聖旨不如白勝的那樣逼真,因為李若蘭手下沒有聖手書生蕭讓。


    但是李若蘭精通漢學,一手毛筆字比白勝寫得不知好了多少倍,而趙佶的瘦金體墨寶又是流傳天下的字帖,所以李若蘭悉心模仿出來的聖旨也能唬住京兆府和潼關的文官,她隻是沒有自信來唬種師道罷了。


    當初白勝手裏有聖旨,帶著趙楷也沒能率領大軍進入延州城,這就是種師道的謹慎之處。


    白勝猜得沒錯,李若蘭兵不血刃拿下了京兆府和潼關,在侵占函穀關的同時,她就去了田虎的首府威勝,隻稍加籠絡,田虎就跟她上了床,一夜過後,田虎就對她言聽計從了。


    不能說田虎有多傻,也不能說他色令智昏,因為他跟李若蘭之間的交易沒有半點吃虧之處,李若蘭除了陪他睡了一覺之外,還許諾將來得了大宋的疆土與他平分,而且無需他發兵攻宋。


    這對田虎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何會不答應?答應了還不夠,還覺得有負美人之恩,就極力要求要幫李若蘭做事,李若蘭當然求之不得,趁機就找他要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就是此刻站在延州教軍場之外的、以孫安為首的武林高手。


    李若蘭當然不會天真到以一場武林人士之間的比武來決定戰爭走向的程度,她讓鬆巴下戰書給種師道,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罷了,意為拖延延州內外的戰事,等到她拿下函穀關,兵鋒直指汴梁的時候,她就會迴來把延州城徹底拿下。


    在此期間,她讓孫安等人以大宋武者的身份來參與延州武林人士的聚會,等於是在延州城裏再插上幾顆釘子。


    孫安等人的作用還是很大的,既可以在大宋武者內部製造矛盾,挑撥離間,令一些武林人士與宋軍離心離德;也可以打探大宋守軍的軍事動態,為城外的西夏大元帥李良輔提供實時信息。


    而若是孫安能夠成為這夥大宋武者的首領既盟主,那麽好處就更大了,可以想見,到時候以種師道為首的大宋軍民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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