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悉京銘想不出如何防禦敵人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隔物傳功,因為他完全不清楚敵人每一棍砸的是己方陣型裏的哪一個人!


    既然完全無法防禦,那麽主動出擊行不行?


    主動出擊也是不行的,且不說對方的身法如鬼似魅,就算對方隻是擁有尋常的一流輕功身法,隻需高過己方僧侶的半數以上,就無法對其實施追擊!


    畢竟他這個並體聯功的陣法是一個聯合在一起的整體,處於任何局部的任何人都隻能隨著這個整體來移動。


    攻沒法攻,防沒法防,這仗還怎麽打?


    他禁不住又想:這頭陀的棍術或許也是妖法的一種,不然這世間怎麽可能有這種詭異的武功?他覺得有必要迴去問一問無所不知的師父鬆巴。


    巴悉京銘的判斷至少有一樣是正確的。那就是白勝的隔物傳功的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因為這種隔物傳功的必要條件不是內力有多強大,而是必須練成萬象神功!


    除了萬象神功這個必要條件之外,作為一個穿越者,白勝總能在古武的體係裏挖掘出一些新奇的東西。


    比如以大地作為脈絡來傳遞內力這一新穎的想法,就是這個時代的武者們想象不到的。


    但是這對後世現代人來說卻算不上什麽異想天開,因為這本來就是現代人思考問題的方法之一,如同在幾何圖形上做一條並不存在的輔助線。


    在巴悉京銘恐懼無措的同時,白勝的第三棍又已落下,隨之而來的是第三名口噴鮮血的番僧倒下,這種棍法簡直恐怖之極!


    似乎是被這詭異的棍法所影響,整個天空都已經昏暗了下來,這座被沙漠掩埋了街道的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狂風驟起,飛沙走石。


    巴悉京銘不知道這是城外樊瑞在作法,如今他已經確認敵人這隔物傳功是妖法的一種,不然怎會溝通天地,導致天地昏暗,日月無光?


    “唵嘛呢叭咪吽!”


    黑暗中,巴悉京銘與眾僧侶同時念動佛家六字真言,剩下的不足一百名僧侶跟著同唱,狂風漸歇,砂石緩緩落地,天空漸漸恢複了清朗。


    妖法破了!但是巴悉京銘能夠判斷出,此時的六字真言已經不如最初三百名同門一起吟唱的威力大了,若是再減少幾十名僧眾,以他的佛法修為,根本驅使不動這六字真言。


    然而最令他絕望的卻不是人手的減少,最令他絕望的是在這一瞬間的天昏地暗之中,這個束發頭陀再次砸擊大地,又奪走了兩名師弟的性命。


    由此可以看出,這六字真言對敵人的妖法並不是全然有效!


    這仗沒法打了,他立即下令突圍。


    “白將軍,他們要跑了!”周成及時翻譯了巴悉京銘的命令,提醒白勝。


    白勝哈哈長笑,笑罷喝令:“全軍聽令!隻許遠距離攻擊!不許過於靠近!隻允許本帥一人去追!餘者清理城中殘餘敵人!”


    想跑?哪有那麽容易?


    白勝就保持與巴悉京銘團隊三丈的距離上,身形忽左忽右,時不時的往地麵上砸一棍子。


    巴悉京銘的圓陣人數繼續減少,在退往城外的過程裏,又被白勝通過隔物傳功砸死了三人。


    在密集的暗器攻擊下,其他僧眾根本跟不上巴悉京銘的團隊,紛紛被擊中倒地,而那些從數座軍寨裏逃出來的西夏軍民們就成了甕中之鱉,要麽跪地投降,要麽成了無頭屍體。


    白勝打得很謹慎,他始終不敢攻擊巴悉京銘,因為他唯恐遭遇敵人的反擊。


    雖然他已經前四後三殺死了圓陣之中的七名僧眾,但是剩下的九名僧侶的合力也不是可以小覷的!


    萬一被巴悉京銘循著自己的傳功路線反擊迴來呢?他不敢冒這個險。


    甫一出城,巴悉京銘的陣型就發生了變化,八名僧侶在前,巴悉京銘本人斷後,恢複了一字長蛇陣,以蛇行的方式“遊動”向前。


    這條蛇是城外士兵無法阻擋的存在,衝上去的士兵不論攻向長蛇的任何一點,都會遭遇到強大的掌力,上去多少就被拍飛多少。


    趙楷見狀不禁大怒,罵了一聲“愚蠢!”就衝了上去。


    他始終待在城外不知城裏的情形,也沒有聽懂白勝在裏麵下的命令是什麽意思,隻道突圍出來的敵人隻有九人,能有什麽本領?若是被這九人逃出自己兩千多人的包圍,豈不是顯得城外的將士全然無用?


    所以他打算率先垂範,給眾將士做個榜樣,至少也要殺掉對方一名番僧才不至於顏麵掃地。


    朱武和蕭讓、金大堅以及樊瑞四人沒料到趙楷說衝就衝,再想攔住已是來不及了,就隻好喊著“殿下不可!”跟著衝了上去,能拉住趙楷固然完美,但若是拉不住他,那就陪著他一起衝鋒好了。


    偏偏趙楷是周侗的弟子,輕功比保護他的這四個人都強一些,這四人哪裏追得上?


    白勝在後麵看得清楚,隻覺得腦袋嗡了一聲,知道大事不妙,連忙大喝:“趙楷你給我迴來!”


    然而趙楷已經奔到了巴悉京銘的身前,哪裏肯聽白勝的勸阻,他也能看得出巴悉京銘是群僧的首領,當胸一拳就砸了上去,正是紅拳正宗,流星拳法!


    巴悉京銘也不是傻子,他當然懂得擒賊擒王的道理,也懂得抓捕對方要人挾為人質的手段,隻不過剛才白勝始終很小心,讓他找不到這種機會罷了。


    此時看見一身錦繡的趙楷向他衝來,再加上後麵頭陀的氣急敗壞,他怎還不知這是一位重要人物?兩隻手同結大手印,在胸前輕輕一合,趙楷的整個身體連同擊出的一條手臂同時僵在了當場。


    就好像天降低溫,瞬時把人凍僵了一般。


    而作為身在局中的趙楷本人,隻覺得身體以及整條手臂都被看不見的鐵箍抱住了,再也無法動彈分毫,隨即那為首番僧旁邊的一名番僧突出一指,在他的身上連點數處穴道。


    趙楷輕易就擒。


    白勝氣得額頭青筋暴跳,喝道:“朱武你們給我停下!所有人退後!”說罷掄圓了龍雀神刀砸在了身前地麵之上。


    連同朱武等人在內的所有將士都聽令而行,然後看著白勝一棍砸向地麵。


    在他砸向地麵之時,巴悉京銘嘴裏咕嚕了一句什麽,所有僧侶同時縱躍起來,再落地時,白勝的一記隔物傳功已告落空。


    落地之後的巴悉京銘將趙楷舉過了頭頂,衝著白勝一陣嘰哩哇啦。


    隨著白勝出來的周成急忙翻譯:“他說如果我們再有一人對他們出手,他就把手中這人撕成碎片,與這人同歸於盡!”


    白勝呆立當場,久久不語,過了許久才說道:“你告訴他,隻要他放下手中的人,我可以讓他們活著離開統萬城。”


    被巴悉京銘舉在空中的趙楷一時悔恨交加,知道自己這番魯莽的行動算是拖了白勝的後腿了。


    周成按照白勝的說法翻譯了過去,巴悉京銘哈哈大笑著連連搖頭,說了一串話出來。


    周成譯道:“你別把我當小孩子,我不放他,也不傷他,我們才能夠安然離去,如果我放了他,你立即就會展開攻擊。”


    白勝聲色俱厲道:“你若是敢不放他,我就始終跟著你們,就是追到興慶府也要滅了你們這些妖僧!”


    巴悉京銘聽了周成的翻譯,又說了幾句,讓周成翻譯道:“你願意跟著我們就跟著好了,那樣我們夏國的軍寨就都安全了。反正我不會放了他,至於你說要滅了我們,我就當你是吹牛……”


    “你身上的內力最多不過尋常武者一甲子,就憑你這點功力,既打不過我們的平南公主,更打不過我們的師父鬆巴神僧,隻要你敢去興慶府,保證你有去無迴!”


    巴悉京銘一邊說一邊下達著口令,帶著長蛇陣以蛇行路線撤離,並沒有停在某處與白勝僵持。


    “他對那些番僧說的是什麽?”白勝很想知道巴悉京銘對自己人的指令,就問周成。


    “那是左兩步,右三步,右兩步,右三步……”周成隨即翻譯了出來。


    白勝立即明白了巴悉京銘這些口令的用意,不得不承認這番僧還是很聰明的,這是讓他無法預知他們九個人的落腳點,不能預知落腳點,隔物傳功就變成了無的放矢。


    沒辦法,就隻有帶著周成一步步跟在後麵,不敢過於迫近,若是迫得太近,就不是能不能救下趙楷的問題了,就是他本人和周成也都有了危險。


    他很清楚,與先前的百人以上的長蛇陣相比,這九人的長蛇雖然在合力上弱了十倍,但是它無疑是靈敏的,巴悉京銘可以隨時掌控包括他本人在內的九人,想讓哪個人發出攻擊都能做到如臂使指。


    不過他還是采取了瞎蒙的方式來傳功攻擊了三次,隻不過這連續三次都沒有蒙中。


    三次未中之後,巴悉京銘等人已經跨越了一道溝塹,徹底絕了他隔物傳功的可能!


    統萬城畢竟不是沙漠中心的古城,在這個時代裏,它隻是處在沙漠的邊緣,如果它真的是位於沙漠深處,那麽非但這些西夏軍民不會來此躲避,就是白勝也不會將兵鋒指向這裏。


    正是因為這裏不是絕對的沙漠,所以城外依然有溝壑存在,而這些溝壑和趙楷就同時成為了巴悉京銘的護身符。


    在溝壑的另一端,巴悉京銘停下了腳步。雙方隔著一道兩丈來寬、一丈多深的溝壑形成了對峙。


    白勝不敢越過溝壑,因為他一旦那樣做了,即使巴悉京銘不撕票,也會再次形成短兵相接的局麵,在近身戰的局麵下,他沒有絲毫的勝算。


    站在溝邊,巴悉京銘宣布了最後通牒:“就此別過吧,如果你追過這條溝壑,我就先斷這人的一條腿,如果你敢追過來再砸大地,我就掰斷他的一條手臂!”


    趙楷聽了周成的翻譯,很想說一句“不用管我,殺了這九個番僧給我報仇!”


    但是一來他穴道被點口不能言,二來他是真的沒有勇氣說出這句話來。


    白勝聽了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馬勒戈壁的,連大地都不讓砸了,這也太特麽霸道了!


    看著巴悉京銘等人麵向自己緩緩地離開溝邊,他沒有再追過去,隻囑咐了趙楷一句:“大舅子你給我記住,隻要你不亂說話,我就有辦法救你,但是如果你亂說話了,你就準備死在西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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