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俊狂喊考官的同時,白勝的戰袍也已落下,看見了手裏舉著鐵蒺藜的張俊,心中也是暴怒,這特麽誰啊?怎麽這麽壞!


    這鐵蒺藜分明是衝著我的玉獅子來的啊!


    這也就是照夜玉獅子,若是換了別的馬,早就跟張俊的坐騎一樣了,此刻張俊那匹馬正躺在地上哀鳴抽搐,四隻蹄子上居然紮了三個鐵蒺藜,再也站不起來了,而且貌似那馬身上也被鐵蒺藜紮了,隻是壓在身下看不見紮了幾隻。


    他當然不會趁人之危去攻擊張俊,他認為眼下第一要務必須要找到布置鐵蒺藜的元兇!於是他的目光向附近的看台上掃去。


    他覺得這些鐵蒺藜極有可能是韋賢達布置的,但應該不是韋賢達親自布置,那麽誰會是韋賢達的幫兇呢?


    他重點看向西看台和北看台,因為西看台上不乏巴結韋賢達的京城舉子,而北看台上則是一群拍韋賢妃馬屁的人。


    他唯獨沒有去看東看台,當然不知道這些鐵蒺藜其實是東看台上的李俊所發。


    早在確定了比賽場地之時,李俊就趁著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三十一場對決之機,用暗器手法在白勝的比賽場地上布下了鐵蒺藜。


    他的暗器功夫不弱,每隻鐵蒺藜都打進土裏大半部分,隻留下蒺藜刺藏於浮土之中。


    白勝在兩個看台上尋找可疑之人,看台上的觀眾卻已是哄然大亂,剛才張俊那一嗓子早已引起了軒然大波。


    “白勝作弊?白勝怎麽可能作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勝這塊場地,甚至連正在對決的慕容乾與洛麗妲,韋賢達和鳳南渡都沒人看了。


    一眾考官立即來到了張俊附近,有幾個還被地上的鐵蒺藜紮了腳,甚至連詢問張俊的過程都免了,直接質問白勝:“這鐵蒺藜是不是你埋下的?”


    他們之所以這樣粗暴直接,是因為他們和張俊都成了受害者。


    白勝怒極,大聲反駁道:“你們眼睛瞎麽?我也在這滿是鐵蒺藜的場地裏,難道我會布下鐵蒺藜紮我自己的馬麽?”


    這話本來很有道理,但是急怒之下的考官們卻不這麽想,主考官隨即就質問道:“還在狡辯!我且問你,你和你的馬為何好好的沒有被紮?”


    這句話還真就把白勝給問住了,這事兒怎麽解釋?你告訴他們我這匹馬是神馬,能夠提前發現鐵蒺藜從而避免被紮,人家信麽?


    看見白勝啞口無言,主考官更來勁了,直接大聲宣布:“這一場對決,張俊勝!”


    聽見了這個結果,全場眾人都驚呆了,他們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不是吧?這樣就算張俊勝了?


    不過也有一些騎戰的行家當即指出,在張俊馬失前蹄落地之前,似乎真的是張俊占據了上風的。


    “哄……”


    人們呆滯了半晌,然後爆發出一片嘈雜,這嘈雜是因為幾乎人人都在後悔自己錯過了千載難逢的發財機會。


    如果剛才買了張俊贏……問題是人生沒有如果。


    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後悔的想要自殺,多好的暴富機會啊!就這麽失之交臂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開始默念那句俗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白勝氣得不行,卻毫無辦法。你說是韋賢達布置的鐵蒺藜,證據何在?沒有證據就是誣陷,那才叫找不自在!


    問題是這特麽找誰說理去?找趙佶麽?根本不可能!除非蔡京相招,否則自己根本沒資格上北看台。而且就算通過蔡京上去了,他也不想讓趙佶給他主持這個公道。


    在辦理李師師之前,他可不想欠趙佶任何人情。至於趙佶已經金口玉言敲定了他這個武狀元,那是你自己願意,你不許我武狀元我就拿不到麽?


    不過他轉念又想,單以今天這場騎戰的結果來說,似乎若無趙佶和童貫點了他這個武狀元,他還真就拿不到了。


    見白勝沒有上訴的意圖,考官們拍拍屁股迴歸了考官席,當然,有好幾個是被喊來的禁軍抬下去的,禁軍們一邊清理土中的鐵蒺藜,一邊把考官們送了出去。


    白勝就這樣被淘汰在四強之外,雖然他還是武狀元。


    白勝被淘汰,不僅是令那些觀眾們坐失了暴富的機遇,同時還很有可能導致那些購買三甲彩票的人們美夢破滅!


    人們原本競猜最終的前三名是白勝、韋賢達和慕容乾、鳳南渡、展人龍之中的一個,但是白勝這一被淘汰,三甲的名次恐怕就要變了。


    最終白勝這個狀元還會不會榮登榜首?這是一大懸念;而淘汰白勝的這匹黑馬張俊是否還具備一戰之力,去參加第五輪的淘汰?如果他參加,勝負如何?這又是一大懸念。


    白勝已經沒有心情再去關心這些懸念,北看台上韋賢妃的笑臉令他無比厭惡,西看台前展人龍的一臉春風令他產生了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而他卻沒有臉去麵對東看台的京城百姓。


    “走人!”這個念頭一經產生就再也遏製不住,反正已經是武狀元了,何必留在這裏遭這個罪?


    他遙遙向西看台後排的狄烈揮了揮手,因為後者正在用一種關切而又疑問的目光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怎麽就被淘汰了,似乎想要聽他解釋一下。


    但是他不想解釋,他隻是揮了揮手,然後衝著台下的展人龍說了句:“你說話是不是放屁?初八那天你說當天就把湛盧給我送過去,為何到現在還沒有送到?”


    當著著許多人,白勝這句話說得很是響亮,有意要打展人龍的臉,打完臉就走,反正現在展人龍身上也沒帶著湛盧劍。他記得展人龍說過的話,他的寶劍隻可能在挑戰劍神的時候才會出鞘。


    他撂下這句話就走,展人龍卻不幹了。沒錯,剛才他笑嗬嗬地看著被淘汰的白勝,就是想說兩句風涼話來著,可是沒等他說風涼話,白勝卻先打了他的臉。


    這口氣如何咽得下?當即惱羞成怒,衝著白勝的背影說道:“那時候整個汴梁都傳說你快死了,我還給你送什麽劍?”


    他說完這句話,就想聽聽白勝如何迴答,隻是白勝尚未迴頭,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句:“白勝死不死是白勝的事,你不兌現承諾卻是你的事,你展館主就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人品不行!”


    迴頭看時,卻是狄烈在後排冷言冷語,立時抱怨道:“狄館主,難道你為了這個白勝,竟然連咱們倆的友情都不要了麽?”


    狄烈嘿嘿冷笑道:“我狄烈什麽時候跟你有過友情?展館主真會說笑。”


    展人龍頓時漲紅了一張臉無言以對,哪怕狄烈如此不給他麵子,他也不敢翻翻。


    先不說狄烈的武功高低,隻說狄烈的世襲爵位遠高於他,而且狄烈的母親是清河郡主,是當今皇帝的堂姑,不論是哪個身份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而他之所以親自參加武舉,正是因為他展家的爵位不頂事,而且從前的靠山蔡攸也被貶謫了,如若再不謀求一條加官進爵之路,隻憑他家的南俠拳館,就隻能越混越慘。


    白勝聽見狄烈幫他說話,從馬上轉過身來,向狄烈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感謝,隨後徑出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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