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甲!出列!”負責白勝這一都的都頭唿喚著白勝的化名。


    沒錯,白勝現在就叫宋軍甲。而且穿越前,在他剛剛當上替身演員的時候,他也演過宋軍甲。


    宋軍甲這個名字,聽在這個時代裏的兵士耳中毫無違和感。既然有人可以叫做宋公明,為何不能有人叫做宋軍甲?


    白勝是如何混入宋軍裏麵成為宋軍甲的呢?說來既是好笑,也是諷刺。


    話說那天上午蔡京臥病在床與高俅商量,要求高俅劃撥五萬禁軍給黃裳,高俅當時答應了,但是到了午間吃飯的時候,童貫又跟高俅遞了句話,說以黃裳武功之卓絕,手下根本無需什麽精兵強將,意思意思即可。


    童貫這是有些嫉妒黃裳在大內的地位了,事實上蔡京之所以讓黃裳去征方臘,也是想借機坑一下黃裳,畢竟他和童貫才是狼狽為奸的朋黨。


    高俅何等聰明?當即心領神會,他正在考慮如何保留手下的精銳之師呢,童貫這是幫他的忙,他何樂不為?


    所以下午校場裏點兵時就專挑老弱病殘,隻差弄些孕婦和抱孩子的乘客,就可以在公交車上享受讓座了。


    但是不論八十萬禁軍再怎麽腐敗墮落,畢竟是拱衛京城的精銳軍隊,至少表麵上不能太差。所以無論如何也湊不齊五萬老弱病殘的士卒來,那怎麽辦?湊不夠數的,就隻好弄些青壯兵士摻和其中了。


    如此一來青壯兵卒們就有了意見,哦,你上麵想弄這些老弱病殘去建康送死,我們沒意見,可是搭上我們這些大好男兒算怎麽迴事?


    於是小雞不尿尿,各走各的道,給上司送禮者有之,謊稱家中父母病危者有之,更有甚者,點兵前故意砸斷了腿說是摔的……


    隻說白勝正躲在街邊角落裏看著大軍浩浩蕩蕩出城門,發愁如何能夠混入其中之時,忽然有一個停下來整理盔甲的兵士找上了他,說兄弟我看你好像很羨慕我們當兵的?


    白勝頓時狂喜。說是啊,我做夢都想當兵,可是沒人要我。那兵士二話不說,三下五除二就脫了衣甲,“兄弟,恭喜你!現在你就是禁軍一員了!不過你得把名字改成我的,記住,你叫宋駿甲。”


    於是白勝就混入了禁軍的行列之中,在京中百姓的夾道歡送下,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城門。


    此刻,在那個不知姓名的都頭喊他之前,他正在發愁如何去偷一匹馬來——若是始終跟著這五萬老弱病殘徒步行軍,隻怕十天也到不了建康府,那可就什麽事都耽誤了。


    自從趙匡胤建國以來,宋朝的軍隊編製對騎兵是有著硬性指標的,平均一萬名兵卒裏必須包含兩千八百名騎兵。


    但是隨著宋朝皇帝的更換,騎兵的編製雖然沒有變化,但是真正的騎兵卻越來越少。為何?因為大宋的土地上不產戰馬!


    買行不行?當然不行。因為沒人賣。不論是遼國還是西夏,戰馬這種東西就算殺了吃肉也不會賣給大宋,給多少錢也不賣!


    賣給你,讓你打我啊?


    如今放眼整個京師,八十萬禁軍所擁有的戰馬總計也不過一萬匹,就這還包括一些老馬、種馬和馬駒。


    這種情況下高俅豈能給黃裳配備騎兵?高俅說的好:方臘手下的軍隊都不過是些山野刁民,對付他們用得著騎兵麽?


    所以說,白勝就是想要偷馬都很困難,因為這五萬大軍裏最多隻有一百匹戰馬,還都在黃裳所處的中軍管著。這些戰馬,是留給那些都頭和都虞候們逃命時用的。大體相當於後世國民黨軍隊的吉普車。


    “宋軍乙,出列!”


    都頭又喊了幾個名字之後,忽然間喊出了這樣一個名字,一名士卒從行走的隊列裏站了出來,跟之前出列的幾名士卒站在了一起。


    白勝頓時懵逼。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宋軍甲是怎麽迴事,可是他真的理解不了為什麽還會有宋軍乙,難道又穿迴到了現代,在拍古裝戰爭戲麽?可是這前前後後看不到邊際的大軍隊伍告訴他,這絕對不是拍戲。


    現代人拍出來的戰爭戲,劇組通常隻會找來幾十個群演來演繹數萬大軍,再多就是浪費攝製成本。


    宋朝軍隊的特色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士卒不認識都頭,都頭也不認識士卒。像這種突然集結並且開拔的大軍,將官與士兵之間的聯係紐帶就是一部花名冊,可是白勝知道的是,眼前這位都頭並不識字。


    不過他倒是記得,在此前兩個半天的行軍和一夜的紮營休息過程裏,這名都頭曾經詢問過自己和其他幾個兵卒的姓名,隻是當時真的沒注意這行伍裏居然還有一個宋軍乙。


    “哥。”宋軍乙看著懵逼的白勝打了個招唿,聲音甚是粗豪。


    “呃……”白勝茫然點了點頭,不知如何應對,這宋軍乙居然認識我?


    看著這個素不相識的哥們兒宋軍乙,這哥們兒唇上頜下蓄著濃密的胡須,比自己刮過又長出來的胡子長許多,是典型的本朝軍人臉譜,給人一種摳腳大漢的即視感,這人怎麽會叫我哥呢?


    這時那都頭又點了幾名士卒出來,都是年輕力壯的,自覺跟白勝幾個站在了一起,然後都頭審視著眼前這十幾個人問道:“你們誰會騎馬?”


    “我會!”白勝觸電了一樣的立即迴答。


    “我也會!”宋軍乙緊隨其後。


    別人就啞口無言了。大宋禁軍的騎兵都未必會騎馬,因為平時根本沒法進行馬術訓練,想騎木頭馬都沒有,更別說真正的戰馬了。


    都頭歎了口氣,似是有某件光榮的使命未能完成,說道:“就知道會騎馬的難找,還好,本都有你們宋家兩兄弟,也不致叫我太丟臉。你們是將門之後麽?”


    白勝不知如何作答,宋軍乙卻道:“迴都頭,我和我哥小時候騎過驢。”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引起身邊行軍的士卒一陣爆笑,就是都頭本人也有些哭笑不得,道;“這就叫會騎馬麽?罷了,你們倆隨我去中軍,其他人歸隊。”


    於是這對莫名其妙的宋家兄弟就跟著都頭一起跑步前進,跑了約摸小半個時辰,追上了中軍隊伍,遠遠的隻見一麵大旗高高飄揚,旗幟上書“平南都統製黃”的字樣。


    大旗之下是一輛駟馬豪車,此刻這駕馬車走的甚緩,與步卒的行軍速度相同。馬車周圍有上千人護衛,令人無法靠近。護衛隊伍之後有近百匹戰馬,卻幾乎沒有騎乘之人,絕大多數都是被士兵牽著在走。隻有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物騎在馬上。


    聽見跑步聲響,那軍官迴頭,看見了跑過來的白勝三人,對那都頭說道:“你找來了的這兩個怎麽樣?”


    那都頭在軍官馬前站定,氣喘籲籲道:“迴王教頭,他們說從前騎過驢,我就讓他們來試試,不過從跑了這一路來看,這倆小子的確不錯,體力甚為出眾,我都跑不過他們。”


    白勝聞言暗暗驚異,細細打量騎在馬上的軍官,隻見這人四十歲上下,生了一對三角眼,容貌有些猥瑣,但既然被稱為“王教頭”,莫不是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可是王進不是被高俅迫害去延安府投奔種師道了麽?


    卻見這王教頭不屑地打量了自己和宋軍乙兩眼,撇了撇嘴道:“體力好有個屁用?又不是騎驢娶媳婦,來人!給他們兩匹馬,兩張弓,讓他們溜一圈看看。”


    隨即有兩個牽馬的士卒把韁繩交到了白勝兩人手裏,又有人拿了兩張硬弓遞了過來。


    白勝不知道給張空弓是什麽意思,不過他覺得沒有箭反而比有箭更好,因為他“隻識彎弓射大雕”,這輩子就射過一箭,還把魯智深給傷了,若是讓他在馬背上表演箭術,隻需一箭射出來,就妥妥的是丟人現眼。


    卻聽王教頭道:“騎兵六藝,一曰順鬃直射,二曰背射,三曰盤馬射,四曰射親,五曰野戰,六曰輪弄。你二人空弓演練給我看。”


    白勝聞言頓時暗暗叫苦,這是讓我表演騎射之術啊,前兩種還能模糊著理解一二,這第三到第六項都是特麽什麽東西?尤其是這個什麽輪弄,要是找個小姐來讓我和宋軍乙輪著弄倒是不難,可這大軍之中都是些純爺們兒,這個怎麽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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